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6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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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也无异于坐以待毙。
而自从东丹国国主耶律倍叛逃出走之后,宫闱事宜,自然还是由断腕皇太后述律平所属族系的萧氏统掌;军国大事方面,则由耶律觌烈、耶律羽之摄政监国。
当年耶律阿保机覆亡渤海国,另设东丹国,而册封其长子耶律倍为人皇王兼东丹国主之时,也保留了渤海的四相制,任命耶律觌烈为左大相(又升为大内相),右大相则为降服的大氏王族,左次相也是原渤海国司徒大素贤,还有耶律羽之担任右次相。
本来统掌东丹国朝堂中枢的高官显要,设契丹、渤海族显贵各半,自然也是有意要安抚亡国遗胄……不过如今这般形势,东平郡内的渤海族高官,眼见他们当初的同僚先是起兵反抗契丹的统治,而后又归从于如今占据绝对优势的魏朝,那保不准也会有异样心思……不能再委以他们实权治军官民,也只得暂时派人监管起来。所以眼下总掌东平郡防务的,也只能是耶律觌烈与耶律羽之这两个契丹皇族。
其中耶律羽之虽然在四相当中排名最末,可自从耶律倍出走之后,他才是东丹国的实际掌权者……也是因为耶律羽的长兄耶律曷鲁,非但是耶律阿保机的至交心腹,他本人也是幼勤事业,长负才能,即便是契丹人,却精熟儒释庄老之道,书算射御之艺,也是无一不通……同样曾是契丹开国皇帝身边的心腹幕僚,而时常出谋划策。
按史载的轨迹,契丹灭亡渤海国后人心未附,又赶上耶律倍这个国主出走,所以反抗契丹的动乱动乱。也全是因为耶律羽之手腕过硬,一方面动用武力镇压平息渤海遗众的兵变,一方面怀柔安抚,恩威并施,而尽可能地平息各地的叛乱,稳定住时局,一直治理渤海国故地,直至辽太宗会同年间赴京觐见时病故。
然而如今的时局已大有不同,饶是耶律羽之治国有方,可是魏朝的势力抵至白山黑水地区,又控扼住辽西地区,几乎将临潢府方面的契丹军旅与东丹国隔绝开来……渤海、女真望风倒从,再加上先前还有泰封国意图趁火打劫,渡过鸭绿江攻打渤海显德府、龙原府故地……
可以说如今的东丹国,已是神仙难求,也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然而耶律羽之、耶律觌烈二人,与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属于堂兄弟的关系,他们的兄长耶律曷鲁,更是为阿保机掌控契丹联盟、统一草原,进而登基称帝居功至伟,受封为阿鲁敦于越,乃是开国二十一功臣之首……他们的命运,自然与契丹耶律氏牢牢的栓束在一起,即便形势万般险恶,又怎么可能降从于外敌?
东平郡王城,东丹国王宫内殿当中……耶律羽之、耶律觌烈遂召集一众契丹文臣武将进行军议。其中耶律羽之神情无比凝重,他环视向在场众臣,眼见那些契丹臣僚脸上神情大多惴惴不安,耶律羽之沉吟了片刻,忽的长叹了一口气,便沉声说道:
“我等镇守东平郡,终究不能一直束以待毙下去,然而魏军于城南调集攻城器械,又扎下大批投石炮具,久闻南朝火器厉害,如若只是据险死守,只怕城关或早或晚,还是要毁于一旦……唯今之计,也只有派出奇兵,竭尽所能前去摧毁魏人的工事……
按我想来,须抽选两千名骁勇善战的勇士,人人配以战马,待入夜时一举偷袭敌营,不仅如此,再派出三千锐卒,悄然从北面城门潜出,自西南面山林迂回,从斜侧攻入魏军连营。
只不过……魏人好整以暇的在城南扎下营寨,也必然会提防我军袭营,两千马军,与三千步军互为疑兵,也都是敢于决死的勇士,此番出战,也将会是九死一生啊……”
第1363章 渤海名将,立场完全调换
“事已至此,于公也唯有誓死力战报国而已,于私又受右相赏识提拔。就算渤海国故地,看来已无我契丹立锥之地……但与其苟且偷生,莫不如拼死博个万一的机会,即便丢了这条性命,也能得以报了右相以往的恩情!”
听耶律羽之沉声说罢,当即便有个耶律斡普的契丹军将站出身来,他眼带决绝之色,而主动请命说道。
如今在东平郡城中,无论是马战武勇,还是带兵冲阵,也当属这耶律斡普最为了得。的确由他统领奇兵袭营,好歹还能多一丝的指望……耶律羽之遂也当即下令,命耶律斡普从一手带出来的部众当中精心挑选出最为骁勇机警的军士,等候夜深,准备偷袭敌营,目标就直指魏军于阵前列下的投石炮阵。
……直至夜空犹如黑色的帷幕,笼罩住整个天际,上面还点缀着一轮明月与闪闪繁星。东平郡北面的城门缓缓打开,三千步军由所部将官统领,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出城,并朝着西面山林的方向潜行了过去。
主动请命的耶律斡普,也已经在南门左近点齐两千马军,吩咐下去人衔枚、马裹蹄,又朝着城头上方眺望过去。当他瞧见坐镇东平郡的耶律羽之、耶律觌烈这两个契丹勋贵,也正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他面带悲壮之色,朝着上方施了一礼,便低喝了声,命令麾下敢战死士出城。
而耶律羽之、耶律觌烈二人,在一众亲随的拥簇下,旋即又转向行至城墙的另一面,朝着魏军营寨所处的方向望去……夜间忽然一阵烈风出来,刮得城头上树立的旌旗噼啪作响,而旗角忽的又拍打在耶律羽之脸上,可是他纹丝未动,只是目光凝重的朝着远方凝视过去。
耶律羽之记得先前自己还曾向方今在位的帝君耶律德光进言:渤海遗种浸以蕃息,今居远境,恐为后患。而将他们迁徙至广袤而肥沃,且出产有木铁盐鱼之便利的土地,尽可能的使渤海遗众安居乐业,方才为万世长久安定之策。
届时便可选派渤海兵马处于我邦左翼,还是要尽可能拉拢突厥、党项、室韦等部族为我契丹右翼,经过休养生息,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压制过南朝魏国,进而复夺燕云之地,以成就先帝未能完成的功业,留给子孙后代无边之福禄……
可是耶律羽之考虑得虽然周全,但是他的计划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魏帝李天衢却根本不打算给契丹养回元气的机会,再出了东丹国主耶律倍,竟然叛逃投奔南朝这一码事,迁居至辽东的渤海军民因中原王朝的军队迫近,反抗契丹的想法又被进一步激化……本来社稷已是风雨飘摇,再经历那一番变故,耶律羽之自然也难以再力挽天倾了……
不过由于入夜之后气温骤降,方才吹来的那一阵疾风透着阵阵寒意,却也让耶律羽之保留着最为一丝希望……如今已是立秋时节,辽东相较于中原毕竟是苦寒之地,而此处东平郡……也就是当初的辽东城,正是高句丽抵御隋、唐大军攻势的桥头堡,只要竭尽所能地摧毁魏军的攻城器械,熬到入冬天降大雪时,也势必会对魏军的行动带来严重的影响。
想到这里,耶律羽之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般形势之下,自己尽可能力挽危局,然而他自己也很清楚,接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却又能硬抗得了多久?
至于自告奋勇率部袭营的耶律斡普,统领两千兵马悄然行进,眼见距离魏军营寨已是越来越近,便分派人手对付前方哨卡望楼的敌军,再立刻清理拒马鹿角,以策应骑军一举奔袭杀入营中。
与魏朝交战至今,契丹儿郎,乃至战事殉国的耶律氏子弟都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耶律斡普也是死忠于他们的民族所建立起的国家,现在只想着不辜负恩官耶律羽之的重托,与西南面同样悄然向魏军营盘摸去的步军无论哪一方能得手,即便厮杀到最后同殉社稷,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只是魏军营盘前沿望楼、哨卡打出的火把,也将周围一片空间照得通明。已经军士隐约发觉到远处的黑暗当中,似是有悉悉索索的异响声起,虽然瞧不真切,可是依稀也能望见在夜幕当中,好像有模糊的轮廓正在涌动着……轮班值守的士兵立刻打起精神,刚要敲锣示警之际,从黑暗中便有一蓬蓬羽箭激射过来!
有些士兵闪避不迭,当即被袭来的羽箭射中,而惨呼着从望楼上坠落下来……但更多的魏军士卒立刻躬身躲在挡板后面,立刻放弩还击,也有人立刻急促的敲起锣来。
随即又有契丹军士,催马疾冲至火把照亮的明处,费力搬开拒马鹿砦,期间不免也有不少人被箭簇弩矢射中,当即扑倒在地上……摩拳擦掌的耶律斡普,旋即便虎吼一声,统领其余契丹宫帐骑军犹如迅雷疾风一般,便直朝着魏军营盘当中撞去!
按耶律斡普想来,就算魏军提防劫营,可是人毕竟不是铁打铜铸的,到底都需要吃饭睡觉……何况魏朝的重型炮具即便射程甚远,但是也要排列在营盘前列,所施发出去的石弹火器,方才能够打击到东平郡的城关。
现在想必魏军大多将兵已经解甲宽衣、入眠歇息了,就算惊闻有敌军夜袭,再匆匆穿戴起来,等到提起兵械冲出营帐,再仓促的列队前来之时……由他统领的契丹骑兵,便已经能够犹如旋风般杀至成排的投石炮具左近,再到处投掷火把,用大斧大槌奋力去砍、去凿……也总能摧毁许多攻城器械,便燃起火势弄得营中大乱。
然而奋死突进的契丹军骑,方才又奔出数十步远的距离,最前排的骑兵连人带马忽然急坠了下去,身影好似登时消逝不见……“小心!是陷马坑!”,直到有人惊呼高喊,可示警声也是戛然而止,那名骑将也栽入坑中,身子旋即便被几根削尖的木桩给刺得个对穿!
耶律斡普自然也想到了,魏军也有可能会在前阵设下绊马索、陷坑等设施,不过眼下争分夺秒,要争取再更多的魏军兵马合围过来之前达成目的,也只有拿人命去趟出一条道路……他反应也是极快,眼见前方一批军骑纷纷坠落,便猛的一拽缰绳,胯下战马登时人立而起,凌空蹬踏几下,再直落到地上时,好歹正停在了陷马坑的边缘!
魏军即便有所防备,也总不可能在营中处处挖坑挖坑设套,否则他们也不便顺利调度部曲!
惊出了一身冷汗的耶律斡普,旋即又朝着其它方向瞪视了过去,却登时望见从东面已经有一彪鞍鞯齐整、衣甲完备,看来就是于入夜时提防外敌劫营的骑军杀来……隐约瞧见为首的那员武将身高八尺,生得虎背熊腰,只粗略望去,便能瞧出对方透着股威武的气概。
那员骑将手绰大斧,策骑狂奔,双目紧紧盯住一时间停在陷马坑前的契丹骑众,忽然便豪声高呼道:
“渤海高模翰在此!我奉天朝贵人旨意,早就防备你们契丹人夜袭劫营,还不速速下马受缚,也唯有死路一条!”
第1364章 奇袭失利,还是要被动挨打
本来会被耶律德光夸捧为辽国第一名将的高模翰,如今又从泰封国逃返归来之后,鸭渌府方面的渤海反军却已表态投从魏朝……他便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中原王朝的任命,反而与据守东平郡的契丹人成了敌手。
当初渤海国覆灭,高模翰投从泰封国,本来便是为势所迫。而泰封国国主王建对其青睐有加,甚至将女儿下嫁而意图拴住这员渤海族猛将,结果高模翰按史载轨迹,仍是不惜再度出走,宁可投奔灭了自己故国的契丹辽朝,也足以说明他当真与三韩人处不来,也不愿在泰封国的地盘久留下去。
说起来泰封国王建要为蚕食辽东疆土而造势,遂接收大量渤海遗民,可是三韩民族性狭隘,这般时节便很排斥外来的族裔,无论是文武官员,还是平民百姓,尤其是眼见成批成批的渤海族转迁到他们的土地上,很多人第一反应便是排斥……
而高模翰性格强硬,本来就受不得闲气,被泰封国那些官员明里暗里的几次白眼相待之后,他不但便意识到此处绝非久留之地,也察觉王建就是要将渤海遗民当枪使,做为伺机北上兼并领土的工具……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论中原王朝还是契丹国,哪个不比你这从新罗叛离自立出来的泰封国强盛?我又何必留下去,倒要受你们三韩人的鸟气?
而李天衢自知高模翰身为这段时期的当世名将,当然须好生招抚,促使其死心塌地的为魏朝卖命,遂示之以诚、诱之以利,下诏赐封他为右监门卫中郎将,授壮武将军衔,直接正四品的待遇。而且还传谕告知高模翰,待白山黑水诸地局势稳定下来时,还会宣召他至汴京当面会晤。
事到如今,高模翰也很清楚效忠于魏朝,方才能谋得更为远大的前程……如今对上毕竟有亡国之仇的契丹,也正是自己展示身手,向新主投名表忠的大好机会!
由高模翰统领的渤海骑众狠狠地冲撞过去,便又是一通人仰马翻,兵刃疯狂对刺,要决出生死,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而高模翰驱使战马,铁蹄翻腾,马嘶人吼间,他抡起臂膀,雪亮的斧刃便劈裂了空气,直朝着耶律斡普的面门劈剁了过去!
眼见从斜侧突然杀出的并未魏军骑众,而是倒从中原的渤海兵马……耶律斡普登时心头火起,也不禁咬牙切齿的念道:
可恨的渤海人!你们本来已经被我契丹征服,就该俯首帖耳的顺从才是……我契丹容得你们这些亡国奴做治下子民,到头来却投奔南朝,还是养虎为患!早知今日,但是踏破渤海国山河社稷之时,就该将你们杀种绝类!
耶律斡普遂厉声喝骂着,抡起手中马槊砸向高模翰劈斩过来的大斧。两般军械重重的撞击在一处,便是火星四溅,激荡的金铁交鸣声也霎时响彻长空!
虽然高模翰劈斩过去的大斧被生生荡开,耶律斡普虎口猛的一麻,陡然间也感到一股猛烈的反震力倒卷而回,紧绰在掌中的马槊也险些脱手飞出。
高模翰、耶律斡普二将斧来槊往,也不过又拼了七八合,而此时四周的情况对于契丹一方而言也已是愈发险恶了……此番劫营这才刚冲进军寨,却未能对前面耸立的投石炮具造成任何伤亡。而已经察觉有敌军来袭的诸部魏军,也将纷纷朝着这片靠近过来,形成合围之势……再厮杀下去,也只会拼得油尽灯枯,再难以为续,而落得个全部葬身于敌营的下场。
可是好歹有我统领马军牵制,不知从西南面山林间向魏人营寨靠近的步军,是否有机会袭营加剧乱势,去焚毁魏军的攻城器械……耶律斡普心中正念道,猛然间却又听到喊杀声大作,从另一侧已有成队马步军众列队迫近,那些契丹骑士陷入夹击,也已陷入魏军营中!
……与此同时,在西面山林中潜行的三千契丹步军,似乎也隐隐的能听见魏君军寨的方向有喊杀声传来,意识到耶律斡普所统领的骑军已经冲入敌营,统领这拨部众的军将号令麾下加快脚步,便要从另一侧冲入魏君营寨,尽可能的扰乱敌营……无论那一拨人马能够得受,同样的目的都是大举焚毁魏军所设的投石炮阵。
然而眼见便要行出山林,距离魏军扎下的营盘已不过几百步的距离……走在最前面的契丹士兵,忽然却听到前方陡然有破风声起,一排箭簇凌空射来,当即便有数十人应声倒地!
按说已是入夜时分,山林间又有层层叠叠的树枝遮挡,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真切……潜入山岭的三千契丹步卒,也不便打出火把。摸着黑前行时,唯有队伍前后连接紧密,时不时再打出暗号呼应,以确保不会有人走失。
然而如今却突然遭受敌军打击,也使得契丹步军前阵登时响起一阵惊呼惨嚎声……紧接着,从前方、左侧、右侧便有众多女真人忽然蹿出身形,他们持弓搭箭,一对对招子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