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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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二夫人的偏院里,怎么会出现赵氏嫡长子暗房里的东西?说起来,刚才在井里查看时也没发现任何尸骨。
这位宣称将军去世便跳井殉情的二夫人,难道不是死在井里?
他没太多时间查看,回到贺亭衍休息的地方后便蹲下身拉过这人的胳膊将其背身上。
贺亭衍看到他时有些震惊,“你回来做什么,两个人走不方便。”
“别啰嗦了,这井底这么潮湿,放你个病秧子在这儿还不知道会出点什么事儿。”
他吃力地把人背起,喘息道:“那个门洞里有楼梯,先上去看了再说。”
江敬舟钻进窄小的阶梯门洞,贺亭衍只好紧拽着他脖子尽量不掉下来。毕竟身下的这位少年确实比他瘦小,他真怕这么背着会把江敬舟的脊柱给压弯了。
阶梯的尽头是面木板门,开口朝上,还真有点像地窖用的地面盖板。
江敬舟抬手推开,累得满头大汗地趴在盖板上。许久后才摸出怀里的夜明珠喘息着照明。
不想这一看不得了,分明是间四面都不透风的密室,门窗什么的一概没有。屋子里的陈设也极为干净,就只有一张床和满地孩童玩乐的东西。
江敬舟单手撑着从地洞里翻出来,随即便皱着眉头嫌弃道:“这屋子好臭啊,跟死了上百只老鼠似的。”
他拖着贺亭衍的胳膊,把人拉拽上来后便听这人道:“你去看看那张床。”
江敬舟也没多想,安顿好贺亭衍便拿着夜明珠去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前。越是靠近,这股难闻的气味就变得越发重。还没撩开床幔他就大概猜到了。
床上果真躺了具尸体,不过不是他意料中的孩童尸体,而是一具成年女尸。
不知死了多久,皮肤干瘪僵硬,姿态也极为怪异。尸体的双腿曲着左右分开,双手紧拽着床垫,脸上满是惊恐。
至于死因,他对这方面不怎么了解,没有特别明显的致命外伤也不好下定论。不过倒是能看得出是具女尸,衣衫凌乱大敞,有被人强行撕开过的痕迹。
贺亭衍双手撑着地面背靠墙面,说道:“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被称作跟赵将军殉情的二夫人。”
江敬舟收回目光,拿着夜明珠沿着四周的墙面照了照。果然在其中一处墙角找到了先前在床底下发现的洞。
“居然还真是二楼的密室,怪不得刚才爬阶梯这么费劲儿。”
贺亭衍靠着墙面显得极为疲惫,他这次吃的药药劲儿比前两回都要大。即便他知道现在不是睡的时候,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睡觉。
江敬舟见这人摇摇欲坠,赶忙走到他身侧把人扶正,问道:“你没事吧?不是已经吃了药吗?”
贺亭衍身体前倾,无力地倒在他身上,头抵着他脖子呢喃道:“我休息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江敬舟脊背僵直,顿时不敢动了。贺亭衍说话时的热气全喷在了他颈窝里,麻痒之余竟让他觉得一阵莫名的燥热。
“你……别在这儿睡啊……”奈何话音刚落,贺亭衍便呼吸匀称地睡着了。
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僵持许久,久到他腿都麻了才动作轻慢地把人从他身上拉开。
夜明珠从手心滑落,微弱的光线中他瞧不清贺亭衍的脸。只知道这人浑身发着热,脸颊也烫得厉害。
江敬舟没把人叫醒,看贺亭衍这么没有防备的模样,现下满脑子想的全是邪念。
他侧身坐到贺亭衍身旁,单腿曲着不断地去想那些柳腰丰臀的美人儿模样。可也不知怎么的,他越是努力地去想,脑子里便全是贺亭衍跟他说话时的模样。
时而皱眉训斥,时而淡漠教导。生气时的眉眼,被他欺负得恼羞成怒而泛红的面颊。
放在膝盖上的五指收紧,他侧头看了眼靠墙而睡得贺亭衍。衣衫没有往日的齐整,头发散落还带着点儿卷。
这人的喉结要比他长得好,说话时的声音也要更为低沉。他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双手撑在贺亭衍的两侧迟迟不敢向前。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闻到这人身上的香气。不是脂粉香,也不是什么洗衣时用的花香。他分辨不出来,可就是觉得时不时地在吸引他。
贺亭衍的唇色不像寻常人那般带着红润的气色,有些淡还有些……
少年心性本就难控自己,他想克制却又控制不住的倾身向前。
他能感受到贺亭衍的呼吸与自己的逐渐交汇。就在他差点儿昏了头要亲上去时,贺亭衍忽然眉眼颤动像是要醒。
他赶忙撤退坐回原位,两眼睛瞪直了看着地面,心跳如擂鼓却又不得不憋气凝神装作坦然自若。
昏头了,他一定是昏了头了!贺亭衍……他可是个男的!!!
贺亭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又没了动静。他不敢在越矩乱来,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干脆闭目养神。
本就深更半夜又一路疲惫,几个呼吸间头一歪便靠在贺亭衍身上睡着了。
不多时,贺亭衍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神色清明。
第23章 风水案(六)
待在密室里见不到白天黑夜,江敬舟只能凭着自己睡觉的时常习惯来猜测时辰。
整整一晚上,他跟贺亭衍睡熟之后也不能判断吕鹤跟安启明有没有来找过。但到底是一夜未有音讯,找不着人必定会过来寻,总不至于都这么不讲义气地管自己走了。
他醒过来后赶忙坐正,在贺亭衍身上靠了一晚上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见这人比他先醒了,便咳嗽一声调侃道:“咱俩这算不算是一起睡了第二回?”
贺亭衍没理他,只问道:“先前你查看尸体时,周围可有蜡烛或是火折子?”
江敬舟站起身整理衣服,说道:“自然是有的,可那火折子早就受了潮,哪里还点得着蜡烛。”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唯一的洞口踢开,忽然听到其中一面墙传来了敲击声。
“吕鹤?是你跟安启明在外面吗?”
贺亭衍皱眉道:“他们怎么会来?”
江敬舟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昨晚跟我一块儿来的吗。”
墙面的敲击声还在继续,他又叫道:“吕鹤!别自己敲,找人过来帮忙砸墙!或者去把底下的井盖开了。”
他一通瞎叫唤,却没听到外头的人回应。
贺亭衍制止道:“这屋子好像无法传声。”
江敬舟不信,“密闭的也就罢了,可那墙角不是还有个洞呢嘛。”但随后想想又觉得有理,要不怎么会有人死在里面也不被发现。
还是说这赵氏二夫人在府里是个人人厌弃的角儿?密室不是密室,仅仅只是间众人周知的牢笼?
他想趴到唯一地洞口唤人,却被贺亭衍制止道:“别出声,你仔细听。”
江敬舟憋了口气凝神静听,先前的敲击声断断续续的还在,不过声音却不是从假门的墙后传来的,而是他面前的这块墙洞。
他俯下身查看,隔墙的床底漆黑一片,连着屋子里也没有半点儿光亮。他这才意识到,天根本就还没亮,他们在这间密室里还未度过今晚!
只是一觉睡醒,下意识地便觉得天亮罢了。
敲击的声音像是用木板钉着门框,看来那人是打算把他们锁死在这间屋子里!
江敬舟懊恼地爬起身踹了一脚洞口,回头看到屋子里的床榻时忽然问道:“既然是间无门的密室,这床榻是怎么弄进来的?”
看起来也不像是被肢解过后的拼装产物,至少床头雕花那里就是块大型整木。从井口送进来也不可能,这床架的年份还没上来的甬道长。
还是说把床送进来后在修建假门墙面?那这么大动干戈的,在赵家还能当个密室?
他冲贺亭衍问道:“赵将军的这位二夫人,是哪一年被接进府的?”
贺亭衍答道:“十年前,赵将军独宠,只是一直无所出。”
十年前进府,三年前投井。江敬舟看了眼床上干尸的姿态,纯属好奇地问道:“这女人是不是长得挺漂亮的?”
贺亭衍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敬舟摆摆手,“随口问问,我就是在想要怎么出去。”
其实眼下从井口走是最容易的,只是距离太高又被封了厚实的井盖,贺亭衍的金丝绞线上不去还不如呆在密室里。
“等等,我忽然想到,我们上来的阶梯甬道是从一楼上来的?”没记错的话,这幢楼的一层可没什么密室跟假屋子。
他先前没来得及去一层的屋舍里看看,但翻墙上来的时候无意间撇过一眼。
一层门窗里的屋子都是敞开式的,不像二层这样,三间屋子之间的门窗隔了这么大一块。
贺亭衍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你放我下去,我用气劲试试。”
江敬舟摆手道:“用不着你,我力气不比你小多少。”
说罢,他纵身跳进先前上来时的甬道,随后敲击几下确定这甬道比密室的墙壁薄便用匕首开始划拉。
让他兴奋的是,剥开表面的泥石层后底下竟全是些木料修建的。他当即奋起一拳猛地砸了过去,木板凹陷被打穿了一个洞,三三两两的木削从内往外掉落。
他巴拉着使劲掰开一块木板,发现这条甬道在一层的屋子里是被四面木板墙环绕的,就跟他家楼房底下做楼梯用的木柱一样。
他赶忙狠踹了几脚把木墙踢开,而后上去背起贺亭衍便走。
“怪不得说闹鬼,还总是夜夜听见哭声。”他吃力地把人背出木墙,一脚踹开房门回到做成风水阵眼的院子里。
好在贺亭衍的轮椅没被搬走,许是太重了又或是没来得及。他把人放轮椅后喘息道:“这可不就是闹‘鬼’?”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抬头看向楼宇二层,凶手果然把房门给钉死了。只可惜他们出来得晚,要不然铁定能把人给逮住。
贺亭衍稍稍整理了仪容,说道:“走吧,我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江敬舟说道:“我也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一时间没想通几条线索之间的联系。”
此时的天色蒙亮,临近离开时,江敬舟总算见到了吕鹤几人。腰杆笔直地等在门口,见他不出来也不知道进去寻人!
而这三人见到贺亭衍也在,屁都没敢放一个撒腿就跑。尤其是贺方戟,拿手捂着脸生怕被他大哥认出来。
贺亭衍暂且无暇管教几人,驱使着轮椅,也没来得及换身行头便往赵氏嫡长子的酒楼方向行径。
被他派遣的护卫队依旧围在酒楼外守卫。按道理,那赵氏嫡长子确实无法当着众人的面离开。
江敬舟跟着贺亭衍进了酒楼,说道:“我原想着凶手该是赵氏嫡长子,倒忘了你在这人的住所附近安插了护卫队。”
贺亭衍的铁骑护卫队都是些训练有素的练家子,想要从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作案,除非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可一想到昨晚推他下井的凶手力道,他又觉得横竖不怎么合理。
贺亭衍进酒楼后径直去了前院的风水阵眼,查看一阵后冲护院的铁骑厉声道:“把赵氏嫡长子和其家眷一并押过来!”
明明一身狼狈,可对待案件时的威严却分毫未受影响。
不多时,赵家大房地所有人连同下人奴仆皆被一并压到了前院。那赵氏嫡长子穿着内衫没怎么打理,像是还未睡醒刚从被褥里被揪出来。
院子里吵嚷得厉害,赵家祖母拄着拐杖没好气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初我儿子还在世,哪儿轮得到你们这些小辈造次!”
贺亭衍冲押着老祖母的铁骑挥手示意松开,而后板着张脸对赵氏嫡长子说道:“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来说?”
赵氏嫡长子辩驳道:“说什么?我这好端端睡房里就被你们抓出来了,就算你是贺候的世子也没权利私闯民宅!”
江敬舟没等贺亭衍示意,甩手从怀里扔出来两块金砖,冲院子里的众人道:“五年前朝廷分发过一批赈灾银,原是由赵将军接手送往灾区。”他鄙夷的嗤笑道:“只是这钱,怎么没留在灾区,反而出现在了你家主宅的风水阵眼里?”
院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赤,显然对这笔赈灾银半点儿不知情。
那赵家的老祖母双手拄着拐杖,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我儿当真拿了赈灾银,为什么灾民没有上书禀告?这根本就是诬陷!”
江敬舟笑道:“灾民怎么知道朝廷分发了多少,赵将军只要克扣下其中一部分,谁会知道贪没贪污?”
老祖母见说话的是个少年,当即恼怒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奶娃娃说三道四!”
江敬舟正要反驳,却被贺亭衍抬手阻拦道:“我有陛下给的搜查令,关于赈灾银被盗案,我有权查问。”
他所要搜查的是十九年前的被盗案,不过世人并不清楚他查的究竟是哪一年的,倒是能在口头上占个便宜。
他把目光重新投回赵氏嫡长子的身上,再次说道:“偷盗赈灾银本就是死罪,何况你还杀了人。即便你有将军的头衔,无故杀人皆与庶民同罪。”
他把身体向前倾,左手手肘支着膝盖,满是压迫地说道:“我没说错吧,赵将军。”
此言一出,不仅是江敬舟愣怔,连着这一院子的赵家家眷也跟着惊颤。
赵氏嫡长子的夫人护着孩子,情绪激动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夫君并未袭爵,世子这声将军究竟叫的是谁!”
贺亭衍始终盯着赵氏嫡长子的脸色变化,他肯定道:“赵将军,你还想隐瞒多久?三年前死在战场的那位,被敌军取了首级辨不出身份。可你很清楚,死的那位究竟是谁。”
一番言论把在场的众人惊得皆是说不出话来。
许久后才听这位半天没应声的赵氏嫡长子说道:“世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是我父亲。至于赈灾银,我也不知道啊。”
贺亭衍笑道:“昨夜我让护卫队守在酒楼周围,你当是为何?”没等赵氏嫡长子答应,他便道:“昨日离开前,我在你家的阵眼口做了记号,但今早来时,这记号却已变了位置。”
赵氏嫡长子地夫人急着答道:“我夫君昨夜一直与我睡一屋,他不可能会出去。”
贺亭衍打小就是个药罐子,虽不是大夫,但对一些简单的病症也能看出来些许。
他坐直了脊背,说道:“赵夫人昨夜入睡后可有做梦?刚才被铁骑闯入时,是敲门时便被惊醒了,还是被拉拽着才得以清醒?”
赵夫人没敢答话,贺亭衍又道:“我让铁骑护着酒楼和四合院,却唯独没有让人守着风水阵眼。”
听了半天的江敬舟已经变得一头雾水,他挨着贺亭衍小声道:“昨晚推我的人并不会功夫,如果真是赵将军……”
贺亭衍没搭理他,只是从怀里拿出只精雕细琢的耳坠,说道:“这是昨晚黑衣人作案时不小心掉落的。赵将军,你看着是否觉得眼熟?”
第24章 风水案(七)
“这不是,这不是我儿当年……”赵家老祖母颤着手,终究没敢把后半句话说下去。
赵家嫡长子变了脸色,一口回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贺亭衍解释道:“这种样式做工的耳坠,都是宫里才有的。而我手里的这只不同,因矿石色种罕见拢共就只有七对。除了宫里的皇后跟贵妃,剩下的便被陛下分别赐给了几位有功之臣。其中一位,便是赵将军你。”
他收起耳坠,单手握拳置于膝盖,脸上满是威严地说道:“赵将军,还不愿承认吗?”
赵氏嫡长子冷静道:“一个耳坠罢了,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这能证明什么?如何能证明我就是我父亲?”
贺亭衍眉眼坚定地看着他,满是压迫感的笑道:“就凭我拿出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