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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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启明提议道:“要是想捉鬼,直接去赵家主宅不就好了。”
贺方戟连连摆手,“我不去,那宅子闹鬼可凶了。”
江敬舟兴致上来了,笑问道:“怎么个闹法?你见过?”
“见倒是没见过,但我听过。”贺方戟背靠墙面藏身,生怕他大哥的护卫队发现他。“大前年赵家主宅被封,我无意间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江敬舟手搭着吕鹤的肩膀,调侃道:“你怎么也不翻墙进去看看,万一是赵家落下的遗孤,你捡了归还还能发笔横财。”
贺方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那孩子的哭声很不一样,有回声,断断续续的。一会儿哭一会儿喊着什么木头人像是在玩儿,反正我是没敢听下去直接跑了。”
安启明双手环胸道:“你也就这点儿胆。”
贺方戟退缩道:“你们要是想去我可以给你们把风,但想让我进去,门儿都没有。”
江敬舟没搭理他,问道:“怎么说?酒楼铁定是进不去了,主宅倒是还能去闯一闯。”
白日里那赵氏嫡长子不是说他父亲的账目都在主宅?他要是进去还能顺道找找,万一真摸到什么证据也算是立了大功。
吕鹤跟安启明无所谓,反正都出来了也不能无“功”而返。三人一拍即合,也没征求贺方戟同意便临时改路去了赵氏主宅。
被封的宅邸建在柏穗城靠南的山脚边,这里本就不算什么繁华地段,赵将军去世后又因闹鬼被封更是冷清得很。
宅子占地不小,晚风一吹把整座屋子都吹得呼呼响,就像是把风吹进通口的山洞一般。
他们没去宅邸的正门,可即便是后门也被贴满了鬼画符似的黄符纸。门前的两盏油纸灯笼历经三年无人打理破败不堪,上头还挂着随风而荡的绵密蛛丝网。
江敬舟用胳膊肘撞了下吕鹤,说道:“让你娘直接来买主宅得了,这么破又在郊外还闹鬼,肯定能砍下不少价钱。”
吕鹤嘲讽道:“来这儿开店?你可真会做生意。”
贺方戟见几人准备翻墙,便后退一步道:“我就在这外头给你们把风,要是有人来了我就学夜莺叫,你们听到后赶紧跑不必管我。”
几人心照不宣但也没强求,江敬舟率先翻上墙头。见宅子里没什么异常,便冲其他几人招呼道:“赶紧上来,我们翻的好像是赵氏的后花园。”
三人陆续翻墙进院,踩响了满地的枯枝落叶。想要悄无声息是不能了,但碍于空宅没人倒也无所谓。
江敬舟:“这么大宅子,我们分头行动。那些个柜子里都找找,要是看到类似账本的东西就捎上。”他笑道:“万一碰上什么妖魔鬼怪就绑了扔出去,明儿个起早拿到集市上卖。”
吕鹤往他后肩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可积点德吧。”
江敬舟分配道:“你们去后院的住宅,我去偏院的风水阵眼看看。”
说罢,踏着枯叶率先穿过花园里的假山群往廊道里走。
没记错的话,案件纸上画的枯井就是被建在了赵氏住宅的偏院里。或者说,正是那投井自尽的二夫人所住的院落。
他穿过长廊,矮身翻上了偏院楼宇的二层,随便挑了间像住宿的屋子便想推门进去。
谁想那房门后也不知有什么抵着,他鼓着气劲都没能把门推开。他拔出腰间匕首在门缝处划拉,有趣的是,这扇门打开的缝隙处竟是连接的。
也就是说,门框只是做来装样子的,这本就是扇打不开的门。
他又用匕首在窗户纸上划了两刀,破口的窗户从外往里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退后两步原想换一间,但随后想想又觉得奇怪。虽说现下到处都没有灯笼,可这屋子未免也太黑了。
想着这宅子左右也没人管,干脆横起一脚猛地将门踹了个稀碎。
灰尘漫天,木门应声断裂。他咳嗽一阵后抬头看去,竟是个假屋子!墙面只是往里做了一个人的距离,还被涂上了漆黑的染料。
他去了这间假屋子的左右两间房,按照步数来算,这间假屋子竟是间被藏起来的密室。
富贵人家有密室很正常,不过大多都喜欢建在地底或是更为隐秘的地方。哪有人把密室建在楼宇二层的,这要是来个贼寇什么的,躲暗室里也没第二条路能让人逃啊。
即便是间藏金室,也不可能藏在这位二夫人的院里。
他记得贺亭衍给他念案件纸时说过,赵氏的这位二夫人原是为妓子。不过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
刚进青楼没几日就被赵将军赎出来了,自此之后改头换姓还编了个体面的身世,这才能堂而皇之地成了赵将军的妾。
左侧的房间是间卧房,里头多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不过奇的是,无论是衣柜还是首饰盒,里面皆是什么也没剩下。家具凌乱大敞,就像是被什么人翻过似的。
随后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连梁雕壁画都能敲下来卖,怎么可能还在空宅里剩下点儿好东西。
要不是因为主宅被朝廷封了,估计连地带瓦都能被撬得一干二净。
他匍匐地面往床下看了看,随后爬进去又敲打了几下墙面。除了听声音能辨别隔壁是空的外,实在没找着密室的机关。
但就在他用匕首乱划拉时,忽然发现那床底的墙面右侧有一个洞。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也就只够一个孩童穿行,以他的身形显然是进不去的。
他拍了拍手从床下爬出来,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床搬开,忽然听到院落里传来一阵响动,像是谁碰到了风水阵眼周围的铃铛。
他赶忙推门出去,往下看,风水阵眼周围的铃铛还在抖动,井盖被掀开,铁链不知被什么东西切断散落一旁。
漆黑的井口什么也瞧不见,甚至没听到半点儿声音。
他单手撑着栏杆翻身下去,走近后才发现井边的空轮椅。
不禁嗤笑。这种满是机关又用了上好木料镶金带银的轮椅,除了贺亭衍,满柏穗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踩过周围摆成八卦阵的铃铛红线,趴在井口冲里面的身形唤道:“贺亭衍,你怎么也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抓‘鬼’啊?”
贺亭衍手里捏着金丝绞线,带飞镖的那一头勾在了井口。这人夜闯他人府邸不仅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甚至手上还拿了颗夜明珠照明,半点儿没忌讳。
井里没有水,但因一直盖着井盖见不到阳光长满了苔藓。
贺亭衍腿脚不便,用金丝绞线吊着后只能用夜明珠探照周围的一圈,可见范围小,根本看不清井里的全貌。
他抬头看了眼井口的江敬舟,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江敬舟两手撑在井口,笑道:“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难道就准你贺世子偷鸡摸狗,不准我江公子来夜半抓鬼?”
贺亭衍无奈道:“你在外面待着,我一会儿就……敬舟,小心!”
江敬舟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黑影,穿着夜行衣背着个布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猛地将他推进了枯井。
江敬舟手忙脚乱的去拉扯金丝绞线,原想踩着井壁支撑,却发现这口井下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腿伸直了都碰不着,只能凌空抓着金线吊在半空。
他一时找不到借力的点,抬头时,便见那黑衣人徒手拉扯井口抵着的飞镖,生生将他从几米高的井上扔了下去。
没有金线做支点的贺亭衍双腿发麻的摔倒在地。
江敬舟怕压着那残废病秧子,临近地面时赶忙翻身避开,在半空中用气劲转了半圈摔在了别的地方。
只怪这地面苔藓较多湿滑得很,他这一下跳跃没站稳,愣是把自己甩出了半米远。
贺亭衍快速收了金丝绞线又转手向井口打了出去,却不想那黑衣人把井口重新盖上,飞镖撞在了井盖背面又堪堪落下。
“敬舟,你怎么样了?”
江敬舟扶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的胡诌道:“死不了,就是以后娶媳妇儿完了。”
贺亭衍以为这人摔成了半身不遂,手抵着地面艰难地往江敬舟所在的方向挪动。
慌乱中,手里的夜明珠掉了,目光所及之处漆黑一片。他干脆换做了双手俯撑,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双腿便酸疼得越发厉害。
不过几步远便疼出了一头汗。
江敬舟扶着腰从黑暗中走出来时便看到了这么副光景。
贺亭衍狼狈的匍匐地面,一头长发散乱,白衣上满是污泥。
他赶忙上前扶人,捡起一旁掉落的夜明珠照着查看。只见贺亭衍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头虚汗疼痛难忍。
“你的药呢?没带吗!”
贺亭衍抬头看他,紧拽着他的衣袖,皱眉问道:“摔哪儿了?伤骨头没有?”
江敬舟心口微跳,愣怔片刻后应道:“没有,我随口胡诌的,好着呢。你别管我了,你的药在哪儿?”
贺亭衍蜷缩着身体,就连甩出去的金丝绞线都没力气收回来。许久后才喃喃道:“衣服里……”
情况特殊,江敬舟也讲不了那些文人礼数,把贺亭衍靠墙扶正后便开始扯人衣服。只是黑灯瞎火的他手里又没个轻重,双手用力活活把人里衣的衣襟也给扯开了。
贺亭衍无力的拽着他手腕阻拦道:“我自己拿,不用你。”
江敬舟半点儿没有越矩的自觉,甚至还调侃道:“做什么?我俩都是男的,扯你个衣服还跟大姑娘似的害羞不成。”
贺亭衍气息不稳道:“不知礼数……”
“对,我不知礼数。”江敬舟从衣襟里把药拿出来,边喂边说道:“大不了一会儿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看一遍总行了吧?”
贺亭衍没吭声,要不是这井底漆黑瞧不清面貌,江敬舟铁定能看到他此刻涨红的脸。
第22章 风水案(五)
江敬舟抬头看了眼被封的井口,单说那盖子其实不算问题,可也架不住距离高。井下又活像个地窖,四壁宽阔湿滑根本没有着力点能爬上去。
他试着鬼叫了几声,井里全是回音外头也无人应答。
贺亭衍无力的阻拦道:“省点力气,那黑衣人封了井口自然不会轻易地让人知道底下关了人。”
江敬舟懊恼地骂了几句,低头道:“你过来查案就没多带几个护卫一起来?”
贺亭衍看着他,淡漠道:“若是带了,凶手怎么敢出来。”
“那你也可以让护卫在院外藏身啊,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还是个残……”后半句话他赶忙咽回去,改口道:“多危险。”
贺亭衍吃了药身体便开始发起高热,双手撑着地面坐直脊背,说道:“你不是也一个人。”
“我两能一样吗。”
江敬舟拿着夜明珠随处照了照。可又担心自己把唯一的光拿走了,留贺亭衍一个病人太缺德,故而也不敢走太远,只是在两人的附近稍稍探查。
他语气不善地说道:“干什么事都一个人,还把护卫队留给那个骗钱的孙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贺亭衍头靠着墙面,脖子里的冷汗并未因为恢复气色而消散。
江敬舟忽然想到这人说过刨心案的凶手很可能是针对贺亭衍来的,便又几步走到这人身侧问道:“你该不会是想用自己当诱饵,然后引那刨心凶手出来吧?”
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就不会只是一个人来了。这不等同是在找死吗?
他又问道:“你是不是不信任自己身边的铁骑护卫队?”见贺亭衍没好气地抬眼看他,他立马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不信任!我爹说过,侯府的皇家铁骑护卫队本是如今你家大夫人的嫁妆,因为老侯爷不办案了这才交给了你。”
贺亭衍没答他,只是向他伸手道:“把夜明珠还我。”
“想要啊?”江敬舟把手里的夜明珠扔着玩儿,“叫我声哥哥我就给你。”
论说年纪,贺亭衍要比他还大三岁。可他回回欺负人时都爱这么说,不分年龄,顺口就说习惯了。
果然,此话一出贺亭衍便气的变了脸色,厉声道:“江敬舟!你不要得寸进尺!”
江敬舟乐坏了,他发现欺负这人还真挺有趣的,活像是个急红了眼的大家闺秀。
他玩着手里的夜明珠偏就不还,还抬手举高了说道:“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别就这么光坐着。”
话还未完,贺亭衍的金丝绞线便打过来了。江敬舟本就拿得不稳,夜明珠顿时脱手而出向身后飞了出去。
只听那珠子落地在井里撞出了回响,翻滚间忽然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江敬舟回头去看,只见那夜明珠停下的地方,竟全是些金灿灿的黄金!
他看得有些愣怔,几步上前捡起夜明珠照看。
被存放黄金的地方是被单独劈出来的地窖,不过常年处于阴暗潮湿的环境,有些地方甚至都长满了苔藓。
他拿起一块金砖翻了个面,上面刻着的正是赈灾银的年号跟官印。
“贺亭衍,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贺亭衍接过他手里的金砖翻看,皱眉道:“是赈灾银,不过年份不对。你去看看这井里还有多少。”
江敬舟摆摆手,“没多少,撑死就剩一个箱子的量。我看到金子边上的地面有不少压痕,估计是被陆续搬空了。”
贺亭衍用袖子擦掉金砖上覆盖的脏泥,叹气道:“这批赈灾银是五年前的,与我要查的不是同一批。不过……”
他没把话说下去,江敬舟却替他说道:“陛下也真是奇怪,五年前的赈灾银被盗半点儿风声也没有,十九年前的倒是让你非查不可。
那时候你都还是个奶娃娃,连个蛛丝马迹也没有,估计早被人炼化了。”
贺亭衍放下金砖,说道:“你扶我过去看看,我想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江敬舟不想看这人刚好了就瞎折腾,说道:“我全看过了,就剩一箱金子的量,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扶着肩膀转了转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胳膊,说道:“不过我觉得刚才推我的人不像是刨心案的凶手。”
“为何?”
“力道不对。”江敬舟走到他身侧坐下休息,“这人尽用蛮力,会功夫的人大多用的都是巧劲。我看,十有八九是个不会拳脚功夫的。”
说来也是惭愧,他跟贺亭衍好歹也算是练家子,居然被一个不会功夫的贼给关在了井底。这要是说出去了,他柏穗城小霸王的脸还往哪儿搁。
贺亭衍皱眉道:“刚才我没来得及看,太黑了,也看不出眉眼像谁。但我能确定来的是个男的,身影和那只手……”
他思虑许久,却被江敬舟忽然打断道:“别想凶手了,还是先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
希望吕鹤跟安启明能早点儿发现他不见了,等找到这偏院在嚎两声就能把他们救出去。
贺亭衍的药效起了,疼痛麻痹过后便是疲惫。他仰着头靠在墙上,说道:“刚才我下来时看到右侧有个门洞,不过太黑了不敢确定。你过去看看,如果真是条出去的路,你就先出去叫人。”
“你不早说!”
江敬舟拿着夜明珠赶忙起身往右侧走,约莫十个跨步不到他便找到了贺亭衍所说的门洞。
洞口虽小但钻个人绝对绰绰有余,里面是一路往上的阶梯,不过以他的身形只能够爬着走。
他往上攀爬了半截身子,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手掌忽然碰到了一只带铃铛的绣球。被触及后翻滚着从阶梯上滚到了井里。
绣花模样与他在赵氏嫡长子的暗房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眼下这只更为脏旧,应该是在这里躺了有两年了。
赵将军二夫人的偏院里,怎么会出现赵氏嫡长子暗房里的东西?说起来,刚才在井里查看时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