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阑-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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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同期入宫、家世背景也差不多的王芝樱和玉芙蕖来说。论容貌二人各有千秋、不分上下;论性格,王芝樱的大胆泼辣起初会给男人以新鲜感,可日子久了绝对是温婉可人的玉芙蕖更符合标准。
但是如今他们已经入宫三年,按说这新鲜劲早就过去了,可王芝樱的宠爱一直不曾衰减!相比之下,玉芙蕖的恩宠就寡淡多了。这是为何?从前凤舞不曾多思,也懒得在意。现在看来,问题并非全出在个人身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与她们父亲的站位有关!
王芝樱的父亲王祖德,是端煜麟一手提拔上来的户部尚书,他是完全忠于皇帝的。朝中的官员大多拉帮结派,以维护自己的势力;而王祖德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倾向任何一方,唯独只效命于皇帝的一支。也正因为如此,端煜麟才会对王芝樱格外看重。所以,即使王芝樱做出了类似“夜半高歌”这种出格的举动,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观玉芙蕖,她的父亲是刑部侍郎玉海。虽然玉海的确是个正直的好官,但“众所周知”他的顶头上司楚沛天最喜结党营私,作为他的下属,难免被人误会、猜忌。端煜麟的戒心又重,自然不会全心信任玉海和她的女儿,因此玉芙蕖的恩宠总是差王芝樱那么一截。
凤氏作为皇帝最忌惮的一股外戚势力,王芝樱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受凤舞招募?一旦与凤氏结盟,王芝樱的恩宠怕也是到头了,她才不会那么傻!孰轻孰重,她心里算计得明白着呢!
凤舞将其中利弊晓以妙青,妙青这才放弃了拉拢王芝樱的念头。可是她犹有不甘:“娘娘,既然不能将樱贵嫔拉入咱们的阵营,难道我们就不能想办法利用她一下吗?”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一试。”凤舞颇为赞同。先利用王芝樱处理掉那些“小麻烦”,之后她再亲自处理她这个“大麻烦”。
“娘娘有想法了?”妙青对这次后宫清洗很是期待。那些乱糟糟的人和事,早该好好修理整顿了!
“容本宫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凤舞的幺指上的护甲又开始有节奏地敲打在桌子上。
过了没几天,有宫人在集英殿后院的榆树根下,挖出了一个刻有句丽文的木偶。这可不是一般的木偶,是民间巫师用来行巫毒诅咒之法的降头木人!
此事一出,凤舞火速召集相关人等展开审讯,一些爱凑热闹的妃嫔也跟过来旁观。在句丽舞伎早杏的翻译下,众人得知木偶身上刻着的正是王芝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是有人在诅咒王芝樱啊!
难怪她承宠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敢情是这东西作祟?王芝樱险些气晕过去,她发誓定要揪出幕后的恶毒小人!她跪倒在凤舞脚步,楚楚可怜地哀求着:“皇后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厌胜之术乃宫中大忌,本宫自会彻查清楚。樱贵嫔先起来说话。”凤舞将王芝樱扶了起来。
“谢皇后娘娘。娘娘您看这木偶上的字都是用句丽文刻就,想必与句丽人脱不了干系!求娘娘将皇宫中的句丽人统统抓起来审问!”瀚人少有学习句丽文的,况且皇宫里懂句丽文的不过就那么几人!
除了海棠和曼舞司里几名句丽舞伎,也只有主管招待外宾的鸿胪寺中有几位翻译官懂得写句丽文了。
凤舞对王芝樱狂妄的口气略微不满,但她很快便压下这股情绪。她指了指早杏道:“你,回曼舞司去,把你们白掌舞和你的几位小姐妹都叫来!”然后又命德全去请鸿胪寺的几位翻译官来;正想派妙青去请海棠来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拦下了。
“皇后娘娘且慢!”慕竹从人群后面走向前来,她对皇后福身拘礼道:“自古厌胜之术,施咒的木人都分‘母子’两个。樱贵嫔宫里找到的这个恐怕只是‘子偶’,而‘母偶’一定还在施咒人的身上。娘娘此时最应该做的是搜宫啊!”
想来如果此事真为句丽人所为,九成就是海棠干的。那群舞伎和翻译官才不会吃饱了撑的诅咒一个与他们无缘无故的嫔妃呢!慕竹嫉妒海棠已久,巴不得她倒霉!
“竹美人说得对!娘娘应该直接搜宫,否则打草惊蛇,施咒之人便会趁机将‘母偶’销毁!”王芝樱也赞同慕竹的提议。
凤舞假意惊叹:“是本宫疏忽了,还是竹美人思虑周全!皇宫这么大,从哪里开始搜好呢?”
“娘娘何须为难?自然是先搜棠宝林的明萃轩!毕竟妃嫔中只有她是句丽族出身啊!”慕竹强烈建议直接从海棠下手。
“嫔妾以为,可以同时搜明萃轩和曼舞司,以防她们是一伙儿的。别忘了,棠宝林可是从曼舞司出来的,她的好姐妹们也都是句丽人!”周沐琳看热闹不怕事大,顺水推舟帮了慕竹一把。反正如果海棠落马,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相思突然惊叫出声:“糟了!方才皇后娘娘命早杏回去报信了,万一她们真的同流合污了……”如果她们真的狼狈为奸,早杏一定会提醒海棠和曼舞司的人做好防备。到时候,说不定就真的很难再找到“母偶”了!
“快!快去追早杏!把她给本宫拦下!”凤舞的模样看上去焦急而悔恨。然而,细观她眼底闪烁着的却是与表面上截然不同的了然于胸。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厌胜
相思跑出去追早杏了,凤舞则带着王芝樱等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涌向明萃轩。
来人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午睡的九皇子。璎澈哭个不停,任姚碧鸢怎么哄都不好。她索性将孩子塞给乳母,自己出去看个究竟。
凤舞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入西配殿,根本无暇顾及姚碧鸢的请安。
姚碧鸢拉住一个小太监询问:“发生什么事了?皇后和樱贵嫔怎么心急火燎的?”
“小主您还不知道?宫里有人施厌胜之术,皇后娘娘怀疑是西配殿的那位!”小太监言语间神神秘秘。
“天呐!这可是宫中大忌!这个棠宝林是不要命了吗?”姚碧鸢烦不胜烦,自打海棠这小妖精搬进来,没少分夺她的恩宠。如今还嫌不够,非要在她的明萃轩里惹麻烦么?最好坐实了罪名,叫皇后废了这个小贱人!
“小主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奴才还得进去搜宫呢。”小太监急着要走。
姚碧鸢还有问题没问完,拦着他不让走:“等等!看樱贵嫔也怒气冲冲的,难道被诅咒的就是她?”
“可不是么!谁不知道最近樱贵嫔最得圣心?眼红的人指定少不了!不过敢诅咒樱贵嫔的人,胆子也不小。樱贵嫔的那个脾气……啧啧,小主也知道……”小太监摇着头咋舌。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姚碧鸢挥挥手放行。姚碧鸢心想,王芝樱性格霸道、手段狠厉,海棠敢惹她也是自寻死路!一想到海棠极有可能就此完蛋,姚碧鸢不由得心花怒放。
“小主,咱们可要去瞧瞧?”青袖好不容易再次哄睡了小皇子,这才脱得开身。
“当然要去!走!”姚碧鸢一甩衣袖,大步迈向西配殿。
姚碧鸢进入西配殿的时候,里面已经乱作了一团。海棠跪在殿中一边抽泣一边叫冤,可惜皇后根本不理会她;王芝樱更是上前恶狠狠抽了她两个大嘴巴,打得她嘴角鲜血直流。
“哟!樱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是谁惹樱姐姐不高兴了?”姚碧鸢明知故问
“哼,还能有谁?不就是这个下贱坯子!”王芝樱居高临下地瞥了瞥瑟瑟发抖的海棠,转而向姚碧鸢开腔:“歆嫔来得正好!身为明萃轩的主位,在你宫里出了这档子恶毒之事,你是不是也有驭下不严的责任啊?”
“是是是。姐姐说是嫔妾的错,就是嫔妾的错好了。可是姐姐也要告诉妹妹,棠宝林她究竟所犯何罪啊?”吃挂落也得明明白白的不是?
“哈!这个棠宝林了不得呢!说出来可别吓坏了歆嫔——她用巫蛊木人诅咒本宫呢!”王芝樱气得七窍生烟,掌嘴也消不去她心里的恨意。
“什么?!”姚碧鸢装出震惊无比的模样,继而又急又怨地也赏了海棠一个嘴巴:“你这小蹄子,是要作死么?敢在宫中行厌胜之术,是想整个明萃轩给你陪葬?你有几条命够陪啊你!”说完也跪在皇后面前赌誓:“娘娘,嫔妾真的不知道棠宝林如此胆大妄为!没能及时发现并阻止其恶行,是嫔妾的错!还请娘娘责罚!”她看似请罪,实则实在撇清关系。
“歆嫔你退下,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必急着撇清。”凤舞不屑地看了姚碧鸢一眼,心想又是个落井下石的主儿。
“是。”姚碧鸢讪讪起身退至一旁,末了又狠狠瞪了海棠一眼。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依嫔妾看,就是她!”王芝樱话音刚落,德全便急忙跑来回报。
“报告皇后娘娘,在棠宝林的床铺下面找到了这个!”德全将一个与集英殿发现的木人极为相似的木偶双手呈上。
“看!嫔妾说什么来着?果然她就是凶手!”王芝樱夺过木偶重重摔在海棠脸上。
“棠宝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凤舞威严地质问道。
“嫔妾不知道这是何物!也不知道它是如何跑到嫔妾床底下的!求娘娘明察!嫔妾真的是冤枉的!”海棠双颊红肿,俨然不见了平日的美貌与风情。哭喊着抱住凤舞的小腿,拼命地摇头。
“冤不冤枉,不是本宫说了算的。你且问问大伙儿信不信你?”凤舞厌恶地睥睨着脚下的海棠,妙青立刻会意地将海棠拉开。
“如今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没用!你说自己冤枉,反正本宫是不信的!”王芝樱认定了海棠就是罪魁祸首。
慕竹同样摇了摇头:“恕嫔妾直言,嫔妾也不相信棠宝林是无辜的。木偶上的句丽文除了是棠宝林的手笔还能有谁呢?”
“万一是其他懂句丽文的人栽赃嫁祸呢?这后宫里的句丽人又不止姐姐一个!”新橙情急之下欲袒护海棠,可是她说出的话未经大脑,反而徒增漏洞。
“那你的意思是指,这东西是其他句丽人的杰作喽?众所周知,后宫中除了你们主仆,就只有曼舞司里你们那几个同伴来自句丽。你说这话岂不是暗指凶手是她们?嗬,你们句丽人还真是‘团结’啊!”慕竹抓住新橙话里的漏洞,咄咄逼人。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非要针对我们句丽人?难道瀚人里就没有会句丽文的?”新橙的这句话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在场的妃嫔包括凤舞在内脸色都异常难看。
“大胆婢子,出言无状,给本宫掌嘴!”诬蔑瀚人,这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妙青得令,将新橙的小脸扇得劈啪作响。不一会儿她就被打得满嘴腥甜、口不能言。
“行了,既然棠宝林不肯承认,那便吧曼舞司的人带上来对质吧。”凤舞击了两下掌,妙青停止了掌嘴,众人也停止了喧哗。
白悠函领着早杏等五名句丽舞伎走上殿来,除白悠函镇定自若外,其余几个女孩都战战兢兢地相互紧挨着。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各位小主。”白悠函不卑不亢地行礼。
与此同时,相思气喘吁吁地跑回王芝樱身边,朝她无奈地摇摇头。芝樱明白她这是没追上早杏,还是让这句丽小妮子提前回去“报信”了。
“废话少说!你手下的这些句丽妖精忒不安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也得有个说法吧?”王芝樱说话毫不客气。
“小主想要什么说法?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们……”白悠函指了指五名舞伎:“她们一直在奴婢的监督下练舞,并不曾踏出过曼舞司一步。”这就证明无人没有作案的时间。
王芝樱半信半疑地盯着白悠函看了良久。白悠函是宫人,与她无冤无仇,更没有利益纠葛,应该没有理由害她。这么看来,还是海棠的嫌疑最大!
“本宫相信白掌舞不会说谎,况且曼舞司与集英殿八竿子打不着的恩怨,她们实在没有害樱贵嫔的必要。”凤舞作势帮白悠函说话。白悠函已知两家关系破裂,只是沉默不语。
“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嫔妾也不敢再怀疑。事已至此,那便明摆着是棠宝林害嫔妾了!求娘娘为嫔妾做主,严惩棠宝林!”王芝樱不依不饶,显然是要将海棠逼上绝路。
“这个自然。在宫中行厌胜之术,本就是死罪。既然棠宝林犯下弥天大错,也只能以死谢罪了……”凤舞看向海棠,语带无奈地道:“棠宝林,本宫念在你侍奉皇上有功又曾是异族客人,许你选择一种死法。来人呐!”
凤舞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便有捧着匕首、毒药和白绫的小太监走上殿来。小太监将三样东西放在海棠面前,海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旁围观的昔日好友们亦是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看来天家富贵也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
“皇后娘娘,嫔妾真的是冤枉的!”海棠哭喊着不肯就死,惹得王芝樱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白悠函心知海棠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了,但是她不会贸然为一个早已脱离曼舞司的人辩护。其实,就算海棠还是她的属下,她可能照样会选择牺牲海棠吧?毕竟她不能为了一个小角色得罪皇后,即便帮不上晋王的帮,至少不该给他惹麻烦。
就当大家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早杏突然站了出来。她质疑道:“恕奴婢斗胆,敢问皇后娘娘,是谁挖出了集英殿的木偶?那个人怎么会知道集英殿的后院埋着东西?”
早杏的质疑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将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众人也觉得此处存疑,仔细想想,海棠倒真有可能是被陷害了。
王芝樱根本不记得是谁来报告她这件事的了,更不说还能记得是谁挖出这东西的?此刻横生枝节,着实令她烦躁难安;一直期盼着海棠赴死的慕竹希望落空,心里亦是遗憾满满,不禁怨怼早杏多事!
诚然,这一切都是凤舞刻意安排的。木偶是凤舞派人去放的,自然也是派安插在集英殿中的自己人挖出来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个早杏思维如此敏捷,居然注意到了这些小细节,看来今天她不得不牺牲掉一颗棋子了。
正当凤舞暗示那个挖出木偶的宫人站出来之际,有人抢先一步将事情揽在身上。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芝樱的贴身婢女相思!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花落
“此木人是由奴婢亲手挖出!”相思大胆地向前一步,跪在海棠旁边。相思此举乃是孤注一掷,但愿不会有人揭穿她。
别人不知道,但是王芝樱最清楚不过了,挖出木偶的人根本就不是相思!因为,当时相思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啊!王芝樱惊异地看着相思,不解其意。
相思望着主子轻轻摇了摇头,王芝樱立即会意,没有做声。
“哦?真的是你?”凤舞诧异,这个相思为何要冒认呢?
“千真万确!”相思坚定地回答。
可惜,早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偏要刨根问底:“那请问相思姑娘,你为何要到后院去?如果事先不知道树根下埋有东西,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去挖掘?”
“这……”相思也是临时起意,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拉锯。她尚未想好万全的借口,故而一时语塞。
相思的布局显然需要一个帮手,她在未找好帮手的情况就急着出头,也算是失策。不过,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危急关头,总要有人“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