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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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皇悄茄娜耍易霾坏矫刻焯臯O和JO的争论,夹杂着我自己的混乱,然后明了地知道生活的轨迹。
城市很大,人很多,街道很脏。我每天都通过看别人的脸来确定ON的存在。我感觉相遇的那天在渐渐逼近。终于在寒冷冬天飘雪的一天,我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城市边缘的铁路上,看着石头和木板被白雪覆盖,庄稼地上积了厚实的白色,黑色的池塘上有一层脆弱的冰。突然,一个人把我从荒芜中带走,我感觉我的手心里有一只手的温度,我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我知道那是ON。
我们到了一个丑陋的木屋子,大概是被废弃了,临近铁轨。
她背对我,开口说话。
ON:我知道你在找我,知道你反悔了。跟我回去,回到那个只有精神的世界。
我:我想让你给我答案。
ON:你已经找到了我,用你精神的力量。你曾经的精神力量就是这样强大,所以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会要什么,还能继续什么。何必要我给你答案,我的答案就是一种坚持。
我:我想问几个问题。我感觉自己很疲惫,在现实里徘徊的时候,我一直坚信自己没有选择错,我的决定指引着我走向那种臣服于现实的状态,但我为什么发现殊途同归的迷茫,活着的正确方式到底是怎样的?
ON:了然于心的答案,我们大概能够在路途中找到答案。
后来,我和ON上路了。我更愿意说我们像一条迷路的狗,不知道远方的定义是什么。我们走在铁轨的一个方向,延续到远方的路对我们来说是漫长的。是不是总也走不出自己给自己的圈套、模式,走不出被外部环境扔给你的陷阱?ON告诉我,如果我真想做一个能够把生活和答案掌控的人,我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她教我对于生活的时候,不懂也不要问,生活的程序不是一个理性的解答题,它无规律可观摩。我答应了她这个惟一的要求。下面的那段生活,我丧失了思考。我想这段质朴的生活对我而言,弥足珍贵。我的眼睛里面是一些被涂抹过的颜色,显露出它唯美的本质,好像电影的一个脚本,简陋,充实。
我和ON从荒原走到城市,我尝试用简单的笔触记录我们的生活。ON带我去看她的母亲。她说她妈在一个沿海的小镇上过着自己的生活,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相见。她说,她为了精神的所求,逃避自己的现实背景很多年,这次的面对应该会有很尴尬的场景,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想过深入现实里的来去会有什么后果。她还说,我们注定的那种宿命起因是现实的关联太复杂,需要敷衍的东西太多,所以我们的行为常常会很谨慎。毕竟生活只是一次性的曝光,只能够回忆,不能重来。所以她说她喜欢电影里可以反复的画面,反复的谋杀和反复的复活,那是你可以掌控的场面。所以在归途的路上,我们俩窝在旅馆劣质的床上,用手提电脑看了一场电影,那部影片的名字叫《SISTER MY SISTER》。影片还是属于很法国的风格,纯熟的用光和浪漫的情节,两个女仆之间的爱充满怜悯和关切。在一个镜头出现的时候,我浑身颤抖,我轻轻用脚心蹭ON的脚,我需要温暖。那个镜头大概是那样,两个女人都有流泻的长发,她们脱下破旧的衣服,露出洁白的肌肤,在一个狭小的厨房里洗澡。一束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之间射进来,恰好把她们的身上镀上金黄色的轮廓。有一个瞬间,你需要相信一句极端的话,只有女人之间的相爱才能带来慰藉和安全。她们为彼此擦拭身体,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阴郁的光线中流淌。我想那是原始的爱,质朴,真诚,不存在背叛。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过激的想法。那一刻,我抬头看ON,看到她侧脸上的阴影,有3/4的苍白被电脑屏幕照得通亮。我想这是一个和我极度相似的女人,曾经VO那样说过,我却无从理解,可现在我却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自己,我相信那不是幻觉。我们和那两个女仆一样,都有一些相同的命运,在现实边缘,留恋精神,措辞顽固而脆弱。还有我们的现实背景,我一直都隐藏了一段往事,就是我童年时光中一些阴影。我和ON一样,很长的时间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家庭。父母离异,后来父亲去向不明,母亲变得多疑,神经质,一个人躲到一个小城里。我只有和姐姐住进了一个远房亲戚家。他们一家人的情绪都很恶劣,大概是不愿意接下两个沉重的包袱,所以后来我们进了孤儿院,我那年8岁,姐姐13岁。姐姐的话很少,但说出来的话都无比犀利,我常常会有寒冷的感觉。大概我的血液中也有让人恐惧的部分,所以后来我说话总让人有无法挣扎的错觉。在被赶出来的那天,我问她,我说我们去哪里,她没有说话,一直带我走,到了一个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她带我进去里面,一个中年女人用眼光上下打量我们,我们衣衫褴褛。她问我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姐姐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她说,父母死了,我们无家可归。就这样我们住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专门收留没有双亲,没有家的孩子的地方。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明白,在姐姐的心中有强烈的仇恨,恨父母把我们抛弃,恨我们的无能为力。那段时间,我们开始上课,开始我没有走出童年就开始独立生活的生活。但有一样东西,是我永远缺失的一课,就是用正常的心态去爱和被爱。姐姐不轻易和我说话。直到后来我在一个清晨去叫她的时候,看到满床的鲜血,她的自杀让我看不到希望。我只是依稀记得她横躺在床上时候扭曲的脸,苍白和僵硬的尸体让我触摸到死亡的恐惧。我没有哭,我也不知道她所选择的路意味着什么。后来我在她的日记中看清楚了她和我命运的悲哀。她写道:
我仇恨自己的生命,只是在一个空间中的偶然,偶然到无法等待就让我厌倦。我要用自杀的方式去挽救自己。也在同时,彻底地宣战,向父母的背信弃义。
第二部:告诉你一个故事伤口撕裂的快感(3)
很难相信,那些仇恨的文字是一个不到15岁的孩子写下的,我想大概在她的心中积怨太多,才有鲜明的勇气。
那段时间,我开始反思我和姐姐的不同。在我的心中似乎没有那么多鲜明的情绪,但我紧张,激烈的东西好像从心底唤起,我开始拒绝和身边的小伙伴玩,总是一个人捧着书到走廊的尽头去消磨一个人的时光。由于姐姐的死,孤儿院里的阿姨对我更加关切,一是怕我走相同的路,二是对我的怜悯。再然后就是我发现我在一个人的思考中可以完成无数个人的角色。再然后呢?我实在无法清晰地回忆我过去的童年,记忆从此打断,或者更清晰地说,我讨厌把自己的身世反复提及,激起别人对我的同情,并且在我写小说的时候,我一直以来撒了一个谎,我说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也许那样只是为了让我用更迅速的笔触描摹现实,我发现最后错的人总是我。
ON在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轻易地掉入一个人的世界。看到电脑的屏幕还在闪烁着我刚才一直感动的影片,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被影片的世界所遮挡。后来两个女仆的命运大概就应该是分离,因为她们的爱不具备被接受的可能性。无疾而终的东西都会有原始的震颤,好像生命的本质一直都指向悲剧。
我:ON,影片结束,为什么生活还要继续?我们生活的影片是不是太过于冗长,才失去了它的艺术功能?
ON:所以在一些时刻,我想在艺术修饰范围内的作品都有缺陷,把我们误导到一个只有美占据空间的时空中。大肆渲染的艺术品大概是一种欺骗,也是一种愿望。你的提问又把我们导向无法完善的答案中。
我:那换一种方式,ON,你的回忆里到底还残存下生活的什么东西?
ON尴尬地笑了,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似乎不是我在把你拉向精神,而是你把我带入生活。我多年不提的往事只为了让自己在精神中活得安心。如果我的陈述能让我动容,我又是不是能够坚持我的选择?
我从来也不知道ON是一个和我一样,在发问中自圆其说的人。只是她可以大刀阔斧地删除一些东西,让自己纯粹起来。但我说过,我是一个半调子。
她继续说:我的父母离异,有一个姐姐自杀了。父亲杳无音讯,母亲变得神经质,后来住在一个小镇上……
她后来的话我没有听进去,我惊讶地从床上跳起来。我从没有想过ON的过去是掩埋在我内心里面的那段残酷的往事,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内心被人窥视,仿佛是她看到了全部,然后帮我说出来,仿佛一个伤口愈合多年,然后被一个人突然撕裂,这样的痛苦比刚开始留下伤口的时候还要痛。我没有等她继续说完,抱住她放声大哭。她没有多问原因。我喜欢她的沉默。也许应该哭的人是她。我在癫狂的哭泣中安静下来,在伤口被撕裂之后,会有短暂的快感,因为你可以看到鲜嫩的血液从身体的深处汹涌而至,那种高调的颜色可以诱发你对生命的毁灭。我那天晚上睡得无比安详,好像睡眠雷同死亡。我在梦里看到两个女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ON。姐姐裸体奔跑,而ON跟在她的后面。然后听到姐姐大声地叫,结尾,快走。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梦里她是ON,在姐姐眼里她却是结尾。
第二天阳光泛滥地铺设一地,我起身看到一屋子的凌乱。ON睡得和我一样安详,她的睫毛在阳光下颤抖,双手紧紧地拉住我的衣袖。是不是生性充满恐惧的人总会抓住自己认为安全的东西?
我们动身了。一路上,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世界上可以存在无比相似的人,他们会相遇,然后看到彼此的过去从那个人的身上影射出来,他们会有相似的生活方式和感情基调,特别是在我已经对身边很多的人和事丧失信心的时候出现,仿佛是要我爱上那个不是你自己的自己。我想到很多人,TO,PO,EO,都是一些在生活中辗转反侧的男人,很多时候可以在他们的眼中看到自己,和他们一样是那样的自私,缺少爱的能力。好像一个时代的空虚一样,是一种标志,一种通病。所以看到一些作家的言论,他们说自己要做时代的代言,因为他自己都置身其中。逃不过的其实是历史,自己也是一个被塑造的对象。我不是不同意为自己的时代说话,其实每个人所说的话又都宿命地带有那个时代的痕迹,只是感觉有点悲哀。活到头,其实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时代而活。所以这样一些行尸走肉的人(包括我自己)更多的是向往极度遥远的过去,因为那里有他们用想像都无法触碰到的真实。所以大概一些遥远的感动会指引我走向那种生活方式。比如昨天夜里,我和ON一起看的影片,两个中世纪的女人爱着对方。我想,我会爱ON吗?即使我和她不是因为相同的时代命运所逼迫,而是被本身生命的相似所逼迫,加上对精神的贪恋,大概更容易陷入爱的圈套之中。又想起一部片子里的一个女人,她说自己所爱的人,那个能让她感觉幸福的人就是她的爱人,不管那个人是一个男人或者女人。
如果我们给爱的定义是那样简单,我想这个世界会平静很多。
我们坐上了北上的火车,ON在火车上告诉我,那个地方离海很近,冬天的时候可以同时看到雪和潮水。那是她惟一一次到过那个地方,有母亲在那里,所以她感觉恐惧,只是在那个小村子边上转悠了一段时间就匆忙离开。
我:恐惧你的母亲,为什么?
我想我在意识之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我的明知故问大概是想再次证明我和她之间有相同命运摧毁的痕迹。
ON把视线转向窗外,看着北方的雨沿着窗户的玻璃滚落下来。她把手指搭在窗户上,来回地摩挲,仿佛要擦拭玻璃上的水。很多东西没有那么容易擦得掉,特别是在它的反面去擦拭。又比如我们的回忆汹涌而至的时候,是抵挡不住的洪流,只有看着自己内心的阴影把我们覆盖。这样的无能为力把敏感的人投入地狱。
第二部:告诉你一个故事伤口撕裂的快感(4)
ON:恨之入骨的情绪在我身体里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以至于我已经在仇恨中麻木,最后剩下了恐惧。其实这次带你和我一起回去,并不是我最初的意愿。我本想让你和我一样,像一个禅师的弟子,不存在妄念,那样我们可以心静如水。但我发现岂止是你,我仿佛也摆脱不了对生活的痴迷和忏悔。这次回去,是想让我们都彻底地丧失兴趣,对生活。解决我的负罪感的途径也许是弥补曾经的过失。我最近一直被一段梦控制,看到我妈扭曲的脸,我想应该又是生活,一个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女人,有着生命最后的悲哀。后来收到她的一封信,她说她大概已经熬不过明年的春天,希望我可以去看她,因为她发现到了生命的尽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我是她生命最后的牵挂,希望我原谅她曾经那些果断残忍的决定。我想,在那个瞬间,我被所谓的亲情打垮,我没有能力再去恨她。我想说的是,毕竟,毕竟她是我惟一知晓的亲人。
ON的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颤抖,我断断续续地听到只言片语,若有若无的声音显得极度不真实,所以我一直怀疑我和ON的存在。在现实里,没有人可以这样说话和做事,虽然不是凭借直觉,但和那有关,因为我们都不太遵从规矩。我对她的那些想法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支离破碎了,为了挣扎于现实,又要反思精神。我决定睡上扎实的一觉。我说过,我信任的东西很少,其中有睡眠,它可以让你短暂地和一些东西诀别,但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依旧以相同的节奏在运行。
在北上的火车上,我依稀看到窗外的田野一望无际,我把眼睛闭上。
做梦了,我想那大概是梦。北方的海,把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子淹没。我顺着潮水回归的方向下落,在下落的过程中,我没有寒冷,越来越温暖。我感觉我的身体在燃烧,好像掉进太阳里,粉身碎骨。
我的身体在抽搐,手里已经是一把冷汗。ON把我搂在怀里,她说我病了,发高烧。然后我感觉自己昏迷不醒,盼望火车尽快到站。
后来,我睡了很长时间,感觉不到时间。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很大的房间,那张床柔软得让我把整个身子陷在里面。我把窗帘拉开,一束光线强烈刺激了我的双眼,然后看到海。当一样东西近在咫尺的时候,我会担心它是一个梦境,我想这样的恐惧来源于我对现实的认知能力。分不清楚梦和现实的状态经常让我感觉是睡在一个盒子里面,醒的时候却是在梦里面。我走出房间的门,找不到ON,我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被抛弃的大概是我的童年,然后它逐渐成为我的一种习惯,包括PO的事情,也是在我半梦半醒的状态被遗弃在爱情之外,或者是肉体之外。
房间很整洁,没有杂质的透明度,是海边的屋子。我朝着另一个房间的方向走,因为我有一种预感,那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并且她有我熟悉的气味。我验证了我的想法,里面确实有一个女人,她极度虚弱,然后凭借着尚存的呼吸支撑生命,花白色的头发凌乱的耷拉在脸的两侧,眼睛里是空洞的颜色。我在揣测这个女人是谁,她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