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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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辰正靠枕坐着,他昏迷了三日,脸上带着憔悴之色。
分明是虚弱的姿态,可看到赵凰歌的眼中,却莫名想起四个字。
活色生香。
说来好笑,她厌恶他至极,前世与他的对手,今生知晓他是叛国贼后,更是满心满眼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每次她见到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先注意到他的色。
然后,再想起这人皮囊下面肮脏恶臭的灵魂。
她神情骤然带出厌恶来,脸上却还维持着笑容:“国师。”
见到赵凰歌进来,萧景辰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公主殿下。”
对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赵凰歌只当不见,只含笑道:“国师前几日救本宫一命,今日特来道谢。”
她话说的客套,一张脸上也格外真诚,可惜一双眸子里却是带着暗芒,叫人分辨不出这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
至少她所谓的道谢,萧景辰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听完她的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与赵凰歌眉眼带笑的模样不同,萧景辰的眸子里,似是琥珀琉璃色。雪山一样的清冷,叫人有些不大敢对视。
赵凰歌见到他这神情之后,第一反应想躲开,也真是奇怪,前世里,她从未怕过对方半分,可不知怎的,今夜瞧着对方的目光,她这带着厌恶的惺惺作态,竟罕见的生了几分心虚。
赵凰歌深吸一口气,才打算收回目光的,便见萧景辰先偏了偏头。
他不看自己,声音里倒是带着显而易见的真诚:“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救您,乃是贫僧分内之事。”
那夜他救赵凰歌时,对方一瞬间便将他推开,彼时房中一片混乱,可萧景辰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推开他的那一瞬,她眼中满是厌恶与憎恨。
这位公主,分明对他抱有极大敌意,可现下,倒是伪装的很好。
萧景辰并不想思索这里面到底有何内情,但与生俱来对危险的敏锐,让他第一反应,便是要远离她几分。
他性情淡泊,一向远离是非,眼前人,却是是非本体。
赵凰歌不知萧景辰心中所想,自然也并不在意他所想,眼下见他这模样,倒是还能虚与委蛇下去:“国师客气了,此番害您受伤,本宫十分过意不去,幸好有院判照顾,国师也可安心养伤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在笑着的,可是萧景辰却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危险来。
不等萧景辰开口,便见赵凰歌又起身道:“国师有伤在身,本宫便不多叨扰,您且好好儿养着吧。”
对方要走,也打断了萧景辰的思绪,他颔首应声,目送着赵凰歌出门,方才收回了目光。
不对劲儿。
他心中一瞬起了这想法,却又骤然蜷缩了手指。
床边的枕头早被人整理过,而那下面被他压着的小盒子,不见了。
萧景辰几乎是瞬间想通了危险来源,眉眼里满是沉郁:“传信,就说,我要面圣。”
小沙弥见他神情不对,忙忙的便应声去了。
只是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带回了皇上的口谕:“皇上现下正在忙,无闲暇传召您,他说让您先养着身体,待过些时日,再行召见。”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过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萧景辰想要面圣,皇帝便会第一时间召见。
因为他是现任国师,更是东皇宫的主人,每次面见皇帝,都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可今日,皇帝却拒绝了他。
萧景辰心知肚明。
房中被打扫过,那一枚乌油弹也不见了,而它会落在哪里,已然十分清晰。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乌油弹的事情告知皇帝,而如今被翻出来之后,他便陷入了被动。
皇帝不愿意见他,必然是因乌油弹的事情对他生了嫌隙。
若真等到皇帝闲暇的时候,怕就不是召见,而是审讯了!
萧景辰越发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
先前那些隐秘的线索,似乎在这个时候,都串联成了一条线。
那个暗杀自己的神秘女子刻意留下的乌油弹,便是引他入局的钩子;
而第二夜前来寻自己的刺客,则是让他坐实了罪名的佐证;
他运气的确不大好,在不知情的时候入了局,最好的结果,便是那刺客没什么来历。
否则,这一次他必然是要栽跟头了。
萧景辰拧眉,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转动。
他心在佛门,却也是北越的国师,佛门清净地难得清静,出世之人也需得在世上行走。
所以,这罪名他不能认,更不能坐以待毙!
……
一场秋雨一层凉,秋雨过后,地面的银杏叶便铺了一层,纵有小沙弥不时地打扫,经过时也可随手抓住一片飘落的叶子。
风吹树叶沙沙响,后山的果子熟了,虽不知是什么,可却能嗅到顺着空气而送来的甜味儿。
赵凰歌深吸一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银杏叶站在窗前,眉眼中倒是十分放松。
这两日,京中已然乱了套。
白家坡炸出来的私兵,成了一根让朝堂上炸锅的导火索,皇帝兵分两路,一路明察一路暗访。可朝中的都是多年的人精,早嗅到了这里面的不同寻常。
这两日辛夷送过来的信,也都昭示了这一点。
她这一记暗中打出的直球毁了他们的平衡,便是老狐狸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手中的银杏叶子被她捏出了痕迹,沾染了一手浅淡的味道。她随手将叶子扔在一旁,一面拿毛巾擦手,一面漫不经心的想:朝野都乱了,不知自己那日在萧景辰面前添的火,又成了几分?
她才想到这里,却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旋即便见锦绣快步走了进来:“公主。”
见锦绣进门,赵凰歌将帕子放下,问道:“怎么了?”
瞧着对方模样,倒像是有些紧张似的。
下一刻,便见锦绣深吸一口气,将袖中的竹筒递了过去:“请您过目。”
赵凰歌神情微缩,问道:“怎么会在你手里?”
前来给她送信的,一向都是辛夷,可今日这信筒却过了锦绣的一道手。
锦绣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来送信的不是辛夷,奴婢不认得那人是谁,他功夫不到家,险些被捉住,奴婢费了些功夫才瞒过了岳大人跟御林军,将这信件带了过来。”
她解释了来龙去脉,又轻声道:“现下人在寺中,您辨认了真伪,若想见人,奴婢再带他过来。”
锦绣做事一向稳妥,赵凰歌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将竹筒接过来后,见上面的标记的确独属于龙虎司,这才轻声道:“你先去门口守着。”
待得锦绣出门后,她这才将竹筒打开,果然看到里面的信件。
这信写的格外短,赵凰歌看完后,眉眼却冷凝了下来。
宋辉死了。
宋辉此人,乃是元兴三年的进士,因着为人迂腐且不知变通,颇坐了几年的冷板凳,直到去年的时候,才被提拔到了刑部里面,做了一个跑腿的主事。
此番查证私兵之事,人人都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再加上有皇帝的严令,所以宋辉倒是成了被推出去查案的人。
可他却死了。
第16章 辛夷受伤
且,还是死在白家坡附近。
他死后身上衣服被割破,身上没有半分好肉,而他的死因,更是指向了一个——他拿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赵凰歌捏紧了手中的信纸,眉眼中的冷凝浓重,哑声喊道:“锦绣。”
下一刻,便见锦绣进门,只听得赵凰歌沉声吩咐:“将人带过来。”
今日来见她的不是辛夷,可信里却没有半分提及,她得知道真相。
而等到来人到的时候,赵凰歌却是微微一怔:“朝元?”
眼前人生的面白,眸子既大且圆,瞧着面容稚嫩,十几岁少年的模样,连眼神都是干净澄澈的。
给赵凰歌行礼的时候,那声音都带着清脆:“朝元给主子请安。”
只是那声音里的,到底能听出几分忐忑和惊喜来。
他是第一次来见主子,不想主子竟然知道自己?
赵凰歌这才意识到什么,吩咐他起身,一面问道:“怎么是你前来,辛夷呢?”
知道是他,赵凰歌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前世,朝元也是她心腹之一,不过却是她摄政开始,他的才能才渐渐显露的。
而这会儿,他还在龙虎司里坐冷板凳呢,冷到就连锦绣都不认识他的地步。
“回主子,他受伤了。”
说起来辛夷,朝元的神情里也多了几分自责:“昨夜原该是属下值守,可是卫长替了我,他如今受伤昏迷,缘由不明,但可以确认一点。”
他说到这儿,声音也随着低了下去:“杀死宋辉的人,应当与他交过手!”
这话一出,赵凰歌瞬间坐直了身子,问道:“可有证据?”
朝元点了点头,道:“他手上有一块布条,与宋辉身上布料一模一样。”
赵凰歌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宋辉的死因,你们可查清楚了?”
这信里只寥寥数语,自然不可能说的清楚。
闻言,朝元越发羞愧不已,垂首道:“属下无能,并未查到。”
辛夷昏迷之前,藏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们顺着暗号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辛夷。
若不是他手中的布条,他们甚至连这是与宋辉有关都不知道。
朝元说到这儿,又道:“那夜原本是在威远大统领府盯着的,可是后来发现辛夷的时候,却是在白家坡附近。”
而宋辉的死,也是在白家坡附近。
赵凰歌瞬间猜到了些什么,现下却不能确定,抿了抿唇道:“这两日,你暂且将盯着大统领府的人撤回来。”
她说到这儿,起身走到桌案前写了一封信,吹了吹墨迹未干的纸张,一面沉声道:“将这封信给宋启元,他知道该怎么做。”
北大营守将宋启元,是她的人。
如今自己身在严华寺,不能随意进出,想要知道消息,只能靠着下属传进来。
可这样的速度太慢了,她需要一个可以替自己做主,并且随机应变的人。
宋启元的位置合适,身份也合适。
朝元应诺,将信收起来之后,又有些赧然道:“主子,属下这两日怕是不能经常过来。”
他的功夫不如辛夷,如今严华寺外足足守了两个卫队的御林军,若不是方才那位锦绣姑娘帮忙,他此番也进不来。
赵凰歌见他脸上窘迫,也明了过来他的意思,斟酌了一番,点头道:“也好,你这两日看顾好辛夷,让他好好养伤,至于送信之事……换桑枝过来吧。”
龙虎司下分四卫,分别是风花雪月。
辛夷掌风卫,而桑枝则是花卫的卫长。
且,明面上还是长公主府的管事。
皇帝宠她,虽说长公主府在她出生那年便已经落成,可是这些年来都只是摆设,交由下人日常打理着。
至于她自己,则是一直住在栖梧宫。
而现下非常时期,相较于男子,桑枝这样的身份,更适合在严华寺内进出。
得了她这话,朝元忙的应声,眼见得她再没有别的吩咐,方才带着信走了。
他走之后,赵凰歌坐在桌案后,却是难得的眉眼有些郁色。
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知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更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威远大统领慕容忠,以权谋私,训练了一批私兵,就藏在了白家坡。
前世皇兄死后,慕容忠不尊遗旨,试图拥立不过六月大的五皇子为帝,以她假传圣旨的名义,策划了一场清君侧。
那时她用铁血手段镇压,虽有龙虎司占了先机,皇城却也如同血洗一般。
那一场乱事太过惨烈,虽最后她赢了,可她弑杀的名号,也自此传开。
今生得以重来一世,萧景辰是叛国贼,慕容忠又何尝不是乱臣贼子?
她原本打算的好,想要先诛杀萧景辰,再将这一切嫁祸到慕容忠的头上,届时再引出私兵之事,必然可以将这些人给一锅烩了。
那夜她计划出了差错,不但没有诛杀了萧景辰,自己还留下了把柄。
其后她便顺水推舟,索性自己着龙虎司将白家坡那边引爆,又将漏网之鱼引到了寺庙中来,生生让萧景辰跟私兵挂了钩。
可谁知道,皇兄却是个谨慎过了头的,见到这样的铁证,都没有将萧景辰给抓起来。
而现在,慕容忠被打草惊蛇,如今竟直接向朝廷官员下了手。
宋辉必然拿到了证据,可现下他人死了,证据十之八九也丢了。
赵凰歌一时有些心急,她如今不比前世,手中唯有龙虎司可用,自己却又在严华寺脱身不得。
而现下,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以皇兄这般优柔寡断的性格,万一最后揪不出来真凶可怎么好?
她有心直接见皇帝,却心知肚明这是缪谈。
难不成,直接去告诉皇兄,说自己是重生一世的人,对那些乱臣贼子心知肚明?
且不论别的,单一件事,她就没办法解释。
她的死因。
总不能直接告诉皇兄,她是被他的好儿子赵杞年给逼上了绝路,再加上中毒时日无多,悲怆之下,索性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了栖梧宫内吧?
赵凰歌叹了口气,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如今,只盼着宋启元值得自己的信任,能按着她的谋划去布局,将龟缩在幕后的慕容忠给揪出来。
否则,她怕是真的得豁出去一回,奔着皇兄将自己当异类,也得亲自出面诛杀乱臣贼子了!
……
宋辉的死,犹如一枚炮火入了池水,炸起层层波涛。
至少皇帝在知道此事的时候,整个人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
而朝臣们给出的答案,更让他怒火高涨:“什么叫查不出死因?人是怎么死的,被谁害的,偌大一个刑部,就没有一个人给朕答案?”
他气急了,又指着孙诚道:“还有五城兵马司,朕限你们十日内给朕一个结果,你们倒是真不让朕失望——不但没查出来半点线索,反而还给朕添了一桩公案?”
皇帝将这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朝臣们瑟瑟发抖,互相看了一眼,这会儿倒是连推诿都不敢了,齐刷刷的请皇帝息怒:“皇上恕罪。”
皇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看着那些奏折却觉得心中邪火越发旺盛,末了只道:“三日,查不出宋辉的死因,你们也不必来见朕,自去吏部脱了官服,寻能者居之,少在这里尸位素餐的欺瞒于朕!”
天子一怒,臣子们皆跪了下来请求皇帝恕罪。
皇帝却懒得看这些人,一甩袖便走了。
孙诚与那刑部尚书现下倒是没有互相告状的心思了,只看着对方,道:“大人,请吧。”
第17章 她是暗卫
那刑部尚书闻言,也微微叹了口气,道:“孙大人,此番查案,刑部必定全力配合,早些找出真凶,才是正道。”
不管过去的时候,他们如何的给对方使绊子下狠手,可是现下出了事儿,双方人马谁都逃不开责任。
为今之计,还是查清楚了案子,才是最要紧的。
毕竟,保不住头顶上这一个乌纱帽,还哪儿有什么往后?
双方心知肚明,纵然知道皇帝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撸了对方头上这一顶官帽,可办差不利留了把柄,还不知会成为谁手里的利刃对付自己。
因此,出了御书房后,他们倒是格外明确自己的目标,直奔五城兵马司而去。
那里,还关押着一批白家坡抓出来的余孽呢!
……
赵凰歌嘱咐之后的第二日,前来伺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