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到草原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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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桌子上都堆满了,蜜娘赶紧阻止,“好了; 够了; 又不是拿干果当饭吃的。”
“夫人是才搬来漠北的吧?你是没见过漠北的冬天,雪大的时候有半人高; 住在都城外面的; 一整个冬天都买不到东西; 所以我们准备过冬的粮食蔬果都是只能多不能少。”小二听她口音重,又是中原人长相,就联想到夏天北迁漠北的难民。见做主的男人是个出手大方又疼媳妇的,小二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住地忽悠:“松子、榛子、山核桃都是前不久幽州的商队才送来的,果大壳薄味香,过年待客拿出来绝不丢面。”
蜜娘看了巴虎一眼,不知道他娘跟弟妹会不会过来,在这里也不好问,也就没再出声阻拦。
“还有从中原运来的大枣,家里要是有怀娃的妇人,吃这个最补血了,我们铺子里红枣卖的最好,就是看望产妇提几斤也不出错。”
“大枣多来几斤。”巴虎出声。
“哎。”小二喜不自禁,有钱又听劝的客人可真不好找,他今天运气就不错,“隔壁的铺子也是我们的,卖的有山梨和山柰,怀娃的妇人喜好吃酸酸甜甜的果子……”
“我们过去看看。”巴虎不等小二说完,拉着蜜娘去了隔壁。
“这两样东西经得住放,也不怕冻,搁两三个月都不会坏。”小二又颠颠跟了过来,鲜果子一路运来挺不容易,卖的价钱也就贵,通常都是大户人家来买,今天铺子里也就卖出去了两单。
这又是巴虎没吃过的,他拿起红艳艳的山柰问蜜娘可吃过,见她摇头,价钱都没问,自己动手各捡了半筐。
眼瞅着小二又要说怀娃的妇人喜欢吃什么,蜜娘赶在他开口前说话:“就这些了,不买了。”
“也行,那我带二位去称重结账。”小二也见好就收。
“二位第一次过来,我给抹个零,给十两银好了,以后多来照顾我们生意。”
十两?蜜娘眼睁睁看巴虎眼都不眨地把银角子递出去,她数着买的东西问价钱。
“山梨和山柰五十文一斤?”蜜娘瞳孔微缩,一斤山梨能买两斤半的牛肉了,而两个山梨估摸着就有一斤了。
蜜娘想说捡一半下去,但又怕伤了男人的面子,只好蹙着一双柳叶弯眉憋屈地提着东西往勒勒车里搬。
一筐干果和一筐山梨山柰直接把本就拥挤的勒勒车给填满了,蜜娘不动声色地松口气,没地放东西了,巴虎总不能再买了。
“可还有要买的?没有我们就回家了。”巴虎问。
“没有,回。”
话里的迫不及待把巴虎逗笑了,“买东西还买不高兴了?”
“太花钱了,我们天天吃肉,没必要再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一车的碱块儿也才三四两,能让一千多头牲畜舔五六个月,而两筐零嘴都要十两银,这么算下来很不划算。
“店小二忽悠你的,我娘怀我小弟的时候也没吃过什么山梨山柰,榛子松子更是见都没见过,我小弟生下来也白胖白胖的。”蜜娘养蜂加上她爹娘爷奶种地,到了年尾手里也只能余个十几两。
“其实我也想吃,今天也是借了你的名头,以前路过干果铺子我都不好意思进去,想着一个大男人吃这东西好像挺馋的。”巴虎早就看出蜜娘比较节俭,在吃穿上不怎么舍得,才成亲时每次喂三只狗吃肉喝奶,她不会阻拦,但会忍不住咋舌,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现在听她说起家里,他也听出来了,她在大康的生活不怎么宽裕。
“而且家里也不缺十两八两的过日子,也就半头牛的价钱,我给得起,你也吃得起。”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到家往下搬东西的时候,巴虎通知朝鲁他们明天来宰牛宰羊。
一大早的,蜜娘被安排在灶房里烧开水,顺带把八个大木盆烫洗干净。木盆的缝隙里堵满了乌黑色的残渣,半桶开水下去,一股血锈味冲了起来,木盆里的水也变成了黑红色。
蜜娘撒了两把专门烧出来的草木灰,撸起袖子用小刀把木盆上的血锈和残渣都给刮了下来,锅里火烧的旺,木盆里的水也散着热气,巴虎推门进来的时候被暖烘烘的水汽扑了一脸。
“要用盆?只剩最后一个没洗了,外面的盆子都是干净的,你拿出去用。”蜜娘抬头瞅了一眼,又撇开眼忙了起来。
洗的这么干净,巴虎都不好意思说胡乱涮涮得了,支吾着说:“我来拿桶接牛血。”
“桶外面就有啊。”
巴虎手里提的就有两个桶,他从锅里舀了两瓢开水到桶里,出门的时候说:“外面在宰牛,你就别出去了,味儿大。”他可还记得她看他剥狼皮又晕又吐的事。
“好。”今儿宰牛所有的仆人都来了,也用不上她帮忙。
几声尖利的哞叫,大黄牛轰然倒地,巴虎把水桶放在淌血的地方,等刀口凝固了,他带着人拿刀沿着牛腹牛背把牛皮划破剥下来。四头阉过的大公牛,仅是剥皮就让十个人忙出了汗,卸牛肉的时候为了方便,都把外面的厚衣裳给脱了,穿个薄袍子挥刀砍牛骨。
“蜜娘拿灰面出来,要洗牛肠了。”
“哎,来了。”蜜娘端了盆灰面出去,就看八个木盆一溜摆着,里面装着还在冒热气的牛肉。
“晌午吃牛肉锅子,你提几块儿牛脊肉进去切了。”巴虎手上脏臭脏臭的,他让蜜娘把面盆放地上就走。
蜜娘提了牛脊肉进去,随后又端了碗热水出来,“喝点水。”
“我不渴。”巴虎趔了下身,“我身上脏,你别碰到了。”又是牛血羊血,还有溅的骨渣肉碎。
“嘴皮子都干起皮了,快点,我给你端着。”蜜娘又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不远处人的视线,把碗递男人嘴边。
巴虎掀起眼皮盯她一眼,凑过去衔住碗边,“喝了水我待会儿想撒尿可咋整?这盆里的肠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洗好的。”
“要不洗手解裤腰带,要不就尿裤/裆里。”蜜娘抿嘴笑,走前揪了下巴虎的耳垂,“尿湿裤子了我给你洗。”
男人哼笑,勾了勾手说:“你过来我教你个更省事的办法。”
才不要听,蜜娘呸了一口,转过身往屋里走,“牧仁大爷,你们可要喝水?我烧的有开水,谁渴了就进来倒。”
“白水不想喝,蜜娘你给打桶酥油茶,我还饿了。”朝鲁大叔接话。
“好嘞,我现在就做饭。”蜜娘先打了桶酥油茶给提出去,锅里也烧上火炖牛骨,牛油炖出来后舀了半壶牛骨汤起来放火炉子上温着,吃饭的时候可以喝些牛骨清汤。
“可忙完了?能吃饭了。”
“那就先吃饭,我也饿没劲了。”巴虎洗了手,脱了身上的脏衣裳直接套上羊毛袄子。
铁锅里的牛骨汤咕噜咕噜冒着小泡,蜜娘等人洗手进来了就把汤舀到铜盆里转到火炉子上去,两盆子牛肉片也端放在桌子上。十一个人围着火炉子涮牛肉有些挤,但也热闹。
“宰了牛羊之后呢?还要准备些啥?”吃饭时蜜娘问巴虎。
“捞鱼,往西南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那里有个很大的湖,每年冬天下雪结冰后要去捞几网鱼回来。不过这事不急,要看是什么时候下雪。”巴虎烫了一筷子牛肉挟蜜娘碗里,“等我去古川买了粮食回来,还要去山里砍些树,晾一冬,明年春天正好能用。”
山?蜜娘仔细想了想,这一路走来没看见过山,“莫不是山还在西边?离这里远?”
“在南边,离这里有两天的路程。”巴虎没去过大康,他也只能模糊说个大概的方向,“听人说进了山一路往东走,可以走到幽州。应该就是你们来漠北时走过的山,从南到北绵延数千里。”
“蜜娘,你从大康到漠北走了多长时间?”牧仁大爷问。
具体天数蜜娘不清楚,那时她晕晕乎乎的,一天是过,两天也是过,现在想想像是活在梦里。
“大概有大半个月,山里树很高,有的地方大白天经过也是黑沉沉的,晚上都看不见月亮。”她恍惚记得那时候夜里哭声很多,说是进了这片山,想逃都逃不回去,心里害怕。
“那你觉得是漠北好还是中原好?”朝鲁大叔挤着眼睛问。
“呃……”蜜娘语塞,她看巴虎也好奇地望着她,想了一瞬,说:“我在大□□活了十六年,这个问题等十六年后我再告诉你。”
牧仁大爷看巴虎松了口气也是笑了,朝鲁能在一众仆人里成为管事的不是无缘无故,看看,这就是东家的一张嘴啊。东家心里怕媳妇以后会想回大康,还只是揣着这个念头,朝鲁先一步给问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山柰是古代苹果的别称,苹果这个称呼在明末才出现,之前都是叫柰或是林擒。
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五章
前后两进小院; 因为有暖炕的原因,前院的屋子是用来做饭和睡觉的,库房都是在后面的小院; 巴虎带着男仆赶车把粮食从古川拉回来后,两间屋就堆得满当当的了。
“有没有人在家?我们是衙门的。”
“有。”蜜娘听到声正在晾肉屋里开窗子; 宰的四头牛都大卸八块绑了绳子挂在晾肉杆上; 这是为夏天准备的风干牛肉。
衙役见出来的是个妇人,面上有须的男人问:“可是巴虎家?”
“是,您找他有事?他带了仆人进山砍树去了,不在家。”
“有能做主的人就行; 他在不在家无所谓。”看样子家里只有一个妇人,衙役也没要求进去,三人就站在门楼里说话:“是这样的,扈县丞派我们下来每家每户收三十斤肉,因为北迁的难民缺肉过冬; 我们当地人也捐些粮肉让他们这个冬天能不饿肚子。”
“好,您稍等,我这就进去割肉。”蜜娘没犹豫; 这个时候也不心疼肉了; 照着没骨头的牛肉划了一溜子下来,掂着不止三十斤。
衙役一看也知道割多了,他看了蜜娘一眼; 说:“不止三十斤吧?”
“我也是北迁来的大康人; 来漠北后大居次无息租给我们四只羊,还给我们准备住的地方; 扈县丞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也费了不少心思。现在我的日子好过了; 也该帮帮一同遭过难的老乡。”蜜娘把牛肉放牛车上; “我们来漠北给你们添了不少事,劳烦你们为我们操心了。”
两个衙役一愣,对上眼不由一笑,“小阿嫂客气了,这本也就是我们该做的。”有的人说的话听着真他娘的顺耳。
衙役走后,蜜娘想起还在扈县丞家做工的赵阿奶,她包了一包干果,又拿了六个山柰六个山梨装在篮子里往西去。
在临山时大家住的都是毡包,也无所谓通传,回了古川住上了砖瓦房,扈县丞家有了门房,想找人还要先去通传。
“蜜娘,我就知道是你。”婉儿穿着淡粉色小棉袄,提着鹅黄色的裙子跑出来,“我还想着这两天去你家认个门呢,听说你家在靠东的第一家?”
蜜娘拉住婉儿的手,夸道:“你这身袄裙好看,我好久没见到我们中原人穿的衣裳了。”在漠北,不论男女都是穿袍子,天冷了就套羊毛袄或是厚披风。
“我陪扈小姐做针线活她赏的。”婉儿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蜜娘走到挡风的角落,“我跟阿奶住的是扈家的下人房,不好请你进去坐坐,扈家的规矩挺严的。”
“没事,那你以后去我家找我玩。你打听的没错,东边第一家。”蜜娘琢磨着婉儿不好在外面久待,她把胳膊上挎的篮子递给她,“前些日子跟巴虎去了趟古川,买了些干果,拿来给赵阿奶闲时嗑个牙。”
“别……”
“别推来推去的,我孝顺赵阿奶的,你就是个跑腿送东西的。”蜜娘说笑。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婉儿被蜜娘笑盈盈的眼睛闪了一下,她在扈府帮工,还要照顾八只羊,很难抽出时间去找蜜娘说话。长时间不见,每见一次都能发现蜜娘又有新变化,性子越发活泼,嘴里的话也很俏皮。
晚上婉儿跟赵阿奶前后脚回了下人房,不大的房间里盈满了果香气。赵阿奶待在扈小姐身边的时间长,知道山柰果在漠北卖的贵,蜜娘送来的虽不及扈小姐吃的品相好,但闻着果香就知道是好果。
“蜜娘那丫头是苦尽甘来了,嫁了个好男人。”赵阿奶话里有庆幸,脸上却是一片凝重。
婉儿没注意她阿奶的神色,抠了颗松子扔在嘴里,倒在温热的炕上打了个滚,“蜜娘跟以前相比变化挺大的,看着就知道她嫁人后过得好。”
赵阿奶没吭声,她思索了好一会儿,说:“婉儿,你搬出扈府住吧,去跟盼娣她们住。”婉儿虽说不是扈府的丫鬟,但大多数时间都耗在扈府的后宅里,陪扈小姐做针线活、读书、去厨下跑腿提东西,恐怕扈府的下人都不记得她没卖身进府,就是记得怕是也不在意,因为干的都是下人的活儿。
“你现在芳华正好,天天在扈府住着,也不认识外面的人,阿奶也不想你以后嫁给一个奴才秧子。你搬出去住,跟同龄的小姐妹说说笑笑,等你嫁人了在外面也有个说话的人。”
婉儿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我听阿奶的。”她也想像蜜娘一样,能自己决定去见谁,送谁东西,不想一天到晚看扈小姐脸色说话。
“阿奶明天见着扈县丞跟他说一声,求他把你安排到盼娣她们住的屋里。”说到这儿,赵阿奶叹了口气,嘱咐说:“盼娣她们五个人一起住了小半年了,不管有没有闹过意见,但人家肯定是有感情的。你搬过去后顺着她们做事,夹着尾巴做人,别想着有我在扈小姐身边做事就梗着脖子挑事想当老大。”
“阿奶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婉儿不忿嘀咕,她翻了个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这像是去寺庙里上香,费了老大的劲儿敲开门才发现似乎走错地儿了。
扈夫人信佛吃素,她每天都是提前吃了素斋再陪扈县丞用膳,扈县丞吃,她坐在一旁跟他说说话。
“这收上来的肉比我们预估的多啊,怎么回事?”
“巴虎媳妇带了个好头,最先去她家收的,她给了五十多斤的无骨牛肉,衙役又适当改了下说辞,其他人家看巴虎家给了不止三十斤,他们给的也不少。”扈县丞把蜜娘说的话又给扈夫人复述了一遍,没人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尤其是真心话,他这段时间的劳累上官看在眼里,受了好的人记在心里,他心里高兴啊。
“巴虎那根愣木头倒是娶了个舌灿莲花的好婆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扈夫人放下账本两人又说起了其他事。
赵阿奶来替扈小姐给扈夫人送东西,无意听到这番对话,更是坚定了把婉儿送出去的决心。当天下午婉儿就包袱款款地拜别了扈小姐,独身去了不远处救济房。
蜜娘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七天后了,巴虎离开的第四天夜里就飘起了雪花,早上醒来的时候,草原上已经看不到半点枯黄的杂草,全数被雪覆盖了。但巴虎还没回来。
“巴虎他们会不会迷向?”蜜娘问牧仁大爷,周遭一片大白,雪又下的大,出了门就分不清东西了。
牧仁大爷在清扫羊圈,闻言摇头,“不会,老马识途,人分不清方向跟着马走也能走回来。你别担心,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下雪了还没到家的时候。”
哪能不担心,雪从半夜开始下,现在都后半晌了,一直就没停过。
蜜娘蹲在羊圈里想了一会儿,回屋从后院里找出赶牛羊的长杆,她喊了牧仁大爷进屋,撕了她出嫁时穿的红嫁衣给绑在杆顶上,“牧仁大爷,劳你给我找个品行不错的人陪我走一趟,我想把长杆插在巴虎回来的路上。”
牧仁大爷久久看了蜜娘一眼,点头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