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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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传诵的《檄黄巢书》,直到高骈老年昏聩、迷信方术,崔致远只得拜辞而去,以大唐三品官衔荣归故国,这也就是前几年的事。
而此时在牙署厅堂当中,李天衢坐在上首,环视向侨居于密、泗、徐等州府治下,蒙召唤前来晋见的那八个人,其中六个新罗人,只有两个东瀛人。
而本来是新罗遣唐使出身的学子,衣装打扮与唐朝文士没有任何分别;而那两个东瀛出身的,好歹他们国家如今正值平安时代前期,男子发型大多也都如唐宋时节蓄着的发髻,还不像后来要把前额至头顶毛发全部剃光的月代头那般看着别扭……
毕竟新罗国往大唐派送遣唐使的频率接近三年两次,留仕侨居十几二十年的甚是常见,而东瀛只相当于平均每二十年派出一次遣唐使。是以徐泗等地的侨民、海商仍是以新罗人居多,而且能得李天衢召见的,也都是正经八百的遣唐使留学生出身,大多在国子监中求学,谈吐言行更显得彬彬有礼;
至于那两个东瀛来客纯粹是因当初张保皋带动东亚海域贸易,尝到了甜头,而来往于中土东部沿海地域的九州商人,气质上也就难免更市侩了些。
所以这次拜谒李天衢,也是由一个名为金敬德的新罗遣唐使恭谨施礼,先前在大唐求学侨居了七八年,他说话口音倒也是字正腔圆的中土官话:
“承蒙节帅召见,小可虽侨居泗州涟水,却也早听闻节帅深愤国雠,龙行虎变、殄灭群丑,更是手刃窃据宫闱之草贼黄巢,横驰席卷、殄灭群丑,大名当真如雷贯耳。今有幸拜识尊颜,不胜惶恐,而唤我等前来,必有大事相告,还望节帅示下。”
李天衢倒先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新罗人说起汉话文绉绉那劲,似乎比我还溜,他遂又轻咳了声,便道:“看先生应年长几岁,也不必如此客气。诸位至唐土诚心向学,进求于及第进仕,以光耀故土门楣,却怎奈天下板荡。黄巢虽除,可中原众镇割据,各处兵戈抢攘,难求谋得朝廷许于功名,客居异乡,也着实可叹。
如此至中土寒窗苦读,却难得朝廷录用,只在徐、泗、密等几处军州临海镇坊辗转沉沦,而白白埋没了满腹经纶,这也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却不知诸位以后有何打算?”
李天衢不问还好,这一问包括金敬德在内,那几名新罗遣唐使也顿感悲从中来。他们当真还真有人曾及第进仕,在地方州府做得个文官胥吏,结果却没有他们前辈们那般的好命,贪上了唐末这等乱世?
论才华出众、知交广泛也不及头几年能得受淮南节度使高骈重用的崔致远……也是托了他们同胞先人张保皋的福,能靠海贸生意攒得些家财。可本来是要吸取大唐的文化,最好在中土出仕任官十年上下,有这等经历在新罗国那相当于镀了一层真金,就是一条能倍受重用的捷径,可如今却在唐土做起了商贾生意,又怎有脸面回去见自己的家人长辈?
更何况,如今李天衢既然挥军前来能灭了坐镇徐泗之地的时溥,以后也难保不会有其他更为凶暴的军阀侵犯到眼下侨居的县镇村坊……金敬德遂喟叹了一声,也不住苦笑着摇摇头回道:
“小可惭愧,虽于天朝致志苦学,怎奈时运不济,无法进仕取个功名,愧对乡土亲长……如今虽有节帅靖土安民,可也正如李节帅所言,方今天下各地兵祸连结,小可侨居涟水,也唯恐受无妄之灾……眼下虽是进退维谷,返乡无颜面见家乡父老,虽不得荣归故里,可思乡念家之意实难平复,是以小可如今……也正思量是否惭然返乡。”
李天衢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我听闻新罗国以圣骨、真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之骨品制划分王胄、士族、良人、役贱等世袭阶层,而以朴、昔、金三大姓世袭王位,先生既然姓金,想必在新罗也是出身显赫吧?”
金敬德闻言面色微变,也连忙回道:“节帅果然见多识广,小可蒙先祖福荫,家父官居宝城郡总管,家兄赴国都金城至京中诸曹任职……确为我新罗国姓世家。”
李天衢听罢微微一笑,便道:“既如此,若是诸位当真怀念乡土,早晚要返归到新罗国去,我到还有一事要问:诸位届时就算返乡,能与亲族团聚,而如今与我大唐沿海军州的海贸营生……还打不打算继续做下去?”
第222章 设立市舶司,军政大事,以财为先
听李天衢长声说罢,也顿时引起金敬德等新罗遣唐使的注意。当中就算有人西渡至中土一心只想读圣贤书,本来是盼望着在大唐历经十来年的仕途,他们的那些前辈在清平时节,有的干脆就定居在中土,更多人荣归故里就相当于极受本国重视的海归派……听李天衢言下之意,似乎也只是针对海贸通商事宜,就难免会有些失落……
可是退而求其次,我等漂洋过海,在中土打拼了许多年。而日后就算归返回新罗去,也仍能凭着这些年的经历谋求莫大利益的机会,这又何乐而不为?
金敬德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我等至天朝求学,长年累月,登界游方,也早已结下不解之缘,有朝一日纵然归返故土,也当然期盼能与中土互惠互助,长久联系下去。节帅有意拓展海贸,小可洗耳恭听。”
李天衢遂气定神闲的又道:“我治下泰宁军密州板桥镇,以往接引高丽与东瀛的商贾、使臣、遣唐学子、僧侣……久为海舶孔道,我朝太平时节,海运与海外贸易便已有繁盛气象,我也有意于板桥镇大设埠头口岸,另设市舶司招徕海外一应海舶商船……”
唐朝时节虽然已设有市舶使一职,但也是由宦官任职,比起市舶贸易,主要是为采购宫廷采购舶来商物,管理海商向皇帝进贡的物品。一直到了极为重商的宋代,海贸市舶官制变得细分健全,使海外贸易更趋于制度化。
而李天衢对金敬德等人提出自己要办置的市舶司派发公凭,虽然需要经由差官搜检货物﹐会征收商税舶税,但是如此也能够招聚大批中原商贾进行交易,对于海运来唐土通商的海商而言,各取双方所需的商物,更能直接的获取丰厚的利益。
金敬德等人既是新罗遣唐使,又在中原侨居了好多年头,他们当然很清楚,当年的张保皋虽然于山东、江苏沿海地区的新罗侨民村落间相当于形成个海贸的后勤基地。按照当时新罗十分类似于印度种姓制度的骨品制,出身微贱的张保皋树大招风,甚至还卷入新罗王位继承的纷争,那么他在新罗国也就只有落得个被王权贵族诛杀的下场,而随着张保皋的死去,以及唐土时局愈发动荡,现在走海上贸易的规模也实在有限。
而李天衢如今掌控几处藩镇,直接管治新罗侨民聚集区,更是下辖密州板桥镇、大珠山、崂山等几处以往新罗和日本僧人、留学生、商人等海渡登陆的重要口岸。他这个名义上听从于唐廷的藩镇节度使,实则形同一国,所掌控的面积,就算与新罗国相较也已小不了多少……
更何况,李天衢掌控的势力处在地大物博的中土。唐朝再乱,也拥有着太多让走海贸的商贾趋之若鹜的商货,他们也都迫切的希望能唐土沿海地域能够有官方势力主持勘合通商,能源源不断的诸般中土商物集中在密州等重要口岸进行交易。
就算有朝一日,李天衢也难保不会被其他藩镇军阀给灭了……但是以新罗、东瀛方面海商的立场看来,按不好听的说,只要中土这边有镇得住沿海通商口岸的军阀发现李天衢要搞的这密州市舶司有利可图,我们跟谁做生意不都是一样?
而李天衢随即又道:“我打算于密州板桥镇设立的市舶司,一应事务也须专设提举官吏督管……诸位久居我朝,也熟识新罗故地风土人情,我也有意择选两三人至市舶司中任职,为我幕僚属官,打理市舶司事宜,若勤勉有功,也会保奏朝廷,照样受擢升提拔,当然这也是全凭己愿。”
包括金敬德在内的六个新罗遣唐使闻言更是双眼放光,毕竟这般时节,能够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新罗遣唐使当中排面最大的崔致远,当年寒窗苦读、登科进第之后苦耗了好久,被唐廷录用后又做得时什么官,也不过是个从八品下的溧水县尉罢了……
可是崔致远投从淮南军高骈之后,名声地位却水涨船高,历任都统巡官、承务郎、馆驿巡官、侍御府内奉……还得赐绯鱼袋勋位,这也正是通过投从地方藩镇军阀效力的渠道,进而被朝廷赐封擢升,这才能得以大唐三品官的身份返回新罗。
而李天衢是统掌几处藩镇的节度使,若能得他青睐,经管海贸营生,还能得唐朝官阶勋位返乡……这不更是名利双收!?
新罗这边几人已是怦然心动,而被晾在一边的那两个东瀛海商当中有一人也不住开口询问。
只不过比起金敬德等在中土饱读诗书,也时常与文人吟诗作对的外派留学生相较,那东瀛客商汉话说的磕磕巴巴的,咬字也难免不清不楚,但好歹词能达意,大概也能听得明白,只不过李天衢因为小时候就看抗日电影多了,所以听他那腔调感到有几分烦人:
“节帅大人……天朝地大物博,在下于九州的津屋,愿意同贵镇市舶司互贸交易。而节帅大人,对我方又有什么要求?”
方才已听过这东瀛海商自保名头,他唤作儿岛九郎,大概一米五几的身高,起码这般时节在他们那应该算是个大高个了……
这个时期日本九州岛也还没到岛津氏世袭坐镇的时候,而李天衢印象里那个百鬼夜行、光怪陆离的日本平安时代眼下独立的商人活动也愈发频繁。那下道九郎所说的津屋,也是属于在本国水陆要地经营的大批物资集散货栈,为宗家、领主(至室町时代才开始称呼大名)亦或做为独立商人运送、保管、代理贩卖商品货物,起码在当地的经济实力也算是相当雄厚的。
只不过以东瀛如今眼下的航海技术而言,船只遇难的情况时常发生,而不得不借道新罗抵达中土。所以如今聚集在密州、徐州、泗州等地的新罗遣唐使、商贾、侨民数量也是远远多于东瀛。而重利之下,也必有追逐者,儿岛九郎比起那些新罗遣唐使来说,计较的更是实际的利益,尤其是能够得到中土藩镇支持贸易,得取勘合通商权限之后所能获得的丰厚利益。
李天衢侧目又望向直勾勾望将过来的儿岛九郎,随即笑道:“我听闻以往海贸,除了东瀛交易入我朝的有漆器、沙金、药珠、鹿茸、茯苓、松板、衫柏、罗板……等商物,而除此之外,我市舶司着重要与东瀛交易的则是白银。”
“白银?”儿岛九郎闻言微微一怔,而看他脸上神情,倒也并没显露出为难之色。
李天衢要设立密州市舶司,之所以点明了要与东瀛大量交易白银……虽说如今时节中土流通的货币仍是开元通宝铜钱,而且在唐朝覆亡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鉴于各个政权更迭太过频繁,刚打造发行货币还没几年呢,国就已经没了……所以开元通宝甚至也还能继续流通使用。可是唐代银本位不但已进入始发阶段,这时候也已开始流通船型银铤,虽然不是朝廷官府正式的库银货币,但是在民间贸易活动也早已是用以大额支付的白银货币。
而这等银锭最常见的用途,也已经能做为巨额支出的军费使用。
第223章 连锁反应,皇帝威严扫地,我就暂时稳了
李天衢重点要从与东瀛的海贸交易中不断的引入白银,儿岛九郎也没并没有觉得是什么苛刻的条件。
这倒也不是中土的银矿储备十分匮乏,只不过受限于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勘测科技水平,在古代的矿业技术条件的限制下,也唯有开采难度小,品质又相对好的矿藏才具备实际的利用价值。而日本虽是岛国,资源贫乏,但是金银矿储藏相对都比较浅,是以也更加容易开采。
所以东瀛向来铜贵银贱,加上如今也正是国内仰慕大唐文化最为狂热的时节,对中土物产格外的追捧,输出的瓷器、丝绸、茶叶、纸张、蚕丝、铁器、农业手工业产品乃至字画书籍最少都能有数倍的利润。而且日本就算到了明朝时节提炼银矿的技术也仍相对落后,一直向对外大批大批的出口银矿金沙原料,也顾不上进出口贸易顺逆差那一套,本国内也仍要为争夺与中国贸易的机会而抢破头。
就算如今那边毕竟尚处于平安时代,距离日本战国时代开采当时在全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白银流通的产地石见银山还早了太久。可是中土方面一旦有巨额贸易的机会,久而久之,开采银矿、寻找商机的人也必然争先恐后,巨大的利润刺激当地海运与勘测开采力度的加大,兴许还能加速东瀛国内各处矿脉的提前问世呢……
至于咱们中国自己家的矿,既然勘测开采等科技生产力还没有跟上,李天衢心说咱这也不是提前些时日,开始从日本大量引入白银。中土金银等矿产储备就不如一直留着埋下去,而让后世华夏儿女去使用更好。
而大唐与东瀛做海贸,受限于如今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人家遣唐使每次可都是需要抱着有去无回,极有可能葬身大海的决心出海的……两国直接进行大规模海洋贸易的风险太大,也都绕不开新罗国这个海运中转站。当年新罗有大唐撑腰,东瀛力挺百济而致使两国交恶,可如今百济也都亡国两百多年了,东瀛遣往大唐的学子、僧侣、商贾也就免不了要时常借道新罗。
所以大唐与东瀛做海贸既然绕不过本国,新罗这边与中土走海上贸易,还能对东瀛“中间商赚差价”,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这些事不可一夕而就,尚要慢慢计议,我打算设立这市舶司做海贸通商,也还须制订专门详细法例,如此利析秋毫,以保障各方的权益,期间当然也免不得要与诸位好生探讨才是……”
眼见金敬德、儿岛九郎为代表的新罗、东瀛遣唐使与海商也都乐不得先到先得,与密州即将设立的市舶司进行互市贸易,三方大致虽已能达成一致的意见,但李天衢心知其中关于细节的条条框框也少不得还要详加商榷一番。
针对开设市舶司海贸相商法例细节,又要赶赴密州板桥镇实地考察的这段时日。关于唐廷下诏削除李克用的官爵,并且出兵征讨河东藩镇的战报也已传到了李天衢这边。
由宰相张濬为河东行营兵马都招讨宣慰使,而代表朝廷讨伐军的主帅,与副使孙揆统率招募整编的禁军部众,以及邠宁、鄜坊、夏绥几路藩镇兵马合计五万,同时还有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以及宣武军朱温、卢龙军李匡威、云州赫连铎这三个李克用的死对头协同出兵,兴师动众的要对李克用统掌的河东军进行围剿……
一下子招致众路敌军围剿,若是换作哪个平庸无能的藩镇节度恐怕早就吓破了胆。可是以李克用那暴脾气,他的反应则是大发雷霆之怒。李晔那小兔崽子!老子为你李家江山社稷鞍前马后,助朝廷夺回长安,更是于征讨黄巢时立下不世之功。结果你不但要大搞什么削藩,还敢先拿老子开刀,甚至主动引兵前来攻打,还真当我李克用是好捏的软柿子!?
李克用这一怒,也就好像是给河东藩镇全军将士开了狂暴模式加持……进犯至雁门的李匡威、赫连铎的两路兵马立刻被河东军打退。朝廷招讨宣慰副使孙揆所统领的一万兵马抵至昭义军境内,却遭遇李存孝所部兵马突袭,而被摧枯拉朽的杀散,孙揆也被李存孝直接砍了脑袋……
随后河东军第一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