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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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稚完全没发现,屏气凝神把车停好,和前方车保持刚刚好的距离。
带点炫耀地问旁边:“怎么样?”
“挺好的。”谢逢周抱着胳膊靠在副驾椅背里,温和道,“以后出门记得跟我说一下你走哪条路,我避着点。”
岑稚:“…………”
她就不该。
来接。
这只狗。
啪嗒。
有什么滴在车窗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溜泛着红橙光的车尾灯里依稀能辨出细密雨丝。
岑稚不确定下的是雨还是雨夹雪,按下车窗准备伸手接了看看,结果刚降一半,就瞅见右侧平行的那辆出租车后排坐着对小情侣在接吻。
“……”
电影院就算了,毕竟氛围在那儿摆着,大马路也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岑稚立刻把车窗升上去,缓解尴尬地去拿储物格里那瓶维他茶。
没摸到瓶子。
摸到一只骨节硬朗的手。
岑稚一顿,转头看过去。
谢逢周也在看她,或许是车里没开灯,漆黑瞳孔像引入深陷的漩涡。
车窗上渐渐落下疏疏密密的雨滴,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砸着车顶,窗户关得紧,声音被阻隔掉一层,雨水在玻璃上流淌成河。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岑稚迟钝地意识到这点,是从谢逢周松开那瓶维他茶,握住她手腕开始。
他应该是怕弄疼她,力度掌握得刚好,虎口薄茧若有若无地蹭着她细嫩的手背,掌心温热地与她脉搏贴合。
岑稚觉得那块皮肤酥酥麻麻地烫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谁的体温更高。
视线在半空交合,像平静水面下的漩涡,空气里有什么无声地涌动着。
她忽然注意到,谢逢周大衣里是件深灰立领卫衣,和早上那件不一样。
……他还换衣服了。
后面有人按喇叭。
岑稚回过神,发现绿灯亮了,把手从谢逢周掌心抽出来,装作认真看路况,雨刮器一下一下地刷着心跳。
余光里谢逢周又靠回椅背,从兜里拿出手机,开了局微信跳一跳。
岑稚暗暗松了口气。
回御庭水湾时,雨小了下来。
倒车入库岑稚刚考完不久,非常娴熟地操作完毕,给车熄了火。
旁边专心打游戏一路无话的人终于动了动,放下手机给她鼓掌:“真棒。”
“……”岑稚解开安全带,“谢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
谢逢周笑起来,退出游戏小程序页面,正要去按搭扣。
“等一下。”岑稚拦住他,一本正经地道,“你把手伸出来。”
谢逢周挑眉:“干嘛。”
“你先伸出来。”
这番对话有些熟悉。谢逢周顿了顿,明白什么,唇角牵起个弧度,他往后靠回去,朝岑稚伸出左手。
岑稚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接他之前取的那枚男款戒指,和龙虾店那次一样,拉起谢逢周的手,侧身低头凑近,将银色指环圈上他无名指,往下推到指根,连画饼的台词都没怎么变。
“五位数先凑合一下,以后等我攒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她说话时,呼吸洒在他指间。
谢逢周这回倒是没有嘲笑她,比啤酒拉环那次还要安静。
一下子完成两个任务,岑稚心情松快不少,正要开车门,听见他道。
“岑稚。”
谢逢周很少叫她名字,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懒散,岑稚心脏还是跳了下。
她扭头,看见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解着安全带,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的日常态度,问:“接过吻吗?”
岑稚呼吸停了停:“……没有。”
谢逢周抬头望过来,昏暗的光线里,他眼睛干净明亮如星河,接下来那句也问得格外坦荡:“要不要试试?”
心跳越发剧烈,岑稚手指紧紧抵着车门,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
而且这种预感在等红绿灯时就冒了出来,她故作镇定地咽了咽嗓子。
“和谁?”
谢逢周应该是笑了下。
他从副驾上探身凑近,清冽微苦的榛果尾调萦绕过来,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她下巴上:“你还想和谁?”
岑稚刚要开口。
他低头吻上来。
唇瓣贴合的那一瞬间,岑稚心跳快得要承受不住,脑子都空白一瞬。
只碰上短短两秒,谢逢周微微后撤开,对上岑稚惊讶到睁圆的眼睛。
像只被吓傻的兔子,一动不敢动。
谢逢周低低地笑了声,撑住她右侧的椅背,将人半圈进怀里,另只手往上遮住她的眼睛,偏头又亲上来。
视线被挡住,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即使岑稚没接过吻,也能感觉到谢逢周亲得很生涩。柔软的唇瓣辗转着摩挲之后,只是漫无目的地含住她,牙齿还会不小心磕碰到一起。
而且急促的心跳证明眼前这人的紧张程度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次呼吸碎成很多段,轻轻浅浅地扑在唇齿间。
也许男生在这方面天生无师自通,变换过几次角度之后,扫过她齿列的舌尖倏然撬开,闯了进来。
岑稚后颈酥麻一片,忍不住想要后退,蒙在她眼前的那只手移开,虎口托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仰起脸。
车内空气开始升温,细密躁动的雨声全部闯进她胸腔里,雨水蔓延着往上升,心跳越来越快,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震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跟前的人终于后撤开,下巴搁在她颈窝,炙热滚烫的呼吸洒在她侧颈,带着点喘息地哑声笑,手轻轻拍她后背:“换气,宝贝。”
“……”
岑稚的脸轰地红了,眼睛浸了水似的,湿漉漉的明亮。胸腔里积蓄雨水蔓延过喉咙,带着心脏要冲出来。
她小声问,“你呢?”
这句话没有谓语和宾语,谢逢周却听懂了:“亲过啊。”
他收了笑,“刚刚第一次。”
说着,人凑上来,温热的唇再次覆上她的,轻声道,“现在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跳一跳
从车库出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湿冷的风携着细密雨丝迎面扑来,吹得岑稚昏沉发烫的脑子清醒不少。
她没敢和谢逢周并肩,三步两步躲雨似的进了别墅。五折在玄关等了两人好久; 见岑稚回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围着她转了两圈,用耳朵蹭她手背。
岑稚囫囵地揉揉它脑袋,换完鞋就往楼上走。她没回头也能听见身后动静,谢逢周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上楼。
这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他不说话; 岑稚满脑子都是车里的画面。
她同手同脚地径直拐到房门前; 拧开门把,拧到一半发现不对劲。
头顶落下道清沉声线; 带着分玩味的笑意:“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
岑稚努力保持冷静; 松开手。
背后那人却将右手从兜里抽出来,掌心覆盖上她手背; 带着她的手按着门把往下一压,锁扣咔哒轻响。
房门打开了。
“还怕黑吗?”谢逢周垂眼瞧她,低声问。语调轻轻慢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指腹若有若无地在她手腕内侧摩挲。
勾引意味明显。
岑稚懵了下; 觉得自己好像聊斋故事中雨夜被狐狸精邀请到家里做客留宿的穷书生,什么车祸后遗症都被这人一秒治好了; 吓得慌忙从他怀里钻出来; 语无伦次:“不不不不用了,我很好; I'm fine。”
谢逢周微微一顿; 随后倚着门板低头笑出声; 卫衣下的肩膀轻轻颤动。
岑稚被他笑得有些窘迫,语速飞快地说句晚安,转头回了自己房里。
一关上门,岑稚后背紧靠住门板,心跳一下一下快要冲出来,脸颊发烫。
车库里的场景像过电影似的,一帧帧在她眼前高清回放。唇瓣上被缠磨的触感还在,她甚至可以非常清楚地回忆起谢逢周是怎么把舌头伸进来的。
……完了完了完了。
岑稚一瞬间羞耻心爆棚,靠着门板滑下去蹲住,抱着脑袋埋进膝盖里。
卫杨说得没错。
祸水。
–
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梦,岑稚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比之前听五折打一宿呼噜还要痛苦。
最痛苦的莫过于今天周六。
谢逢周不用上班。
意味着她和这人要待一起一整天。
平心而论,岑稚对谢逢周没有任何抗拒感,她很喜欢和他相处的那种轻松自在,正面情绪总是电量满格。
她知道她和谢逢周现在是终生伴侣关系,早晚都会突破那一步,但程凇的这段惨败暗恋对她影响很大,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深埋在地底的根茎交缠盘踞掉她整个青春期,下定决心拔得干干净净,得给她时间。
岑稚承认,她是个胆小鬼,失败一次后,再敞开心扉接纳喜欢另一个人,要积攒足够的勇气。她原本打算细水长流,现在谢逢周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她除了不知所措就是心跳惶惶。
似乎有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他们目前的关系只剩两种走向,要么更暧昧一点,要么更恶劣一点。
再当朋友相处肯定是不可能。
所以岑稚下楼吃早饭时全程保持沉默,也不是不想说话,就是长了二十三年初吻突然没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在她对面的谢逢周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心情挺好地逗着五折,中途还起身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谢谢。”岑稚咬着煎蛋道谢,瞟他一眼,心里忍不住怀疑。
昨晚到底是这人第一次接吻不是。
怎么他就那么淡定。
这个问题仅限于想想,给岑稚再多贴一张脸皮她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吃完饭薛姨把碗筷收拾了,岑稚见谢逢周上了三楼书房,选择留在客厅。
她下个星期回报社,为了适应工作进度,昨晚睡觉前问李可悦要了最近的采访和新闻稿件,准备熟悉一下。
岑稚进入工作状态后很专注,五折叼着玩具过来打扰,她抽空陪它玩了十分钟,就搬着电脑窝进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岑稚给最后一份稿件做完笔记,合上电脑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半。
她起来转了一圈,对着落地窗前悬挂垂落的一整排绿萝休息了下眼睛,拐回客厅给热带鱼和绿毛龟喂食。
搬到御庭水湾一个月,岑稚已经习惯了每天招猫逗狗养花喂鱼,单调的公式化生活插入了新乐趣,她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把日子过到寺庙里去了。
怪不得祝亥颜说她打个坐就能飞升。
岑稚正站在电视柜前给圆形玻璃水缸里的小龟喂食,楼梯口传来动静。
条件反射地绷直脊背,岑稚面不改色往水里撒食,耳朵不受控地竖起。
谢逢周应该是站在茶几前倒了杯水,玻璃磕碰桌面发出轻微脆响。
而后拖鞋趿拉着地板的脚步声懒懒散散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岑稚喂食的动作一顿。
脚步停在她不远处,有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短短几秒,移开。
在离她最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岑稚轻轻吁了口气,磨磨蹭蹭地杵在原地,用一根小竹签拨了拨圆形水缸里的铜钱草,余光往身侧瞄了下。
单人沙发就在电视柜的右侧,只有几步远的距离。谢逢周背对着她,松散地搭着腿,宽松的裤腿下是截白皙修瘦的脚踝,手肘支着靠背撑住脑袋,另只手在屏幕上漫不经心地滑动。
从岑稚的角度,可以清楚眺见这人柔软浓密的发顶,连发缝都看不见。
还有他的手机屏幕。
微信跳一跳。
岑稚原本打算看一眼就收回视线的,但她奇怪很久了,从民政局领证那天开始她就想问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力度控制的那么好,每次都刚好让小人跳到支撑平台的正中间。
对强迫症患者来说简直极度舒适。
好奇心像小猫尾巴一样软绵绵地挠着她心尖,她憋了会儿,到底还是没憋住,自己凑上去了:“谢逢周。”
被喊的人头也不抬,似乎料定她会主动过来搭话,指尖在屏幕上摁住又松开,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岑稚趴在沙发靠背上,从后面看他玩游戏:“你是怎么控制的力度啊?就是让小人刚好跳到最中间的位置。”
谢逢周没接话,慢条斯理地又过几局,才问:“想知道?”
“想。”岑稚乖乖点头。长发从她肩上掉落,发尾柔软地滑进谢逢周微微翘起的衬衫衣领里,贴着他后颈。
谢逢周指尖停了停,终于转头瞧她一眼:“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岑稚本来就是趴着的,他忽然把脸转过来,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近得岑稚能看清他高挺优越的眉骨,眼窝深邃。双眼皮白而薄,眼尾细长微微上翘,像盛春枝梢鸟雀翘起的一支尾羽,干净标准的桃花眼。
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岑稚站直身子,那缕长发也从他衣领里抽离出来。
她知道谢逢周要问什么,谢逢周也没等她开口:“今天为什么一直躲我?”
岑稚眨了眨眼:“……没有呀。”
她摆明了在装傻,谢逢周也不戳破,放下搭起的腿,换了个坐姿,侧过身子把手机递给她,懒懒道:“你玩一局,我看看你是怎么按的。”
岑稚哦了声,接过手机。如果这样站着,谢逢周肯定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又趴回去,点击重新开始。
她按了四五下,小人不是跳得太近就是跳得太远,谢逢周手臂搭在靠背上瞧了会儿,道:“注意蓄力,跳的时候跟着距离估算秒数,前几个可以试错,摸准你自己的手劲儿,调整一下。”
岑稚按照他说的方法重开一局,开头几个过后,后面果然轻松起来。
她做什么事注意力都很集中,玩着玩着,整个身子都不自觉地俯低在沙发上,长发落在屏幕上挡住视线。
岑稚正要拨开,旁边那人伸手过来,帮她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硬朗的指骨蹭过她耳廓,拿开时,指尖若有若无地轻轻捏了下她薄薄的耳垂。
滑动的指尖顿住,岑稚抬起头,对上谢逢周近在咫尺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别墅里装着地暖,他眼神很热,比昨晚在车里还要热。
岑稚心跳渐渐加速,一下一下地撞着胸口。她有点不想玩了,还没退出程序,屏幕顶端冒出来一条微信。
高三理二班–班长:【逢周,明天班里聚会你要不要过来?@谢逢周】
高三理二班–班长:【我问程凇了,他还没……】
第二条消息看到一半。
屏幕被人按灭。
谢逢周将手机从岑稚手里抽出来,丢到茶几上,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只手往上抚到她耳朵,这次毫不避讳、光明正大地揉捏了下。
后颈酥麻,岑稚听他低声道。
“给我亲一下。”
这话说得客气,不等岑稚拒绝,捏她耳垂的那只手绕开浓密长发,按住她后颈向下压,微微仰头吻上来。
岑稚呼吸一下子乱了。
这个男人好像交出初吻之后就有点上瘾了,亲亲的时候比谁都认真。
他应该是在楼上书房办公的时候吃了糖,吻里带着薄荷清凉的甜意,清冷又热烈的木质香水尾调从他敞开的衬衫衣领里散出来,岑稚意识开始下沉。
这个姿势很费腰,岑稚被他按着后颈亲了会儿,腰酸脖子疼。
她有点抗拒地想要躲开。
谢逢周察觉到了,松开放在她颈后的手,将人从沙发背后拽到跟前,带坐到他腿上。岑稚的腰很细,他单手揽住还绰绰有余,手感好得不可思议,像新鲜剥开的柔软的栀子花瓣。
他望来的目光好像更热了些,岑稚心跳如擂鼓,小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