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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短篇作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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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乔的清梦很是抱歉的样子。

  “想一想,的确没有看到那个老和尚离开。”老乔琢磨着。他拿了把花剪,修剪着院子里的花草,然后慢慢摸到后窗底下,一个谁也不会注意的地方。

  阿正端着两杯茶走进了屋,老乔觉得很奇怪,管家怎么亲自动手做这种事情?但屋里没有其他下人。老爷似乎想和客人私下里谈些事,阿正放下茶杯就出去掩上了房门,老乔没有离开,他有着极大的兴趣想知道屋里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不是一个身为下人者应有的自觉,但他老乔就是想知道。

  屋里谈话的气氛是和谐的,没有什么不快的迹象。老爷很客气地向小和尚解释,他的师父的确半个月前来过这里,但是没坐一会儿就走了。显然小和尚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依他的说法,老和尚临走时曾经叮嘱过他,只要从这个院子里出去,就一定会和小和尚会合。老爷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反复地探问小和尚,他师父走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交待的?小和尚却是一付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老乔坐在后窗下的阴影里乘凉,心里想,老爷生性多疑,只怕不会相信的。果然,老爷拐着弯儿仍是探着小和尚的口风。小和尚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自在了,便要告辞走。然后,老乔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

  老乔壮着胆子,用手指沾点儿唾沫,把窗纸捣了个小洞,眼睛凑上去看。

  老爷站在屋里笑,小和尚倒在地上,好象晕倒了的样子。“阿正!”老爷叫。管家从门口悄没声地走进来,手里拿着绳子和布袋。不用老爷吩咐,管家熟练地把小和尚的嘴塞住,用绳将他绑成棕子塞到布袋里,然后扛了起来。

  老乔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事,他感觉到一种紧张和兴奋的心情。

  “晚上干。”老爷在一旁命令道。管家点头应了,看样子准备把小和尚塞到桌子底下去。当管家弯下腰时,老乔看到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腰,然后就那么倒下去不动了。

  老乔觉得后脖子发凉,他哆嗦着转过头去,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求您了,别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老乔哀求道。那双眼睛跳过他,向往屋里看去。

  老爷从腰间拔出了长剑,那是把了不起的宝剑,是先帝为了表彰老爷当年西南平乱有功赐予的尚方宝剑。老爷和一般退隐的功臣不同,没有把宝剑供着,而是随时随地都带在身边。

  “谁?”老爷厉声问。

  有着冰一样眼睛的女子从老乔身边离开,走到大门口推开门进去了。

  “刽子手。”秀回答。

  老爷楞了楞,然后笑了起来,“又一个送死的。”

  秀沉着脸问:“上一个在哪里?”

  老爷不屑地说:“你会知道的。”

  秀不再问了,去怀中掏判书。

  “用不着,还是那一套。”老爷说。

  “数字增加了一些。”秀回答,仍然掏出判书念道:“平西王刘豫,于平西期间,为邀功谎报军情,杀平民二千四百一十三人。后恃尚方宝剑,鱼肉百姓,杀官民十二人,罪判处死。”秀把判书拿给老爷刘豫看,平西王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狡兔死,走狗烹,无视先皇的尚方宝剑,当今皇上如此对待老臣,也不想想现在的太平盛世是怎么来的!”平西王长啸一声,持剑向秀砍来。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武将,虽然上了年纪,武艺仍是相当的精湛。

  “那宝剑不该由你得,既然给错了,就要纠正过来。”秀说,黑丝的手套从剑光中探了过去,捏住了平西王握剑的手。平西王感到一股大力从那纤细的手中传来,将他的手掰了回来。平西王极力反抗着,但剑刃仍慢慢向他颈中靠去。

  “什么纠正!皇上敢当众承认错了吗?还不是派你们这种走狗来做卑鄙的暗杀!”平西王狂笑道。

  秀不语,手压了下去,尚方宝剑割破了平西王的喉咙,血喷出来,喷得老高。

  老乔在后窗已经瘫软下去,秀走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进房来。

  “看到了什么?”

  老乔发抖。

  “听到了什么?”

  老乔的裤子湿了。

  秀说:“半个月前,刘豫平乱时的旧友来访,刘豫害怕他说出当年为邀功滥杀的真相,杀死旧友。但终因内疚而于今日自刎身亡,你记住了?”

  老乔拼命点头。

  秀走过去,解开布袋,没有戒疤的小和尚睡在里面,神智有一半的清醒,脸上满是眼泪。秀扯断了绳子,拉出了塞嘴的布。“你说师傅死了?他在哪里?”小和尚拉着秀的袖子问。

  秀提起手脚瘫软的小和尚,将他提到门口,扔进鱼池。鱼池里,锦鲤一阵骚动,它们那种令人不快的红色在绿水中四散而去。

  清凉的池水是最好的解药,小和尚在水底挣扎了一阵,手脚灵活了起来,恍惚中他好象抓住了什么,他没有睁眼,抓着那东西挣到池边大口地喘气。

  秀劈手夺过了小和尚手里的东西,小和尚看到,那是和秀手上一样的黑丝手套。

  “把他捞起来!”秀命令道。

  “可是……”小和尚犹豫了,秀将他踩了下去。

  “你也去!”秀对老乔说。

  老乔听话地跳下了鱼池。

  捞上来的是两具遗骸,一具已化为白骨,除了秀手上的那只手套,白骨的左手上还戴着一只。秀用手将白骨一寸寸捏成粉末,重新撒进鱼池,她用一只手帕将白骨的黑丝手套细细包起来放入怀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和尚抱着老和尚的遗体痛哭,老和尚的腰上系着石块,头上有被剑砍过的痕迹,好象是死后沉池的。

  老乔惊奇地看着老和尚,他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在老和尚的胸口袈裟破口处,耷拉着一朵凋谢的红花,那是一朵从老和尚身上长出来的红花,茎蔓上长满茶色的尖刺。

  平西王的死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因为死得不那么光彩,官府在上报朝廷后,得到的旨意是既往不究,于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就把他的丧事办了。皇上减了西南的一些赋税,说是太平盛世,应对民众有些体恤。

  小和尚在官家的帮助下火化了老和尚的遗体,因老和尚原来是当年平乱的功臣,官府本想对小和尚有些补偿,可小和尚拒绝了,他说师父是个出家人,不会要的。然后他就走了。

  管家阿正,因为参予杀死老和尚的事被投到狱里,后来没人知道他的结果。

  老乔带着没有警惕性但绝对忠诚的大黄狗回了家乡,从那时候起,直到老死,他再也没有听过别人的墙根。他对他的子孙说,那是折寿的事,绝对不能干!

  (四)

  秋天的叶子从树上打着旋儿落下来,落在树下黄黄的草地上。小道上没有什么人,离最近的小镇还有几里路,骆三娘坐在驴上等相公给自己取水回来,心里有点儿害怕。

  三娘有些后悔让相公一个人走去小溪给自己舀水,虽说那地儿不远,可是一个人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道上等着,真要来个什么贼人,自己拖着个笨身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背脊上有点发凉,不知怎么搞的,三娘总觉有个人在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三娘小心地回头看看,什么也没看着。又是自己多疑了么?自打怀上这孩子,人就变得怪怪的,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也能紧张好一阵子。相公每次见她这样,总安慰她没事,可是这会儿相公不在,谁给她壮胆子呢?

  这次真的好象有声音从背后传来了,三娘反而不敢回头了。她是真真正正的后悔起来,原想赶着孩子出世前回娘家去好生休养,现在想起来,还是留在自己那个简陋的家里好。

  一只手从背后静悄悄地伸了过来,搂住了三娘的腰。骆三娘尖叫了起来,那只力大无比的手将她从驴上搂下,然后,另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她的嘴巴。

  “嘘——”搂住她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用哄孩子的温柔声音轻轻的对她笑着说:“不会很痛,我会好好照看你。”

  骆三娘闻到一阵花香,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花香是她从未闻过的,甜美,醉人。

  三娘的相公从溪边回来时,只看到他家的驴。做相公的在乱找一通后,只会站在驴边上发呆。后来,他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姑娘,你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没有?那个是我媳妇。”他急急地问。

  “没有。”秀回答。

  三娘的相公搓着手,跺着脚。

  秀看着他,“怀了孩子,走不远的罢?”她说。

  “我回来她就不见了。”当相公的还是着急。

  秀闻见空气中留下的淡淡甜香,“等着吧,也许她会回来的。”秀说,继续走她的路。

  小道走完了是上山,山里的秋色深沉,越往高处走,人身上就越发的冷。骆三娘被那个男人抱着上山,一路上脚没有沾地。骆三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闻见那甜美的花香后,感觉很舒服,舒服得全身都是酥软的。

  三娘觉得再这样酥软下去自己可能会睡着,于是,她用牙齿咬破了嘴唇,撑着不闭上眼睛。“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去看花。”怪怪的男子开心的笑,“你也会变成美丽的花。”

  山连成脉,但都不高,山上有好些山洞,洞都非常的深。怪男子抱着三娘进了山上的大洞,洞里黑漆漆的。三娘害怕极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花!”她害怕得哭了起来。

  “嘘——嘘——”男子放下她,仍是那样诡诡地笑。

  三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甜香。

  黑暗中有火光闪动,男子打着了火镰,点燃了烛。

  在那以前,以及在那之后,骆三娘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红花。如丝缎般闪着柔和光泽的花瓣,在烛光下红得那么甜美。那花瓣,娇柔得如一吹就破,那红色,鲜嫩得如将滴下的鲜血。小小的花芯中是拖垂下长长穗子的黄蕊。

  “美吗?”那男子用一种痴痴的眼神看着花,用同样痴痴的声音问三娘。

  三娘放声大哭了起来。

  是的,红花很美,美得不象这世间之物。那红花长在棕色的带刺的藤蔓上,被藤蔓紧紧缠绕的,是一具皮包着的骨架,骨架里的东西似乎都已被吸光。藤蔓缠满了那个槁枯尸身,藤缠到哪里,红花开到哪里,那星星点点美丽的红花如同尸身上盖的一层缎被。

  “你会更漂亮。”男子开心地说,“因为你是两个人,是最好的花盆。”

  男子带上一双厚厚的手套,很小心地摘下一朵红花,剥下它的花瓣,很细心地从茎根剥出一颗种子。种子也是红色的,宛如枸杞子。

  山洞里有破旧的木桌,桌上有壶和杯。男子将种子放进杯里泡着,殷勤地送到骆三娘嘴边。

  三娘绝望地咬紧了牙。

  另一束火光从洞口那边传了过来,秀拿着火把走了进来。“五爷,停手吧,已经不会再找你了。”秀说,悄没声地走过来。

  被称为五爷的男子脸色变了,他的手抖了抖,茶杯险些掉到地上。三娘惊诧地看见,那个表情一直很温和的五爷突然间象被触到什么痛处,脸上充满了野兽般的狂怒,他咆啸一声,放下杯子跳起来张开两手向那个姑娘扑去。

  秀没有戴她的手套,两双手手指相错的抵住了。三娘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在手上较着力气,她听得见指骨“格格”的声音。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五爷对秀怒吼。

  “五爷,早就结束了。是你,做得太过分。”秀的眼里有些怜悯。

  骆三娘听见指骨断的声音,可是不知道是谁的手指。

  五爷冷笑:“还不懂吗?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没用,成为一只被抛弃的狗!”

  秀把五爷的手慢慢掰开了。“我和你不同。”她说。

  骆三娘的肚子剧烈地疼了起来,要生了!她恐惧地想。这可怎么好?

  又有人走进了洞,是个小和尚。

  “是你呀!”他看见了秀,秀没有理他。

  “你不要紧吧?”小和尚接着看见了三娘。

  三娘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小和尚去桌上拿杯子里的水给三娘喝。

  “不要啊!”骆三娘尖叫了起来。

  小和尚有些手忙脚乱,“我不是要害你,是拿水给你喝。”他给三娘看手里的水杯,三娘想说话,可是肚子疼得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小和尚觉得没趣,悻悻地退到一边,想是他走路也走得渴了,见三娘不要,便自己喝了一口杯里的水。

  “好象……有什么东西?”小和尚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念叨道。

  那个时候,三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伸出手去,打落了小和尚手里的杯子。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水洒了出来,借着秀落到地上的火把,三娘仔细地找,地上没有种子,那可怕东西哪里也没有。

  骆三娘哭了,不知所措地对着秀喊:“他把花种子喝下去了!”

  五爷高兴地笑了起来,秀叹了口气。

  五爷的肩膀发出两声脆响,双臂被秀齐齐拧断,他倒下来,大声地呻呤着。秀说:“你也知道规矩,杀了不该杀的人,也要偿命。”五爷哼了两声,站起来,失了神似的朝外走,秀跟了两步。“我知道规矩,自己解决行吗?”五爷垂着两只废了的手,喃喃地问。

  骆三娘大声地呻吟了起来,小和尚在身后喊:“别走啊,来帮帮忙吧!”秀站住了,山上只有悬崖,没了手的五爷无路可去。

  五爷走出了洞,走上了山。

  秀用布条裹好折断的指骨,把小和尚推出洞去烧水,小和尚乖乖地去了。

  新生的女孩是个小肉球,哭声很响,秀用一件自己的衣服把孩子包了起来,那小生命是粉红色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秀把孩子交给骆三娘,三娘疲倦而失望地说:“相公想要个儿子。”秀把小包夺了过来,要往开水里扔。三娘尖叫起来,秀罢了手。“你还活着,活着就还能生。”她说,把孩子还给她的母亲。

  秀走到洞口休息,看见小和尚坐在那里发呆。

  “你来干什么?”秀问。

  “其实,师父去找平西王前来过这里,回去后对我说他可能活不长了。他的遗体上有朵红花,我想来弄清那是什么。”小和尚说。

  “那是用来杀人的东西。”秀在他身边坐下,“是五爷栽培出来的武器。”

  “我会死吗?”小和尚问。

  “是的。”秀回答,“你是和尚,应该不会怕死吧?”

  “我不是和尚,但收养我的人是,所以有点象。”小和尚说,“师父叫我不空。”

  秀看了他一眼:“人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的事。”

  不空笑了:“我不怕死。你知道吗?死其实是生的开始,生是死的结果。”

  秀皱皱眉:“我不信佛,你不怕就好,不用解释给我听。”

  不空无所谓地笑了,他的眼神很纯净,纯净得如一泓清泉。

  那天晚上,洞中的三个人听到山顶传来五爷悲伤的号声。骆三娘和女儿睡后,不空走到洞口问秀:“山上在哭什么?”秀回答:“以前五爷很杰出,后来有比他更好的人出现,慢慢就没有人再用他。被忘掉是很痛苦的事,所以他会伤心。”不空问:“那他为什么要种这些红花?”秀回答:“红花只结一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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