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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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情深。”
皇帝对于赵杞年的孝顺自然也是满意的,因此只笑道:“这是应当的,杞年,坐吧。”
他难得喊了赵杞年的名字,也让赵杞年瞬间回神,恭声道:“是。”
殿内继续在热络着,赵杞年却是走了神儿,被赵凰歌拍过的地方仿佛生了魔力,让他总忍不住的想要动一动肩膀。
这一夜,家宴闹了许久,后半夜的时候还未曾散去。
赵凰歌是早就走了的。
只是她却也没有回栖梧宫。
出门之后,殿内的热闹便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今夜是除夕,万家灯火里都藏着希望与暖意,然而却半分没有到她这里。
她挥退了下人,沉声道:“你们先回去吧,本宫想独自待一会儿。”
赵凰歌今日的情绪都不对劲儿,锦绣锦心自然不敢独自做主,当下便想要跟着,却见赵凰歌眸光冷意森然。
“怎么,听不懂么?”
她向来没有过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锦心吓了一跳,还是锦绣机灵一些,顿时便应声道:“是,奴婢们这就回去,只是天冷的很,公主可否告知奴婢,您要去哪里,奴婢好歹给您取个大麾来。”
听得这话,赵凰歌才想说什么,可在看到锦绣眼中的为难与祈求后,到底是叹了口气,道:“本宫去皇极殿走一走。”
闻言,锦心也有些诧异,才想说什么,就被锦绣拽了拽衣服,应道:“是,奴婢告退。”
说是告退,锦绣却是先让锦心回去取衣服,自己则是悄然随着赵凰歌一起,眼看着她进了皇极殿,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寻常时候倒还罢了,可今夜公主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儿,她们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放任主子自己在外的。
哪怕这是宫里也不成。
毕竟,先前才出了一桩刺客的事儿,现下还没有查明白呢!
赵凰歌自然知道身后跟了小尾巴,她也不多言,只是去的时候,脚步慢了几分,到底的等了等锦绣。
自从重生之后,赵凰歌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皇极殿里困了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在梦里都未曾摆脱过,哪里敢来现实中看一眼?
直到今夜。
第489章 看好公主
正是除夕,皇极殿内看守的小太监们早已将这里打扫干净,此时大多都已经回去了,唯有两个太监在门口守着。·
见她前来,先行了礼,被赵凰歌挥退之后,这里便再也没了旁人。
赵凰歌站在殿外,望着那被风吹动,打着旋儿的八宝琉璃宫灯,深吸一口气,这才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皇极殿内一切如旧,正中供奉的是赵家先祖的牌位,两侧的则是文武百官之中于国有功的肱股之臣们。
一切都与前世里一样,只是却没有那么多的牌位在。
她死后被一块块摆进来的牌位,现下还是活生生的人。
她仰头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点燃了香,虔诚的挨个上了,末了,自己则是跪在蒲团上,眸光深沉。
香烟袅袅上升,仿佛那些牌位也离她远了许多,赵凰歌跪在那里,思绪早已飞到了天外。
家宴上的试探,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前的百般开解与找借口,此时看来都成了笑话。
赵显垣自幼养大她不假,却未必有多少真情在里面,反倒是她,前世豁出了命去,今生又背负了许久的罪孽。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始至终,真的将亲人放在心上的,唯有自己。
赵凰歌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扔进了万丈寒潭,在这冬日的夜里,几乎要溺毙而死。
可她不能死。
赵凰歌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手钏,手指一寸寸的摸了上去,感受着那玉料的凉,神情也越发冷了下去。
……
出门的时候,锦绣还在门外守着。
见赵凰歌出来,锦绣下意识想要藏,却被她叫住:“不是送衣服么,衣服呢?”
听得这话,锦绣忙的应声,一面将大麾递了过去。
赵凰歌将衣服接了过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夜色浓重,她披着这一件墨色的大麾,整个人都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不知怎的,锦绣只觉得先前自家主子身上还有点人气儿,可现下,却连这最后一份人气儿都散了似的。
她为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又见赵凰歌走的快,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公主,当心脚下。”
赵凰歌却恍若未闻,只是脚步却慢了几分。
栖梧宫就在眼前。
她却走不动了。
前世那一场大火猝不及防出现在脑海,她清晰的记得,这一座栖梧宫是如何轰然倒塌,连同她的肉身,一同葬送在了这里。
而现在,她就站在殿外,却仿佛瞧见了前世的自己。
少女拖着长剑,点燃火折子,将这一座宫殿付之一炬。
只是不同的是,前世里站在外面,看着她送死的,是赵杞年。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涅槃重生的赵凰歌。
赵凰歌到底还是踏过了那一道门槛。
“给本宫取酒来。”
听得赵凰歌吩咐,锦心锦绣不敢怠慢,应声便去了。
这样浓重而冷冽的夜色里,赵凰歌却将门窗大敞,自己则是坐在窗外的回廊下,拎着一只酒壶,往嘴里机械的灌酒。
她状态不对,锦绣却不敢劝,悄然请了绵芜过来,然而她们谁都没说上话,反而是赵凰歌先开了口:“今夜除夕,是团圆夜,嬷嬷,你带她们去守岁吧。”
绵芜闻言,示意锦心她们先出去,自己则是走到赵凰歌的面前,轻声问道:“公主心情不好?”
赵凰歌仰头笑了笑,道:“不,本宫心情很好,庆祝罢了,过年呢。”
她在笑着,但绵芜却觉得,她这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可赵凰歌连这个难看的笑都是转瞬即逝,一张脸上再次漠然了下来。
绵芜还想说什么,便见赵凰歌起身道:“嬷嬷,让本宫安静一会儿吧。”
她手里还抱着酒壶,锦绣连忙上前要跟着她,却听赵凰歌叫了一句:“桑枝,跟着本宫。”
赵凰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锦绣见状也不敢再跟,眼见得桑枝出来,悄声嘱咐了一句:“桑枝姑娘,看好公主。”
桑枝应声,见赵凰歌已然出了栖梧宫,连忙追了过去。
赵凰歌手中抱着酒壶,且走且停,人没走多远,那一壶酒倒是下去了不少。
待得桑枝追上她的时候,就见赵凰歌已然将酒壶扔到了一旁。
酒壶落在地上应声而碎,赵凰歌的步伐倒是半分都没受影响。
她像是漫无目的,然而在拐了两条长廊之后,那目的地便格外明显了。
是东皇宫。
桑枝下意识想阻拦她,却见赵凰歌脚下步子一拐,拽着桑枝便去了一侧。
第490章 她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那是东皇宫的后门拐角处,周围种着茂盛的松柏,足以遮掩两个女子的身形。
而后,赵凰歌便在松柏一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公主当心,这儿太凉了。”
桑枝想给她铺一层衣服,却被赵凰歌拒绝,又将桑枝也给拽着坐了下来,轻声道:“嘘,不许开口,否则你也走。”
她开口便是威胁,桑枝顿时闭嘴。
赵凰歌仰头不知在看什么,桑枝下意识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漆黑的夜空。
桑枝忍了好几次,到底是没忍住,疑惑的问道:“公主,您在看什么呢?”
闻言,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看星星啊。”
然而这夜色里,除了惨淡的月光之外,却是半颗星光都不见。
桑枝越发疑惑起来,瞪大了眸子试图看清楚,赵凰歌偏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便升起一抹促狭的笑。
她将大麾拢了拢,隔着这一层衣服,歪头趴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夜色浓重,见月不见星,赵凰歌看着这样的夜色,神情里也渐渐拢上了一层悲戚。
在皇极殿内跪了许久,可她到底还是过不去这一道坎儿。
“桑枝啊。”
赵凰歌骤然开口,桑枝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应声问道:“公主,属下在呢,怎么了?”
赵凰歌看了一眼她的模样,却又摇头道:“没事,再去给本宫拿一壶酒吧。”
桑枝一时有些无措,想要拒绝,然而看到赵凰歌的模样后,到底没将拒绝的话说出来:“啊,那,那属下这就去。”
她说完后,又嘱咐赵凰歌:“公主在这儿等着属下,哪儿都不要去可好?属下片刻就回。”
这话,像是哄孩子似的。
赵凰歌忍不住笑了笑,乖觉的应了,却又在桑枝走远之后,瞬间站起身来。
她是故意寻个借口支开桑枝的,而缘由却是……
想爬墙。
她是真的想要爬墙。
深夜月色暗淡,少女蹬着墙壁,双手一点点的往上扒,试图翻过这一道不高的墙。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
寻常的时候尚且还成,然而此刻……赵凰歌喝的有点多。
虽然不至于到了晕晕乎乎的地步,眼前的景致也能看清楚,可那手脚却已经开始发软,若不是她还有些毅力,怕是攀爬的第一瞬间就会摔在倒在地了。
可赵凰歌也没撑太久,她努力的伸长脖子,想要往上爬,脚下却一个不小心,松了一下的同时,直直的便摔在了地上。
幸好冬日的大麾很厚,赵凰歌并没有感觉到疼。
她被摔下来,索性也不再站起身,整个人蹲在地上,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只是盯着那一道墙壁的眼光,却带着恼怒来。
连这道墙都在欺负她。
赵凰歌无声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眸光却又因着这么点小事儿,渐渐地红了起来。
从永韶城回来之后,她眼前被蒙着的那一层布,便渐渐地被揭开来。
然而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是她未曾想到的刀光剑影。
那不是她的避风港,更不是她的家,那是她的另外一个战场。
可笑她竟在这里褪去外壳,露出柔软的要害来。
所以被人步步为营的算计,最后一击毙命,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赵凰歌垂眸笑的自嘲,然而那一双眼,却是慢慢的红了起来。
她恍惚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泥淖之中,无人可救她,唯有她自己,已然快要与这里同归于尽。
却有一双手,在这时朝着她伸了过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清瘦的手腕上,悬挂着一串佛珠,绿松石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的摇晃着,晃得赵凰歌的眼睛骤然一缩。
因着喝酒而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赵凰歌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她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然而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人还在她身边。
是萧景辰。
赵凰歌呐呐的张嘴,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的情绪比这夜色的月影清辉还要更冷几分,身形颀长,五官端正,还有那眸子,带着悲悯似的,分明像是淡漠,却在于赵凰歌对视的时候,奇异的染上了俗世的色彩来。
赵凰歌悄然掐了自己一下,那疼痛也让她再次去看眼前人。
真的是他。
“国师怎么会来?”
眼前女子的神情里满是闲散淡然,仿佛靠着墙面半躺着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是在萧景辰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指却在小心翼翼的扣着背后的墙面,每一下都扣在了自己的心上。
第491章 国师陪我喝一杯吧?
熟悉她的人一眼便可看出来,这是赵凰歌心虚了。
下一刻,便见萧景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男人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又将她的手从背后拉了出来。
赵凰歌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在看到萧景辰警告的神情时,颇有些怂的闭口不言。
待得看到她手上沾染的泥土后,萧景辰的眸光有些暗沉,格外仔细的替她擦拭干净。
一下一下,分明是在给她擦手,赵凰歌却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他给揪住了。
他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之前,赵凰歌都没再敢开口过。
直到他终于替她擦拭好手,这才站起身来。
男人的阴影笼罩着她,他一言不发,这让赵凰歌好容易想起来的话,又尽数的抛在了脑后。
“那个……”
谁知她才开了口,便被萧景辰打断。
“随贫僧回去?”
虽是问话,可萧景辰的语气却像是通知她一般。
赵凰歌再次怂了下来。
才喝下去的酒,这会儿倒是渐渐地起了反应,这酒的后劲儿太大了,说好的酒壮怂人胆,现下倒是让她更怂了几分。
赵凰歌在心中腹诽着,却到底是搭上了萧景辰的手。
男人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却并没有立刻松开,而是牵着她的手,朝着东皇宫的正门走去。
赵凰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才张了张口,便看到了站在东皇宫外的桑枝。
那模样,显然不是给她拿酒去的。
先前那些谜团,这会儿倒是清清楚楚了。
怪不得她没等来酒,先等来了萧景辰呢,合着这小丫头是答应的好听,转眼就将自己给卖了!
赵凰歌一记眼风扫过去,桑枝顿时便挪动着脚步往一侧移动了下。
不但闪开了让他们通行的路,还将自己往玄霄的背后藏了藏。
萧景辰恍若未见,单手推开了东皇宫的门,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都进来吧。”
得了他的话,桑枝下意识去看赵凰歌,待得看到自家公主毫无异议的被萧景辰牵着手,顿时便了然,轻轻扯了一下玄霄的袖子,随着二人的脚步,快步进了东皇宫。
地龙烧的热,玉白咬着尾巴扑腾到她的脚边,房屋将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萧景辰就站在门口,赵凰歌在这一刻恍惚有一种感觉,他将所有的风雪都抵御在了外面,赠与她寒夜里的温暖慰藉。
这个认知,让赵凰歌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萧景辰却是半分都没停下,他先吩咐桑枝回去拿了干净的衣服,又让小沙弥打了水来。
有萧景辰在,桑枝便踏实的去了,待得小沙弥将水端来,萧景辰挥退了人,自己将门合上,复又走到赵凰歌的身边,替她将手擦拭干净。
男人这活计做的仔细,赵凰歌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先前那么点心思,这会儿却又翻涌了上来。
萧景辰太温柔了。
从方才那一刻出现,便融化了她心里的寒冰,将她从寒潭深水里捞了出来。
可她莫名想要看看,萧景辰还可以为她做到哪种地步。
可不等她开口,萧景辰却先说话了。
“公主想做什么?我陪你。”
男人这话一出,赵凰歌下意识去看他,却见萧景辰仍旧在低着头,细致而虔诚的给她擦手。
他的话像是随口一说,赵凰歌却能感觉到内中的诱哄。
像是……哄小孩儿似的。
还有他这动作。
这样的精心,赵凰歌恍惚觉得自己应当是一块易碎的玉,被人珍而重之的捧在掌心,生怕有半点损坏。
她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才被人用沾水的毛巾擦拭过,赵凰歌的手带着潮湿,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问道:“国师可是出家人呢,不怕本宫提的要求让你破戒么?”
这样的夜色下,少女的声音像是精魅的引诱。
萧景辰视线上移,最终定在了她的脸上:“不怕。”
破戒……
他早就破了。
在那一夜的颠鸾倒凤之中,萧景辰便破了戒。
不,甚至更早,早在日日相处的渐生情愫;早在生辰宴上以他心头血为祭;早在严华寺里同历险。
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然破了佛家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