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6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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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却突然遭受敌军打击，也使得契丹步军前阵登时响起一阵惊呼惨嚎声……紧接着，从前方、左侧、右侧便有众多女真人忽然蹿出身形，他们持弓搭箭，一对对招子恶狠狠的瞪视过去，已经作势张弓施射。就在后方的草丛、密林中，还有许多族民排着的队形，也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其中身躯生得矮壮敦实，貌相狰狞凶芒的女真头人手持砍刀，招呼着周围的族人向前靠拢时，又凝声笑道：
“按天朝贵人指示，如若据守东平郡的契丹狗意图趁夜劫营，则各营兵马谨守阵势，由高模翰统领渤海人兵马于北面戒备。而我曷苏馆部女真则立刻至西面山林设伏布防，警戒另有敌军从斜侧袭营……
正如野兽踏入陷坑，果然契丹狗还留有后手，如今既然被撞破行迹，在山林间狩猎，谁又比得上俺女真？儿郎们，杀光了那群契丹狗，再去向天朝贵人邀功！”
本来于幽暗的丛林间，也很难察觉这拨契丹步军的动向。可是曷苏馆部集结了女真诸部的强宗大姓，在迁居至辽东半岛之前，其中大多族民本来便以山林为家、以狩猎为生，按习俗每年两季都要组织几百乃至上千人，就在深山老林中进行大规模围猎，在绵延几十里的范围内持续得几日几夜的光景……
而契丹毕竟是以主游牧、副渔猎为生计的民族，真要是比起在山林间那种与生俱来的敏锐性，到底还是要比女真人逊色一筹。
方才猛然间遭受一阵箭簇打击，已引得契丹前阵惊呼声起，所以设伏的女真族人也不必瞧得真切，只须锁定声响处的大致方位，便朝着前方幽暗处又是一蓬利箭射去。而统领那拨契丹步军的将官没来得及闪避，一支利箭赶巧不巧便贯入他的心窝……那契丹将官仰面摔倒，弥留之际，还能听见耳畔边箭啸不绝、惨叫四起，不少契丹士卒甚至还没瞧清敌军的方位，便也纷纷栽倒于地！
设伏的曷苏馆部女真弓箭手一言不发，只顾闷头施射，而后面还有几队族民，也已然将钢刀、猎叉擎在手中……就等着他们的头人一声号令，就会犹如过往在山林中遵循狩猎的习俗一般，将剩余陷在山林中的契丹将兵视作猎物尽数宰杀！
第1365章 火器震天雷，也已然问世
本来意图趁夜劫营，结果于山林中却遭受女真人的伏击，而被杀得大乱，又是在幽暗的环境下前推后搡，如无头苍蝇般完全乱作一团，而曷苏馆部女真族民好整以暇的施射羽箭，也准备好分批逐次的上前，准备收割人命了……
又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几队女真人已朝着山林摸去，但凡发现还有伏在地上呻吟喘气的契丹人，便犹如杀鸡那般的上前补上一刀，或是割喉，或是戳心……动作极为俐落，也显得极为冷血干练。
其余契丹将兵跌跌撞撞的向后溃逃，可是幽暗的山岭间，时不时还有惊呼悲号声响起……曷苏馆部女真人完全将在山林中散逃的敌兵当做猎物，似乎也很享受狩猎的过程。也仅有一小撮契丹士兵逃回东平郡去报信，自然也不足以对魏军营寨中的攻城器械构成任何威胁……
至于仍旧现在魏军营盘中的契丹军将耶律斡普，他已战至精疲力竭，却听着周围羽箭呼啸来去，又见马上步下血光迸溅……本来是意图做为疑兵，策应经由西面的山林前行过来的同僚，从另一个方向夜袭魏军军寨，结果扛到了现在，即便他们现在想撤，却也逃不掉了……
毕竟魏军北侧的营盘发现有敌军夜袭，其它几支部曲也已按部就班的摆开阵势，就将耶律斡普所部两千骑兵困在军寨中，他们怎么也冲不破，撞不开……只能拼到油尽灯枯，已是人人带伤，而无法改变先后被歼灭倒毙的下场。
契丹甲骑的惨叫声响彻四野，而渤海兵马与魏军部众已将包围圈压缩得越来越紧，很快便要将那些负隅顽抗的敌骑横扫一空。眼见麾下儿郎已经战死大半，意识到他们就算都战死于此，却也不过是枉然送命罢了……耶律斡普恼恨已极，直恨不得要咬碎满口铁齿钢牙！
就算注定活不过今夜了，也无法阻止魏军利用重型投石炮具，即将对东平郡城关铺天盖地的攻势。耶律斡普眼下也只想着多杀些魏将魏兵，乃至那些归投中原的渤海人陪葬……可是面对论马战武勇，还要高出他一截的渤海猛将高模翰，他能硬抗到现在，便已殊为不易了……
也已察觉到与自己对战的那员契丹骑将气力不支，高模翰双目突然精芒暴涨，颌下虬髯戟立，更显威武不凡，他又似舌绽春雷般厉声吼道：
“契丹当初覆亡我渤海故国，也当知有朝一日你们的江山社稷，也未尝不会为他人所灭！饶是尔等意图赴死，也已然无法得手，就认命吧！”
高模翰厉声喊罢，手中大斧便狠狠轮扫了过去。耶律斡普见状也只得架槊格挡，又是一声激荡的金铁交鸣声起，马槊挨上斧锋，竟骤然回弹，槊杆狠狠的击打在耶律斡普的胸脯上，犹如遭到巨锤砸身，当胸铠甲顷刻间凹陷下去一大块，大斧去势未竭，半截锋刃也剁入胸腔当中！
耶律斡普的身子从马背上倒飞出去，又狠狠的摔落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已然无法再站起身来……弥留之际，耶律斡普双目死死的瞪视向夜空，双目中不甘的怒火还是渐渐暗淡了下去，直至完全失去了生命的神采……
……
耶律羽之派遣五千马步军众分两路趁夜袭营，意图摧毁魏军攻城器械的计划孤注一掷，明知成功的概率不高，却仍必须去尝试……毕竟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什么阴谋阳谋也很难瞒过早有准备的魏朝军旅。
东平郡守军的士气进一步遭受打击，耶律羽之、耶律觌烈心情沉重，却也只得尽可能打起精神鼓起军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势必要死守到最后一刻。毕竟白山黑水方面的契丹守军坚持得越久，起码能牵制住魏朝不能集中军力去攻打帝君耶律德光所处的临潢府西楼，这也算尽到戎卫一方的臣子本分了。
哪怕契丹并不以守城见长……可是耶律羽之精通汉学，喜读兵法，所以对中原常见的战法相对了解。他倒很清楚当年唐末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乱世时节，各方军阀攻城掠地，死守的一方耗到粮秣绝尽，什么“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每日进奉御膳，就把此肉充当”、“城中仓廪空虚，饥民相杀而食，其夫妇、父子自相牵，就屠卖之，屠者刲剔如羊豕”……之类拿百姓充当军粮的事例也是屡见不鲜。
耶律羽之也还知晓，想当年唐朝安史之乱时，河南节度副使兼御史中丞张巡死守睢阳，吃光了粮食，便先杀爱妾，再吃仆奴，后来不得已又以城中老弱妇孺为军粮，致使四万户百姓至城破时仅剩四百活人的典故……虽然睢阳最终还是没有守住，却也使得叛军损失惨重。而有效地阻遏了对方继续南犯之势，那张巡遂也得以绘像于凌烟阁，而被赞誉为社稷忠烈。
当年的唐廷有凌烟阁功臣元勋，而我契丹同样有开国二十一功臣……那张巡死守睢阳尽忠于唐廷，我耶律羽之自然也不惜化身齑粉，也要力保东平郡力抗到最后一刻！
耶律羽之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便他通晓诸部语言，热衷于汉学，也深知招拢渤海、汉儿等族裔，与契丹共同进退的重要性……可是考量到东平郡城内的军粮大概还够三四个月的用度，如果能死守到粮秣窘竭的时候，他也已经做好拿城内汉儿、渤海臣民充当军粮的心理准备了……
又过了两日光景，部署于魏军营盘前列的投石炮具已经准备停当……而耶律羽之赶赴南面城门楼亲自督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对于魏朝常用的攻城器械、猛火油弹等大杀器早有耳闻，可是东平郡外城高两丈、宫城高三丈，又经过加固，也没那么容易被轰塌烧垮。
城内还强征了大批的壮丁，准备在战时临阵修补，还有大片的房屋也已被拆毁，凑出的砖瓦木石，都是集结起来要用作修补城防寨防的材料。
直到魏军营盘这边下达军令，各支部曲立刻动弹起来，士兵们齐刷刷喊着口号，果然最先开始操控重型投石炮具，便朝着东平郡城抛射出一轮石弹。
一块块沉重的石块被高高地抛出，又划出道道抛物线重重地砸落下去，登时扬起一片片尘土……魏军还是尽量回避伤亡率更大的蚁附攻城战法，而是要利用比对方先进得多的远程武器，对城头进行压制性的打击。
然而耶律羽之也早有准备，虽然仍有些士兵猝不及防，被疾落过来的石弹砸得脑浆迸裂、断筋骨折……可是大多守军躲避得及时，立刻进入城墙上犹如马面一样向外突出的藏兵洞中，等到魏军远攻结束，开始扑城时，他们便会立刻从掩蔽处钻出来，再向城外迫近的敌军进行还击。
“小心！魏人这次抛射来的……应该是猛火油弹！”
也有将官冒险探头去望，眼见就见凌空又有乌沉沉的飞弹砸落，便立刻惊呼示警，瞧落下的炮弹模样，想必就应该是魏军于攻城战中所常用的猛火油弹了……
耶律羽之以降，守城的契丹将兵也都很清楚这种油遇火即燃，水不能灭，中者只要要被烧得糜烂，固然杀伤力极大……可好歹东平郡城墙以砖石夯土所筑，并未是易引燃的木质材料，而且后方有大批军士已备足了装满了碎土砂石的麻袋，也尽可能要采取以沙土灭火，隔绝空气的方式控制城头上火势的蔓延。
然而疾落而下的几颗炮弹，眼见便要砸到城墙上时，猛火油遇到明火而被点燃的一幕却并没有发生……相对离得稍近的契丹士兵，隐约间却听见“嗤嗤”的火引燃烧声响……
第1366章 长期死守？今日城破
疾落下来的那些炮弹并没有燃烧起来，却突然暴烈，伴随着耀眼的白光迸射，又发出足以震碎人耳膜的巨响：
“轰！！！”
爆炸声中，又有无数铁砂瓷片迸溅四射，就近的守军登时中招，从高耸的城墙上跌落了下去，还有人捂着渗出鲜血的耳朵，哇呀呀发出惊嚎尖叫，可是却全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因为他们已经因炮弹的巨响活生生被炸聋了！
……按说也应该到了宋朝时节，朝廷设立军器监制作呈球形，内装火药和瓷片，而施放后会发出霹雳般震响的爆炸性火器霹雳跑、霹雳火球，到了北宋后期，又有用火点燃，用时由投石机发射，射至远处爆炸，且其声如雷，闻百里外的震天雷问世。
李天衢很早以前，便于军器监专门设立火器坊致力于燃烧、爆炸性火器的研发，打算尽早捅破那层窗户纸……只不过猛火油弹虽然已经得到广泛应用，毕竟与正史的进程还相差个一两百年，所以时至今日又经过反复的尝试改良，魏朝终于得以投入战争的爆炸性火器，已相当于初期的炸弹、手榴弹相当的效果，而差不多已超过了原本轨迹南宋时期的水平。
就算眼下爆炸型火器的威力相对有限，实则对于城关的破坏，还是不及由重型抛石机抛射出的巨石……爆发开来，也不过扬起阵阵烟尘，又溅得城头碟墙满是如马蜂窝一般密密麻麻的细孔罢了。
可是炮弹内塞着大量铁砂瓷片，大面积地溅射出去，对城头守军会造成极大的杀伤效果。而更为关键的，是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耶律羽之所指挥的东平郡守军，要抵御魏军的猛火油弹起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随着炮弹疾落而下，就在耳畔边炸起霹雳惊雷，也足以骇得他们肝胆俱裂！
实际上不止是契丹守军……大批的震天雷炮弹，也是由汴京调遣的一拨宿卫班直护送军器监火器坊的署吏工匠前来，晓谕前线作战的部队严格遵守火器炮弹的储存、转运、操作的注意事项。
但那些内盛火药、砂石、瓷片，外壳则以生铁包裹的震天雷被放在置弹的位置上，并根据城郭的距离，以目标的远近调整引线的长短，再投射出去之后……就听见东平郡南面城关犹如滚滚惊雷炸落，当即也让不少魏军士卒惊骇得长大了嘴巴，一时间合不拢，再去搬运装置那些震天雷炮弹之时，也不由有些犯怵，动作也变得格外的小心……
如此一来，东平郡守军的处境更为艰难，就算他们躲入藏兵洞掩体，可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在附近炸起，轻则头晕脑胀、失聪渐聋，重则当场便晕厥过去……而一轮震天雷炮弹打击过后，魏军投石炮阵这边好整以暇，便按部就班的又改用毒烟弹抛射了过去……
数以百计的重型投石炮的旋臂不停旋转摆动着，炮弹连绵如雨……按固定的比例混合火药、黄蒿、砒霜、狼粪……等材料制成的毒烟弹，落在城头上固然不会对堞墙造成什么破坏，可是却散发出纵然强风吹过，却也不会轻易消散的浓烟。
就算躲入马面藏兵洞中，外面却被浓烟包裹住，而无孔不入的毒烟也渐渐的渗透了进去……一时间，大雾浓烟中到处响起激烈的咳嗦声，稍微吸入些毒烟，便足以让人呼吸困难、口鼻出血，恨不得直要把肺给咳出来……如果不赶紧转移，那么再不出多久的功夫，便要被活生生的呛死！
而魏军变着法利用石弹、震天雷、毒烟弹轰击东平郡城关，这还未动用猛火油弹等火器呢，便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营盘这边，负责警戒的渤海偏师兵马，眺望城郭那边的景象，普遍都是一脸怵目惊心的模样。
至于统领这拨渤海兵马的高模翰，也是惊骇地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朝着东平郡城那边望去……就算他自谓武勇过人、善于用兵，可是高模翰扪心自问，如果易地而处，由他做为契丹一方的主将带兵死守东平郡城，而面临如此攻势，这也不可能长期死守下去的。
念及至此，高模翰这员渤海名将心中也不由暗念道：
魏朝为中原正朔，也并未国家富庶、兵多将广而已……看来从泰封国出走，投顺中原王朝，而协同讨伐契丹，也是我做出最为明智的抉择啊……
对于魏军采用先进的火器攻城，而更感到震撼心神的，则是以阿迭兀里为首的曷苏馆部熟女真人……毕竟对于这支从深山老林当中走出来接受外界讯息，开化的时日也并不算很久的部族而言，当初就连弩机、投石机等器械对于他们而言，也都属于稀罕物件……
如今亲眼目睹中原王朝火器的厉害，在场的那些熟女真头人就好似见到了天外来客那般倍感震撼。对于这般时节他们来说，自然有奶便是娘，谁更为强大，谁能给我们更多好处，我们就会归顺于那一方……眼下曷苏馆部熟女真固然不会知道，他们的后世子孙也会称霸北地，甚至侵吞占据了中原王朝的半壁江山，而只会想到：
所幸魏朝如今是要招抚生、熟女真各支部族，以后如若有朝一日，中原王朝要讨伐我族诸部之时……那又将会如何？
这个念头，那些女真头人也不敢深想下去，但他们再望向不远处的魏军将士之时，便好似打量天兵天将，脸上神情倒有一种敬畏若神明的意味……
不停运作的重型投石炮具，持续轰击着东平郡城……先是有几颗石弹越过了城墙，凌空坠落下去，落在地上登时砸出一个大坑，还有一颗巨石又向前翻滚出一段距离，有人闪避不及，碾压过处，便是一地的血肉……
而猬集于城墙后方的部众，大多是被强征来准备随时上前，堆砌砂石土袋，尽可能临阵修补城关的壮丁，周围自然也有几队契丹士卒挥刀绰枪，不断的威逼恫吓着。
然而又巨石天降，突然砸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