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6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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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禀复没有发现魏军的动向，又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兵变……那么也就意味着，想必魏军兵马，再不出多久便将杀至辰州建安城这边来！
恐怕今日辰州便已是保不住了……又见那些曷苏馆部女真人歇斯底里的直扑过来，那契丹军官狠狠咬牙，突然下意识地厉声叱骂道：
“女直贱类！尽是反复无常的奴辈！本来已经归顺于我契丹，如今却又要做南朝汉人的狗！”
“契丹狗！你们作威作福的时候到头了，却还敢如此大呼小叫？如今魏军已快杀至，俺们也要扬眉吐气，杀光建安城内的契丹男子，再让你们的女子为奴做婢！”
契丹军官的叱骂，倒招致来女真人癫狂亢奋的嘶声咆哮。很多猝不及防的契丹军卒，就眼睁睁看着刀刃卷起的寒芒兜头直朝着自己劈来……下一刻又是鲜血迸溅，眼见前列的同伙惨遭屠戮，后排的契丹兵卒惊呼高喊，跌跌撞撞地朝后挤，反而将自己队列冲撞得更为纷乱！
辰州建安城中，契丹守军的数量大概在六千人上下，而协同的熟女真人也不过一千五百余人。虽然南面城关爆发内乱，但也还有其他契丹将官意识到情况有异，便赶忙统领所部兵马前来试图亡羊补牢……按他们想来，如若当真是女真人反了，那就尽快将哗变的乱军荡尽杀绝，以竭尽所能的稳定住局面。
可是自远处有滚滚马蹄声传来，也变得愈发清晰……城墙上有契丹士卒伸手指向南面，就见大群甲骑催马疾驰过来，遥遥可见奔腾的骑阵当中打起了火把，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就向着建安城城那边席卷过去……
女真人反了！而魏人的骑军果然也已杀至！这辰州建安城……已注定是保不住了！
意识到了眼下的处境，绝大多数契丹将兵抵抗的战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们只想距离不断迫近过来的魏朝骑军越远越好，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恐之色。越来越多的士兵头也不敢回的转身逃命，也根本不打算顽抗死守下去。
就算也有些契丹军卒已有弃械伏地，愿受魏军处置，而争取苟全性命的机会。但是只眼下而言，他们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占据南面城关的曷苏馆部女真人，眼见守城的契丹部众相继崩散，他们仍是不依不饶的嘶吼狂叫着，挥起手中兵刃扑向那些落到后面的契丹散兵溃卒……
曷苏馆部女真虽然被编入契丹国籍，可是当初被迫从故地迁徙，到了辽东半岛之后，也时常受契丹贵人趾高气昂的使唤……当初耶律阿保机重用汉人臣子，而渤海人的汉化程度相对较高，将其灭国之后为了安抚人心，也有很多渤海旧臣被许以要职……可是女真人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才识出众的饱学之士，处于契丹人直辖统治之下的熟女真部，也都不过是从山沟里面走出来时日有限的蛮族罢了……
所以女真人在契丹国的地位，还要排在汉人、渤海人、奚人……等几支民族之下。曷苏馆部女真的待遇，也就只比深山老林当中，那些深受契丹人盘剥压榨的生女真同宗稍好一些。
毕竟女真诸部在白山黑水诸地分布得十分松散，彼此互不统属，甚至相互攻伐……当时大多契丹权贵又认为哪个部族胆敢生乱，就完全可以凭借本民族强大的武力进行扫荡镇压，也根本没有将女真诸部酋首放在眼里。
然而风水轮流转，这时局又转变得忒快……即便还是要受制于人，而须臣服于中原王朝，但是如今不必再受契丹人的高压统治，曷苏馆部女真人知道算旧账的时候终于到了，当初受契丹权贵呼啦喝去、盘剥压榨而心中积攒的怨气恨意，今日就要彻底发泄出来！
惨呼之声，响彻云霄。无数人卷成一团，四下里相互冲撞践踏……女真人兴高采烈地收割着人命，砍翻了不计其数的契丹士卒……残肢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所过之处尸首相互枕卧，又是一片片的血污泥泞……
外面黑压压的魏军骑众眼见已经要冲入城郭，然而除了少数把守城关迎候的士兵，其余曷苏馆部女真族人大肆屠戮，完全就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名仓惶拨马转向的契丹将官，意图赶紧从其它城门奔逃出去，然而两支女真人所善使，箭头长约六七寸，而形状独特犹如凿子的箭簇呼啸射来，当即凿入他的后背，也使得那契丹将官口喷鲜血，当场又从马上跌了下去！
女真人用的凿子箭现在还主要是有石头打磨制成，所以穿透力不算太强，又被铠甲抵消掉了大半的力道，但射中人体时也仍有股强劲的冲击力……那名契丹将官跌翻坠马，也顾不得体内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似乎后背几根肋骨也已断裂……他仓促翻转，意图赶紧爬起身来，却又惊然发现一彪女真人就好似扑食的野兽，面色凶狠狰狞得渗人，用女真语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便亢奋的直朝着自己这边撞来！
那名契丹将官骇得面色煞白，下意识手脚并用的向后面退去，当他绝望的意识到自己只怕活不过今日之时……忽然间，却想起了先皇耶律阿保机，曾评价这些女真人时所说的言语：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制。
第1361章 消弭隐患，乃是百年大业
当年契丹大军纵横于白山黑水，灭了渤海人建立起来的国度，又以武力征服了先后依附于高句丽、渤海的女真诸部……对于这个民族，耶律阿保机评价其女真不满万，便是形容他们的部族实在是太过分散，好歹当年的契丹也曾结成部落联盟……然而女真各支部落则主要是各过各的，更为原始落后，也几乎不可能拧成一股劲。
然而后一句满万不可制……便是耶律阿保机认为女真这个民族开始整合起来，便将势不可挡，难以控制……虽然契丹人十分崇敬阿保机这个本民族的开国皇帝，但是他对女真人的这般评价，大多人还是认为这就太过夸大其词了。
实则契丹针对女真诸部的手段，从划分生、熟女真，再到辽圣宗时节开设鹰路，以海东青做为贡品挑拨诸支部族相互残杀，目的所在都是要打散分化这个民族。然而随着世代压迫，仇恨积累，直至完颜阿骨打横空出世，女真诸部，也终于演变至当初的辽太祖阿保机所最不愿看到的形态。
只是绝大多数契丹人，也并不具备如耶律阿保机处于统治者的立场上长远的目光……既然契丹接连征服诸族各部，建立起强大的帝国，他们认为若是比凶斗狠，塞外任何一个民族都不配同契丹叫板。
如今瘫倒在地上的契丹将官，提及那些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转迁至辽东半岛时日有限的熟女真人之时，还曾与同僚笑言这些凶蛮粗鲁的蛮族奴辈，便如打猎时带上的猎犬走狗，再是难以驯服，而敢对主人呲牙，也只管狠狠打一顿便是了……早晚能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
可是如今眼见凶蛮的女真人，似乎在野兽一般的本能驱使下，各个面目狰狞骇人的冲杀过来……这员契丹将官便意识到，女真人并不是能驯服养熟的狗……当他们抱团开始对抗之前的统治者，就是一群凶残成性的狼！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戛然而止，随着乱刃卷落，那个契丹军官便成了几段大小不一，血肉模糊的残尸；
就在不远处，还有个女真壮汉抡起手中砍刀，狠狠的剁入面前契丹军卒的脖梗中，如喷泉般鲜红的血液溅射，而染得他满头满脸都是……再用力拉扯，刀锋却卡在颈骨间死活拽不出，那个女真汉子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又随手抄起掉落在地上的兵刃，瞪着凶芒满溢的招子，旋即便扑向下一个目标；
一匹烈马疾驰而过，骑乘在上面的女真头人紧绰着马叉，一端插入扑倒在地的契丹将官背部，仍纵骑驰骋，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殷红的血迹……女真头人兴奋的吆喝着，招呼周围的族民如分食猎物的饿狼一般蜂涌而至，挺起手中兵器，只顾胳肢胳察的直搠下去……
当魏军骑众纵马冲入建安城中，放眼望去，就见做为内应曷苏馆部女真人大多发出近似于亢奋的嘶吼声，正如颠似狂地屠戮溃散的契丹部众……一时间瞧得也不由愣怔在当场。
比起往日敌对的契丹人，那些曷苏馆部女真人先前与魏朝使臣王朴达成协议之时态度甚是恭顺，可如今他们透出股更为剽悍的野蛮凶性……也更像是一群野性难驯的野兽。
眼下有一些曷苏馆部女真人，明显是因鲜血与杀戮刺激得骨子里那股兽性完全爆发出来，非但肆意屠戮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契丹人，甚至还扑向附近的民居房舍。魏军方面最先冲入城中的将官见状，便立刻厉声下令，分遣麾下兵马前去阻止女真人的暴行……你们要趁机宰杀那些据城顽抗的契丹守军倒还罢了，但好歹也要知道分寸，辰州建安城中，毕竟还有汉儿、渤海百姓，又岂能任由你们一举祸害了？
有些杀红了眼的女真人，眼见竟然还有人胆敢来阻碍烧杀掠夺，第一反应仍要冲上去厮拼……好歹那些眼力价更快的头人见状，便连忙前去喝骂制止那些杀得上头的族人，再转过身来，对着魏军带兵的将官点头哈腰，示意他们愿意遵从天朝王师的吩咐，自然不敢对魏朝的贵人无礼……
那些女真头领方才一个个还凶相毕露，顷刻间却换了一副面孔，他们对着魏军将士又开始打躬作揖、诺诺连声，巴结的笑脸竟然还显得有质朴……只是有人的脸还没来得及擦拭，就见溅在面庞上的鲜血缓缓流淌下来，也使得他们的笑脸看着却有几分渗人……
就算是久经战阵、杀惯了人的行伍军将，面对这些态度恭顺的曷苏馆部女真人，心里也不由的泛起了嘀咕……据闻曷苏馆部女真入籍契丹国，相对还更为开化些，那么北面那些生女真部族，想必凶蛮之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现在虽然愿意死心塌地的归顺我朝，可是也绝非善类，有朝一日如若意图背反，也必然将为祸一方……
与此同时，位于辽东半岛中西部，后世隶属辽宁省大连市代管县级市瓦房店地界，如今则是契丹所置的复州治所永宁城……战事的过程已然如夺取辰州建安城那般大同小异，先是由曷苏馆部女真人发动哗变，旋即又有魏朝兵马忽然杀出，顺利扫清城内契丹守军，也几乎控制住了复州全境。
直到战事尘埃落定，魏朝使臣王朴，便在几员魏军将官，还有以曷苏馆部勃极烈阿迭兀里为首的女真头领接引之下进入城中。
城关左近散落的尸首，方才匆匆收拾了一番，而墙面、地面上处处殷红的血迹还没得及擦拭……而王朴眼见阿迭兀里那张老脸笑得便犹如绽放的菊花一番，主动凑了上来，并用手掌抚胸，躬身施礼，而巴结得说道：
“王署丞，我的族人幸不辱命，而做为内应，助天朝王师速取下复州治所永宁城……”
阿迭兀里态度恭顺，可言语间也颇有股邀功的意味……而王朴笑言勉励几句，也察觉到对方虽然匆匆收拾过一番，可是身上却也散发出来的一股血腥味，嗅起来也不由得让人直皱眉头……
在往城郭内复州州署府衙的方向行去时，王朴就见有魏军、女真士兵忙前忙后，可是仍有些残肢断臂散落在地上，若是以往没经历过惨烈战阵的人瞧见，便不由顿感触目惊心……再途径一处巷角，只拿眼角余光一扫，便能望见几具还没来得及收殓的女尸正横卧巷中，而身上甚至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王朴见状眉头微微一蹙，不过也并没有声张，然而心里却又想起当初与魏帝李天衢细议之时，涉及到女真这个族裔之时，自家主公曾经讲过的言语……
即便王朴固然不会知晓，按正史原本的轨迹，在近两百年之后祸乱中原，祸害程度之深，甚至还要远胜过如今与中原王朝敌对的契丹人……可是他毕竟颖悟擅文，当然也很清楚汉末三国时节的羯人，本来连给向汉朝称臣的南匈奴、西羌人提鞋都不配；还知道当年鲜卑人称霸北地一时，却仍被曹魏杀得个土崩瓦解……但是那两个族裔南下中原之后的事，但凡有些见识的人也十分清楚……
王朴遂心中感叹，暗念所以陛下深谋远虑，要诱以重利稳住女真诸部，这也只是第一步而已啊……
第1362章 东丹国，已是名存实亡
倒也是因为曷苏馆部女真积极作为内应，频繁发动兵变，不出十日光景，魏军便几乎占取了辽东半岛全境……中原王朝已经足以形成合围之势，而朝着契丹位于辽东的中枢所在东平郡迫近过去。
东平郡按说还会被契丹升级为南京，而后便改名为辽阳府，成为辽朝五京之一的东京城……那处城郭外墙高两丈，幅员三十里，宫城位于东北隅，墙高三丈，在南边还设有汉城，有南市、北市贸易，本来居民也以渤海人、汉儿为主。
然而如今这般形势，辽东方面尚还处于契丹治下的汉民百姓，绝大多数自然盼着能够重新成为中原王朝的子民；至于本来接受现实，被契丹征服的渤海民众，眼见其它地方的族民同胞纷纷揭竿而起，听闻大多数又归从了更为强盛的魏朝……当然也难免心里长草，有了另投门户的心思……
我们的国家灭亡了，为了保全妻儿老小，也只得接受征服者的统治，是因为契丹比渤海更为强大……然而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中原正朔王朝也已发兵抵至辽东地界，要灭了你契丹所设的东丹国。既然将臣服于强者做为自保之道，那么何必又为你契丹拼死卖命下去？
而东平郡城内，东丹国眼下最高级别的摄政高官自然也很清楚，如今城中渤海、汉儿人心思变……却也只得调遣部众每日在城中严查，也唯恐有人会暗中投敌，亦或也打算如同那群可恨该杀的曷苏馆部女真人一般，做为内应意欲接引魏军夺取城关。
可是如此一来，契丹还要分拨兵力监管城中百姓，把守东平郡的守军如今也只剩下两万出头……眼下也只不过凭借相对坚固的城防死撑罢了，魏军真要是集结攻来，如今还有渤海反军，以及曷苏馆部女真作为偏师，要打响艰苦的防御战分派兵力只怕也是捉襟见肘，也难以长期死守下去……
怕什么，就来什么……终日在城头上轮班巡视的契丹军卒，终于发现有魏军兵马出现在视野当中……然而抵至东平郡城附近的部众，又开始按部就班的挖掘战壕、堆土砌墙，打桩扎下栅栏，架起营帐，又于寨门口处设下鹿角拒马……看那般模样，就好像从陆路、水路而来，并不急于攻城，而是跑到这里扎下军寨守营，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要游览一番……
而魏军如此行迹，也让东平郡内的守军更为提心吊胆，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可又不出几日光景，此处城郭的契丹将兵，便发现魏军营寨中竖起一架驾高耸的投石炮具，只粗略一瞧，便知那是需要就地进行组装，而破坏力惊人的重型攻城利器。
魏军诸队军士，又好似工蚁一般频繁活动起来，面向东平郡城的投石炮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着……
由魏朝的能工巧匠所打制，最重型的投石机射程，还要超过架在城头的床弩许多……这般时节军工制作方面，汲取汉家手工艺方面技术时日有限的契丹，到底还是要被魏朝甩开一大截。
而比起野战，相较于中原王朝的军队，守城战也属于契丹的弱项。所以在明知对方的意图之后，如若只是龟缩死守，那么一直被动挨打下去，也无异于坐以待毙。
而自从东丹国国主耶律倍叛逃出走之后，宫闱事宜，自然还是由断腕皇太后述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