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娇宠一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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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书,可还没做到真正开蒙。
八岁的小姑娘,该怎么帮哥哥学习呢?
那天,方书毅做先生布置的功课,方巧菡一脸羡慕地趴在他练字的小桌前。
“哥哥,”她撒娇,“我好羡慕哥哥能去读书呀,可我是女孩儿,不好去得学堂,哥哥做我的先生好不好。”
方书毅很惭愧。妹妹其实是因为要帮母亲做针线养活全家,只好待在家里。她也有一颗渴学的心啊。
“没问题,”他挺起小身板,“以后,但凡先生教的,哥哥统统讲给你听。”
“嘻嘻,哥哥真好。”
方书毅肩负起教育妹妹的重任,从此听得更用心,勤问多思考。回到家复述,方巧菡便趁机挑一些初学者难懂之处问他,两人一探讨,倒促进了他的理解。
此刻,兄妹俩把小方桌搬进院子里,在枝叶婆娑的老柿子树下温习。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方书毅指着摊开的《千字文》摇头晃脑,“意思已讲了。历法里有闰月闰年,每三年多一个闰月,含闰月那年就是闰年。平年十二个月,闰年十三个月。律吕呢,则用来调节二十四节气……”
区区八个字却蕴含丰富,方书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方巧菡钦佩地拍手:“我记住啦。哇,哥哥知道的好多。”
“这都是我特意去问梅先生的。”
方巧菡跟着徐氏给方书毅送饭的时候见过一次梅先生,那是个二十多岁的斯文瘦弱年轻人,一直没考上秀才,又家贫无计,巧得遇见里长,聘在这里教书。
“梅先生学识不错呀,对哥哥好耐心。”寻常的先生惯用做法是先让孩子背熟全文,并不做详解,更不会扩展相关知识。
“那当然。”方书毅有点得意,“他似乎很高兴我去问这些,今儿还夸我勤勉呢。”
“真好!哥哥要继续努力哦。”方巧菡说到这里暗想,梅先生算是开小灶了。下次给方书毅送饭,也做点好吃的送给他。
讲完课,方书毅趴在小桌前对着字帖描红,方巧菡正要回房接着做针线,篱笆墙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你打听的已故贡生方老爷,他的家人就住在这里。”
方巧菡听出这是附近的一位邻居。隔着篱笆探头张望,见一个头戴白绒花、身着马面裙、满脸喜色的婆子,带了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脚夫,步履匆匆,已来到了院门口。
“有人在家么?……噢,这位可是方姑娘?”
院门是用柳木条横七竖八钉成的,透过木条缝隙,婆子已看到了当院里的一对孩子,却立刻把一双眼睛瞟向方巧菡,从上瞅到下,从头瞄到脚,方巧菡不由打了个寒噤。
这婆子的目光好生讨厌,让她想起了附近小集上挑拣猪崽的贩子。
“这位可是方姑娘?”见方巧菡不回答,婆子又说了一遍。
方书毅放下手中纸笔,警惕地站到了妹妹身前,不客气地对婆子说:“你是谁?我们不认得你。”这个自来熟的老太婆是谁?穿得倒素净,可怎么看也不像来吊唁的。
“……噢噢,老身姓顾,哥儿叫我顾大娘就好。我是方老爷旧交家的……嗯,下人,太太在么?可否容老身进来,替先老爷烧一柱香。”
婆子看出方书毅神情不虞,这才收敛了带着些贪婪的笑意,说完,还指了指身后脚夫手里的一堆物事。
方书毅只得回答:“原来是顾大娘,那就烦请大娘稍等。”
方巧菡跟着方书毅进了堂屋,后背热辣辣的,似乎那婆子又在用审视的目光扫射自己的背影。径直来到卧房里,方夫人听说后连忙把手中活儿放回针线筐里,一面叫徐氏去准备茶水,一面对镜整理着鬓发衣衫。
“母亲,”方书毅看了眼沉思的妹妹,“咱家认识这样一位顾大娘吗?”
“不记得了,”方夫人拿起一把插梳拢发,又将头戴的孝髻正了正,重新别紧,“但既然说是你父亲故交的家人,想来不会当假。”
“孩儿记得父亲出殡时所有故旧通来过了。”
“也许这一位是消息闭塞,不曾听得的?就像秦大奶奶。”
方书毅不说话了。方巧菡盯着铜镜里方夫人端详仪容的神态,又想起刚才那顾婆子的言语。她可不是懵懂的八岁孩童,凭感觉,这婆子怎么那么像是……
思索间,方夫人已出去把顾大娘迎了进来。方巧菡站在卧房门口,隔着帘子仔细听客厅里的对话。
“妹妹,你也觉得那婆子有问题?”方书毅趴在她耳边悄声问。
方巧菡点点头,比了个息声的手势,兄妹俩便静静地听。
照常是寒暄,顾大娘说了好些叹惋同情话,惹得方夫人哽咽起来。
“……我家监丞老爷实在是走不开,案头事务繁杂,与先贡生老爷又相识略浅,惊闻噩耗已是月余之前。即刻前往县城吊唁,谁知宅子也不姓方了。责成我们四下里打听,老身好容易探知太太带着少爷小姐搬来了这里。”
方巧菡缓缓点头。原来是国子监的监丞,方老爷变了贡生,进京必定想方设法结识这些国子监官员,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将来肄了业,也好谋个肥缺。
方夫人擦着眼角答:“顾姐姐费心。敢问府上老爷贵姓?”
“姓杨,名讳羽天。”
“回去谢过杨大人。”
顾大娘絮絮叨叨,夹七夹八,又说了好些家常话,茶水都添过一回了,嘴巴还不停。
素昧平生,礼数到了也就完事了,怎么还不走?方书毅不高兴地鼓起了腮帮子。他还有好多功课没做完呢!天都要黑了,又得回屋做了,多浪费灯烛呀。
蓦然间,兄妹俩听到了这样的话。
“太太有所不知,当初先方老爷通过我家老爷,替小姐寻了门亲事。想来,先老爷当时未来得及告诉太太?”
方夫人震惊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个我着实不知……谁家?”
“呵呵,”顾大娘一拍巴掌,“那可是一门天大的好亲!便是京城国子监祭酒佟大人家的三公子,名叫佟祁锋的。佟三公子年方十八岁,早已坐监读书,次次考校都是优等,人也生得俊秀,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青年才俊……”
顾婆子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方书毅听愣了,方巧菡则是听怒了。
她就说这婆子不像个衣冠门阀的下人,神色也不像替主人哀悼的。原来人家根本就是个媒婆。
她前世和佟雅蘅往来较多,对佟家人还算了解。
什么青年才俊。哦,拆开来,青年是青年,才俊也勉强算得上。可是,佟祁锋这位佟家庶子,自幼体弱,是个药罐子呀。方老爷为了巴结国子监官员,把自己女儿好好的亲退了,就是为了嫁给这样一个病鬼?
“妹妹,”方书毅呆呆地问,“原来父亲把你许了人?那……轩哥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秦哥瞪眼:敢抢爷到嘴的媳妇,爷要叫他怀疑人生~~?(ò_óˇ)?
第十五章
方巧菡对方书毅摆了摆手,低声道:“且等一等,听听她们怎么说的。”
这婆子自称是杨监丞府里的下人,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方夫人着急地问:“先夫从未提过。敢问顾姐姐,先夫在京中时,可曾将小女落了文定帖?”
顾婆子答道:“这倒还没有。但方老爷已递了令嫒庚帖,由杨老爷交给了佟家。”
“如此说来,那位佟公子的庚帖也与了先夫?”
“这个么……”顾婆子低头呷了口茶道,“杨老爷持柯作伐,岂有不将佟公子庚帖交给方老爷的理。只是太太也知道,后来方老爷不幸遭遇强人……”
方夫人心里一痛,下意识地握紧茶杯,连手被烫到都没反应。顾婆子是说,方老爷得了佟公子庚帖揣在怀里,被天杀的强盗连同财物一起抢走了。
顾婆子继续道:“说来也尴尬。现在双方八字已找人合过,本待择了吉日请方老爷和佟老爷坐在一处,写就文定帖的,后来才得知方老爷那件大不幸之事……事急从权,太太莫恼,老身前来,一为替家主行礼,二也是将此事告知太太。”
原来还没有定亲,顶多算是双方表达了结亲的愿望而已。
方夫人沉默了,方巧菡却是越听越疑惑。
这就更不对头了。方老爷据说是某次与友人郊游时遭遇不幸的,谁出去游玩时怀里还揣张男家的庚帖啊?
最奇怪的一点,既然佟家有意求娶,为何今日行礼的只有自称是杨府家人的顾婆子,佟府怎么没人过来?
顾婆子见方夫人不说话,把一双三角眼在房里扫视一圈,自认心中有数,嘿嘿笑了两声。
“太太,我家老爷是男方媒人,少不得老身要替佟家说两句。佟大人官居四品,掌管着国子监,那可是全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地方。将来贵公子长大了,也要去那里的。佟家世代簪缨,少爷小姐个个博学多才。佟大公子和佟二公子都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佟大小姐贵为淑妃,已为皇上诞下龙子。佟四小姐被选做公主伴读,是京城第一才女。佟家三公子人品还能差了?难得令嫒合了佟老爷眼缘,多少名门闺秀都要羡慕眼红呢……”
帘后的方巧菡不住摇头。顾婆子说话的口气哪里像个大户人家的主管,根本就是个媒婆。这是借着吊唁之名跑来拉媒说纤吧。方家居丧,马家村的村民都晓得忌讳,平白无故的根本不会来串门子,那杨羽天是京官,岂能不懂这些讲究?
方夫人迟疑地说:“这些我自然明白,佟家确实是好门第。只是,我女孩儿才只得八岁,就是八字合了,写下文定帖,成婚也要到五六年之后了。”
顾婆子敛了笑容,咳嗽几声道:“太太,眼下呢,却有些难办。是这样的,近来佟家三公子身子骨有些不好,佟老夫人心疼孙子,去上香的时候又听了大师指点,说宜及早成婚,女方八字硬,可以帮佟公子顺一顺势。”
方夫人大惊:“什么?意思是让我女儿替他挡灾不成?”
“不是不是!”顾婆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会是这个意思!双方八字是合的,大师说了,佟公子宜双不宜单,现在成了婚,对于两人的运势都大有好处……”
顾婆子说着,便流利地背了大段诘屈聱牙的卜辞,谁也听不懂,总而言之一句话,最好让方小姑娘现在就和佟三公子拜天地。
方巧菡却已明白了佟家人的心思,不禁冷笑。
原来是要冲喜。
佟三公子十八岁都还没定亲,可见身体如何孱弱。即使这样,佟维毓大老爷也不会看得上方老爷这样的货色,迟迟没有下定,恐怕是在考虑吧。
至于现在这样着急,必是佟三公子病得快死了。
让一个父亲刚去世不到一年的八岁女孩除了孝服、身披红妆,吹吹打打地嫁给奄奄一息的重病患者,这是哪个奴才想出来的馊主意,佟老爷竟也采纳了?
“可小女还在守丧……”方夫人面有难色。
顾婆子忙道:“之前老身也说了,事急从权,人命关天,变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严格依照祖宗礼制,三年以内,方公子还得跑去方老爷坟前睡草席、枕土块哩,太太说对吧。不过呢,佟老爷考虑到咱们家的景况,也知道守丧发嫁不大像,索性咱们就不告诉周围的人,到时候直接把姑娘接过去就完了。”
方巧菡无语问苍天。怪不得来找她们,换做稍微有点家底儿的,哪个肯?无非就是想找个姑娘拜天地,并且听这意思,恐怕婚事办的也不会多张扬。
方夫人也终于明白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连连摇头:“使不得。顾姐姐,既然只是交换了庚帖,远不到定亲那一步,我女儿太小,这亲我们不做了。”
顾婆子好像毫不意外一般,一脸恳切地说:“太太,年龄不是问题。就算太太不看佟三公子性命,也要想想两个孩子的前程……”
她住了口,故意慢吞吞地把简陋的草堂里里外外看遍。
这么穷的小家。孤儿寡母三个人,儿子还要读书。考秀才,中举人,选进士,一步步的,这中间要经历多少艰苦岁月?没个像样的依仗,多年风雨能安稳度过吗?就是现在小姑娘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嫁去哪家能换来大把银子的聘礼,支撑哥哥一路考到做官?
顾婆子满意地看着方夫人乍然灰败的脸色。嗯,相信这些不用自己说,对方也能明白。
“太太且细想想,”顾婆子轻声慢语,谆谆诱导,“佟大人任过无数次主考官,堪称桃李满天下,现在又管着整座国子监。多少人拐弯抹角想拜到他门下还不能够呢,攀上这样的好亲,方公子读书做官,定是无须太太忧心的,方姑娘更是掉进福窝里,太太,您该明白仙逝的方老爷一番苦心哪。”
“既然是这么好的亲事,为何选中我们家?”
“啧啧啧,太太怎么还没明白,自然是因为八字最合呀。太太的女儿是个有福气的。这就是天生的姻缘,月老牵的红线,纵然隔着十万八千里,相差十岁二十岁,也挡不住天作之合的缘分。”
方夫人双手双唇一起抖,片刻,吐出一句:“我不答应。”
“……”
顾婆子终于停止了滔滔不绝,瞪圆了两只三角眼,嘴巴也张着。这回答太意外了。迷魂汤熬得还不够浓?她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
“太太可要三思,一双儿女的前程……”
方夫人冷冷地打断:“说得再好听,不就是让我女儿给人冲喜吗?我又不是没见过。冲好了的,一例也没有。我不能看着亲生女儿八岁就做寡妇。”
“可是……”
“顾姐姐回去请转告杨老爷,我们也是正经读书人家,并不是什么罪臣家眷。方家,不卖闺女。”
卧房里,方书毅搂住了方巧菡的肩膀,小声说:“太好了。”
方巧菡努力平复呼吸,转身抱住方书毅,任凭他轻拍自己,觉得心里暖暖的。
厅里,顾婆子冷下脸色。
“太太这话,我老婆子却不爱听了。本来就是方老爷和我家老爷说定了的,如何就扯到卖女儿上去?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方老爷泉下有知,也会怨怼太太。”
方夫人没有被这话吓住,双手也不再抖,端起茶杯平静地回答:“没有定亲书,说再多也不作数。先夫已去,方家是我做主,这亲事,我不答应!”
“你……”
“徐嬷嬷,送客。”方夫人站了起来,“顾大娘,你带来的东西,也请一并带走,莫要让人说我方家受了什么聘礼!”
顾婆子也站了起来,叉腰竖眉道:“方家太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方小公子将来考童试,可是要请廪生老爷具名作保的!惹恼了佟大人,我看哪个敢给小公子认保!”
“汪汪汪!”
忽闻一阵尖利的狗叫,十来头大黑狗冲进了堂屋里,个个都有半人高,威风凛凛,目光凶狠,利齿雪亮。众狗进门就直奔顾婆子而去,不等房里人反应过来,最肥壮的一只已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扒上顾婆子的肩。
血红长舌覆着锯齿般的獠牙,热乎乎的腥气扑鼻袭来,顾婆子“嗷”地一声昏了过去。
“呸,如此不中用,枉费了爷出动这么好的猎犬。”
门口站着秦正轩,他正唾弃地摇头,随意打了个响指,群狗哼唧几声,调转身子跑回他身边坐下,耳朵也乖巧地朝后耷拉下来。
“轩哥哥!”方书毅跑了出来,眼里含着两泡泪,“这个婆子欺负我们,非要让妹妹嫁给什么佟三公子……”
“我都知道了。”秦正轩上前一步搂住方书毅,“别怕,没事了。”
方巧菡慢慢地走到方夫人身边,也被她揽住。
“菡姐儿别怕。”方巧菡听见母亲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