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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聘娇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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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原一见那东西,眼神都变了。
  细细的金链上,坠着一只小巧的金哨。
  谢原:“那日,你就是用这只金哨控雕?”
  岁安点点头:“是。”
  谢原生了好奇:“是你自己驯的?”
  岁安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谢原听出个中曲折,却未细问,只是摇摇头:“这个我不能收。”
  岁安不解:“为何?”
  谢原指了指天:“我若拿了,你还怎么控它。”
  原来是这样,岁安笑道:“不打紧的,不一定要用哨,叫叫认得我的声音和样子。”
  谢原心中一动,“那日在荒屋,你与我吵闹哭叫,其实是在唤……”然后发现另一个趣点,不由发笑:“它叫‘叫叫’?”
  岁安心想,这个谢郎君,缓解气氛是一把好手,令人尴尬的本事也毫不逊色。
  自相识以来,她都记不得因他历经过几回尴尬了。
  “那日……是权宜之计,你还是忘了吧?”
  忘?
  过目难忘还差不多。
  谢原清嗓,正经道:“嗯,我已忘了。”
  其实谢原想的不错,那只名为叫叫的金雕认得岁安的声音,它是被岁安驯服,不会离开她太远,就连玉藻等人那么快赶到,也是叫叫的功劳。
  “原先叫叫只认得我的声音,后来有人告诉我,哨音律多变,可以发出更明确的指令,我便多加了哨音来驯,如今它已听得懂几种命令。”
  谢原:“那日攻击歹徒的哨音也是其中一种?”
  岁安点头:“是。”
  有趣,谢原心想。
  岁安觉得谢原对叫叫很感兴趣,这也恰是她能聊的领域,不自觉主动起来:“你要不要见见它?”
  谢原眼神一亮:“可以吗?”
  岁安:“当然可以啦!”
  为了证明金哨并非不可或缺,岁安站起来,抬手拢在唇边,放声呼唤,片刻后,叫叫果然应声而现,岁安抬起手臂,它精准落下,再次压得少女手臂一沉。
  “看!”岁安满脸骄傲,像在展示独家珍宝。
  谢原好奇叫叫不假,可等叫叫出现,他的目光却不自觉转回眼前的人身上。
  这是今日见面以来,她第一次放下那些客气和拘束,尽显开怀。
  她真心欢喜,是这个样子才对。
  谢原迎着少女骄傲与欢喜,微微一笑:“厉害。”
  他握着金哨:“既如此,我便收下了。”
  岁安见他肯收,松了口气,抬手就将叫叫送入碧空。
  这一发力,红色的锦盒直接从袖口飞出,在谢原眼前划过一道艳丽的色彩,啪叽掉在地上,盒子摔开,里面崭新且昂贵的玉佩滚落出来。
  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一份像是定亲礼。
  只是有人临时改了主意。
  岁安:……
  谢原:……
  玉藻和朔月二度转身扶额。
  ……
  时光不可逆流,救场虽迟但到。
  朔月端着茶果笑盈盈的走进来:“女郎,谢郎君,说了这么久的话,用些茶点吧。”
  然后熟练地布茶布果,离开时飞快蹲下,连盒带玉一并捡走,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谢原玩转着金哨,金晃晃的哨子在他指尖转的越来越快,最后,谢原终于没忍住,低头笑起来。
  岁安面带微笑,可藏在桌下的两只手相互拽啊拽,都拽出了汗……
  ……
  两人见了面,说了话,换了礼,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谢原便起身告辞。
  岁送他出山门,两人站在山门处道别。
  谢原听着岁安客客气气的称呼,想了想,试探道:“你我婚期将近,倒也不必太生分。我大喜欢什么缠绵的称呼,若你不介意,可同旁人一样唤我元一。”
  “元一。”岁安乖乖喊他。
  谢原笑问:“那我唤你什么?”
  岁安很有诚意:“你随意就好。”
  谢原从善如流:“好,岁岁。”
  岁安抿了抿唇,很轻很轻应了一声:“嗯。”
  谢原离开,刚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岁岁。”
  岁安:“嗯?”
  青年背后是广阔山景,可他笑容清浅静静伫立,便胜万千风景:“可知我为何选这个做定亲礼?”
  岁安没能答上来。
  谢原并未催促:“不着急,何时想到再告诉我。”
  岁安乖乖点头。
  谢原按下心中那点失落,将金哨摸出来:“当真送我这个?若你后悔,可以再换回来。”
  一个“再”就很有灵性。
  岁安猝不及防,恨不得冲他大喊——你赶紧走吧!
  谢原没等到回应,无奈一笑,拜别离开。
  走出一段后,谢原回头,已瞧不见岁安的身影。
  青年脸上的笑容淡去,从袖口抽出个红绸盒子来,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玉镯。
  玉镯是孙氏与谢父定情之物,特地传与他作定亲之礼。
  临时起意替换定亲礼的,不止李岁安一人。
  谢原把金哨一并放进去,望着绵延山景自言自语:“傻姑娘,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原:开开心心去见脑婆!
  脑婆:礼貌,客气,拘谨。
  谢原:笑不出来。


第22章 
  “谢郎君……是不是不大满意这门婚事,心有抗拒啊?”
  岁安回到房中,坐在书案前,一手托腮,一手托玉,不解道:“为何?”
  朔月犹豫道:“奴婢胡乱揣测,怕说出来女郎不高兴。”
  岁安:“无妨,说说看。”
  玉藻也好奇的看过来。
  她纯粹觉得谢大郎忒小气,定亲礼弄这么块破玉。
  但见朔月神情,又不像是小气那么简单。
  朔月开始分析。
  定亲礼象征这门婚事或含祝愿的物件,谢大郎以此为礼,便是以此为喻。
  首先,他练字是因祖父督学,这是否暗示两家结亲也是谢太傅安排,他只能接受,而非主动情愿?
  其次,他在此过程中频频生出逆反情绪,甚至有打砸辱长这等暴力行为,若对应到婚事和女郎身上,简直叫人害怕!
  玉藻被带入了戏,当即握拳:“他敢动女郎一根手指头,我废他全身!”
  岁安冲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你冷静点。”
  朔月竖手,神情肃然:“别忙,先听我说完!”
  最后,谢大郎学有所成,但这颗陪伴他走过严寒酷暑,见证他成长的信物,却已满身伤痕,被送给岁安,这玉石岂不就代表岁安?
  她也是被安排到他身边,将陪他走过四季寒暑,待熬干青春年华,便会被抛弃!
  老天爷哦,谢原哪里是来送定亲礼,分明是不满安排又无力抵抗,对女郎挑衅暗喻来了。
  啊!!!
  好生气啊!
  现在退亲还来得及吗!?
  玉藻:……思绪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脑壳疼。
  岁安撑住脑袋,不想说话。
  忽的,她瞧见书案一角堆着的诗集文册。
  自从谢家提亲一事传开,朔月和玉藻贴合待嫁少女的心思,搜罗了许多关于谢原的事情,助她了解自己的未婚夫君。
  这里面包含他当年在考场夺魁的文章、才情大发赋过的诗文,甚至他的武艺。
  据说,谢原加冠那年,曾得一柄宝剑,兴致大发,呼朋唤友去试剑。
  那也是个明媚的春日,梨花树下的青年挽花舞剑,带起一片雪色翻飞,满园惊艳。
  人送别号,芳心试剑君。
  看着这堆关于谢原的东西,岁安心头一动,拿过一幅字展开,神情微怔。
  她想起父亲批阅文章时,常常在展开一瞬间便啪的合上,嫌恶的丢到一边,因为字太难看。
  今朝在学作文章,来日御前递谏言,且不谈那些各成风骨的风骚墨客,就入仕为官而言,一手工整好字,既赏心悦目,又示为官公正,乃文官必备启蒙首选。
  是以,家中的小郎君到了年岁就开始在长辈的安排和督促下读书习字,再正常不过,甚至许多人在长大懂事后,于才华上矮别人一截,还会苦叹幼时懵懂无知,浪费光阴。
  这正如男婚女嫁,这件事本身不论对错,谢原排斥反抗的,也不是事情本身。
  他话中玄机在于——谢太傅为他选楷书启蒙,最后,他擅长的却是一手草法多于楷法的行草。
  他许是想告诉她,就像练字时选定适合自己的书体一样,若成婚是迟早要做的事,也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人?
  哎呀!
  岁安背脊一直,难不成是她今日表现得不好,谢原误以为她心意勉强,所以做此暗示?
  下一刻,少女的心思又转回来——又或者,她其实也非谢原认定的合适之人,朔月理解的意思恰是谢原想让她理解的,企图借她之手中断婚事?
  眼看着要开始胡思乱想,岁安及时在心中叫停,于骤然涌起的疲惫中撑住脑袋,长叹一声。
  真麻烦呀。
  ……
  少顷,岁安来到母亲的院子,想借个人。
  靖安长公主问都没问,直接把岁安要的人派去了。
  “女郎有何吩咐?”阿松是佩兰姑姑的女儿,年纪比岁安还小两岁,性子却十分沉稳。
  岁安:“明日一早,你替我办件事,按照我说的传话即可。”
  阿松:“是。”
  朔月挤到玉藻身边咬耳朵:“女郎为何不让我去办?”
  玉藻木着脸答:“可能怕你在谢府大门口和谢郎君吵起来吧。”
  朔月:“……”
  玉藻:“你想过没有,这门婚事是长公主亲自定的,你我尚且有娘家人的自觉,恨不得把谢郎君调查个底朝天,长公主焉能无作为?她只会比我们查的更仔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能得长公主和驸马肯定,谢郎君的人品毋庸置疑。
  朔月拧眉:“那你说那破玉有何深意?”
  玉藻想了想:“或许……这就是谢郎君的风情吧。”
  朔月闻言,疑惑的符号顿时挂了一脸。
  ???
  ……
  次日一早,谢原如常早起练剑,半刻钟过去,单层的春衫已被薄汗浸湿。
  “郎君……”来禄从前院来,面色惊慌:“北山来人了,指名要求见郎君。”
  谢原愣了愣。
  这么早登门,难道是李岁安想明白了?
  可挑这个时辰上门,实在不像寻常之举。
  不知为何,想起昨日的岁安拘谨到近乎客气生疏,谢原有点笑不出来。
  他心知彼此素无交集,不可能因为一次真相不明的历险就堆出多么深厚的情谊来。
  可一想到他表态求娶时毫不犹豫的心情,再一对比李岁安的态度,谢大郎君再好的修养,也控制不住心头热情慢慢凉掉。
  换个衣裳的空档,谢原已经思考到李岁安既不愿嫁他,又不敢公然忤逆靖安长公主,他这个冤种未婚夫,要如何妥帖、周全、不得罪人的退掉这门婚事。
  这一想便分了神,衣带错位,谢原刚想唤来禄,又想起人已被派出去招待了。
  谢原忽然有些烦躁,索性撒手不管,直接捞过外袍罩上,边扣玉带边往外走。
  人家怕是都想退婚了,他一大清早精致给谁看?
  北山清早来访,动静极小,甚至没有进门,自然也没有惊扰其他人。
  谢原一路出府,只见一青衣女子端正立在车边,恭敬施礼:“奴奉女郎之命,来同谢大郎君讨一个不情之请,若有叨扰,还请郎君恕罪。”
  不情之请?
  谢原咯噔一下,还真叫他猜中了?
  思索间,只见青衣女子央来禄找来几个谢府奴仆,从马车中搬出一盆盆娇艳精致的花来。
  谢原挑眉:“这……”
  这是他在岁安的花圃见过的花,她紧张的不得了,碰都碰不得,竟搬这来了。
  阿松道:“郎君有所不知,女郎素来喜爱花草,又因山中气候难以适应所有花种,养起来颇费工夫。郎君与女郎大婚在即,届时女郎出嫁,这些都得随女郎一并搬到谢府。”
  阿松语气微变,隐含深意:“娇花易败,尤其适应了一处,要突然移栽他处,总会不适。是以,女郎希望将一部分花先移至谢府,烦劳谢郎君代为照料,静待观察。之后留于北山还是悉数移栽,也好有个决断的依据。”
  谢原看着那一盆盆花,微微愣神。
  李岁安,你这是……
  少顷,他提了提唇角:“小事而已,谈不上烦劳,就怕在下没有这个天分,纵然费心费力,娇花仍败。”
  阿松像是猜到谢原有此回复:“郎君此言差矣。”
  谢原静候下文。
  阿松流畅的复述着女郎交代的话:“这里大部分花种,本也不是北山所产,最初的时候,也曾不适北山气候,既已决定迈出北山,只要管足水土,日头肥料,接下来全看它们自己如何奋力向生,若谢郎君已倾尽精力,即便落败,又如何能怪呢?”
  至此,谢原完全懂了。
  他看向阿松,目光却像是穿到了北山,看见那人逐字逐句交代奴仆的场景。
  “还有一事。”阿松补充:“女郎贸然将自己的东西先送来谢府,其实不大合规矩,还得劳烦谢郎君保密,私下照料。”
  谢原忽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轻笑。
  阿松不解:“郎君可有疑问?”
  谢原:“没有,劳烦转告岁岁,谢原会悉心照料。”
  李岁安以花自比,含蓄却明确的表态,又在末尾反将一军,郎君可是惜花之人?
  两人并未举行婚礼,女方早早将自己的东西送去男方府上其实不大合适,所以阿松提醒他,此事私下来做。
  换言之,即便他将花养残,岁安也只能吃哑巴亏。
  但同时,她能看清他的态度。
  好一招投花问路。
  此时此刻,谢原心情已完全颠覆,甚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轻轻搔挠心头。
  他让来禄把那十来盆花全部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在最艳的一株前屈膝蹲下,偏头打量它,自言自语:“这是在试我啊?”
  好心提示你,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结果……就这?
  难不成昨日是他多虑,她纯粹只是紧张才表现得客气?
  她并没有抵触这门婚事,所以领会他话中深意后,反倒牙还牙来试探他?
  罢了,至少现在能肯定,她并无退却之意。
  谢原垂眸,盯住开的最好的那朵花,伸手指了指它:“大家都看到了,是你主动要进这个门的,我可没有强迫。若日子过的不如意,没了从前的风光,可别哭哭唧唧!”
  说完,谢原忽又勾起唇角,大清早起起伏伏的心情,在此刻终于抚平。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挑动绿色的叶片,像挑在小娘子的下巴上,语气多了几分趣味与温柔:“来日方长,请多关照。”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开始筹备啦~~~~~~
  感谢在2022…06…26 17:02:10~2022…06…27 18:0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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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两个月后便要完婚,加上完婚后有十日婚假,所以谢原得在婚期前完成手头的事。
  漕运贪污案因圣人借题发挥,一道严查旨意颁下来,促使涉案人数过多,偏偏大理寺人手不够,便忙上加忙。
  谁料,定亲一事后,谢原被上首岳溢叫去,当面给他配了四个佐官。
  说是连夜从刑部司调来的人手,可分担他手头的事,他不必忙的昏天黑地,也好养足精神准备成婚。
  不止如此,那些往日里还佩服谢寺正行事迅捷清正的下属,如今看向谢原的眼神已远超钦佩,直逼谄媚。
  如果说亲友的调侃与告诫,谢原尚能一笑置之,那么当他面对四个毕恭毕敬的佐官,想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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