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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步天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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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董泰也算一方霸主了,为何要对付这些穷踹匠?”张九霄若有所思地道。

    “这两派人马本来相安无事,只是这半个月来不知什么缘故,长洲打行的人开始到处找踹帮的麻烦,看情形,似乎想逼他们入伙儿。”

    “哦?”张九霄眉梢一扬,“不说昆仑魔董泰,就是凭他手下的十三太保,想收服踹帮易如反掌。这般零敲碎打的,怕是有所顾忌吧?”

    “大人明鉴,姑苏剑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意无意地维护着踹帮那些人,董泰也不好明着下手。”

    “原来如此。”张九霄了然一笑,看着厉风等人仍旧不明所以的模样,心中微熏。他喜欢看到下属这种茫然的神情,这茫然越发衬托出他的远见与从容,以及作为上位者的自矜。

    片言之间,便洞幽烛微,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两山要和董泰开战了。”舱内,灰衣青年靠着舱壁,缓缓说道。

    “公子怎么知道?”云澈奇道。

    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闪动处,犹如一轮明月照亮了幽深的古井。那疲倦的双眼中满是岁月洗涤后的沧桑与沉凝,而至深处却又是如此的清澈柔和。

    “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踹帮这枚石子虽然小,可这苏州的水下却暗流激荡。即使是一枚小小的石子,只要投得恰到好处,也会兴起滔天大浪来……”青年拈起一枚铜钱,在指间轻轻翻动着。

    云澈虽然不懂,却知公子不说必有缘故,不由皱眉沉思。

    豆包却仰头问道:“公子,踹酱是什么酱?有肉酱好吃吗?”

    青年和声道:“踹匠是踹布的工匠。丝绸布匹织好后,都须踹匠站在大石上反复脚踹砑光。这样的丝绸布匹显得精细有光泽,才能卖得上价。”

    豆包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能吃吗?”

    青年微微一笑,抚着他圆圆的脸蛋道:“不能。”

    云澈瞪了豆包一眼:“臭包包,就知道吃。”

    长洲打行人多势众,渐渐占了上风,眼见踹帮众人已支持不住,人群突然一分,一条长腿自人缝中探出,将一个青手高高挑起,摔入一辆装马粪的推车。接着长腿掠地疾旋,骨折声中,三名打行青手哀号着滚倒!一个秃头大汉铁棍方举,腿影一闪,手中铁棍已断为两截,接着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轰!赤足踏地,尘埃飞舞中,一个双腿奇长,乱发浓眉的大汉沉声喝道:“全都住手!”那些黑衣人显然识得来人,脸上都露出惧色。

    “这人想必就是那个赵连奎吧?”福船上,张九霄眯着眼道。

    “正是。”钻仓鼠已醒了过来,在一边老老实实地答道。

    “可知他的来历?”

    钻仓鼠点了点头:“这姓赵的是芜湖人,小时候便没了爹娘,跟着一个老踹匠在踹坊讨口饭吃。后来老踹匠病了,他就自己踹布赚钱奉养……后来蒙高人垂青,传了他一路踢天腿法。他每天一边踹布,一边练习腿法,武功渐长,人有了名气。他为人义气,能急人所难,踹匠们就请他做了踹帮帮主。也有不少人招揽过他,可他却不干,说是扔不下几千穷弟兄,结果直到现在还是个穷踹匠……”

    “如此说来,他倒是个难得的忠义之人了……”

    “赵连奎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可在苏州坊间名声却不小。道上的朋友都敬他义气,很少找他的麻烦。”

    “那你说,这样的人,能为我东厂所用么?”

    “这个……怕是有些难……”钻仓鼠迟疑道。东厂臭名远扬,稍有骨气的江湖人便不肯投身,又何况赵连奎这样的忠勇之辈?

    “所谓因人成事,难与不难,全在手段。”张九霄微笑着说。

    见了那高深莫测的笑容,钻仓鼠心中一寒,低下头去。

    码头上,赵连奎双目一寒,望着场中的黑衣人道:“我们踹帮和长洲打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诸位何必咄咄逼人?”

    一个流鼻血的少年抹了把血迹,凶狠地道:“赵连奎,想让我们长洲打行的兄弟罢手,你的面子还不够大!”

    赵连奎沉声道:“在十三太保面前,赵某的确算不得什么人物,不过你们却还不在赵某眼中。”那少年目露凶光,突然扬手洒出一片白雾。

    那矮子急吼道:“大哥,小心石灰!”

    赵连奎那奇长的左腿凌空一扫,罡风过处,白雾顿时散尽。

    少年见势不妙,转身便逃。赵连奎进步用脚尖在他背上一点,那少年一声惊呼,纸鸢般凌空飞出十余丈,远远落入河中,引得围观之人一片喝彩。

    其余青手心中胆怯,正在踌躇,却听有人不阴不阳地道:“哟,赵帮主果然腿功惊人,一脚将一个小孩子踢那么远,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穿着赭黄长衫的中年文士托着鸟笼,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低呼道:“是七太保宿惊!”场中顿时静了下来,显然对这宿惊都颇为畏惧。

    赵连奎浓眉一皱:“七太保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宿惊逗弄着笼中的八哥,漫不经心地道:“也没什么,只是这天儿阴得久了,宿某人身子有些发锈,想和赵帮主试试身手。”

    赵连奎心中怒火炽燃,只是长洲打行有董泰坐镇,十三太保身手强横,实非一个小小踹帮所能抗衡,只能强忍怒气道:“赵某自问从来没得罪过贵行的人,对董老爷子向来礼敬有加,不知贵行为何一定要置敝帮于死地?”

    宿惊将笼子托得高高的,向里面的八哥笑道:“有人要你死吗,咱们不过是想把你好好养起来,大家和和气气,整天吃好喝好的,对吧?”

    赵连奎脸色一变,缓缓道:“宿班头的好意赵某心领了。我踹帮的兄弟都是本分人,只想过些安生日子,贵行那种终日拳头下讨生活的日子,咱们可过不来。”

    宿惊手一停,似笑非笑地望着笼中的小鸟:“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知道你是那种傻鸟!”鸟笼向后一抛,腾空出爪!双爪狂舞,狰狞着撕裂了空气,宿惊动如狂风,扑面而至!

    爪风刮起赵连奎的长发,大吼声中,赵连奎左腿如开山巨斧,向宿惊手肘劈落!宿惊腾空翻转,横爪抓他脚踝。赵连奎腿势突缓,大拇指灵巧地点向对方列缺穴。宿惊心中一惊,不敢再小觑对方,缩手团身,围着赵连奎不断游走旋绕。

    “公子,他的姿势好怪,有些像老鹰……”云澈望着宿惊道。

    青年微微一笑:“吸腰收胯、含胸拔背、神形合一、以示鹰形……他的大力鹰爪功已经有些火候了。”

    “他怎么不出招啊?”豆包好奇地问。

    “雄鹰搏兔,务求一击必中,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青年缓缓道,“他的步法看似缓慢,实则缓疾相间,不断利用步率的变化引诱对方露出破绽……”

    云澈若有所思,又细看那赵连奎的姿势。只见赵连奎单足点地,左腿高举,身形以右脚为轴,随着宿惊缓缓转动。显然只要对方一攻击,这左腿必然会斧钺般劈砍下去!

    起腿半边空,好凌厉的腿法!若我是宿惊,对着这蓄势待发的一腿,又该如何进攻才是?若是公子,又该如何应对?云澈暗暗思索着。

    “小澈,你看他们两个谁输谁赢?”青年突然问。

    云澈始终找不到破解这一腿的办法,闻言道:“两人武功相差不大,不过赵连奎以静制动,胜面会大一些。”

    青年微微一笑:“我看会是平手。”

    “平手?”云澈疑惑地向场中望去。

    “弱的赢不了,强的不敢赢,自然是平手。”

    码头上,两人静静对峙着,围观之人为双方气势所慑,渐无声息。场中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机会来了。”张九霄淡淡地对一个番子道,“寿山,听说你镖上的牵机之毒只有你的独门解药能解?”

    寿山顿时会意,抱拳道:“正是。”

    “这里离赵连奎有四十丈之距,你的镖够得到吗?”

    “大人放心,万无一失。”寿山手腕一抖,掌中多了一枚蝴蝶镖。镖体呈暗灰色,显然淬了奇毒。

    “那就好。”张九霄一笑,“既然是忠义之人,只须示之以恩,那便够了。”又低头向钻仓鼠道,“你说呢?”

    “大人说得是。”钻仓鼠心惊胆战地答道。

    “开始了。”寿山突然冷冷地道,手中镖缓缓举起。

    一声鹰鸣,宿惊斜掠而出,抓向赵连奎的左腿。赵连奎左腿有如绷簧,曲弹之间,反踢他腋下!

    鹰隼一旦展翅,翼下便是致命弱点;同样,腋下也是宿惊防护最为脆弱之处,怎敢让赵连奎踢中?一声怪叫,他凌空大翻,双臂斜展,右爪扣向赵连奎头顶!身形之迅捷怪异,攻势之凶猛凌厉,真如一只飞天的鹞子!

    身躯猛然前倾,赵连奎右腿如风斧雷鞭,凌厉无匹地向后撩踢!腿风过处,泥沙飞舞,坚硬的地面竟被隐隐画出一道浅痕!

    “好一式倒踢紫金冠!”船头,青年低声赞道,突然神色一变,蓦然伸指一弹!

    一镖如蝶,翩跹不定,穿闪于人群之间,带着灰色的诅咒,无声无息地叮向赵连奎的脖颈!

    赵连奎和宿惊斗得全神贯注,对这阴毒的一击亳无察觉。电光石火之间,一枚铜钱疾飞而至,奇准无比地将这只恶毒的蝴蝶削成两半!

    福船顶楼,张九霄脸色一变,猛地扭头,向铜钱飞来的方向望去。千桅如林,他鹰隼般的目光穿越了一艘又一艘舟艚舸艓,直视青年所在的那艘小船。

    小船上,云澈似有所感,正想出舱,却被青年按住了肩头:“一动不如一静。”云澈点了点头,盘膝闭目而坐。豆包睁圆了眼睛,看看青年,又看看云澈,抓起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

    张九霄望了那艘小船半天,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终于缓缓收回了目光。
………………………………

第23章

    “大人,要不要……”厉风做了个查探的手势。

    张九霄摇了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抓捕铁厌兵要紧。”

    小船上。青年将轻轻挑起的窗帘重新放下:“好在对方无心生事,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结束了。”云澈突然道。

    空中甩鞭般的一声脆响,场中人影骤分!

    宿惊翻个跟头,飘然落地。赵连奎身形一晃,随即站稳,抱拳沉声道:“宿太保的大力鹰爪功果然厉害,赵某佩服。”浑然不觉自己已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宿惊负手而立,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被踢肿的手指,冷笑道:“赵帮主好腿功!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如今苏州乱象已生,贵帮何去何从,还望帮主早作打算,我那几个兄弟可不像宿某这么好说话!”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围观众人彩声如雷,赵连奎却面沉如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一个宿惊已是如此难缠,位列其上的几个太保想必更是难缠,何况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昆仑魔董泰。

    见码头上的人兴高采烈,似乎对这样的打斗司空见惯,云澈不禁摇头道:“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持械争斗,官府居然也不管。”

    “官府?”老船夫苦笑,努嘴道,“你看,那不是‘官府’来了。”

    吆喝声中,一伙皂衣衙役牛气哄哄地走了过来,见到人便举棍殴打。人群顿时一声惊呼,四下奔散。一个挑担子的果贩闪避不及,被打爵在地,嫩黄的梨子满地乱滚,引得众人纷纷俯身捡拾。

    为首的大胡子衙役捡起一个梨子,就着衣襟擦了擦,狠狠咬了一大口,大摇大摆地走向街边小贩。

    小贩们一个个畏怯地掏出铜钱,交到他手中。一个小贩显然生意不好,哀求了几句,却被他一脚将摊子踢飞,接着几个耳光,打得那小贩满脸是血,滚地痛哭哀号。

    老船夫恨声道:“看到了吧,这些混账不就是官府中人?可若论鱼肉百姓,欺压商贩,这些衙蠹可比打行的那些青手狠多了。”说着,老人叹息了一声,“唉,不止是他们,那些个门子、牢子、皂隶、防夫,又有几个是认真办事的?如今这世道,这官和贼,谁又分得清?”

    云澈不解地道:“就算官府贪腐,可苏州的白道呢?都说东南人士,姑苏最盛。江浙高手众多,姑苏剑派更是天下十大剑派之一,苏州这么乱,他们为何不管?”

    “管,怎么不管?不过他们管的却是自家的生意。”老船夫不屑地道,向码头处的一家香烛铺一指,“看到店门口挂的那个剑形竹牌了么?那就是姑苏剑派的标志。凡是洞庭两山的商户,门口都有这种牌子挂着,那些流氓无赖自然不敢上门滋事,至于那些外地商户,他们巴不得对方倒霉呢,少了人分羹,两山的生意只能更好。”

    “水大鱼多,蟹匡蝉绥……”青年淡淡地道,“苏州,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

    云澈咬了咬下唇,问道:“公子,我们在各地奔波,其他地方虽然穷苦,却也不像这般乌烟瘴气。苏州明明是东南郡首,富庶之地,为何会成了这个样子?”

    青年默然片刻,这才缓缓道:“水至清则无鱼,人人都道苏州繁华,可越是繁华富庶之地,获利便越大。可当今天下,商家获利越大,官府盘剥便越狠,黑道倾轧便越重。如此一来,苏州的府治又焉能不坏?”

    云澈若有所思:“公子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个‘利’字?”

    青年起身来到船头,眺目望着落日下的阊门码头。

    码头上,来自南北各地的商贾们操着五花八门的口音,或彼此寒暄,或与牙人脚夫打着交道,盘算着生意。齐鲁之棉、巴蜀之麻、赣黔之木、雍梁之药、粤之香果、晋之铁煤、闽之糖靛、徽之墨砚,以及满刺加的胡椒、爪哇的苏木、暹罗的象牙玳瑁,各种货物在码头琳琅满目,堆积如山,在晨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辉。

    似乎不想被这金光所迷,青年闭上了双眼,喃喃地道:“黑道倾轧是为利,白道排挤是为利,官府欺压百姓同样是为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一来一往之间,又有多少欺诈,多少凌夺?小澈你记住,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非仁德可化,非理法可夺。一个利字,用得坏了,可令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用得好了,却可令英雄俯首,天下归心……”云澈点了点头,有悟于心。

    “小心坐稳,船要靠岸喽——”外面传来老船夫的吆喝声。

    【赌琴】

    三人上了码头,随着人流缓缓而行。阊门街的热闹是只有走在其间才得以体会的。沿河的店号连绵着泛向远方,摊贩们在夹缝中挤占着每一尺土地,吆喝着招揽顾客。靠街的树几乎被砍光了,留下的木墩子也摆成了小吃摊儿。一头驴车正艰难地在车夫吆喝声中掉着头,行人不断皱眉侧身从驴子身边挤过去。饭庄和酒肆冒着白腾腾的烟雾,扑鼻的饭菜香气和香烛的浓郁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呛人的暖香。

    丝竹声渐渐大了起来。吴侬软语和着玲珑的琵琶,听得人软绵绵的,有种薰然欲醉的闲适。青年对这靡靡之音并不喜欢,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云澈和豆包急忙跟上,谁知他却突然停步。

    “公子,怎么了?”云澈问。

    青年抬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侧耳聆听。果然,一缕细细的琴声埋没在那一片丝竹管弦之音中,正如花街柳陌间,开着一株泠泠青莲,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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