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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逐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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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支持她做这件事的就是她的双生姊妹。
  她们一起给小狗清洗伤口,一起给小狗上药,一起用手指蘸取肉沫涂抹在小狗鼻子上,引导他舔舐进食。
  她们为小狗取名为神丹,希望它今后无病无灾。
  一转眼,摇头晃脑的小黑狗变成撒欢狂奔的大黑狗,唯一相同的是看见她们就会疯狂摇晃的黑尾巴。
  它只是一条忠诚的小狗,一条听不懂复杂人言的小狗。她叫它在家等她,它只知道自己的主人不见了,哪怕千山过尽,它也要追上主人的步伐。
  无论世事怎么变化,无论她是阶下囚还是名门庶女,她的小狗依然双眼明亮,乌黑的眼眸里映着对主人的深切爱意。
  荔知将头埋在她的小狗身上。
  神丹感受到毛皮上湿漉漉的存在,转过头来温柔地舔舐荔知的手背。
  荔知整理好神情,带着神丹回到了荔家人聚集的地方。
  “神丹!”荔香望着荔知带回的大黑狗,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其他荔家人跟着看了过来。
  王氏按住一脸惊喜想要过来的荔惠直,向来严肃的脸也微微露出一丝讶异:
  “它是怎么跟过来的”
  荔知笑着摸了摸神丹的头,说:“它鼻子灵,兴许是一路嗅闻过来的。”
  难为王氏没有说教,她看着神丹,面露感慨地说:
  “难为它了……”
  荔香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面色蜡黄,已经病了几天。
  “神丹,神丹——好家伙,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荔香在神丹面前蹲下,摸了摸它的头,神丹摇了摇尾巴作为回应。
  “看你瘦的,京都那么好的地方不呆,追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荔香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节小指头那么大的馒头块。
  “香儿!”荔香的生母郑氏急声道。
  “没事……就一点儿。”荔香说着,将馒头块拿到神丹嘴前。神丹嗅了嗅,一口咬进嘴里。
  郑氏怒气冲冲地看着女儿,只是碍于周围的荔家人才没有发作。
  荔家的庶长子荔晋之开口打着圆场:
  “郑姨娘,你就随香儿去吧。反正是她自己省下的口粮,就那么指甲大一块,能误什么事儿”
  荔知的父亲荔乔年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就是宠妾郑氏所生的荔晋之,一个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侍妾朱氏所生的荔象升,剩下一个就是正房王氏所生的荔惠直,这三个儿子一个已经及冠,一个十二岁,一个才七岁,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倒是荔晋之和荔惠直的生母,早已充满明争暗斗。
  荔晋之开口,郑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荔知拿出谢兰胥还给她的那半个馒头,掰下一块递给荔香,后者立即变了脸色。
  “你给我干什么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香儿——”荔晋之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和她才不是一家人!”荔香气冲冲地说,她转过头来,狠狠瞪了荔知一眼,“要不是你,荔夏不会死——我不会原谅你的!”
  “荔香!”荔晋之一声厉喝,荔香脸色难看地坐回了起身的地方。
  “荔知,你别和妹妹计较……她性子倔,就让她饿着吧,等她饿极了自然就知道谁对她好了。”
  荔晋之从地上走到荔知面前,顺手拿走荔香没有接受的那块馒头,自然而然地揣进了衣服里。
  荔知没有拆穿他顺手摸羊的行为,笑道:
  “荔香说的也没有错。”
  “你在家中最是善良,路过野花也要绕道而走,我相信荔夏的事你也是无心的……”荔晋之拍了拍荔知的肩膀,说:“你别太自责了。现在要紧的,是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安赶到鸣月塔。”
  “谢谢大哥宽慰。”荔知笑道。
  荔晋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快坐下休息吧,多回复体力,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
  荔知接受荔晋之的邀请,坐在了他的身边。
  她拿出又少了一块的馒头,将其分成两半,一半喂给了神丹。
  拿着最后的那一小块馒头,荔知吃了起来。她吃得很慢,几乎是一粒一粒的在口中仔细碾磨。
  干硬的馒头渣吸饱了唾沫,终于洇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甜。
  放在京都,这是叫花子都嫌弃的东西。在流放路上,却是每个人赖以生存的宝物。
  荔知吃着馒头,忽然想起一事——
  谢兰胥为什么不用衙役分给他的食物喂狗呢
  她看向队伍末端锦帘低垂的马车,觉得自己兴许是想多了。
  ……
  “去吧,抓紧时间回来。”甄迢停下脚步。
  谢兰胥微微颔首,走向前方的灌木丛。
  人有三急,谢兰胥当然也有。别的流人如厕时无须押送,但谢兰胥需要。
  跑了一个流人和跑了一个皇孙,事态的严重性截然不同。好在,废太子的余威尚在,役人们都不算太为难谢兰胥,在送他去林中方便时,总是隔着远远一段距离。
  谢兰胥走了几步,回头见甄迢没有看他,从怀中掏出今日分到的粮食,悄悄扔入草丛。又沿路摘下看上去无毒的野菜和树叶藏入怀中。
  磨磨蹭蹭地一炷香后,在甄迢等不耐烦之前,谢兰胥回到他面前。
  甄迢上下打量一眼,将他带回马车。
  谢兰胥坐在车厢里,拿出路上采摘的一棵野菜,用手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就这么摘下一片叶子直接放进嘴里。
  他无表情地咀嚼着苦涩的野菜,如行尸走肉般把一片又一片的野菜送进口中。最后,连摘除根部的整条主茎也没有放过。
  苦涩的绿汁落进饥肠辘辘的腹中,几度引起作呕的本能,谢兰胥用理智生生克制下去,他不仅没有吐,甚至吃起了第二棵野菜。
  第一棵野菜已经消灭了他的饥饿感,第二棵野菜他吃得比第一棵更慢,野菜吃完了,接着是路上随手摘下的树叶——
  当月光钻进马车窗的时候,他吃完了那一把野菜和树叶。
  马车外响起了野狗躁动不安的徘徊声。
  谢兰胥拿起荔知给她的小半个馒头,苍白的指尖搓下些许白白的碎屑。
  他在月光下看着自己指尖的馒头屑,许久后,放到嘴边,用舌尖轻轻舔舐。
  唾沫化开馒头屑,若有似无的甜扩散在口腔中,他克制着胸中叫嚣嘶吼的欲望,将剩下的馒头扔给了外面的野狗。
  看着窗外争抢撕咬,唾沫直飞的野狗,谢兰胥的眼神在月光下冰冷似水。
  无论前路还有多少磨难等待——
  他都会是活着抵达鸣月塔的那一个。


第6章 
  数日后,流放队伍进入重城的地界,流放队伍不能进城,在重城也一样。
  以往从城中汇入流放队伍的只有交接的短役,这一回却有身穿官服的低级官员到来。在流人面前一贯趾高气扬的长解郑恭,见了重州刺史派来的人后,点头哈腰不说,嘴角都快咧到耳边。
  当地官员在谢兰胥的马车外作揖,短短交谈几句后,一名身挎药箱的大夫弯腰进了马车。
  马车外的流人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
  郑恭狐假虎威地驱赶着想要靠近马车的流人,荔知抱搂着神丹,心不在焉地听着身边荔家人的交谈。
  “……母亲就去吧!”荔晋之近乎恼怒地说,“重州刺史的夫人是母亲出阁前的好姐妹,就凭这层关系,这小小官吏还敢对母亲使脸色不成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求他们办什么大事,不过是要点吃的和厚衣物——”
  荔晋之的生母郑氏附和道:
  “是啊,夫人!这重州刺史以往连和我们老爷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他下面的小吏呢!”
  王氏被两人怂恿得意动,但是又放不下身段。
  “可他要是拒绝我……再怎么说,我也曾是二品诰命夫人,若是被一个九品小官拒绝……”
  “母亲,这都什么时候了。”
  荔晋之压着怒意劝说道:
  “要是不开这个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到时候,我们只能一家人一起饿死!”
  “大哥,母亲不愿,你就别逼她了……夫子说过——”荔惠直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
  “夫子有没有告诉你,人不吃东西就会饿死,冬天没有厚衣服就会冻死”荔晋之皮笑肉不笑地打断荔惠直的话,“况且就算我们能挺过去,惠直你才八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母亲去哪儿买后悔药吃”
  最后一句话触怒了王氏,她寒声驳斥,似乎是觉得这个“万一”十分晦气。
  “母亲,我也是担心惠直才会这么说,毕竟他还这么小。”荔晋之大义凛然道,“要是和这重州刺史有关系的人是我,为了我们这一大家子的生计,我绝对二话不说就去了——别说让我开个口,就算是叫我跪下来学狗叫——为了我们荔家的存亡,那也在所不辞!”
  “大哥,这和年龄无关,我……”
  荔惠直涨红了脸,想要为自己争辩,但一个八岁孩童的声音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格外的小。
  交谈声一度中断,荔知抬头看了一眼。王氏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起身往重城官吏的方向而去。
  又过了一会,白发苍苍的大夫从马车里走出。
  锦帘垂下的最后一霎,荔知看到昏暗的车厢里,身披云裘的谢兰胥靠着车壁咳嗽,脸色比以往都要苍白。
  大夫同车旁的马脸重城官吏低声交谈了几句,后者向马车里的谢兰胥遥遥行了个礼,带着其他人上了回城的马车。
  刚去了没多久的王氏讪讪地走了回来。
  “母亲,怎么说!”荔晋之迫不及待地问。
  “都怪你一定要我去开这个口——”王氏脸色难看,“他说刺史夫人省亲去了,他要待夫人回家禀报之后,才能定夺。”
  “等那刺史夫人回来,那都什么时候了!”荔晋之怒道。
  “那也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现在是求人的那一方呢!”王氏说。
  身后的争执一直持续到郑恭驱赶流人继续赶路。
  荔知假装没有看见王氏袖子里鼓出来的一块,和红着眼睛抹泪的荔惠直不同,她对将分崩离析摆在明面上的荔家命运并不关心。
  …………
  “中毒”
  重州刺史一脸惊讶地从八宝架前转过身来,手里那尊镌刻着青松雪亭小童溪边作乐的玉山子也被他放到了案上。
  “是,确是中毒。”大夫弓着腰,以谦卑的姿态说道,“皇孙和普通流人的口粮是分开提供的,老身检查了马车里的食物,发现了少量的金刚石粉末。”
  “金刚石粉末——那是什么东西”刺史皱眉。
  大夫缓缓道:“回大人,金刚石原是一种矿物,无法食用。但若是将金刚石碾磨后的粉末下到饮食中,金刚石粉末会吸附在人的胃壁中,日积月累下,便会呕血而亡。”
  “原来如此……”刺史若有所思,“你给他开药了吗”
  “老身看他体虚,便给了几瓶自己研制的驱寒丸。可以润肺补气,但是对他所中的金刚石毒却没有用处。”
  “如果得不到医治,他还活得了多久”
  “多则一年,少则半年。”
  刺史闻言陷入沉思。三千里流放如今才刚刚开始,若是按这个时间来算,皇孙很有可能走不到鸣月塔就会死在路上。
  这倒是如了许多人的愿。
  大夫迟疑了片刻,说,“还有一事……虽然老身在马车里的食物中发现了金刚石毒,但或许是老身医术不精,他的症状并不十分吻合……”
  刺史并不吃惊,也无心追问。他摆了摆手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夫把该说的都说了,他行了一礼,默默退出书房。
  马脸官吏觑着重州刺史,试探道:
  “大人,你以为呢需不需要换个大夫再去看看”
  “不必。”
  “可那毒……”
  刺史冷笑道:“废太子树敌无数,想要他断子绝孙的人不在少数。大夫发现的只是金刚石毒,但那谢兰胥身边,能要他命的恐怕多着呢。”
  马脸官吏很快明白过来:“大人说的是。那山匪……似乎就是有人拿钱买命。”
  “有这么多人对他下手,正好也省了我的力气。你给我们的人传个话,让他们不必做多余的事。”刺史肥胖的大手落在价值连城的玉山子上,来回摩挲着青色的山顶。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毕竟这种事……还是京中的贵人们在行。”
  ……
  流放者的队伍,像一条灰色的带子在暗绿色的山林间起伏。
  荔知等人离开重州已经数日。出了山还是山,不见一点人烟。
  远处的落日也像得了重症,黯淡的余晖好似下一瞬就要完全熄灭。
  当流人听见原地扎营的消息,纷纷疲惫不堪地瘫倒在地上。无论曾经的身份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此刻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同一片黄土地上。
  荔知坐在荔家人围聚的外围,自觉地将自己摈弃于以王氏和荔晋之为中心的交谈之外。大黑狗神丹乖巧地蹲在她身边,
  她趁着无人关注,悄悄查看手臂上的鞭痕。
  当初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完全止血,留下蚯蚓似丑陋的血痂。这样的伤口若是落在荔香身上,恐怕当场就会叫她晕厥。荔知却像根本不知道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似的,漫不经心地查看自己的伤口。
  “吃饭了!不许抢啊,小心鞭子!”
  长解郑恭拿着熟悉的木桶出现,荔知重新整理好衣袖。
  “你的,拿好——”郑恭从木桶里拿出干粮,不耐烦地扔给荔知。
  馒头落到荔知身上,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发现比起之前好歹还有拳头大的干粮,现在只有掌心那么大一点了。
  荔知飞快看了一眼木桶,都是一些看上去像是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不是只有小婴儿拳头大,就是大半腐烂长毛,连颜色都变了。
  荔知默默收下了干瘪的馒头,但很快就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官爷,行行好吧!这太少了,再多给一点吧——”
  拿着巴掌大一块馊馒头的男人哀求着抱住郑恭的大腿。
  “没有就是没有!不识好歹就什么也别吃了!”郑恭一脚踢翻骨瘦如柴的男人。
  “官爷,求求你,多给我女儿一口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一名妇人哭道,她瘦弱的女儿蜷缩在一旁,像一把随时都会散架的骨头。
  “滚,真他娘的晦气!”郑恭朝地上唾了一口,毫不动摇地将妇人的哭求扔到身后。
  无论流人们如何哀求,到手的粮食只少不多。
  自从踏入奉州地界,气温愈发严寒,每日都会有流人病倒。对于鞭挞之下也无法赶路的重病犯人,役人会毫不留情地用佩刀结束他的生命。
  荔知每日都逼迫自己吃些什么,从发臭变色的干粮,到如厕路上随手薅的树叶——如果有一条蛇在眼前,荔知也会想办法让它变成自己的食物。
  可惜的是,寒冬肆略之中,唯有她解决不了的猛兽才会在外游荡觅食。
  为了避免野兽袭击,现在如厕的队伍从三人一组变成了五人一组。尽管如此,荔知偶尔还是会看见林中游荡的绿色眼睛。
  荔知正麻木地吞咽着干涩发黏的馊馒头,忽然看见刚刚抱着郑恭大腿哀求的男人,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粮食,正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荔知身边的神丹。
  人饿得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荔知曾在地方志中见过饥荒中易子而食的荒谬现实,吃狗肉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荔知为神丹在流放队伍中的未来感到忧心,能做的却也只是搂紧神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男人贪婪的视线。
  庶妹荔香在这时挪到大黑狗旁,摸了摸它的头,趁着背对郑氏等人的时候,想要将小半块饼喂给神丹。
  荔知认出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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