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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步天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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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尘,却不堕风尘。

    青年听了片刻,突然转身向路边的园门走去。两小对视一眼,急忙跟上。刚进园门,一个身着宫装的中年女人便笑着迎了上来:“公子爷,来,里边请。妾身眉姐,给您见礼了。您眼生,第一次来吧?您算来对了,我们氤氲雪可是苏州城里数得着的行院呢!要不要妾身给您叫几位称心的姑娘?”

    青年这才知道这座看似清雅的园子竟然是一家妓馆,眉头微皱,随手递过一锭银子:“不用了……刚才弹琴的是哪一个?”

    “琴?”眉姐闻言一愣,随即掩口轻笑,“真是几百世修来的,这么多箫笛琵琶,偏生只有温雯的琴入了公子的耳了,这丫头是和公子有缘呢。”一边接过银子,熟练地塞入怀中。

    “温雯?”

    “可不是,这丫头可是我们氤氲雪最当红的姑娘!公子真是好眼力,不,该说好耳力才对!要是别人,我还真不敢带过去,不过公子既然是这丫头的知音,那就破一次例吧……”眉姐妩媚地一笑,“公子请随妾身来。”青年随眉姐向园内走去,两小在他身后低声嘀咕不停。

    “公子怎么突然想起逛青楼了?”云澈皱眉说。

    豆包肯定地点头:“春天来了,公子定是发春了。”

    云澈气道:“你才发春了,公子此举定然大有深意。”

    “深意?是深深的春意么?”

    “闭嘴!”

    那边眉姐口中还说个不停:“……琴技在这苏州府是数一数二的,绕殿雷那么一弄,就弄得人眼泪汪汪的,心里像有丝线缠着,难受得很。”

    “绕殿雷是琵琶,不是古琴。”青年淡淡地道。

    眉姐飞了个媚眼:“是妾身没有学问,让公子见笑了。不过这丫头的琴实在是好,上次沈府的二公子来了,听了一回,听说回去几个月没吃肉呢!”

    “沈二公子?”

    “是啊,就是西山沈家的沈勉沈二公子了。他人心善,又没架子,最得姑娘们的喜欢。席家的那位少爷就差多了,喜欢玩些龌龊花样不说,还特别小气,听说他老爹管得紧着呢。席家少爷追温雯也好些日子了,不过温雯哪里看得上他啊?有钱怎么着?有钱难买姑娘乐意!”

    “沈二公子也好琴么?”

    “不仅是二公子,他们家的小姐也是个琴痴呢。兄妹两个一得空就喜欢在太湖上泛舟操琴,风雅得紧呢!”

    絮语声中,三人随着眉姐穿过一道长廊,过了道月形小门,在一间雅阁前停下。一个丫环皱眉迎了上来,看了青年一眼,低声责怪道:“眉姐,姑娘不是说了,今天心情不好,不见客么?”

    眉姐将丫环拉到一边,低声解释了几句。那丫环将信将疑地看了青年一眼,说声:“公子请候片刻。”转身进去,片刻后又出来道,“姑娘说了,她要弹上一曲,公子若能说出曲名,姑娘自会相见,若不能,就请公子改日再来吧。”青年再次皱眉,却终于点了点头。

    丫环得意地一笑,静立一旁,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得意什么?公子定能猜得出来。”云澈哼道。

    “要是她乱弹一气怎么办?公子不就猜不出了?”豆包小声问。

    “胡说八道。”

    豆包点头:“嗯,这倒是个办法……”云澈瞪了他一眼。

    青年不理会他们的吵嘴,双手负在身后,缓缓闭上双眼。

    阁内一片寂然,一阵微风徐徐吹过,低婉的琴声随着微风徐徐而起,仿佛幽静的深谷间,一株孤苦的清花随风摇摆。琴声渐渐沉郁,宛若黑云翻墨,风雨来袭。可任凭风吹雨打,那一株清花却始终素淡静雅,不减高洁,直到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微风已过,余音散尽,只余下满院清凉。青年睁开双眼,长舒了一口气。

    “怎样?听出来了么?”丫环忙问道。

    青年没有答她,而是低声吟道:“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白露沾长早,春风每到迟。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

    丫环哼了一声,小嘴一撇:“你吟这些个算什么?告诉你,你就是吟《长恨歌》也没用,不把曲名说出来就甭想进去!”她正在斥责,却听阁内一个清婉的声音道:“可儿休要胡言,这位公子早已猜出这一曲的名目了,请他进来吧。”在可儿不服气的目光中,青年拾阶而上。

    “公子念的是什么啊?”豆包跟在后面,低声问云澈。

    “是崔礼山的《幽兰》……”云澈下意识地回答,还在回味刚才的琴曲。闻琴知人,想必阁中的女子也应是个兰花般的少女才对……

    三人上了二楼,眼前顿时一亮。与园内的奢华不同,阁上布置得甚是朴素清雅。沉香木的书桌上摆着青瓷古瓶,瓶中插了几枝梨花,白纱窗帘随风飘拂,隐隐可以看到院中的竹影。

    雪白的竹席上,几卷新书,一张琴案。

    一个纤秀清柔的蓝衣少女正端坐琴案之后。见了三人进来,少女盈盈起身施礼:“温雯方才不知深浅,得罪公子了,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是我扫了姑娘清兴。”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温雯问道,秀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明明很年轻,却不知为何,全身都透出一种风霜洗练后的落寞沧桑。

    “我姓程,风雪兼程的程。”青年回答,语声中带着淡淡的疲惫,“程临渊。”

    “程临渊……”温雯蛾眉轻蹙,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抬头问道,“原来是程公子。公子是徽州人么?”

    “我是新安祁门人氏,离开久了乡音已改,难得姑娘听得出来。”

    温雯一笑,柔声道:“新安程氏,名重天下,温雯也只是一猜罢了。对了,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指教。”

    “姑娘尽管说。”程临渊随意坐下。

    温雯微一犹豫,问道:“方才那《幽兰》早已失传,若非有位客人特意从扶桑找来其前唐古谱,我也无从弹起。公子却是从何得知的?”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程临渊缓缓吟道,“这曲《幽兰》虽早已失传,却有据可考。此曲最初名为《陇西行》,是乐府民歌。魏武帝时以之歌《碣石篇》,又改为《碣石调》,其后又用楚调《幽兰》填配。我虽未听过此曲,那乐府的《陇西行》却蒙友人所赐,听过多次的。其调虽有不同,毕竟大辂椎轮,有迹可循,再以琴意相鉴,倒是不难猜出此曲的来历。”

    “原来如此,公子学识如此渊博,难怪能闻琴而知意了。”温雯低声道,突然玉颜微红,“听可儿说,公子是被温雯的琴声引来的?”
………………………………

第24章

    程临渊望着眼前羞涩的少女,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点头道:“不错。”

    “温雯琴技粗鄙,还请公子指教。”

    “姑娘能在这种污浊之地弹出青莲之音,又何须在下指教?”程临渊大有深意地道。

    温雯以为他在取笑,神色一黯:“温雯是薄命之人,既已沦落风尘,身陷污浊,便不该操弄这大雅之物,可心中实在对古琴太过迷恋,始终不舍,倒让公子见笑了。”

    程临渊肃然道:“琴是养心之器,心正则声亦正。姑娘的琴声扬白雪,发清角,含哀忍痛而其馨犹若兰芳,又有何可笑之处?”

    温雯幼时便以琴技名扬苏州,可听她抚琴之人成千上万,其中又有几个明白她琴中之意?一时心中欢喜无限,便吩咐道:“可儿,去给公子上茶,就上我柜子里藏的那罐茶好了。”可儿狠狠瞪了程临渊一眼,忿忿下去了。

    温雯试探着问:“公子既是爱琴之人,何不抚上一曲,好让温雯一闻雅奏?”

    程临渊也不推辞,净手焚香,就榻而坐,默然片刻后,徐徐而弹。温雯见程临渊指法枯寂迟缓,宛如匠石奋于千钧,以为他只是初学,不由眉头微皱。谁知琴声一响,却如丹崖险崿,青壁万涧,其浑厚峻拔之势。沛然直逼过来。她心中不由一惊,跪坐一边,凝神静静聆听。

    琴声渐涩,依稀可见寥廓的天地间,一个男子正孤独地在茫茫大雪中踯躅而行。山巍嶔而蝗虮,路漫漫而修远,风雪载途,竟无归处……

    一曲既毕,余音不绝,程临渊闭目不言。温雯受琴音所感,双目含泪,一时无语。厅内一片柔和的静谧。

    可儿奉了茶上来,见两人这个样子,抿嘴一笑,又下去了。

    “公子弹的是什么啊?”豆包小声问。

    “《离骚》……”云澈揉了揉红红的眼圈,闷声回答。

    是滂沱的悲恸……又是茫茫大雪般的寂寞……他年纪轻轻,心中不知藏了何等伤心事,却是如此的落寞悲苦……温雯偷偷抹去腮边的泪珠,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到他身边,柔声道:“自古都是论事易,做事难,成事则更难,公子尽力就好,不必强求。”

    程临渊深深看她一眼,捧起茶盏来呷了一口,动容道:“是蒙顶茶!”

    “想不到公子对茶道……”温雯展颜一笑,“不错,正是蒙顶仙茶。”蒙顶茶产于蜀中。传说古僧普慧曾植七株茶树于蒙山五峰,这七株茶树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其茶味甘而清,色黄而碧,功可增寿,故有仙茶之誉。因其产量极少,向来可遇而不可求。温雯所藏也不过半两,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得遇知音,方才拿来待客。

    “琴里知闻惟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程临渊微微一笑,“早知姑娘上这蒙顶茶,我便弹上一曲《渌水》好了。”

    温雯脸一红,正要说话,门外有人朗声道:“好啊,淡乎洋洋,浩兮汤汤,温雯的琴技更上层楼了。”说着一个身着素云缎锦袍的青年踱了进来。见程临渊坐在琴案后,他微微一愣,随即又笑道,“原来有客了,不知这位仁兄是何方高人,也好让小弟敬仰一番?”这青年唇红齿白,目若点漆,手持玉箫,端的是一个秀雅人物。

    “温雯见过三少。”温雯忙起身施礼,“这位是程临渊程公子。程公子,邓三少是……”她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小弟邓梦空,十三太保中‘小周郎’就是我。”锦袍青年手中的玉箫向自己一点,动作很是潇洒,“程兄不是本地人吧,来苏州游学?”

    “在下是祁门人,才到苏州不久。一介商贾而已,谈何游学。”程临渊坦然答道,心中微凛。三太保“小周郎”邓梦空是董泰的智囊,为人多谋善断,手段高明,出了名的水晶心肝琉璃腑。长洲打行崛起如此之快,邓梦空功不可没。想不到自己刚到苏州,便遇上了这么棘手的人物。

    “坏蛋……”豆包在云澈耳边小声道。云澈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邓梦空虽然容貌俊秀,举止潇洒,却掩不去身上那股淡淡的邪异之气。

    “蒙顶茶?”邓梦空闻着室内的茶香,脸色微变,“真难得,连珍藏都舍得拿出来奉客。程兄才到苏州不久,就和温雯结成知音了,那再呆上一阵,岂不就成了温仙子的娇客了?”语气淡淡的,却针一般扎人。

    温雯脸色微变,低声道:“三少明知温雯是在籍的卑贱之人,何苦又来开这样的玩笑?”

    “是我不好。”邓梦空忽又柔声似水,“其实我倒真想把你娶回去,你又偏偏不肯。其实我对你如何,你心里还不清楚?你要名师,我去各地为你查访;你要古谱,我千里迢迢地托朋友寻了来。这不,昨天刚得了一架晚唐名琴,就眼巴巴来找你试琴……”

    “晚唐名琴?真的么?”温雯秀目一亮,激动起来。自古名琴难求,盖因制琴论材而不论工,无论多好的工匠,若无良材,也断无可能造出名琴来。而琴之良材,向来生于盘纡隐深、人迹罕至的山川密林,是故极为难寻。而最受世人看重的,便是唐琴。

    邓梦空带来的确是晚唐古琴。琴为灵机式,红黑的梅花与蛇腹断纹交织,龙池上刻有狂草“独幽”,池内有“太和丁未”的字样,琴体桐面梓底,古雅端秀。温雯以指轻拨,数声仙翁,琴音沉雄古旧,杳然不绝。

    “可惜了……”她轻轻抚摸着琴弦,喃喃道,“此琴虽好,却只宜弹大曲,温雯胸襟不够,不能尽展它的风范,倒是程公子……”恍觉说错话了,突然住口。

    “既然如此,我为你另寻一架合适的……”邓梦空似乎并不在意。

    一个青衣童子提着红木食盒走了进来,将里面的糕点小吃依次摆在席间。有小青龙蜜饯,安雅堂的酪酥、百狮子桥瓜子、小枣子橄榄、家堂里花生,琳琅满目,看得豆包直流口水。

    温雯皱眉道:“怎么上了这么多?我不是说过,只要上些紫阳馆的茶干就好么?”那童子吓得手一抖,一盘点心掉在地上,打个粉碎。哗啦一声,众人不约而同地向点心望去。

    就在这刹那间,窗棂突然进裂,一道银光破窗而八,向邓梦空扑来!银色的长发,银色的剑光,银色的双眸,银色的杀意!

    邓梦空端坐如故,左手微扬,无数银丝自袖间电射而出,向银衣人射去!咻咻破空声中,晶莹剔透的银弦如蛛丝喷吐,漫天缭绕!剑光有如银电,飞旋闪转,与空中的银丝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瑰丽的画面。这一刻的银色是绚烂的,死亡般的绚烂。银线缠上剑身,扯动之下,剑锋在邓梦空数尺前凝滞!

    银衣女杀手和邓梦空隔空相视,虽然蒙面,仍可看出她的绝色。

    “有趣,好久没人刺杀我了……”邓梦空微笑着说,“不过杀我可没那么容易。要是这位姑娘侥幸成功了,小弟请你喝酒如何……”

    “登徒子……”云澈低声哼道。

    “色狼。”豆包跟着盖棺定论。

    “杀——!”随着女杀手一声清喝,屋顶破裂,碎瓦如雨!

    满嵌刀齿的银色巨盾从天而降,巨大的旋转着的刀轮,呼啸着向邓梦空压下!邓梦空玉箫在地面一点,身子借力平移数尺。

    银盾一翻,一名红发巨汉从盾后蹿出,手中的长镰挥如匹练,镰光一闪,邓梦空的身影被劈为两半!

    那青衣童子一声尖叫,捂着头趴在地上。

    红发巨汉一击得手,正狂喜不已,忽听女杀手惊呼道:“火哥小心!”耳边一声呜咽的箫音,他想转身时,发觉身体竟已僵硬得如同石人!难道自己刚才没有劈中邓梦空么?怎么可能?自己又是如何中招的?

    那女杀手却看得清楚,邓梦空人刚平移,便又回转,速度之快,竟然在原地留下了残像!当巨汉误以为得手时,邓梦空举起玉箫在唇边轻吹,一缕银芒从箫管中飞出,将他定住!

    她知道,邓梦空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三少,不是因为他在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三,而是指他赖以成名的三大绝技:绝影、离发、断魂箫!

    其中缠住自己长剑的是“离发”,欺骗师兄的身法是“绝影”,而邓梦空那随之而来的一击正是最可怕的“断魂箫”!魂断影绝兮发如银!好可怕的小周郎,好可怕的断魂箫!事到如今,决不容那可怕的箫音再度响起!她猛一咬牙,身剑合一,向邓梦空疾刺!剑气彻骨,盈漫全室,这是她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击!

    然而她忘了,她的剑上还缠绕着离发——离愁如发,缕丝千雨。当她驭剑而起的瞬间,无数银色的丝线如同一场满是愁绪的网,在她面前陡然张开,等着她绝望地投入。

    银丝绕结,将那女杀手裹在其中,邓梦空悠然笑道:“我说过了,杀我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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