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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短篇作品-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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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少华笑了:“这样美的月色,这样美的意境,却从一个女人口里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喜欢杀人吗?”

  “与喜不喜欢没有关系,除不了藉。”女子漠然地回答。

  是的,在官府的簿本中,军有军籍,匠有匠籍,连妓女和刽子手也有他们的籍,这些籍决定了人的身份,而且很多都是世袭的,这个就叫命,是很多人生来就注定的东西。

  “是吗?”杜少华突然对面前的女子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情,“这样回答的话,说明你真的是刽子手了。”

  “跟我走吗?”女子再次问道。

  “好吧,既然你不可能收手。”杜少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与女子并肩走出了长亭,“但是,我不会取你性命。”

  “那很抱歉,除非有新的判令,否则我会杀死你。”刽子手没有丝毫的感动。

  “你认为官府的律条都是对的吗?”杜少华问。

  “刽子手不需要多余的判断,”女子回答,“但是,我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们消失在黑暗中。

  那天晚上,卢秀才到了后半夜才醒来,醒来后发现那个飘逸的少年早已如来时那样无声息地走了。卢秀才很伤感,因为他知道除了那个人,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了解他的抱负与才华。自那以后,他常常会于月色姣好之夜去十里长亭,希望能再遇见那个少年,与他把酒共饮。“下次,一定要先问问他的名字。”卢秀才想,“也许,能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

  十天后,“小仙女”吴玉笙得到了“逍遥剑”杜少华的死讯,他失足从崖上跌落下来,头颅破裂而死。

  杜少侠的葬礼很隆重,因为他是江湖中有名的青年俊杰,一身正气,追杀并除掉了不少武林败类。黑道白道都有人来送葬,连一贯对他有所避讳的官府也送来了挽联。吴玉笙以妻子的身份为杜少华送葬,据说,她将为杜少侠守孝三年。

  杜少华出殡的时候,名叫秀的那个刽子手正在溪边洗她的双手。黑丝手套掖在腰间,早就洗干净了,但手上会有不净的感觉。最难洗净的是指缝,虽然手套编得很细致,可是,日子长了,总会有血从丝与丝的缝隙间渗过来,渗到指缝中。

  溪水澄清,清可见底,一个小和尚从秀身边走过,他笑着对秀说:“你身上好臭,血的臭味。”

  (二)

  打正月初八夜里上了灯,京城的街道晚间就热闹起来,当街数座灯架上吊挂着各式精巧花灯,四下里围列着诸门买卖。往东看,雕漆床、螺钿床,金碧交辉;往西瞧,羊皮灯、掠彩灯,锦绣夺眼。北一带都是古董玩器,南壁厢尽皆书画瓶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入了夜便喜洋洋地往街上走,灯市热闹得紧。

  仙月楼的楼下是那花灯挂得最花梢的地方,人也较他处要来得多。红绡同两个楼里的姐妹,搭伏着楼窗子,边磕着瓜子边看楼下的热闹。

  红绡把绫袄的袖子搂着,露着那纤纤玉指夹着瓜子儿。她几个探着半截身子,口中磕着瓜子儿,把磕了的瓜子皮都吐下来,落在人身上,一边嘻笑不止,引惹的那楼下看灯的人,个个仰着往上瞧。红绡偏又把那一对小金莲从栏杆处露出半截来,勾引得人心慌。

  鸨婆扭着腰肢走上楼来,“红绡,客来了。”

  “妈妈,今儿我要陪人去看灯,实在没有空呢!”红绡满不在乎地把瓜子送到嘴里去。

  “该不会又是那个小白脸吧?”鸨婆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红绡啊,妈妈是为你好,那样的小白脸,你养着他有什么用,当他靠得住么?”

  “钱我没给你少赚,养不养小白脸那是我的事吧?”红绡翻了翻眼皮。

  鸨婆哼了一声,看看她已定了心,小声地骂了两句,只好走下楼去。

  “你那个王公子来了。”陪着磕瓜子的姐妹推了红绡一把,示意她看楼下街道,果然王公子站在楼下仰头望她,不一会儿便上得楼来。

  “死人!等你你却总不来!”红绡从窗口那儿走过去,拿粉拳在王公子胸口捶了两下。

  “红绡姐姐莫怪,这两天没了米钱,正忙着四处筹借,所以来得晚了。”王公子将她搂在怀里,软语相劝。

  “你又骗我,前几日不是才与你银子吗?”红绡的手忽然摸得公子胸前有一物,便笑道,“是不是买了什么好东西给我?”边说着,边伸手去公子胸袋中将那东西掏了出来。王公子脸色大变,赶紧去抢,红绡已经跑了开去。

  红绡往手里看,见王公子怀里那东西是一只大红光缎平底小鞋,鞋尖绣着鹦鹉摘桃,针线十分的细致。

  “那……那是准备买给你的,不知合不合适,所以先拿一只来你试试。”王公子的脸上早变了颜色。

  红绡往手上看了半天不哼声,然后把那鞋往脚上试了试,觉得颇有些紧,便恼道:“哪里找来的破鞋,你还当个宝贝掖着!”一边奔到柜边,将剪刀抢到向手中红鞋绞去。

  “姐姐使不得!”王公子惊叫一声,扑上去抢,红绡已将那鞋绞得稀烂。王公子站那里楞了半天,红绡把烂鞋扔在地上,不理他,坐回楼边自顾自地磕瓜子。王公子鼻子里狠狠地哼了一声,甩袖子走出门去。

  “那样的小白脸,原本就是靠不住的。”一个姐妹道,“红绡与他的钱,只怕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象我们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人真心相待呢?红绡要从良,还是找个有钱的人好。”另一个姐妹应声道。

  红绡叹了口气:“这个我原也知道,见他文雅,还指望能有些与众不同,谁知仍是这种货色。”

  姐妹们见她闷闷,有心宽慰于她,便问道:“狮子楼要放烟火,红绡和我们一起去看不?”红绡恹恹地回答:“我心里恼,你两个去罢,今日里我要早早歇着了。”

  俩姐妹知劝她不动,笑道:“姐姐也算是风月场里的老手,怎么如此看不开?也罢,放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自然心里就舒坦了。”一边嬉笑着下楼,径自往狮子楼那边看烟火去了。

  红绡见人都走光,也没了心思磕瓜子,将那楼窗子合上,吹熄了蜡烛,脱了白底红梅绫袄儿,解了耳边丁香儿,拉过缎被蒙了头,闭眼去睡。

  这么多年了,自己见过的人不算少,经过的事也算得上多,可是,心里还是会有酸酸的感觉,即使用被蒙了头,听不见楼下的喧哗,也听不见门外客人的敲门声,还是会烦躁。

  红绡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感觉到床边有人盯着自己看。红绡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壮实的汉子站在床边,将罗帐挑起,直钩钩地盯着自己。

  窗是合着的,门是关着的,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呢?不知道。

  红绡是仙月楼的头牌,头牌是什么人也见过的,猜猜也知道这个人准是个江湖客。红绡不喜欢接待江湖客,江湖客粗野,偶尔来两个稍文雅点儿,也总脱不了任性妄为的俗气。可是,江湖客是推不掉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象面前这个人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红绡心里叹了口气,换上一张笑脸,坐起身子向江湖客靠过去,娇声道:“爷也真是的,从门口进来还怕红绡不接待您吗?”

  江湖客退了一步,红绡靠了个空,她看到江湖客的脸沉得跟个锅底似的。

  “爷不开心么?”红绡试探着问。江湖客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从腰间拔出白亮亮的长刀。

  红绡楞了楞,跳下床,拼命地向门口跑,她刚刚看到江湖客拔刀的眼神,那是一种要杀人的眼神!“救——”她只喊出一个字,便被什么击中了后脑,昏了过去。

  江湖客停下了追赶的脚步,那个击中红绡的小石头并不是他扔出去的,这个房间里除了他,显然还有其他人在。“出来!”他警觉地喝道,横刀在身前防备。

  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依然是一身束腰的黑衣,手上已经带好了黑丝手套。

  “你是什么人?”江湖客问。

  “刽子手。”秀回答,从怀中拿出盖着大印的判书轻轻地念道:“萧玉龙,两年间杀江浙一带名伶三十四人,罪判处死。”念完了,她将判书抖开在面前,示意萧玉龙自己看。

  “什么?”萧玉龙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秀看了看卧在地上的红绡,说道:“你杀了人,该处死刑,明白了吗?”

  “啐!”萧玉龙向判书一口啐去,秀微微偏了偏身子,闪了过去。萧玉龙骂道:“官府的奴才!”秀不语,将判书收回了怀中。

  房里没有烛火,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色和楼下灯光,秀看到萧玉龙脸上有不满的神色。

  “淫妇人人得而诛之!”萧玉龙理直气壮的说,“我是为民除害,你凭什么杀我?”

  萧玉龙手里的刀向秀砍去,秀没有动,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刀。秀的手指捻动了一下,“啪!”钢刀的刀身断了,带把的短短一段在萧玉龙手里,带刃的长长一截在秀手上。

  萧玉龙倒退了几步。“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她们?”他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那不是我的事。”秀回答,一步步跟了上来。

  “她们根本就是些该死的人!”萧玉龙狠狠地说,他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而感到无地自容,“她们勾引男人,害人无数!”

  秀没有应声,也没有停步。

  “我爹……我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杀了我娘!”萧玉龙已经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了,但他仍然坚持着说着,“然后,又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害得我兄长一家妻离子散,你们为什么还要保护这样的人渣?”

  秀停下了脚步。

  “你会怕吗?”她问。

  萧玉龙贴着墙壁,感觉得到冷汗渗透了背后的衣裳。

  “被你杀的那些女人也是这种感觉。”秀说。

  “她们该死!”萧玉龙叫道。

  “砰!砰!”窗外传来烟火爆竹的脆响,不远处的狮子楼已经开始放烟花了,秀背对着窗口站着,在她瘦瘦的身影后,从半开的窗口处,萧玉龙可以看见美丽的焰火。

  秀伸出双手,扼住了萧玉龙的咽喉。

  “男人自己犯下的错,不要都推到女人身上。”她说。

  萧玉龙听到了这句话,然后,听到自己颈骨断掉的声音。秀放开手,萧玉龙如同被折断的树般倒下去,秀提住他的领子,将他轻轻放到楼板上。“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秀说。

  秀转过身看窗外,狮子楼那边,一丈五的烟火架上下光焰齐明,劈啪响的是霸王鞭,四处钻的是地老鼠,更有那流光四溢的花盒子,灯球乱舞,煞是撩人。秀望着烟火,拉下了手套。

  那天晚上狮子楼的烟火放得热闹,全城的人有一大半挤了过去,因为人多,相互践踏,死伤了不少人,这种事儿几乎年年闹灯都有,官府很是忙活了一阵。死伤的人中有一个外乡人,看热闹时被从楼上推耸下来,当场折断脖子身亡。这人是个江湖客,从身上看不出身份来,官府最后替他收了殓,全当做个善事。

  红绡第二日在被中醒来,发现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她记得朦胧中感觉到一双手将她抱回到床上,很细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红绡想,自己可能误会了那个江湖客,她感觉到那双手虽然有力,但是,很温柔。王公子第二天来陪礼的时候,红绡把他轰了回去,她满不在乎地说,世上有的是好男人,我为什么要养你?五年后红绡从了良,嫁给了一个盐商,可是仙月楼里的姐妹们传闻,其实红绡想跟的那个人不是后来的丈夫,只是她等了很久,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两年来,江浙一带有一名刀客似乎对妓女恨之入骨。太平盛世,人求极乐,为了吃喝嫖赌闹得妻离子散的人不少,然而,勾引男人们一掷千金的风月佳人们却往往抽身于祸事之外。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官府治不了这些红颜祸水的罪,一些老实本分过日子的老百姓们却还是希望有人管管她们的,这个专杀妓女的刀客的出现,很得他们的欢迎。有人说,那是“天诛”。然而,“天诛”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候突然停止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那个刀客无声无息地就消失掉了。时间虽短,但那也足够,此后,丈夫被勾走的怨妇们在打到风月场时,往往会对那些佳人们直着嗓子吼道:“你等着‘天诛’罢!”

  那天晚上烟火放完后,秀走在城里的街上,她听见有人对她说:“好臭!血的臭味!”她看见那是两年前见过的小和尚,站在一个关了门的酒楼前等人。

  “这里不是和尚来的地方。”她说。

  “我不是和尚。”小和尚说,给她看光头,果然,光头上没有戒疤。

  “我们是不是见过?”小和尚问。

  “没有。”秀回答,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

  黄狗从门缝探进个鼻子尖,然后,鼻尖左右拱了拱,门被拱开了。黄狗很乖巧地垂头踮脚走进来,贴着老乔蜷躺下去。老乔伸手抚摸黄狗的背脊,黄狗把下巴搁在他的腿上,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儿,黄狗站起来,小步遛到旁边趴下吐舌喘气。

  天气太热,就算忠诚的黄狗,也熬不住而离人远远的。老乔在凉席上翻了个身,把手里的蒲扇扑打了几下,燥热的空气里有了几丝凉风。老乔伸手提起旁边地上的茶壶,对着嘴喝了两口,很粗的茶,但解暑正好。

  虽然躺在地上的凉席上很惬意,但是做下人的不能永远这么舒服。老乔突然想起老爷提过的香烛还没有去买,待会儿老爷午睡起来问起,只怕不好交待。老乔嘟哝了两句,懒洋洋地爬起来,出门去买香烛。

  老爷告老还乡后在山里修了这座庄园,院子里就着原有的一个小潭修了个很大很深的鱼池,里面养了好些个锦鲤,这会儿,那些红红的锦鲤都在池中的亭子下面躲着。老乔从旁边过的时候,看到管家阿正歪坐在亭子边的栏杆上,往里面撒鱼食。

  “老乔,出去买东西吗?”管家看到老乔,懒洋洋地打招呼。

  “老爷明天要上庙里烧香,我去把香烛办回来。”老乔用布巾擦着汗,回答道。

  管家点了点头:“这么热的天儿,真是辛苦你了。”

  老乔笑了两声,看看鱼池,说道:“这些鱼的颜色好象不太正呢?”

  管家伸出脑袋看了看,无精打采地回答:“是啊,颜色不对。大概是天气不好,水不干净吧。”

  老乔哼哼着应了,去开院子大门。

  门口有个小和尚,正准备敲门。

  “小师父是要化缘吗?”老乔问。

  “不是化缘,我找人。”小和尚回答,“找我师父。”

  “这里没有和尚。”老乔回答。

  “可我师父半个月前进了这个院子,并没出来。”小和尚有些着急。

  “什么事?”阿正听到门口的交谈,走过来。看到小和尚,他说,“老乔,你做你的事去,我来招待这位小师父。”

  老乔应了,走出门去。

  老乔到不远的镇上把香烛买回来的时候,老爷已经起来了,在前厅里接待那位小师父。老乔想起来,他见过一个老和尚,半个月前有个老和尚晚上来访老爷,是他开的门,可是自己睡得迷糊,记得并不太清楚。老和尚很客气,因对山里的路不熟,来得晚了,对扰了老乔的清梦很是抱歉的样子。

  “想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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