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月贻香-第4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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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叶定功的解说,谢贻香才知道这次“太湖讲武”的声势竟有如此之大,不由得暗自心惊。然而仔细一想,她又忍不住问道:“话说武林中还有一派,素来与武当并驾齐驱,被称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但叶大人方才却并未提及。不知是他们不肯前来赴会,还是叶大人根本便没邀请他们?”
叶定功顿时哈哈一笑,说道:“谢三小姐问得好!要知道你说的这一派之所以能有今日之盛况,说到底不过是江湖各路朋友的抬爱,再加上各类戏文评书的大肆吹捧,这才能让此派与武当并列,收获了一个‘泰山北斗’的虚名。殊不知此派因此得名,却上不思报效朝廷,下不思接济百姓,单是日进斗金的香火钱还不够,但凡朝野间有人提及其名,便要跑来讹诈收钱,似这等忘恩负义、忘本逐末之举,江湖上早已是骂声一片。所以此番‘太湖讲武’并未邀请此派,不单是我玄武飞花门乃至朝廷的意思,更是武林中所有帮派的共同心声;在我叶某人的江湖里,这一派从今日起,便被武林除名了!”
谢贻香直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这叶定功好大的口气,此派言行虽有不检之处,好歹也有上千年传承,岂是你一句话便能将其除名?”只听先竞月忽然问道:“不知玄武飞花门却是‘三显一隐一帮’中的哪一类?”
这话一出,叶定功顿时一愣。他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急忙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老弟此言差矣,我玄武飞花门是替朝廷效力,背后更有亲军都尉府乃至皇帝本人,又岂能和那些江湖上的泥腿子相提并论?”
先竞月当即无语,只管低头吃饭。话说早在前来太湖的路上,他便和谢贻香有过商议。要知道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朝廷和武林这两者并存于世,犹如白天与黑夜、烈日与明月,既是互相依存,又是互相制约,所以千百年来才能一直维持着世间微妙的平衡。而朝廷此番强行介入江湖,试图一统江湖、号令群雄,无疑将会打破这一平衡,虽不知到头来的结果究竟如何,但他二人也算半个江湖中人,若是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视之,此举显然不可取。
况且对谢贻香而言,父亲谢封轩之死几乎等同于是被皇帝赐死,她自是心有怨恨,打心底不愿替朝廷效力,更别说要她助纣为率,帮着朝廷祸害江湖。所以她此番前来,更多是因为刑捕房的调令,同时也是陪师兄走上一趟,从未想过要插手其间。
当下谢贻香便问道:“江湖自有江湖规矩,即便是朝廷打算横加干涉,那也不能例外;倘若无法服众,到头来也是白搭。而今玄武飞花门既然是要以类似‘武林盟主’的身份称霸武林,那便始终离不开一个‘武’字,还得靠师兄一人一刀技压群雄。不知叶大人可曾细算过此番赴会的帮派里,到底有哪些高手?”
叶定功已取过一只大闸蟹,一边剥蟹一边笑道:“谢三小姐无需担心,我等同朝为官,又岂能置令师兄于险地?要说此番赴会的帮派里却有不少高手,诸如大孚灵鹫寺的善因、善德两位大师、白马寺武僧之首听缘禅师、武当掌门一清道长、玄妙观观主怒真人、天行教教主姬天佑、白云剑派第一高手宫子寒、慕容山庄的慕容远志等等,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修为未必便在‘江湖名人榜’的一众高手之下。然而这些门派早已在私底下和朝廷有过接触,都赞成由玄武飞花门接管整个武林的安排。所以这些高手非但不是我们的敌人,甚至还是我们的朋友。”
“至于所谓的‘江湖名人榜’高手,排名第一的闻天听已然身故;排名第三的青竹老人不仅淡泊名利,而且贪生怕死,似这等武林大会,那是决计不会前来;排名第五的天山墨家巨子墨寒山,眼下正率领墨家弟子在嘉峪关抗击五国联军,同样也不会来;排名第七的藏地屠灵霄也已不在人世,而且还是死在竞月老弟刀下。除去这几个人,榜上再往后的排名,却也不值一提了。”
说到这里,叶定功的脸色突然一沉,正色说道:“所以此番真正有威胁的对手,便是竞月老弟方才说的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和重现中原的蓬莱客,再加一个峨眉剑派掌门人朱若愚。此外丐帮第一高手列战和南宫世家的当家南宫笑虽有称雄之心,却还不足以成为竞月老弟的对手。”
第944章 青蟹温酒话短长
当下叶定功便侃侃道来,也不顾嘴里吸着蟹肉,含糊不清地说道:“话说早在亲军都尉府大发‘英雄帖’广邀天下豪杰之际,我们便已和江湖中的各大帮派有过交涉,摆明了此番‘太湖讲武’的用意。冲着朝廷的面子,半数以上的帮派当场表示赞同,剩下的虽然含糊其辞,倒也并未反对。但这当中到底还是不乏冥顽不灵之辈,那些跳梁小丑自是不必说了,值得一提的便是丐帮、南宫世家和峨眉剑派三家,非但不支持玄武飞花门统领武林,甚至还扬言要在天下群雄面前见个分晓,意图染指武林盟主之位。”
“首先便是丐帮,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自古便与朝廷水火不容,此番更是口出狂言,要在‘太湖讲武’上称雄江湖。其帮主贺敬之虽是个草包,但座下‘传功’、‘执法’、‘掌钵’、‘刑杖’四大长老却是当世一流高手。此外还有一个号称‘狂战四海’的九袋弟子列战,这些年来出尽风头,可谓声名鹊起,隐隐有丐帮第一高手之势。届时若是以武力较量,多半便是此人代表丐帮出战。”
“至于名列‘武林三大家族’之一的南宫世家本是与世无争,一直都对朝廷俯首称臣。但此番却不知犯了什么失心疯,竟声称要在‘太湖讲武’之上一争长短。如今南宫世家的当家人南宫笑以庶出之身统领全族,足见其权谋手段,至于武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想来凭借南宫世家的‘长歌心法’和‘剑影动八方’两门家传绝学,这个南宫笑倒也不容小觑。”
“再有便是‘蜀中四绝’的峨眉剑派……呸!这帮泥腿子架子倒是不小,冷山岳冷统办亲自送去‘英雄帖’,到头来却连掌门人朱若愚的面都没见着,只说朝廷举办武林大会之举甚好,峨眉剑派届时定会赴约,全力参与武林盟主的竞选。哼,要说这朱若愚的武功虽非峨眉剑派当今第一,但手中一柄‘定海剑’却是武林十大神兵之首,更因此跻身‘江湖名人榜’第四位,无疑是个极其厉害的对手。”
“至于竞月老弟提及的神火教和蓬莱天宫,嘿嘿……江湖人称‘蓬莱客’的蓬莱天宫虽然选在此时重返中原,但依照她们一贯做派,多半只是会一会当世高手,相互印证武学修为,未必便是要争武林盟主之位,倒也罢了。真正教人头疼的,便是这神火教——话说神火教和本朝的渊源,想必你二人心里明白,倒也不用老哥我多说——说来惭愧,亲军都尉府多年来对神火教现任教主的了解,竟还不及竞月老弟玉门关一役。话说这公孙莫鸣的内力之深,莫说当世无人能及,甚至已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势,再加上他‘九龙王’之子‘小龙王’的身份,座下更有五行护法和八方使者辅佐,显是我玄武飞花门最大的敌人,亦是这次‘太湖讲武’最大的威胁。”
谢贻香听到这里,忍不住接口说道:“神火教现任流金尊者金万斤,不但居心叵测,而且卑鄙无耻,同样是个厉害的角色,叶大人须得小心在意。”
叶定功顿时一笑,丢掉吃剩的蟹壳,说道:“谢三小姐不必遮掩,所谓‘金万斤’不过是个化名而已,据我所知,此人更是南方叛军帐下的军师‘逃虚散人’,前些日子平息倭寇之乱,还曾与两位打过交道。要说此人的来历,确实颇为神秘,即便是亲军都尉府查到现在,也只知此人出身佛门,曾被囚于金陵天牢,收押时所用的姓名则是‘言思道’。然则此人终究只是巧言令色之徒、浑水摸鱼之辈,这次‘太湖讲武’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凡事都得在手底下见真章,哪里有他撒野的份?”
眼见叶定功不识言思道的厉害,谢贻香只是一笑,并不多言。然而叶定功口中的“出身佛门”这四个字,却是令她心中一凛。记得当年自己因“撕脸魔”一案前往天牢深处,却鬼使神差地放出了这个言思道,当时刑捕房总捕头庄浩明便曾提及,说此人和当今皇帝一样乃是出自佛门,自己倒是并未在意。如今再来回想,莫非这家伙竟是个出家之人不成?
想到这里,谢贻香随即释然。须知此人有化身千万,莫说和尚道士,即便是尼姑道姑他只怕也照样扮得,又哪有什么身份可言?只听叶定功继续说道:“不过竞月老弟大可放心,此番虽有一众高手虎视眈眈,又有神火教不请自来,但此间这一百七十多个帮派,已有半数以上心向朝廷,力荐玄武飞花门统帅武林,当中还包括大孚灵鹫寺、白马寺、武当派、玄妙观、天行教、白云剑派和慕容山庄这些名门正派;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意图在‘太湖讲武’上捣乱滋事,这些江湖名宿又岂会坐视不理?”
说罢,他满饮一杯温酒,继而语调一转,低声说道:“除此之外,此番‘太湖讲武’更是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封长风方才你们也见到了,这厮不仅从金陵带了两千禁军驻扎西山,更从铜陵、宣城和湖州三地调来五千军马,此刻便屯于苏州城西的太湖东岸,征用了湖上所有船只,从而将整片太湖彻底封死,可谓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此番神火教的逆贼不来也罢,若是当真敢来,有竞月老弟这位‘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坐镇,合七千精兵与半数武林同道之力,正好将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耳听叶定功已有全局准备,谢贻香和先竞月对望一眼,倒也不便多言。待到这顿午饭吃完,叶定功要留先竞月商讨接下来的事宜,谢贻香不想留在此间,便问道:“听说刑捕房连我在内,这回总共抽调了四人并入玄武飞花门,不知另外几位同僚眼下是在何处?”
谁知听到谢贻香这一问,叶定功顿时脸色一变,兀自沉吟半响。随后他终于说道:“谢三小姐不是外人,告诉你倒也无妨。实不相瞒,便在这太湖西山岛上,前天夜里居然发生了一桩凶案,本是叫了苏州城衙门里的捕快在查,这不正好有刑捕房的三位高手在此,所以老哥我便请他们从旁协助,和当地的捕快一并办案,所以你这几位同僚眼下多半是去了苏州城里巡查。”
谢贻香微微一怔,随即想起来时苏州城里的光景,不禁问道:“敢问是一桩什么凶案,竟然要刑捕房配合查办?”叶定功“嘿”了一声,苦笑道:“整个中原武林因‘太湖讲武’齐聚此间,如今虽未到齐,但这西山岛上少说也住着七八千名江湖草莽。若说这当中有些好勇斗狠、寻仇滋事之举,因此死伤几人,本是再正常不过,倒也无须在意。然而前天夜里的这桩凶案却有些严重……因为死者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人称‘泰山神针’的欧阳茶。”
这话一出,谢贻香和先竞月同时一惊,谢贻香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急忙确认道:“你是说‘泰山神针’欧阳茶?是昔日与毕无宗毕大将军交好的那位欧阳神医?”眼见叶定功缓缓点头,谢贻香不禁心中絮乱,这位曾在蜀地毕府打过交道的神医欧阳茶,如何会在这太湖西山丢了性命?她当即追问道:“是谁杀的?”
只见叶定功缓缓摇头,说道:“这两日忙于‘太湖讲武’之事,我还没来得及过问此案。据说凶手已经有了眉目,却还没能能缉拿归案。”谢贻香沉思半晌,一来这位欧阳神医到底是熟人,眼下遭人杀害,自己既已撞见,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二来她本就对玄武飞花门“一统江湖、号令群雄”的宏图霸业颇有微词,倒不如查案缉凶,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也免得掺和玄武飞花门差事。当下她便自告奋勇,要去协助查办此案。
对此叶定功倒是不加阻拦,让谢贻香自由行事,只是要先竞月留下议事。先竞月担心她孤身一人惹出祸事,临行前叮嘱几句,谢贻香却不以为意,说道:“叶大人方才说了,此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师兄又何必担心?”
第945章 神针陨命祭欧阳
当下谢贻香便独自离开玄武飞花门所在的明月村,沿着岛上小路北行,前往数里外的馒头山一带,却是此番前来赴会的丐帮众人在西山的落脚之处。
原来据玄武飞花门的人说,这位“泰山神针”欧阳茶应邀前来参加“太湖讲武”,早在五六日前便已抵达。恰逢丐帮群雄也到了西山,其帮主贺敬之因早年身受重伤,以至常年抱病在身,所以便请了这位欧阳神医前去问诊,这些日子一直留他在丐帮的宿地下榻,替贺帮主调理旧疾。
却不料前天夜里,这位欧阳神医竟在睡梦中被人一刀割破了喉咙,当场毙命。就连与他同来的两名女弟子也未能幸免,也是被一刀断喉。对此丐帮上下全无头绪,既不知凶手是谁,又怕惹来嫌疑,于是才闹到了叶定功这里。
至于欧阳茶的尸体已由苏州城衙门里的捕快查验完毕,此时仍停放在丐帮群雄的宿地,还设了一个简易的灵堂,以供众人前去祭奠。要知道江湖传言“东遇神针,西逢谪仙,太医问诊,阎王难当”,便是指当世“泰山神针”欧阳茶、“妙手谪仙”水化刀和“铁面太医”尉迟灵枢这三大神医。其中水化刀师承华佗《青囊书》一脉,精于开刀去疾;尉迟灵枢官居太医院首席,最善《金匮要略》,非名贵药材不可祛病;唯有欧阳茶的金针刺穴既不开刀、亦不吃药,一直深得江湖中人信赖,受益者更是不计其数。此番听闻“泰山神针”无故遇害,西山岛上的一众群豪无不震怒,相继前来灵堂祭奠,都说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谢贻香赶到时,正好是南粤白云剑派掌门人李思静率门下弟子前来祭奠,丐帮贺帮主也率一众长老弟子在旁陪同。只见这馒头山一带的丐帮宿地,乃是在一大片空地四周搭建了一圈草棚,如今又在空地当中新建了一间,作为欧阳茶的灵堂。谢贻香曾在兰州城里得罪过丐帮,甚至还间接促使了丐帮兰州分舵的覆灭,如今她为查案而来,自是不想多事,当即远远候在一旁。却见白云剑派前来吊丧一众弟子里,一个三十出头的冷面男子漫不经心地回了回头,目光正好从她身上扫过,顿时便令谢贻香心中一寒。
谢贻香虽不认识此人,但立刻想起白云剑派中有一位名叫宫子寒的二代弟子,以青出于蓝之势跻身白云剑派第一高手,声威犹在掌门李思静之上,被岭南武林称为“岭南一剑”。江湖中便好事之人将他与先竞月的“江南一刀”并称,说是年轻一辈中的刀剑双绝,自己却从未见过,想来多半便是这个冷面男子。
然而白云剑派一行人却始终没有招呼她,待到祭奠完毕,丐帮贺帮主率众相送,一路往北去了。谢贻香见灵堂已空,只剩数十名丐帮弟子留在四周草棚里歇息,这才举步入内。但见灵堂当中是一张简陋的竹床,上面摆着一具盖有白布的尸身,想来便是欧阳茶的遗体,后面才是祭奠的灵牌。除此之外,灵堂角落处此时还有一个皂衣男子在场,看到谢贻香进来,先是一惊,随即喜道:“是谢三小姐?”谢贻香微一凝神,顿时笑道:“原来是程捕头。”
原来这皂衣男子乃是刑捕房的捕头程震地,平日里只是负责些案头工作,因其兄“超山挟海”程撼天当年随庄浩明命丧湖广,新任总捕头司徒名杰上任后,便将他归类到前任的旧臣一派,趁着玄武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