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谋反日常-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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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攥着盒子,大踏步的进了内室。
锦心在外面,只能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她在翻找什么东西,又将什么扔在地上似的。
然而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她再不敢多问任何话,只是恭谨的守在外面。
事实上,赵凰歌只是在找东西而已。
她将房中翻的乱七八糟,手抖的几乎拿不住东西,甚至就连将药箱放在桌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磕磕绊绊了好几次。
直到将东西都放好之后,赵凰歌将放置着手钏的小盒子放在正中,自己则是从药箱里取出了几味药材。
药材逐一的按着比例夹在一起,最后一个放进去的……
却是手钏。
……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赵凰歌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就连指尖都是抖的。
像是有人将她扔进了冰窟之中,周身都浸染着寒气。
唯有一颗心,滚烫的像是要跳出来。
下一刻,便听得房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赵凰歌将那些东西全都扔在地上,神情里满是痛苦。
地上一片狼藉,而那狼藉里面,最明显的却是那一串手钏。
被赵显垣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原本该被她珍而重之收拢着的,而如今,就被这么扔在了地上。
外面有宫人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却是绵芜嬷嬷的:“公主,您没事儿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与此同时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几个贴身的宫人都在外面守着。
赵凰歌这才将神智从沼泽里拉了回来,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弯腰凝视着地面上的狼藉。
良久,才弯下腰来,将那手钏捡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外殿,声音里暗哑且低沉:“都进来吧。”
内殿与外殿之间隔着一道珠帘,珠帘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然而赵凰歌的面色里,却是含着冷意。
绵芜她们进门后,先给她行了礼,这才查探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闻言,赵凰歌却是摇了摇头,她手上还攥着那一串手钏,好半日才开口问道:“这手钏,谁动过?”
她的声音里满是沉郁,那是从未有过的模样,锦心吓了一跳,登时便跪了下来。
“回公主,奴婢动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忙忙的解释道:“当时您交给奴婢,是奴婢将它放起来的。”
第486章 家宴
那是手钏,赵显垣送给她的……夺命之物。
赵凰歌伸出手来,抚摸上了那一串手钏,上面冰凉的触感,也让她在撕心扯肺之中,保持着极度的清醒。
“河阳,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今夜这般开心?”
那是皇后的声音。
赵凰歌下意识抬头,见她的表情,便知道皇后是在刻意的与自己示好,因弯唇笑道:“今夜家宴,故而开心,今夜可是齐聚一堂呢。”
她说着,目光又从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过去。
这样的家宴,在赵显垣死之后,便再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算起来,这也是赵显垣在世时候最后一个家宴。
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呢?
赵凰歌突然便想不起来了。
她索性不想,再听得皇后说话时,神情里便带出了敷衍。
不过,胳膊却是抬了上来。
也让皇后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一串手钏。
“这手钏倒是好看,本宫还是头一次见呢。”
料子是上好的,可惜做工却是粗糙的,一看便知道不是出自工匠的手。
皇后若有所思,一旁的赵杞年在看到手钏的时候,也微微一怔,旋即便有些嫉妒。
“这个做工,是谁给小姑姑雕刻的呀?”
赵杞年的声音里满是好奇,不过小孩儿的眸光澄澈,瞧着倒是不让人讨厌。
赵凰歌听得他这话,却是先去看赵显垣。
赵显垣自认认出了那手钏的来历,却并没有开口,而是温和的看着他们。
见状,赵凰歌心中越发沉了下去,面上却是笑道:“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过祈年若是喜欢,本宫可以送给你。”
她声音里满是温柔,赵杞年眼睛一亮,却听得皇帝先开了口:“这怎么行?祈年,不许任性,你的好东西可不少,怎么还能与你小姑姑争抢?”
他一开口,便是直接的替赵凰歌将话给说绝了。
赵杞年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又乖巧的应声:“是,儿臣遵旨,小姑姑不要误会,侄儿只是与您开玩笑的,这手钏很漂亮,小姑姑带着就更漂亮了。”
他鲜少会这样说话,眼下漂亮话不要钱似的,也让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但赵凰歌却在那一瞬间,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紧张。
是的,紧张。
他在害怕,怕自己真的将这手钏送给他唯一的儿子赵杞年。
赵凰歌的指尖从手钏上掠过去,撒娇似的开口:“皇兄这说的什么话,臣妹的东西,也是要留给祈年的,毕竟,我疼爱他的心思,也是半分不少的。”
她说到这儿,又对赵杞年道:“这是你父皇雕刻的,送给本宫的生日礼物,不过祈年若是喜欢,本宫便做主送给你了。”
这话一出,皇后顿时笑道:“那怎么成,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公主若是送了,岂不是拂了皇上待您的心了么?”
赵凰歌才要说什么,便见皇帝附和道:“是啊,河阳,朕送你的,怎么能随便送给别人?!”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了。
赵凰歌只当不知,笑着反问道:“皇兄寻常赠给臣妹许多东西,怎么单单这个不行?况且祈年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也不怕他心里不平衡了么?”
这话,赵凰歌说的有心,一旁的赵杞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在一瞬间难看。
而这一刻,他跟赵显垣的表情,几乎是同步的。
赵杞年的心思,赵凰歌不打算猜,但赵显垣的表情,却让她右手微微的攥了攥。
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戴了这个手钏,为的便是想要试探皇帝。
纵然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可到底还想再试一试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万一呢?
然而,没有万一。
这手钏,除了这位亲自做出来的“工匠”,再也没有旁人动过了。
皇帝亲手做的,又亲手送给了她。
而她,原本以为接了一份祝福,却不知,这竟是一份从皇帝那里递过来的催命符!
而赵凰歌的话,则是让皇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继而不动声色的笑道:“河阳这话,倒是让朕寒心了,朕这辈子第一次做手钏,送的便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如今你转手就要送人,难道还不许朕难受一下?”
他这话说的若无其事,倒是引得皇后先笑着打圆场:“都说长兄如父,河阳又是幼妹,你们的兄妹情分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过公主也是疼爱祈年,说来还是咱们一家人的感情好呢。”
闻言,赵凰歌则是笑道:“皇后说的不错,的确是感情好呢。”
第487章 你喜欢么?
她在笑着,但不知怎的,皇帝总觉得这个笑容不太对劲儿。
然而再看的时候,却又觉得,眼前就是如假包换的赵凰歌。
那一瞬间的冷意,就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皇帝留心观察了赵凰歌,见她着实没有异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复又笑道:“好了,都一家人,那就不必再客气来客气去的了,今夜家宴,又是除夕,咱们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守岁,才是正经事儿呢。”
皇帝都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不敢不从。
宴会上再次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赵凰歌坐在这人群中,只觉得殿内的地龙有些太高了。
高的让她的心跳都快的有些不正常,一双眸子被逼的染上了血丝一样的红,几杯清酒入腹,脸色也潮红了几分。
赵凰歌借着酒意,先给皇帝敬了酒,复又笑着与众人共同举杯。
皇帝离她很近,近到每次她抬起手的时候,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被她戴在手腕上的手钏。
他的目光一时有些复杂,像是放下心来的同时,又带着些许的自嘲与难过。
但那些情绪太清浅了,轻的只要风一吹,就会散去。
赵凰歌自然注意到了皇帝的目光。
她垂眸,遮掩住神情中的冷意,再抬眼的时候,便又恢复了正常:“皇兄在看什么呢?”
皇帝被抓包,又被当场戳破,难得有些局促,他张了张口,却又听得赵凰歌笑着问他:“皇兄是不是在看这一串手钏呢?”
闻言,皇帝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加快了。
赵凰歌没说别的,他自己却先起了几个念头,连带着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面上还得若无其事的笑道:“是啊,朕就是随便看看。”
听得这话,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兄长撒谎。”
她这话说的轻巧,却让皇帝想心瞬间便揪了起来,一双眸子里也带了审视与警惕。
他试探的问道:“你说,朕撒谎?”
赵凰歌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并没有喝,只是笑吟吟道:“你分明就是一直在盯着臣妹的手钏看呢,哪儿是随便看看。”
她话里带着些撒娇似的,那尾音软的一塌糊涂,也让皇帝想心渐渐地踏实下来。
是他多想了,还以为赵凰歌起了怀疑。
因此皇帝顺坡下驴,笑的一脸的慈爱:“那是自然,这手钏是朕特意给你做的,怎么能不上心?多看几遍,也是生怕你戴的不舒服,若你不喜欢,朕下次再给你雕刻一个别的。”
皇帝的话里满是对她的宠爱,赵凰歌脸上的笑容便更多了起来。
“兄长疼惜我,倒是我的福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凰歌脸上笑意不断,复又道:“这手钏我倒是喜欢的很,不过还没问过兄长呢——你喜欢么?”
闻言,赵显垣下意识点头道:“那是自然,朕很是喜欢。”
他说着,又看向赵凰歌道:“怎么,河阳不喜欢么?”
“这是兄长待我的一片心呢,也是咱们自幼的情分,您说呢。”
赵凰歌像是在说这手钏,可那话里的感叹,却是在感叹其他的东西。
皇帝觉得有一瞬间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但再看赵凰歌的表情,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不过是一个才及笄的孩子罢了。
因此皇帝笑的格外的温柔:“那是自然。”
他避开了一点视线,不看赵凰歌手腕上的手钏,只对她道:“既是知道这手钏的珍贵,那河阳可要好好的戴着,不许摘下来。也不许再戴什么烂七八糟的,更不许将这手钏送人。”
后面这两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带着点酸味儿似的。
如果……赵凰歌没有对那手钏上的味儿了解到深入骨髓的话。
前世里的最后五年,她几乎都是在寻医问药中度过,然而那梦黄泉无可解,赵凰歌只能拖着一日是一日。
她原本也对人世倒也没有什么留恋,死了便死了,但被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毒,这事儿对于赵凰歌来说却是大事,她必须要查清楚这个为祸之人是谁。
所以她从那毒药的方子开始查起,那些年也没少拿到真真假假的线索。
她知晓自己的毒是被分成了几样给放到了房间里,更找出了其他几样,唯有最珍贵的一样,却是半点没有找打出处。
那时候的赵凰歌却并不知道,这毒药不但早就被下了,且还下的天衣无缝。
由她最亲近的人,放在她最不设防的地方。
而现在,这些东西全部被公之于众,就连尘封已久的往事也被理了出来。
第488章 怎么,听不懂么?
而这些,更让赵凰歌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
赵显垣,是真的想让她死。
“不准摘下来,皇兄倒是霸道的很,这是想让臣妹带到死么?”
她笑着询问赵显垣,声音里都带着撒娇。
然而这话太不吉利了。
所以即便赵凰歌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赵显垣的第一反应也是先让她呸呸呸了几声,而后佯装不悦道:“过年的时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朕瞧着你是能长命百岁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显垣的眸光中满是温柔。
他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复又看向赵凰歌:“朕的阿阮,会好好儿的。”
那一刻,赵凰歌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原本是相信赵显垣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赵凰歌信服,甚至她可以将他的每个字都奉若瑰宝。
但现在,她再也不会信了。
然而不信是真的,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会难过,也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赵凰歌甚至想站在赵显垣的面前,质问他一句:“兄长当真不会问心有愧么?”
他将她养到这么大,不但要处心积虑的毁她的名节,甚至还要置她于死地。
赵凰歌想要让自己再笨一点,这样便可以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了。
可她没有那么笨。
她纵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慧之人,但也能想明白赵显垣的打算。
不过是想将她当做一个兵刃罢了,在需要她的时候,便让她倾尽全力的出手相助;在不需要她的时候,又可以直接将她这个兵刃销毁。
所以,他现在说的,希望她活着是真的。
他需要她,为赵杞年开疆拓土,披荆斩棘。
等到真的有那么一日,赵杞年可以独当一面,那时候,她的身体也差不多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哪儿有什么长命百岁,不过是利用完了她最后一分价值,就可以将自己扔到一边罢了。
赵凰歌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了。
她灌了一大口酒,借着那辛辣入体,放任自己将脸色苦了一瞬。
但也只有一瞬。
再抬眼时,她便又是那个端庄到找不出破绽的赵凰歌。
“是啊,有皇兄给我雕刻的这手钏,我也会长命百岁的,这可是您的祝福呢,您说是不是?”
她笑的无可挑剔,皇帝却因着这个话,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
而后,便见他笑着道:“你说的是,你自然是会的。”
他是心虚的,但大抵人说多了谎话,自己便先会被洗脑,相信那一句谎话的真实性。
比如现下的赵显垣。
……
这一顿家宴吃了许久。
但赵凰歌到底还是熬不下去了。
酒过三巡,临近子时。
皇帝早就让宫人给京中那些名望高的世家们都送了菜,至于他们这些在宫中吃家宴的人,却是要等到子时一起守岁的。
因此这会儿,家宴的气氛还十分的热络。
赵凰歌却觉得头昏脑涨的厉害。
先前她喝下去的酒,在这会儿起了作用,在这会儿,与她吃下去的药互相拉扯对抗着,让她的头几乎要炸开来。
赵凰歌还能勉强维持着笑容,脸上却轻而易举的能让人看出来醉了:“兄长,我可以回去守岁么?”
小姑娘醉眼迷离,一看便知是什么状态。
若换了旁人,必然是要被皇帝骂一顿的,然而现下这人是赵凰歌,皇帝便只是笑了笑,纵容道:“也好,那你便先回去吧。”
他这样轻而易举,也让皇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满。
赵杞年则是放下筷子,先站起身来,恭声道:“小姑姑慢走。”
到了这话,赵凰歌偏头看他一眼,轻轻地拍了拍赵杞年的肩膀,转身出了大殿。
她手上的力道并不大,
但赵杞年大抵是没有想到,赵凰歌还会碰他,在那一刻整个人的身体都绷直了。
直到赵凰歌走出去很远,赵杞年还站在原地,反倒是皇后笑着道:“杞年这孩子就是孝顺,河阳都走这么久了,他还要送呢,可见他们姑侄情深。”
皇帝对于赵杞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