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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逐鸾-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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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日,庶弟被发现在东宫的假山池子里。
  池上的涟漪不曾平静,艳丽的锦鲤轻啄水面上巨大的阴影,父亲在烈阳下的脸色苍白如纸。庶弟之后,东宫不断有人出事,奴婢们都说,是遭受了邪祟的诅咒。
  父亲以他体弱多病为由,将他软禁在东宫的湖心楼。
  母亲不忍他独自一人生活,请命陪伴,两人便在湖心楼相依为命,直到他孑然一人。
  星霜屡变,光阴荏苒。一切都翻天覆地。
  他坐上流放的马车,迈出湖心楼——
  迎来出笼的新生。


第4章 
  东方微白,大火刚息。
  仿佛是上天听见了藏身荷塘的荔知的恳愿,山寨瞭望塔的警钟大作,钟声穿透整个山寨。
  配备大燕制式武器的重城兵顷刻攻入山寨,气势汹汹搜寻荔知和谢兰胥的寨民沦为丧家之犬,只能埋头逃窜。
  “我——”
  荔知想要向出现在视野里的几名重城兵求救,手刚要伸出水面,谢兰胥拉着她重新浸入池水。
  重城兵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一脸戒备地查看四周。
  谢兰胥的身子埋得很低,只有一双无波的眼眸露在水面上,荔知被他异常的态度影响,跟着他将身体最大限度藏进水里。
  日夜交替的这一刻,天色晦暗不清,冰冷的薄雾飘散在水面上,让荷塘更加模糊。重城兵没有发现藏在水中的两人,荔知正要松一口气时,一名重城兵忽然对着一处院落吼道:
  “谁!”
  两名重城兵一拥而上,从院落里赶出了大当家的家眷。
  瑟瑟发抖的几个妇孺小孩蹲在一起,一脸恐惧地看着重城兵手中的武器。
  “我、我知道你们找的人在——”来给荔知下马威的年轻女人说。
  她话没说完,一把军刀就劈在了女人姣好的脸上。
  伴随着阵阵尖叫声,年轻女人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池塘里的荔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重城兵提起家眷中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的后领,对另一名同伴说:
  “像不像”
  后者也难以决断,摆摆手道:“杀了再说。”
  一刀下去,十五六岁的少年头首分离。重城兵拿起少年的头颅,像战利品那般串在腰间。
  荔知忽然明白谢兰胥刚刚为什么要拦住自己了——这些人,根本就是来借刀杀人的!
  接下来再有重城兵经过荷塘,不用谢兰胥提醒,荔知也会憋气下沉。
  想要逃出山寨,只能靠自己了。
  荔知正在盘算如何逃出山寨,浑身浴血的大当家出现在道路尽头,当他发现院落里横七竖八的家眷尸体,一双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大当家摇摇晃晃走上前,抱起儿子的残尸,发出痛不欲生的怒吼。
  散落在荷塘四周的重城兵被这声叫喊吸引,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堵在大当家附近。
  “说!是谁要你掳走皇孙的!”一名带头的重城兵吼道。
  大当家充血的眼睛定定看着人群中一名重城兵腰间的少年头颅。可以料到,接下来是一场结局已经注定的血战。
  尽管大当家也不是什么好人,看到他今日的结局,荔知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时,她发现身旁的谢兰胥不见了。
  在重城兵的注意力被大当家吸引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往荷塘的另一边游去。荔知连忙跟了上去。
  她的水性并不好,好在荷塘水浅,双脚可以踩地。荔知半游半走,总算上到岸边。
  谢兰胥似乎忘了她的存在,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用湿透的袖衫遮掩着嘴鼻,压抑地咳嗽着。
  “殿下,让我扶着你吧。”荔知主动说。
  谢兰胥还在咳,头也不抬地冲她摆了摆手。
  荔知也不恼,她知道仅仅是一次救命之恩,还不足以打动落难后如临深谷的谢兰胥。
  山匪准备的喜服吸饱池水,沉甸甸地挂在荔知身上。不说舒不舒适,这衣服穿到哪儿都会备受瞩目。荔知在路上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女尸,告罪后脱下她的布衣,又将自己的喜服盖了上去。
  她换好衣服,疾步追上已经快要走出视野的谢兰胥。他停止了咳嗽,脸色依然苍白。
  “要逃走吗”她说。
  谢兰胥没有回头。
  “我可以帮你。”荔知扬声。
  终于,谢兰胥回过头,给了她天亮后的第一个正眼。
  “我们不是已经逃走了吗”
  少年虚弱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微笑,对她的提议似乎感到一丝困惑。
  “我是说——不去鸣月塔。”荔知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帮你。”
  “我想回京都,你能帮我吗”
  “能。”荔知毫不犹豫地回答。
  谢兰胥闻言笑了,水珠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闪耀。尽管衣裳湿透,发髻上还沾着一片破碎的枯荷叶,少年身上出尘的气质依然无懈可击。
  “荔姑娘,我说笑的。”他柔声道。
  ……
  火又烧了起来,橘红的火苗代替旭日染红了天边。
  高耸的山寨在两人背后化为熊熊烈火。
  是重城兵还是寨民放的火,这不重要了。荔知已经明白谢兰胥要面对的不止流刑一个敌人。
  谢兰胥身体虚弱,又在冰冷的荷塘里浸了大半夜,一路咳嗽不断,荔知都担心眨一眨眼他就会在视野里忽然倒下。
  冻硬的下山路又陡又滑,荔知因为担心谢兰胥,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左右。在他一个踉跄不稳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地从身后将他拉住。
  “我扶着殿下吧,这样快些。”荔知说,“我认得回队伍的路。”
  荔知的后半句让本想从她手中挣脱开的手臂安静下来。
  谢兰胥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化为沉默。
  回去的路顺利了不少,荔知顺手在路上抓起一把黄泥,在脸上抹了又抹。两人在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看见流放队伍的旗帜。
  甄迢看见全须全尾的谢兰胥,难以置信中又有一丝庆幸,死里逃生的皇孙很快被请进了马车,而荔知——因为擅自离队,她面临的是三十鞭惩罚。
  在决定跟着谢兰胥回到队伍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心理准备。
  三十鞭而已,她还不会因此被打倒。
  “啪!”
  郑恭扬起的马鞭,重重打在趴着的荔知身上。
  荔知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荔家人因为嫌丢脸,早就躲得老远,生怕被人知道当众受刑的是他们荔家的女儿。荔知的庶妹荔香倒是挤在围观人群里,一张脸皱得像浸水后晒干的纸。
  鞭子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后背皮开肉绽的剧痛。痛到极致,公开受刑的屈辱感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我看你骨头很硬嘛,如果你能忍到最后都不出声,一会我就多给你一个馒头。”郑恭笑道。
  比起她的双生姊妹死前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和绝望,仅仅是鞭打和议论……根本算不得什么。
  荔知挣扎着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紧紧扣住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好像这样就得到了无限的力量。冷汗从她额头和鼻尖一滴一滴掉落,将她面前的黄土也洇深了颜色。
  鞭子带着凛冬的寒气绽开血肉,像是有千万根冻过的银针钻入她的身体。
  痛吗怕吗
  她甚至都没有看见自己的血,有什么资格感到害怕
  最后一鞭落到她身上,破空之声飞去很远。手执马鞭的郑恭也出了一脸的汗,他依言拿来一个馒头,像喂狗那样扔到了荔知面前。
  没有人来扶她。她也不需要。
  荔知用发抖的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捡过地上那个沾满灰尘的硬馒头,用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料,颤抖着擦去上面的脏东西。
  背上的衣被血水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冷风一吹,皮开肉绽的伤口烫得像是火烧一样。
  荔知不在乎。
  她在乎的,早就永远离她而去了。
  孤零零地漂浮在人世间,那才是真正的无间地狱。
  她握着馊臭的馒头,低声笑了起来。
  ……
  三千里流刑,不会因为谁受了鞭挞就停下脚步。
  荔知一身冷汗,头重脚轻地跟着流放队伍继续赶路。郑恭在身后不留情地催促,马鞭挥得噼啪作响。荔知视他为无物,保持着不落队的速度走在最后。
  马车的四角铃铛在风中唱着哀歌,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作着伴奏,那面织满梅兰竹的锦帘,始终没有拉开。
  傍晚时分,流放队伍停下来驻扎休息。
  荔知拿着自己白天多挣的那一个馒头,一如既往地去往马车。
  她像往常那般敲了敲车壁,过了一会,锦帘从里拂开。谢兰胥看着她递上的馒头,神色复杂。
  “……为什么还要送来”
  荔知明白他在指那日她无意撞见的事,她小心节省下来的口粮,却被他拿来喂狗。若是旁人,即便没有结仇,也不会再做好心当驴肝肺的事了。
  可是荔知不在意。
  因为她心中有愧,这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
  “既然给了,怎么处置都是殿下的事。”荔知毫无芥蒂地笑道,“只要殿下没有受饿,你把馒头给谁吃都无所谓。”
  风从山谷上吹来,灌满大地下陷的伤口。树林里的叶片簌簌地响着,从远到近的呼啸着,垂下的夜幕显得更加孤寂。
  谢兰胥看着从她后背扩散到肩膀的血迹,那些斑斑点点的鲜红,让他想起越是受尽苦楚,越是生机盎然的寒梅。
  一个人有没有受辱,取决于内心有没有磨折。
  在她受刑的时候,他在车厢里听见无数的声音,却唯独没有她的。
  他罕见地感到困惑。
  困惑一个数月前还养尊处优的名门之女,卷入艰难时运中备受折磨,不仅没有沦落枯槁,反而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坚韧和不屈。
  “……为什么”他问。
  银月流动的光辉之中,满溢着幽哀的神意。
  青黑色的树林中揉进了几团飘渺的月光,少女在马车下仰头看他,故意用黄土遮掩过的面庞上有两道颜色稍浅的线,从雾蒙蒙的双眼一直延伸到消瘦的下巴。
  他不禁看怔了。
  少女在月光下微微笑了起来,那双雾蒙蒙的双眼,像是云破日出后宝光璀璨的湖面。
  “我说倾慕殿下,”她道,“殿下信么”
  作者有话说:
  女主:让我康康谁会信


第5章 
  距离受到鞭挞已经过去三日,荔知背上的伤却还在渗血。
  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一出汗就又被泡烂。身为流人,想要休息养伤那是不可能的事,流放路上没有大夫,想从役人手里要到伤药更是天方夜谭。
  荔知只能回忆以前看过的杂书,从荒野中采来一种叫狗牙根的植物,趁夜间休息的时候,嚼烂了再抹在伤口上。
  这种草虽是漫山遍野的野草,却有止血养伤的作用。荔知当初曾在一本游记里读过这种草,著者在游山途中遭遇野兽,逃生后正是用这种野草捣碎了厚厚敷在伤口上。
  幸运的是她找对了东西,几日后,她的伤口已经结痂。
  这天晚间,流人们在一处荒野上驻扎休息。
  荔知一如既往地从怀里拿出路上薅的狗牙根放入口中。又涩又苦的草汁封闭了少女的面部表情,好不容易嚼完,她忍着恶心把草糊糊吐在手心。
  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上药,好在荔知知道这里的唯一一个遮挡物——马车。
  用马车隔绝他人视线后,荔知再脱下衣服,将草糊糊涂抹在背上的伤口。因为没有人帮忙,往往她上完药,一炷香时间就过去了。
  多亏了马车里皇孙的名头,尽管知道荔知在车后脱衣上药,还是没有流人和役人敢来骚扰。
  至于皇孙本人——荔知相信他对车外的春光没有兴趣。
  她上好药,重新整理好衣裳,离开之前,她敲了敲车壁。
  她拿着干粮在车厢外等了许久,帘子才被揭开。
  谢兰胥脸色比往常更加虚弱,额头和鼻尖都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紧抿着嘴唇,似乎正在忍受某种痛苦。
  “殿下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荔知立即问道。
  谢兰胥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事……”
  荔知却眼尖地捕捉到他的右腿僵硬,动作奇怪。
  只略加一想荔知便明白了病灶所在——虽说步行三千里是酷刑,但是三千里都呆在马车上,同样也算不上什么轻松差事。
  她稍加犹豫,试探着按住他的右腿。
  第一次接触男子腿部,荔知心里多少有些难堪,她尽力克制着面上的表情,却控制不住慢慢发烧的耳廓。如果谢兰胥再把她拒绝,她恐怕要找个洞就地钻进去。
  为了不给谢兰胥开口拒绝的机会,荔知狠狠按压手下肌肉。
  一声痛哼从谢兰胥齿缝中逃出。他为此感到窘迫,单薄的双唇更加用力地抿了起来。
  “很快就会好了。”为了缓解尴尬,荔知说,“我的双生姊妹以前练完舞回来,我就是这么给她捏的。”
  “她也在队伍里面”谢兰胥皱眉忍耐腿部的痒痛。
  “……她死了。”
  荔知快速揉了几下,看向谢兰胥:“还麻么”
  谢兰胥试了试,成功恢复端正的坐姿。
  “多谢。”他说。
  荔知这才拿出包在手帕里的馒头,不由分说塞进谢兰胥手里。
  谢兰胥看着正在收手帕的荔知,轻声道:
  “荔姑娘将口粮让与我,自己又吃什么呢”
  荔知抬头一笑,“我吃一顿饿一顿,反而能够精神些。现在要紧的,是殿下早日康复。”
  “我的病,不是吃饱就能好的。”
  “那要怎么才能好”荔知认真地看着他,“若是需要草药,殿下可将草药的特征告诉我。我会尽力帮殿下寻到。”
  “老毛病了。”谢兰胥避重就轻。
  他掰开干硬的馒头,将其中一半大的递给荔知。
  “多谢荔姑娘的好意,但喂狗——只需一点就够了。”
  荔知听他说要喂狗,也不恼。她接过谢兰胥递回的大半个馒头:
  “那就——”
  话没说完,几声狗吠让前方的流放队伍忽然嘈杂起来。
  荔知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幻觉。
  狗吠虽然大差不差,但饲主永远听得出自己的狗和别的狗发出的叫声有什么不同。就像听见这声狗吠,荔知永远不会联想到谢兰胥用于取乐的那群野狗。
  这分明是自己养的那条狗,但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荔知顾不上其他,快步跑了过去。
  跑到前方,一只熟悉的大黑狗正冲着围堵的几名流人汪汪叫着。荔知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着,震惊和喜悦像一股激流涌上她的头顶,而她就是其中那片不知所措的孤舟。
  “神丹!”荔知脱口而出。
  大黑狗立即抬起头来,看见人群外的荔知,大黑狗更加兴奋,几个闪躲后,从一名流人的身下钻出,转瞬就奔到荔知面前。
  “汪!汪汪汪!”
  神丹扑到荔知腿上,不停叫着,湿润的鼻头拼命拱着荔知的双手。
  “神丹……”荔知忍不住哽咽了。
  她蹲下身,将神丹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大黑狗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记忆中的神丹,毛皮油光水滑,长得又高又壮——但现在,她怀里的神丹瘦得皮包骨头,肚子深深凹陷进去,她的手可以摸到那一排排的肋骨,曾经光滑的毛皮变得黯淡打结。
  她遇到神丹的时候,是在初元三年的上元节。
  荔家的公子小姐带着不久前拿到的压岁钱结伴外出看灯,兄弟姐妹们带回的玩意各有不同,有的是首饰、点心,有的是面具、磨喝乐,只有她,在兄弟姐妹的嘲笑声中用压岁钱换回一条被农户虐待的小黑狗。
  唯一支持她做这件事的就是她的双生姊妹。
  她们一起给小狗清洗伤口,一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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