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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汉道天下-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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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彪摇摇头,不敢再往下说。
  赵温盯着杨彪,不紧不慢地说道:“文先,子产不毁乡校,你却担心处士议政么?”
  杨彪皱起了眉头。
  赵温不是迂腐的人,他说这些绝不是为了逞一时辩才,而是有所思。
  平心而论,他的理由虽然很现实,却不符合儒门的理念。
  换句话说,这是儒门面临的困境,如果不加以解决,儒门独尊的地位必然会被动摇。
  届时,天子推行王道的结果不是振兴儒门,而是摧毁儒门。
  这是任何一个儒门子弟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要么求变,以适应新的形势。
  要么死。
  身为老臣,身为儒门子弟,他责无旁贷。
  但他却看不到出路。
  ——
  蔡琰站在门外,手里全是汗。
  她已经来了三次,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这原本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天子身边的郎官都认识她,她也不需要请见,可以直接走进去,没人会拦她。
  可是这一次不同。
  皇后伏寿与弘农王夫人唐姬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自荐枕席,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即使对方是天下至尊。
  陈留蔡氏以诗书传家,不需要用那样的方式求富贵。
  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就在蔡琰心生怯意,准备悄悄地溜走时,天子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令史,有事?”刘协诧异地说道。
  他记得今天不是蔡琰当值。
  “呃……”蔡琰张口结舌,低头看到怀中用作掩饰的文书,连忙说道:“臣……臣来侍读。”
  刘协狐疑地看着蔡琰。他能感觉到蔡琰的慌乱,却不知道原因。
  莫不是有话要说?
  “正好有事问你。”刘协虽然有些厌烦,还是招手让蔡琰走近。
  他最烦身边的人借着职务之便为他人说话,从中取利,虽然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无法避免。
  蔡琰之前不是这样的人,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变。
  这次她主动请求随征,本身就有些意外。
  虽然蔡琰从小随蔡邕在北疆长大,适应北疆的气候,了解北疆的风土人情,但他这次是出征作战,不是寄寓,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他原本是不打算带着蔡琰的,但蔡琰主动要求,他只好应了。
  如果她为了方便替人说话,那就太膈应了。
  “陛下有何事相询?”蔡琰敏感的察觉了刘协的态度变化,越发后悔,却只能硬着头皮。
  刘协说起了裴晔任并州刺史的事,问蔡琰的意见。
  他盯着蔡琰的脸色,看看蔡琰有什么反应。
  如果裴茂真是有心欺瞒,找蔡琰打配合是再正常不过的。
  说到正事,蔡琰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臣记不得有相关的记载,但感觉不会假。”
  “为何?”刘协不动声色地说道。
  “二十年内的事,应该还有很多人记得。是真是假,陛下一查便知。纵使没有档案,并州总会有人记得。虎贲中郎将宋果就曾任并州刺史,不管裴晔是他的前任还是后人,有过交接,他总有印象。”
  刘协觉得有理。“你也没看到相关的文书记载?”
  “没看到。但宫中的公文不全,损失很多,查不到也很正常。”蔡琰说道:“陛下若是想打听,臣留心问问,便知真伪。”
  刘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自己的确不方便去查,蔡琰行动要方便得多。
  当然,这也话正是裴茂早就想到的结果。
  皇帝再聪明,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事事关心。大臣——尤其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们——想要联手欺骗皇帝,再简单不过了。
  只要裴茂下的本钱够,他甚至能让更多的人作证。
  “赶了一天的路,你早点休息吧。”刘协心情更不好,怏怏地挥挥手,转身回屋。
  “唯。”蔡琰拱手作揖,如逢大赦般的退下了。
  刘协看得真切,忽然又叫住了蔡琰。
  “令史留步。”
  “陛下?”蔡琰面色发白,神情局促。
  “你刚才不是说侍读的么?”
  “呃……”蔡琰这才反应过来,更加慌乱,连忙拱手道:“陛下今天欲读何书?”
  刘协没说话,只是招招手,示意蔡琰进屋。
  蔡琰不知所以,只好跟了进去。掩好门,一回头,却看到刘协坐在案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陛……陛下?”
  “朕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刘协阴着脸,沉声说道:“仅此一次。”


第二百五十五章 高处不胜寒
  蔡琰一下子愣住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跟随天子多时,知道天子的脾气。
  他看似随和,其实城府很深。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不多,但每次都是大事。
  “陛下,臣……”蔡琰很想把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见蔡琰窘迫,无以自处,刘协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
  “是裴茂求你的吗?”
  蔡琰一愣。“裴……裴茂?”她随即恍然大悟,连忙摇头道:“裴茂未曾有任何请托。就算有,臣也不会为他掩护。”
  她随即反问道:“陛下,你怀疑尚书令?”
  刘协有点尴尬。
  在人家里做客,却怀疑主人的用心,这的确不太合适。
  仔细说来,裴茂也没有明确的表示什么,一切都是他的臆测。
  或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刘协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朕现在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蔡琰同情地看着刘协,也叹了一口气。“陛下,孤家寡人,岂是虚言。天下至尊,本就是如此。身边纵有千人万人,也未必有一人同心。”
  刘协大为感慨。
  他本来只是一句解释,没想到引出蔡琰这么一句话,一下子觉得太贴切了。
  这正是他此刻的感觉,扎心。
  见刘协神情落寞,蔡琰不免有些后悔。
  说得太直接了,没有考虑天子的心境。
  不管怎么说他,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果不是天子,他此刻应该和兄弟姊妹一起读书、玩耍,就像裴俊兄弟一样。
  但他是天子,他被董卓推上了帝位,代价是他的兄长被废,被鸩杀,姊姊被杀,身边除了嫂嫂之外,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人。
  他这几年的遭遇,比自己失落在西凉军中更惨烈。
  她至今还记得听到父亲被王允所杀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曾让她丧失了求生的希望,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而当时的她已经成年,已经见过人间艰辛。
  “陛下……”蔡琰轻声说道:“话虽如此,但君臣之间也未必只有尔虞我诈。朝中公卿虽与陛下常有分歧,但他们护佑陛下之心,天地可鉴。还是皇后以及弘农王夫人,也时时关怀陛下……”
  蔡琰抿了抿嘴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刘协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听了蔡琰为公卿开脱的话,越发觉得刺耳。
  “公卿或许有护佑之心,但他们护佑的是大汉,未必是朕。朕若是垂拱而治,他们自然忠心耿耿。若是朕不听他们的,说不得就要以桀纣视之。”
  “陛下……”见刘协说得激烈,蔡琰连忙提醒。
  刘协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露骨了,传出去不太合适,连忙闭上嘴巴。
  他沉默了片刻。“刚才那些话,就不要记了。”
  “唯。”蔡琰点头答应。
  这些话的确不能记,否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些老臣们不知道会失望成什么样子。
  刘协心烦意乱,一时也不知道该和蔡琰说些什么,更没心情读书。
  他挥挥手,示意蔡琰退下。
  蔡琰躬身而退。出了门,拍拍自己的心口,暗自庆幸,又逃过了一天。
  她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想起今天是建安元年的正月初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天子真是太可怜了。
  ——
  刘协让郎中打来热水,洗漱一番,尤其是泡了一会儿脚,这才上了榻。
  躺在床上,他还是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回想着蔡琰那句“孤家寡人”。
  称孤道寡听起来有多威风,他现在就有多孤独。
  放眼看去,触目皆敌。
  总有刁民想害朕,或许只是一句戏言,但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却是非常骨感的现实。
  小小一个河东,名不见经传的卫固、范先,原本以为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手到擒来,没想到却硬生生煮成了夹生饭。
  如果是汝颍,会是什么结果?
  怪不得曹操会那么狼狈,杀了一个边让,便险些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先鉴在前,他没有坚持对河东大族大开杀戒。明知是夹生饭,也只好硬着头皮咽下去。
  难吃总比饿死强,等手里有了实力,回头再来犁一遍。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有了实力,理想才有推动的可能。
  在此之前,让荀彧、刘巴去折腾吧,看他们能实现什么样的王道。
  等他们碰了壁,甚至撞得头破血流,或许能清醒一些。
  顽固如杨彪,最近也不是有所触动么,居然在后将军营登台开讲了。
  至于裴茂父子,更是积极主动得让人生疑。
  刘协自我安慰了一番,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正月初五,汾水西岸,白波谷口。
  李乐、韩暹等人穿着新衣,站在高处,不时地看一眼远处。
  白波谷是指汾河西岸的一条支流河谷,并不算长,总共也就是三四里。源头却来自于西侧的吕梁山脉东坡,曲折迂回,沟壑纵横。
  没有人引路,甚至可能迷路。
  白波军能在此盘据多年,与独特的地形有关。
  实在打不过,还可以逃到山里去。
  击败他们容易,根除却不太现实。
  当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种好事是不存在的。河谷中有限的水源只能灌溉有限的土地,生产勉强能糊口的粮食,至于食盐、铁器等物资,还需要他们想办法去换,去买。
  或者去抢。
  白波军几次和匈奴人联手,劫掠河东、太原,就是为了解决物资问题。
  占据河东、太原,自己当家作主,这种事他们也不敢想。
  白波军最有战略雄心的一次行动是进入河内、东郡,企图与青州黄巾会师,但是青州黄巾接连被曹操、公孙瓒击败,损失惨重,白波军孤掌难鸣,就只能退回白波谷,继续苟着了。
  事到如今,黄巾已经式微,这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的事。
  所以杨奉送回消息,说天子有意招抚他们时,他们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唉,你们说,天子会是什么样的人?”李乐唾了一口唾沫,唾掉嘴里的黄土。
  “应该是个高手。”胡才嘿嘿笑了两声。“以杨奉那脾气,如果不是高手,能让他那么听话?”
  “我也觉得是。”韩暹哈哈一笑。“应该是身高八尺,天生神力,一巴掌能扇杨奉一跟头的那种猛将,要不然哪能砍下李傕的首级。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吕布也做不到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子来了
  李乐却没笑,反倒皱起了粗壮的眉毛。
  “你们想多了。”
  “怎么了?”胡才斜睨着李乐。“你不信?那你来干啥?”
  李乐没理胡才的挑衅。“你们别忘了,卫固、范先虽被抄没了家产,人却还活着。”
  “废话!如果造反的都得死,你也活不成。”
  李乐翻翻白眼,有些按捺不住脾气。“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朝廷不杀卫固、范先,和不杀我们一样吗?他们就在安邑城外的庄园里,不像我们在山里,朝廷想攻也攻不下。几个庄园而已,真想攻,岂有攻不下的道理?这分明是官官相护,有人为卫固、范先求情。”
  胡才不依不饶。“没有杨奉求情,你以为我们就有机会?”
  李乐气得无语,瞪了胡才一眼,转身就走。
  韩暹觉得不妥,想去挽留,却被胡才拽住。
  胡才摇摇头,看着李乐的背影撇撇嘴。“你看他能走多远。”
  果不其然,李乐走出十几步就停住了,板着脸,刻意不看他们。
  韩暹放了心,却还是提醒道:“老胡,我们都是一伙的,在山里吵吵闹闹也就罢了,外人面前,切切不可如此。让人看了笑话是小事,挑拨离间才是真麻烦。当初郭大帅阵亡之后,若不是兄弟们互不相让,我白波军何至于此?搞得连匈奴人都看不起我们了。”
  胡才心中不快,唾了一口。
  得知匈奴单于呼厨泉见驾的事,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匈奴人是客军,能在距离白波谷不过百里的平阳立足,得益于白波军的接纳。如今呼厨泉却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去安邑见驾,这是没把白波军放在眼里。
  若是当初,他们绝不会容易呼厨泉的放肆。
  可是现在,他们无可奈何。
  大帅郭泰战死后,白波军为了争夺大帅之位,互不相让。结果实力最强的杨奉怒而出走,去了长安,白波军实力大损,已经没有正面和匈奴人作战的实力和勇气了。
  这次接受招安,也是被迫无奈。
  朝廷进驻安邑,盐池、铁官都被朝廷控制。他们不接受招安,就无法取得盐、铁。没有盐,人就没力气。没有铁,兵器、农具都无法补充。
  简而言之,他们活不下去了,只能接受朝廷的招安,哪怕是军屯。
  之所以和裴茂没谈拢,一是因为裴茂姿态太高,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不爽,一是他们事先得到杨奉的暗示。除非天子亲至,谁的面子也不用给。
  所以李乐才会一言不合,掀了桌子,轰走了裴茂。
  今天,天子来了,他们都来接驾,既兴奋又不安。
  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充满了好奇。
  十几岁的少年,既能降伏杨奉那样的猛人,砍下李傕的首级,还能讲道,这得多聪明?
  传说中的圣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所以,对于天子没有杀卫固、范先,胡才更倾向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既然天子能赦免他们这些举旗造反的黄巾,赦免卫固、范先那样的大族也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朝廷一向就对有权有钱的人更好。
  这一点,李乐说得对。官官相护,向来如此。
  “来了,来了。”韩暹忽然兴奋地说道,打断了胡才的思绪。
  胡才举目看去,只见官道上出现了一些人影。离得远,看不清楚队伍,但低矮的烟尘却清晰的展现了队伍的长短。粗粗估计一下,这支队伍大概有万人左右。
  胡才暗自松了口气。
  就算朝廷的军队精锐,仅凭万人也攻不下白波谷。
  胡才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李乐也看过来。两人互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各自发出了手势。
  身边的掌旗兵摇动战旗,发出信号,示意藏在山谷里的部下放心,相关将领出谷,准备接驾。
  为了防止朝廷以招安为名,行进攻之实,他们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战旗摇动,山谷中传来隐隐的呼喝声,随即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数十步骑从河谷深处走了出来,在各自主将身边聚集。
  ——
  大军沿着官道前进。
  前锋是骁骑将军张杨率领的千骑。
  行军途中,骑兵没有披甲,弓也没有张弦,但队伍却很整齐。两骑并排,占据了官道的右侧。左侧是校尉、都尉等各级将领,以来往来传递消息的游骑。
  他们没有看汾水西岸的白波诸将,缓缓而过,逶迤向北。
  胡才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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