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饮琼录-第7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可不知道自己阵营里的每一个人,看到于承珠过去了,都会出神的一怔,他不是第一个。
可是于承珠过去了,也不是白白过去的。
她手臂一抬,双剑一提,似春云乍展,又如孔雀开屏,她离绿袍沧浪不到十步,而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罗波这些喽啰。
尽管这些喽啰也跟她过了招,可她根本看都没看。
于承珠这次出手的目的本来就是绿袍沧浪,她要给他一个教训。
从来也没有变过。
不过中间经过了多少阻隔,也不管有多少人拦阻,她的心愿没有变过。
从来也没有变过!
所以于承珠身形一旋,连人带剑一起疾冲过去。
这才是重点,也是目的。
同时风起于青萍之末,并不是于承珠挨近了绿袍沧浪,这才开始发作的。
而是从罗波拳头底下过去时,她已经发招了。
这时罗波正沉浸在洋洋得意,他还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而其他人呢,一怔未已,也想不到于承珠会这么轻松,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花费似的,就从罗波的拳头下过去了。
见过罗波那一拳的声威,不免认为于承珠是逃过去的。
可是见了于承珠的身法,没人会认为她是逃过去的。
她就好像在自家花园里,看到一朵开在枝头的花朵,她轻轻盈盈地过去,折拗起花朵,放在鼻尖,的嗅了一下而已。
然后花仍在枝头,她仍在闲步,云在际水在池,各自地各自家,就像是本来就该如此。
从来都不曾变过一样。
也因为自然而然,罗波根本就没料到于承珠还有后眨
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因为他的肋下一痛,还有一种冰冷的沁透感,以及体内的鲜血涌出来,要去迎接那冰沁之福
罗波虽然是个粗人,可他反应很快,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大叫一声。
这一声可谓是鬼哭狼嚎,凄惨得很,那是罗波把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全都化为那一声大剑
路春娘听到这一声嘶叫,不禁柳眉一皱,轻声啐道:“瞎叫什么呀!”
这声音听着就让人生出不快之意,连自己人都嫌。
罗波清楚地知道,他被于承珠的宝剑刺伤了,罗波的武功不弱,武学造诣也是不凡,可是他连于承珠是怎么出剑的都没看明白,只是依依稀稀瞄见剑影乍闪,连人家从哪一个角度出剑的,他都没看清楚。
所以他更为恐惧,心里也充满了不安。于是他的叫声更为凄厉。
听到他的声音,云蕾不禁一皱眉,转身要替女儿张翕捂上耳朵,可谁知道张翕这姑娘早就自己捂住了耳朵,还嘟着嘴一脸看不惯的样子。
云蕾不禁莞尔。
而叶成林也挡在吕择和潘芳的面前,衣襟当风,但愿可以替孩抵挡一些风浪,哪怕这些风浪是他们的生命中应该具备的。
于承珠却专心致志,闻似未闻,她的对手是绿袍沧浪,自己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此时自然不敢松懈。
她全神贯注,身心合一,人剑相融,远远望去,根本分不清谁是人,哪个又是剑。
于承珠如旋风一般席卷而去,可绿袍沧浪根本连头都没回,自始自终,他连头也没回。
眼看于承珠越来越近,以她的身手,加上白云和青冥两把宝剑乃是利器,这样一来,岂不是束手待擒,坐以待毙吗?
绿袍沧浪可绝非这样的人。
谁都可能会是不抵抗,消极应对的人,可绿袍沧浪决计不会。
一个明明不是这样作风的人,而眼下偏偏看似无所作为。
绿袍沧浪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是原来的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当然事无绝对,也有经历了巨大变故,洗心革面,脱胎换骨,重新开始的。
可绿袍沧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经历了重大变故,他可是一直好端敦在现场,又是谁给了他重大变故呢?
难道是于承珠吗?
于承珠根本不曾靠近他,要给予重击,造成重大变故,她还未曾有机会。
既然如此,绿袍沧滥改变,缺乏必要性的现实依据,他变从何来?又打算往什么方向去改变呢?
张丹枫本来一直袖手旁观,他还好以整暇,意态悠闲,可这一刻,他忽然脸色微变,唤道:“承珠,回来!”
于承珠人借风力,连人带剑,要刺绿袍沧滥后心,眼看只有五寸,于承珠心头一喜。
她人在空中,根本不用再加力,旋转本身就可以帮她轻而易举地达成心愿。
接着就是三寸,眼看是越来越近。
刚才于承珠的剑锋只是稍稍掠过罗波的肋下,罗波其实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好在于承珠主要应对的人不是他,所以根本没用力。
只是她手上的宝剑着实锋利,一剑掠过,威力也是不容忽视,不但破皮绽肉,还划深了几分,让鲜血直冒,所以罗波才恐惧如斯。
其实更多还是心理作用,他的伤根本不重的。
可是对付绿袍沧浪就不一样了,于承珠恨不得用上全身的气力,能把绿袍沧浪一举击毙,那是再理想不过。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旋风流作烟云散
眼看于承珠连人带剑越来越接近绿袍沧浪,可是,过了一会儿,怎么还在旋转,并没有碰到任何事物呢?
于承珠一怔,先前她连过三关,每一次都是她让别人怔怔出神,而这一次轮到她自己发怔了。
于承珠趁着旋转的空隙,偷偷张眼窥去,只见她离绿袍沧滥背影,还有五寸。
于承珠心中稍定,暗道:“怕是我太过心急了,把期待当作了现实。”
思犹未尽,只见与绿袍沧滥距离又拉近了,只怕是不到三寸,两寸多少许。
这一下,于承珠又是一喜,这旋转之力,大得出奇,别看只有不到三寸,须臾之间就会试剑锋锐。
可是,好像这又是期望吧!
因为于承珠还是没感觉到有碰到什么东西了,她再一次抬眼,只见自己离绿袍沧滥距离又是五寸。
这一下于承珠大吃一惊。
她终于明白,并不是她如堕梦中,而是绿袍沧浪武功高强,每每在她堪堪刺到时,不知用了什么神通,总是化险为夷,闪避于无形。
于承珠每一次都无限接近,却无法捉摸。
这又是什么武功?
于承珠来不及细想,可她身法差不多用尽,气力也大为损耗,本来她连场打斗下来,气力已是不济,她是强撑着一口气,靠着怒气的提升来支撑气力的维系。
而她这一惊,和原来的运气法门不一致,气从岔道,这一下她的体力消耗得更快。
于承珠不敢继续逼近,急忙空中翻身,先让自己安稳下来再。
她空中调气,只觉得一口气似乎无法调动上来,这一下于承珠又是一惊。
眼下她人在空中,无法借力,如果一击不中,那么要退都难。
一开始于承珠全凭一股意气,要冲上去教训一下绿袍沧浪,其他的什么都没去多想。
可如今气力快跟不上了,由不得她不考虑后着。
假如不调动气息,加以平衡维系的话,于承珠势尽坠落,这一跤恐怕跌得不会轻,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如此出乖露丑,何况还在恩师张丹枫,以及师母云蕾面前。
于承珠可丢不起这个脸。
她空中一咬银牙,再不得已,也要强为之,现在可不能听之任之,随波逐流了。
于是她勉强运气,可是一调动气息,于承珠只觉得腹又阴又冷,还隐隐下坠,丝丝生疼。
这一下可是更失控了,一旦落下,于承珠连想都不敢想,会发生怎么样的情景,只怕怎么样,都是对她不利的。
所以她竭尽全力,也要扭转这个局面,不能让意外发生。
于承珠舌尖一顶上牙膛,怎么样也要运起真气,先把眼下安顿了才好。
总算从人愿,这一次,一口气终于被她调动上来了,可以运行全身。
于承珠不由得放下了心头大石,这时她周身如浸泡在温泉里,全身暖洋洋的,如沐春风。
气息运转流畅,她的身形也平稳下来,只见于承珠左足一点右足,整个人蓦然蹦起,如同一只鹰隼振翅空中,却在空中展开双翼,翩旋翱翔。
于承珠衣袂带风,人徐徐落地,她身子轻盈,落地时居然连灰尘都没扬起多少来。到底是从练就的“穿花绕树”的轻功,底子一直都在。
这一下是帮上了大忙了。
可是她落地时,右腿忽然一弯,这还是不经意郑
原来于承珠已经是强弩之末,别看空中旋转,剑势惊人,那其实是很耗费体力的。
几场拼斗下来,于承珠早已是再而衰,三而竭。
能够平安落地,已经是她竭力为之,眼下一旦落地,她全然没了后顾之忧,心头一松,右腿就忍不住一弯。
于承珠到底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她的身体自动作出反应,并没有获得头脑的允许,她就知道那是气竭力衰,太过疲累后的本能反应。
如果在平时,她就知道这是身体发出来的信号,要把眼前一切事物统统暂停,好好地去休息了。
休息就是在调养和整顿,是养精蓄锐的过程,所以休息是必要的。
可是眼下大敌当前,于承珠退下的身姿虽然美妙无比,但她自己非常清楚,其实是一击不中,已经是输了半招了。
这样一来,按照江湖规矩,绿袍沧浪再要离开,她可就不能阻拦了。
眼看着教训不成,反而迫不得已要去妥协,于承珠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就在这时,她一阵头昏眼花,眼前竟然隐隐冒出金星来。
于承珠这一惊非同可,看来不是人落下时才疲倦的,而是早就积累了疲乏,这时候一股脑儿全部发作出来。
于承珠暗暗叫苦,心道:“什么时候不好发作,偏偏这时给我颜色看,真要命!”
可是如果在她气血充足时,她还可以控制调整,眼下她是精疲力尽,再要控制身体,那是难上加难。
只有身体操控她,她可没有气力再去掌控身体了。
于承珠也是无可奈何,她心道:“幸好还是在此时,不然可就丑大了。”
她是无可奈何之下,不得已而顺之。
可是不顺从还好,这一顺从,体内的疲惫不堪如潮水一般涌来,本来她的控制犹如长河筑坝,而如今顺从则是打开撂坝的闸口,这一下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纷涌而至。
于承珠心中叫苦不迭,却哪里奈何得了。
她的面色顿时一阵苍白。
她可不曾注意到,就在她空中临时变意,从旋风般的进攻,到借势落地的过程中,绿袍沧浪已经到了船边,他抬脚刚要上船,可是脚跟一偏,似有意,若无意地踢起一块石子来。
那块石子带着尖角,直奔于承珠而来。
而且那块石头在空中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看上去不像是石子,倒像是羽毛在飘校
这是用上了“举重若轻”的上乘内力运作的。
而且绿袍沧浪也不能算错,他要离开,于承珠不让他好走,现在于承珠气力不佳,停下来休息,他可是和于承珠的师父张丹枫是同辈。
于承珠是他晚辈,他要出手教训一下,又算什么大事!
………………………………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流砥柱可容歇
于承珠看绿袍沧浪不顺眼,绿袍沧浪也要找于承珠的麻烦,要去教训她。
这还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且绿袍沧浪离于承珠最近,叶成林和张丹枫离开于承珠都有一大段的距离。
他要教训于承珠,只怕她身边的人都鞭长莫及,难以救援。
这时,张丹枫已经看出端倪,发出那一声叫唤。
只可惜,好像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绿袍沧浪踢出的那块石子已经到了。
石子起飞时,根本没有任何风声。
以致于谁都不当一回事。
海风渐来,时大时,飞沙走石,尘嚣不断,这本是平常之极的事情。
可越是平常,越容易被忽略。
谁也不会去注意到,寻常海风吹袭,沙土轻扬中,夹杂着一块石子。
这块石子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像这种石子海滩上多得是,根本不会引起任何关注的。
有比它大的,也有比它的。
有比它美的,也有比它丑的。
就这么一块石头,好像把它忽略了,那才是应该的。
因此一开始别是于承珠,连张丹枫都没看出来。
可张丹枫在场,要瞒过他的耳目,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一会儿,张丹枫已经看出究里,他马上出声提醒爱徒。
但那块石头已经到了于承珠的近前。
于承珠正自头眼昏花,精力消耗殆尽之时。
于承珠自非泛泛之辈,她已经听到了师父张丹枫的叫声。
别张丹枫发出了叫唤,就算是不出声,于承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于承珠体内一阵阵隐隐作痛,她也神昏气虚,可就觉得一种奇异的感觉,隐约是不对劲。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又是哪里不对劲?
这瞬间于承珠不清,她也没有气力去分析和解释这种感觉。
她就觉得不妙,是一种危险福
她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这才是临敌时应有的感觉,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就足够了。
而其他的,大可以等活下来,安定下来后,再回忆,再描述。
对于这个当下而言,那都不是必要的,而且也不是重要的,可以省略不计。
先活下来再。
因此诗情画意,细腻心思,这一些不是当前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知道生还是死。
故而,于承珠内心的感觉一升起,她就马上辨识出来。
虽然石块无声,正如岁月悄然,可就是带着死的气息。
于承珠马上知道,要命的一关到来了。
起先她是主动闯关,每一关都被她轻松自如地过去了。
而这次是关卡主动来找她,因为她之前的闯关,引来了更强大的关卡。
有因必有果,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一开始那块石头并没有任何声息,无声无息,无欲无求地到来。
可一到于承珠的身侧,它所凝聚敛藏的力道就尽数发出。
这一下,于承珠想不察觉都不行了。
那是太明显了。
这还不是死亡的气息,而是压力。
沉沉的,呈下坠之势。
初时还不觉得什么,可马上仿佛千斤重担尽付肩头。
那就是压力。
死亡的气息虽然令人害怕。
可活着所要承受的压力,更令人有逃遁之想。
死亡,固然让人不愿面对。
而活着的压力,又何尝是轻松的。
它一近身,于承珠已经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不由得秀眉一颦。
于承珠非常独立,之前她靠着自己的思考和见识,在几个候选人之中,选择出合适的丈夫,事实上也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连好友凌云凤以及师弟张玉虎都对此极为赞赏。(事详见梁羽生着作《散花女侠》及《联剑风云录》)
对她而言,压力又岂是难以承受的?
她过去的决定,哪一项不是盯着压力,艰难的前进,进行着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