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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红唇-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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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粉对胎儿没有影响吗。”

    保姆在我旁边笑着说,“夫人放心,都是已经检测过的,没有任何害处。这些花大概能开一周,等到枯萎了,先生会重新吩咐人送来。”

    我蹙眉看她,“你搞错了,你们先生有夫人,不是我。贺润,记住这个名字。另外,我不喜欢花,不是天下女人都喜欢的东西。我就一定喜欢。”

    我忽然间觉得特别烦躁,我觉得那一声夫人无比刺耳,更觉得纪容恪的细心充满了虚伪,我恨这样敏感多疑胡思乱想惹人生厌的自己,但我又克制不住,我一面恨着讨厌着,又一面无法拒绝做这样的女人。

    我还要继续说什么,忽然楼梯口传来男人的声音。他只轻轻咳了一声,便吸引了我所有注意力,我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我看向穿着居家服的纪容恪,他面无表情从二楼走下来,他身上没有煞气,不知时今天阳光太明媚,还是花海太芬芳,他似乎披了万张柔情,就像一个等待妻子回来的丈夫,眉眼间都是令我沉醉的温暖。

    何一池喊了声容哥,问他怎么不在贺宅安排事宜,什么时候过来的。

    纪容恪没有理会,他直奔我而来,在我面前站住,负手而立垂眸看我,我刚才的锐气与棱角在这一刻消磨得无影无踪,纵然沧海变为桑田,日月斗转星移,山覆灭水干涸,在他面前我永远都可以被轻易打回原形,我的软弱我的不舍我的卑微,无处可藏。

    他气场太强大,可以将我的嚣张沦为最可笑的孩子气,我分明气恼得恨不得杀人,但他的眼神就足以摧垮我手中的利器。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笑出来,他笑容有一丝无奈,语气也哭笑不得,“谁惹你了,进门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背后拿着一朵花,是蓝色玫瑰,他在鼻子下嗅了嗅,忽然穿插进我头发里,我头发很软也很滑,平时一个发卡都定不住,但这花不知是不是被纪容恪好看的笑容看傻了,竟然稳稳卡在了上面,他退后半步仔细打量我的脸,“人比花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没有说过这辈子都承诺不了你

    我盯着他薄唇,他一开一阖吐出人比花娇四个字,眼底含着戏谑的笑意,保姆与何一池低头笑了笑,转身离开客厅,一个进厨房一个上二楼,眨眼间便没人了,我从纪容恪旁边走过,皮笑肉不笑,“脸比树厚。”

    他在我身后格外愉悦说,“你总是一针见血发现我最大的优点,这样聪明泼辣的你让我想舍掉都难。”

    我将头发里插着的蓝色玫瑰取下,丢在茶几上,我本想坐下休息。可阳台上挂着的窗帘忽然吸引了我目光,那是海洋图案的窗纱,很薄的一层,有海水,有浪花还有礁石与沙滩,似乎不是印上去的,而是一针一线纹绣而成,栩栩如生光华夺目。

    脚下柔软的羊毛地毯一直铺展延伸到墙根,遮盖了每一寸裸露的坚硬地板,非常温暖又不会觉得燥热扎脚,半尺高的海绵护墙板是绚丽的咖啡金色,与白色地毯相得益彰,赏心悦目。浅蓝色的天花板,旋转式海螺形状水晶灯,楼梯由瓷砖堆砌而成,每一块底下都安装了灯泡,在海洋窗帘的反光作用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彩光,哪怕一个人在家都不会觉得寂寞,每一处角落都布置得非常精致,无不透露着纪容恪的用心与品味,可我置身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客厅内,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好不容易艰难扯起唇角,又瞬间疲惫得松垂下去。这套房子在我眼中犹如一个漂亮奢华的笼子,让我隐约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转身看了一眼蹙眉凝视我背影的纪容恪,他对我过分平静的反应有一丝失望,拿不准我是不喜欢还是有其他想法,他以为我应该像贺润那样,不,不只是贺润,是全天下女人都会有的反应,非常欣喜而惊讶,捂着嘴吧连声喊天啊天啊,脸上藏不住真情流露的笑容,然后飞奔过去投入他怀抱,也许还会含羞的亲吻他唇角,用无比清甜娇憨的语气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幸福。

    我做不到,因为我知道这个空壳属于我,但它来自于家最真诚的本质,却不属于我。

    我问他怎么不在贺家陪贺润。他语气漫不经心,“家里有佣人忙,她午睡,我过来看看。”

    他边说边走过来站在窗台前,伸手把窗纱完全合上,一缕阳光投射在上面,面前大片海水溢出波浪,我看着那片荡漾的水纹,似乎嗅到了深海蔚蓝的味道。

    我一直不喜欢海,海阔天空山水苍茫,连我的容身之处都没有不是很可笑,它让我觉得自己太渺小,我讨厌那种被藐视的感受。

    我喜欢狭窄的街道,拥挤的人潮,到处都是泥泞和石板路的小巷老楼,它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被遗忘,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中,还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尤其当我看着霍砚尘坠入海里那一霎那,他被凶猛翻滚的浪头吞噬,我对海便产生了深深的憎恶与恐惧,它太伟岸也太无情。一如善变的人心。

    我目光飘忽透过两帘窗纱之间的缝隙看向外面,一个三口之家牵着刚会走的孩子小手在湖畔喂鱼,孩子对眼前的一切都特别好奇,始终挥舞着叫喊着,年轻的夫妻有说有笑,将那天湖一色变得满是温柔泡沫。

    我语气幽幽说,“我很羡慕贺润,我们年纪相差不多,可她有钱,有疼爱的父母哥哥,有优秀的丈夫,还有每一天醒来都像这一刻十分温暖的阳光,不需要奔波,就能过最好的日子。岁月对她格外宽容。没有剥夺她清澈的眼睛,连笑容都像一个孩子,简单又透明。我羡慕却无能为力,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了有怎样的轨迹,没资本改变的只能被迫接受。”

    我说完略带嘲讽睨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喜欢娇嫩的草,多年轻你也下得去嘴。”

    “不然呢,难道要我啃老草,我牙口不是那么好。”

    纪容恪说罢清脆笑了声,他灵巧白皙的手指捻着纽扣,穿入缝隙内,他没有因为我的鄙夷而不悦,他丝毫不介意这些,只是不紧不慢的戳穿了我,“你不是羡慕,而是很嫉妒。”

    “我没有嫉妒。”我倏然冷声打断他,“我只是觉得悲哀。为三六九等的人生而悲哀,为蜉蝣和老虎之间的差距而悲哀。为过分不幸和过分幸运的人而悲哀。”

    他将裤子两侧的纽扣系好,隔着窗纱望向外面影影绰绰的朦胧街景,湖水泛起金灿灿的涟漪,有一群鱼嗅到了食物的气息从远处聚拢在水面欢快的拂动,两旁环绕青山拱桥,我和他就这样不言不语并肩凝望这个世界,这一刻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可我知道它长久不了。

    我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可当我转过身时,他忽然又在我背后说,“嫉妒并不可耻。这是人的本能,如果没有了嫉妒心,就失去了欲望,没有欲望的人,拿什么去掠夺去争抢,活得如一具尸体。”

    我盯着面前放在地上的巨大鱼缸,盘踞的墨绿色水草中匍匐着一面紫红色珊瑚。金鱼在上面来回摆动,都是一些很特别的品种,颜色也串得花哨,一看就极其贵重。我看着那些东西愣神之际,纪容恪忽然从我身后冲上来,他以我惊讶的速度将我身体扳正,捏着我下巴唇迅速压下。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他的举动让我莫名其妙,我头脑一片空白,唇齿间除了濡湿的舌尖在蠕动,就是那一股浓烈苦涩的咖啡味,我呜呜挣扎了几下,他忽然发了狠。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我嘴唇,我和他的口腔内都蔓延了一丝血腥味,是我的血,他咬破了我唇瓣。

    我将他用力推开,手指在疼痛的位置轻轻上抹了抹,果然指尖沾了血,我朝他怒吼。“纪容恪你发什么疯。”

    他两只手仍旧没有从我肩膀上移开,他死死捏住我骨头,我甚至听到一声嘎吱的脆响,他直视我逼问说,“每一个人都在赌,只有你不敢赌,你连路的一半都没有走出,就妄想知道终点是什么。我的确没有承诺过你,但我也没有说死过这辈子都承诺不了。你只有二十四岁,难道你的时间比四十岁的我还等不起吗。”

    他声音很大,由不得我听不清,我脑袋轰地一声,似乎是无数只炮仗一齐点燃,将我世界炸得四分五裂,断壁残垣。

    我盯着他眼睛里射出的光,那是一缕凶狠的无法压抑的逼迫我的光,我们两个人以这样姿势僵滞不动互相凝视了彼此很久,他的气势越来越足,我却越来越弱,到最后他是巍峨的群山是炼钢的烈火,我却成了柔软的池水。凋零的残花。

    何一池听到叫喊以为发生了什么,他从二楼书房出来,疾步往楼下走,纪容恪迅速松开了我,他手插回口袋里,脸上恢复了以往毫无波澜的平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狂想出来的幻觉,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经我遗憾错过。

    纪容恪在更衣室换了西装,带着何一池驱车赶回贺宅,我没有告诉他我会过去,至于何一池会不会讲,我无法掌控,反正不久后也要见到,隐瞒不了。

    我拉住保姆询问她卧室在哪里,她放下手上的活儿将我引到二楼一个十分宽敞的房间,我进去后只打量了半圈就愕然愣住,不是因为它精致奢华的装潢,而是这个房间的庞大双人床有两个枕头,纪容恪的内裤还赫然躺在上面,他似乎做了长久安营扎寨的准备,卧房里有关他衣食住行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备份很多。贺润虽然懦弱,他一个出差的借口就可以搪塞,但他不回去早晚会被贺归祠调查出来,贺润是他掌上明珠,这份委屈他绝不容。

    最关键卧房内没有独立浴室,是一个打通的开放型,只隔了一层玻璃。连个遮挡的帘子都没有,浴霸和浴缸正对着床尾,意味着我洗澡时候,如果他在房间,他可以全程品着红酒听着音乐无码观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欣赏每一寸。

    我气得牙痒痒,纪容恪这只老狐狸他还真会享受。以为我瞎看不透他的风流诡计。

    我此时也没工夫计较,我匆忙打开衣柜翻找合适的衣服,纪容恪很了解我的喜好,准备的每一件并不花哨,款式花纹大方清秀,但只触摸了布料就知道十分昂贵,我从里面翻来覆去寻找挑选了一件最朴素保守的长裙。力求不会抢了贺润的风头但也不至于太平庸,我穿好自己简单化了一个妆,便拿手包下楼,我叫来司机,让他开车送我到贺宅,他下意识想要掏手机,我立刻按住他腕子,用很冷冽的语气说,“我去的地方,容恪也在,我还能出事吗”

    他思索了下,“夫人,您千万不要有任何变故为难我。先生是什么人您也清楚,他提前和我们打过招呼。我们的生死安危都牵在您身上。”

    他脸色很凝重,一看就是真的受了威胁,我知道纪容恪这人狠起来多无情,绝对说到做到,我郑重点头说好,他这才妥协拿钥匙跟我出去,司机认识贺宅小区地址。但不知道具体哪一栋,他只能将车停稳在门口,我坐在里面打了个盹儿,凑足了和贺渠道约定好的时间点,才推开车门弯腰下去,扶着窗口询问值班的保安,他从一块西瓜里抬起头很戒备问我是什么人。我不愿多费口舌,直接让开身体将纪容恪为我准备的车露给他看,他探头看了一眼车牌和标识,立刻换了脸色,他从保安室内出来,殷勤得指给我一栋西南角方向的庄园,还询问我需要打电话让佣人出来接我吗,这样的势利眼最人心凉薄,我理也没理他,直接冷着一张脸走向那栋沐浴在黄昏下的宅子。

    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路程,我一眼看到了守在门口正低头看手机的贺渠,我刚想张口喊他,放在手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他将手机贴在耳畔,转过身背对这边,看着庭院内种植的冬梅花,我直接按了挂掉,疾步往那边走着,他不解看了眼黑下去的屏幕,眉团紧蹙,我大喊了声贺先生,他立刻转过身,在看到我时他脸上的阴云散去,露出一丝非常皎洁的笑容,他主动迎过来几步,我笑着对他道歉,谦虚说自己晚了,他急忙说,“时间刚好,是我有点心急,怕你忽然不能过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悸痛

    贺渠的话让我觉得很无奈,好像我放鸽子是常有的事,可我们才接触过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我哭笑不得问他,“我看上去像是一个很不守信用的女人吗。”

    他笑着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以前被人放鸽子放怕了,总觉得很难全心全意去相信。”

    看不出逻辑缜密又非常冷静的贺渠还有这样狼狈的经历,很难想像放他鸽子的女人是怎样心高气傲又个性十足,我目光落在他肩头沾着的一丝白屑上,伸出手若无其事在上面掸了掸,“哦还有这样的事,放你鸽子的人难道不知道贺法官的鼎鼎大名吗。是不是江湖上不想混了。”

    我这番话让他立刻破功,他忍不住喷笑出来,“和你一起说话我觉得很舒服。”

    我出于礼貌回了他一句我也是,他眼睛里莫名亮了亮,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赶来的宾客越来越多,每当有人经过进入时,和贺渠打过招呼寒暄一番,便会把目光落在我脸上,非常详细而深沉的打量,眼神内颇具深意,对我的身份无比好奇。

    他们之中大多是我没见过的,也有偶尔几位曾经在宴会上碰面,他们对我印象不深刻,顶多对我有一丝模糊的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想起来,可我出于心虚都是将脸立刻别过,贺渠看出我的不自在,他对我十分绅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我跟随他进入客厅,客厅内空空荡荡,只有两三名保姆佣人在做事,我们又穿梭过一条长廊,最终到达后园的水晶宫,上一次来我昏昏沉沉,没有心思随贺渠四处走走,更不曾久留,竟然不成想贺宅这样别有洞天。

    我以为就是一栋再正常不过的二层洋房,可后园十分宽阔奢华,整体用巨大的长方形玻璃堆砌了一座类似城堡模样的大礼堂,放眼望去恍若深海地宫,又似乎蔚蓝天上,白云之间。

    看得见天,看得见空气,看得见一切,墙壁和天花板全都是玻璃,每一块上面镶嵌了一枚假水晶,除了用来装饰,更重要可以折射理石地板下的彩灯,让光线变得明亮绚丽,形成一个多面菱形,置身其中变化莫测,新颖有趣。

    水晶虽然是假的,但凭借我跟在纪容恪身边这不到半年的见识,也能通过一些特质粗略辨认出它的价值和等级,这些同款式的假水晶依旧造价不菲,材质十分通透且款式打磨得也极其光滑精致,算是假货中的贵族。比真货也便宜不了多少,而且不会落人口实。

    看来贺家看似清廉,实则怎样,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站在入口搜寻一圈都没有看到纪容恪,新标码头出事之前他几乎不以面容示人,从来都戴着面具,连贺夫人寿宴他都没有露面,今天贺润生日,他再不出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新标码头事件后,华南对于他的消息基本又卷土重来,他想要隐身已经不可能。

    我在群人中看到了贺归祠和贺夫人,他们穿着唐装和老版旗袍,正同两名身着军官服的老年男人说话,脸上是轻松愉悦的笑容,贺归祠喝酒时不经意看到了贺渠。他嘴唇阖动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两个男人同时回头看过来,只有我发现了他们的目光,贺渠正在我调兑果汁,全然没有留意外界纷扰,我赶紧退到他旁边不动声色拉了拉他袖口,用眼神示意那边,他顺着我目光看了一眼,眉头倏然紧蹙,我问他怎么了,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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