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第4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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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门此番征调各部高手,便将程震地与谢贻香等人一同调离,倒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有多高强。眼见程捕头在此,无疑是他乡遇同僚,谢贻香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向他询问案情。
那程捕头平日里多与刑捕房的各类文书打交道,这回叶定功叫他来协助办案,倒是歪打正着。他当即说道:“好教谢三小姐知晓,此案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不出意外的话,杀害欧阳茶的凶手正是近年来一个收钱杀人的江湖刺客,在刑捕房的卷宗里被称为‘割喉人’;无论是作案时间还是三名死者咽喉处的伤口,与‘割喉人’之前的几起案子可谓一模一样。至于背地里的作案动机,自然便是雇凶杀人,应当是欧阳茶的仇家花钱雇了‘割喉人’行凶。”
谢贻香不禁一怔,来此之前她还有过多种假设,甚至还想过是丐帮帮主借诊病为由,故意设局杀人,谁知到头来竟是一桩“雇凶杀人”案。她不敢大意,揭开竹床上覆盖的白布,果然是在毕府见过的“泰山神针”欧阳茶的尸体,咽喉处被人一刀割破,神情却无比安详,足见杀人者的手法甚是老辣。
只听旁边的程捕头又说道:“谢三小姐久不在刑捕房,所以不知这‘割喉人’的手段,我平日里都与案件卷宗打交道,此案定是此贼所为,决计错不了!至于幕后花钱雇凶之人究竟是谁,若是一一去查欧阳茶结下的仇家,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最快的法子无疑是抓到这个‘割喉人’审问,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谢贻香微微点头,当即重新盖上尸体白布,又在欧阳茶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便让程捕头领她去看欧阳茶那两名女弟子的尸体。
话说欧阳茶的两名女弟子此番随师父同来赴会,因欧阳茶下榻于丐帮宿处,她们也便住在了附近,乃是离此间半里开外的一间民房内。同样是在欧阳茶遇害当夜被凶手割破了喉咙,两具尸体此时还停放在屋里,以便衙门里的仵作验尸。
谢贻香曾听欧阳茶的徒弟冰台透露过,说平日里为了方便问诊,欧阳茶门下的四个女徒弟便共用了“天针锁命”冰台之名,此番遇害的这两名女弟子多半也是“冰台”,却并非当日在毕府里见过的那位。眼见两名女弟子尸体上的伤口和欧阳茶一模一样,显是同一凶手所为,并未发现新的线索,谢贻香也倾向于程埔头“雇凶杀人”的这一结论,便询问缉拿凶手进展。
程埔头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这回的‘太湖讲武’搞出这么大声势,以至上百个江湖帮派齐聚西山,可谓鱼龙混杂、乌烟瘴气,这‘割喉人’若想伺机混入,那是再是容易不过,说不定便是混在丐帮弟子里行凶……”
说到这里,他急忙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要我说从案发的前天夜里此刻,这‘割喉人’多半还没来得及离开西山,眼下便藏身在这些前来赴会的武林人士当中,可是谁又敢逐一搜查此间的各大帮派?那叶大人担心引起慌乱,耽误这次大会,只让岛上的禁军在暗中查访,却叫西门捕头和徐捕快去了苏州,和当地衙门里的捕快全城搜查,可不是瞎费力气么?”
谢贻香心知他说的在理,若是过不了叶定功这关,确实不好在此间行事。她便叫程捕头盖上尸身,准备回去和叶定功交涉。却听那程埔头又问道:“谢三小姐当年侦破‘撕脸魔’一案,可谓名动金陵,不久前又孤身破了‘人厨’这桩悬案,刑捕房上下都甚是敬佩。眼下欧阳茶这桩案子看似简单,但有一事我却始终想不明白,还请谢三小姐指教。试问欧阳茶的仇家花钱雇了‘割喉人’行凶,显是不愿亲自动手,从而免去自身嫌疑。既是如此,动静当然越小越好,却为何偏偏选在眼下这‘太湖讲武’之际,当着全天下武林和亲军都尉府的面行凶?这岂非自相矛盾?”
谢贻香顿时一愣,她今日刚刚接触此案,一时间倒没想得这么深远,只得反问道:“依你之见,是何缘故?”程捕头摇了摇头,试探着说道:“或许是‘割喉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只能选择在这时动手,可是依照之前的几桩案件卷宗,这‘割喉人’行事极为谨慎,应当不至如此弄险……又或许是欧阳茶的这个仇家,是此番来了太湖西山之后,才刚刚才结下的?”
谢贻香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现,脱口说道:“又或许根本便没有什么仇家,欧阳茶之所以会在这里遇害,仅仅是因为他来了这里。”
那程埔头一时没听懂,急忙追问道:“谢三小姐此话怎讲?”然而谢贻香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也不知是不是言思道残留的神智作祟。当下她只是摇了摇头,便和程埔头一同出了屋子。
谁知两人刚踏出停放两名女弟子尸体的民房,却见已有十余名乞丐一字排开,手持破碗竹棒列队等候。当中一名衣衫不整、须发皆白老丐开口唱道:“三日一餐冷馒头,却见贵人吃酒肉。若能仗义赏口饭,满门积德又添寿!”程撼天当即呵斥道:“刑捕房奉命公干,丐帮朋友莫要滋事!”
话音落处,一众乞丐却不退反进,纷纷以竹棒敲地,齐声唱道:“穷乡僻壤没吃喝,红口白牙唱支歌。官家小姐赏大银,一群叫花乐呵呵!”谢贻香心知是冲自己来的,当下也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不知各位朋友要多少银两?”
为首的老丐顿时嘿嘿一笑,朝谢贻香递出破碗,笑道:“不多不多,纹银十万两,够重建一处分舵便行!”
第946章 刀光棍影飞铁掌
谢贻香心中一凛,原来果然是因为丐帮兰州分舵结下的梁子。
要说兰州城里丐帮的猴老爹等人残害孩童,行出“采生折割”这一人神共愤之举,本是罪无可赦,但自己和师兄当时因形势所迫,却是与哥舒王子一行外族胡人为伍,联手端掉了丐帮窝点。此事若传遍中原武林,难免为人闲话,倒是不便张扬。她当即向那为首的老丐问道:“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似这般拦路讨钱,可是贵帮贺帮主的意思?”
耳听谢贻香搬出丐帮帮主贺敬之的名头,那老丐却不为所动,嬉皮笑脸地说道:“一群讨饭叫花,哪配有什么姓名?更与江湖上的丐帮全无干系。今日问小姐讨要的这十万两纹银,不过是算清一笔旧账;钱一到手,老乞丐立马拍屁股走人,再不滋扰小姐。”谢贻香知道他不敢承认是丐帮中人,显是有所顾忌,不愿在明面上开罪玄武飞花门,不禁笑道:“若是没有十万两银子,又当如何?”
只见那老丐嘿嘿一笑,伸手接过身旁乞丐递来的一根荆棘,也不顾上面密布的倒刺,径直用手握住,遥指谢贻香笑道:“子不教,父之过。既然你爹已经不在了,那今日老乞丐便替你爹好好管教于你——抽一荆条,便抵纹银一百两,直到凑足十万两为止。”
这话一出,纵是谢贻香有心忍让,也不禁勃然大怒,“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乱离,冷冷说道:“程捕头替我做个见证,这老贼亲口说他并非丐帮中人,那便是杀之无妨了!”程捕头急忙劝道:“谢三小姐息怒,可别惹出人命官司。”脚下则快步退开,替她空出了地方。
那老丐毫无惧色,当即斥退同来的乞丐,手中荆棘一挥,便往谢贻香肩头抽落。谢贻香见他这一击全无章法可言,显是在刻意隐藏武功,便以乱离斜劈封招,要用刀锋先将对方手里这根荆棘削断。
谁知她锋利的刀刃与木质的荆棘相交,却是仿佛似被黏在了上面,根本无从发力,更别说将其削断。那老丐嘿嘿一笑,说道:“多谢小姐赐刀!”手中荆棘顺势一绞,上面的倒刺已将谢贻香的衣袖划破,还在她的手腕上留下几道血痕。不等谢贻香回过神来,老丐内力一吐,荆棘上顿时生出一股极强的吸力,将她手中的乱离径直夺了过去。
谢贻香惊骇之下,顿时想起丐帮有一套秘不外传的“莲花棍法”,除非是立下大功的弟子,否则即便是帮中长老也不可传授。如今这老丐只在一招之间便夺走了自己的乱离,用的多半便是这套棍法,可见这老丐非但是丐帮中人,而且在帮中的地位极高。
幸好谢贻香的“融香决”早已得心应手,虽因一时轻敌吃了大亏,却也赶在乱离脱手这一间不容发之际,屈指弹中乱离刀柄。伴随着她这一弹,黏在荆棘上的乱离顿时以刀刃为支点,绕着这根荆棘急速旋转起来。
那老丐不料她还有这手,一时不慎,胸前胡须已被绯红色的刀光绞断,飘得到处都是。而谢贻香趁着对方这一分神,荆棘上的黏力随之一弱,急忙上前握住旋转的乱离刀柄,继而往后一拉,不仅取回了自己的兵刃,刀锋过处,也将老丐手里的这根荆棘从中割断。
两人这番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可谓是各有损伤;但略一对比,显是那老丐吃亏更多。与那老丐同来的十余名乞丐顿时齐声怒喝,一挥手中竹棒,便要上前相助,却被那老丐挥手喝止。
只见那老丐也不多言,眼神中突然凶光大怒,当即丢掉手中半截荆棘,右掌一扬,便朝谢贻香迎面拍来,竟是掌力未至,掌风先到。
谢贻香只觉四周气息无端一紧,甚至还有些窒息的感觉,哪敢硬接?当下她只得抱刀入怀,取了个守势,同时用乱离刀尖正对那老丐拍来的手掌。如此一来,那老丐这一掌若是拍实了,便等于是将自己的肉掌主动送到自己的刀尖上,势必被刀尖洞穿手心。
不料那老丐竟是视而不见,右掌继续前推,掌心实实抵住乱离刀尖,却并未被刀尖所伤;刀掌相交之际,反倒是乱离刀身一软,居然被他这一掌压得弯曲成了一道弧线。
谢贻香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自己的乱离好歹也是当世有名的宝刀,非但伤不了这老丐的一双手掌,而且还被对方这一掌给压弯了?慌乱中她只能一抖手腕,力道所至之处,弯曲的刀身随之挺直,而她也借着刀身挺直这一弹之力,往后退出三四步距离。
那老丐一招退敌,手中攻势不停,左掌一翻,再次迎面拍向谢贻香。谢贻香无计可施,正要展开“落霞孤鹜”的身法躲避,却见眼见人影一晃,一只手掌突然从自己身旁探出,稳稳接住老丐攻来的这一掌;伴随着一声闷响,两只手掌顿时黏在一起,相互僵持不下。
谢贻香急忙避开两步,定睛一看,替自己接下老丐这一掌的却是个陌生中年男子,周身衣着朴素、貌不惊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老丐也是面露惊讶,眼见这陌生男子竟敢和自己对掌,他当即闷喝一声,接连催动数道掌力,透过左掌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这陌生男子。
却见那陌生男子面不改色,继续以单手和那老丐对掌,在对方汹涌的掌力中,依然稳如泰山,不仅没有退后,就连身子也未晃动一下。那老丐不禁开口喝问道:“你是何人?”那陌生男子却不回答,说道:“久闻丐帮传功长老的‘铁砂掌’当世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谢贻香顿时一惊,原来眼前这须发皆白的老丐竟是丐帮的传功长老,难怪“莲花棍法”和“铁砂掌”能有如此造诣。要知道丐帮所谓的“传功长老”,顾名思义,便是帮中负责传授武功长老,其武学之博、修为之高,犹在帮主之上,甚至算得上是历任帮主的授业恩师;据说北宋年间丐帮相助朝廷抗击大辽军马,以至死伤惨重,先后四任帮主皆是由同一位传功长老授业,足见这“传功长老”一职在帮中的地位。
那老丐正是当今丐帮的传功长老,眼见自己的身份被这陌生男子喝破,可谓又惊又怒。当下他大喝一声,空闲的右掌随之拍出,正中自己左掌手背,竟是合双掌之势同时发力,拼尽全身功力强攻那陌生男子的单掌之力。
那陌生男子受此重击,却依然没有后退半步,只是身子往下一沉,双脚径直没入地底,泥土一直覆盖到他脚上的靴子边缘,竟是江湖上寻常的移花接木、借力打力手段。话说他这手功夫倒是不难,江湖上十个人里少说也有九个人会,难的是面对丐帮传功长老“铁砂掌”的全力一击,他竟能以如此粗浅的手段将其化解于无形,仅凭这一招,便足以跻身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那传功长老见自己的全力一击也奈何不了对方,顷刻间气焰全无,只得缓缓收掌站定,再次问道:“阁下究竟何人?”
那陌生男子从泥土中拔出双脚,恭声说道:“在下玄武飞花门弟子孙丙,不过江湖一无名小卒罢了,不敢烦劳丐帮传功长老垂询。”
传功长老不禁皱眉问道:“孙丙?”显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玄武飞花门”的名号他自然知晓,眼见有朝廷的高手现身相助,又当众叫破自己的身份,今日之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当下这位传功长老既不解释,也不招呼,就此带着一众乞丐默默离去。
谢贻香暗道侥幸,当即收刀入鞘,向那自称“孙丙”的陌生男子道谢。那孙丙急忙还礼,说道:“是叶大人令卑职一路跟随谢三小姐,以防有什么意外。职责所在,谢三小姐不必多礼。”
谢贻香这才明白,原来此人竟是叶定功派来保护自己的高手。她不禁笑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亲军都尉府里还有这等高手。敢问孙大哥之前是在哪位统领麾下当差?”却听那孙丙回答道:“回谢三小姐的话,卑职原是宫中侍卫,此番与另外九位同僚刚调来玄武飞花门,还不曾为亲军都尉府效力。”
这话一出,谢贻香顿时醒悟过来。话说当年太元观率众谋逆,顷刻间便使金陵城陷入险境,事后皇帝不但增添了禁军,又新建“驭机营”护城,同时还招募了大批高手充当宫中侍卫。虽不知宫中新增的这些侍卫有多厉害,但师兄先竞月曾经说过,即便是像他这样的高手闯入皇宫,只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至于眼前这个孙丙,显然便是当时新增的宫中侍卫之一,其武功竟已不在丐帮的传功长老之下。更可怕的是,此番共有十名宫中侍卫调来玄武飞花门,也便是说似他这般武功的高手还有九人。如此看来,以玄武飞花门如今的实力,纵然没有朝廷这一靠山,也确实足以和天下间任何门派一较高下,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了。
想到这里,谢贻香急忙收回思绪。她不愿和皇帝的侍卫打交道,当下便和一旁的程埔头作别,独自回明月村找叶定功交涉缉拿凶手之事。那孙丙也不多言,继续在暗处尾随。
待到两人一明一暗回到亲军都尉府所在的明月村时,日头已经渐渐西沉。却见村中人来人往,无论是玄武飞花门弟子还是禁军兵将,一个个神色凝重,倒像是出了什么事。
谢贻香心中好奇,便拦下一个脚步匆忙的军士询问。那军士正急着出村,不劳烦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太湖里闹水鬼了,死了十几个人!眼下是参军叫我们速速前往,看看还能不能救回几个人。”
第947章 碧水沉舟兴风浪
谢贻香不禁心中暗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何会闹什么水鬼?她顾不得理会那军士,径直来到村长家中,只见除了叶定功和先竞月,屋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十多个人,当中有亲军都尉府的人,也有玄武飞花门的弟子。
眼见谢贻香进屋,一人便起身招呼道:“谢三小姐来的正好!方才我俩还在船上聊到太湖群鬼一事,不想转眼间这些恶鬼果真出来兴风作浪,倒是有趣得紧!”却是亲军都尉府“仪銮司”的统领封长风,分明也在此间。
谢贻香不解其意,连忙询问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