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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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知如何打算?”
薛凌张嘴片刻,只憋出句:“没个好的,你有了吗?”她是想让沈元州死,但这个人在安城明显要死的,犯不着大费周章将人哄回来,昨儿是句场面话,现儿个仓促哪能编出个子丑寅卯来。
防着逸白不信,薛凌又道:“其实我还在想着,是将他哄回来好,还是不哄的好,薛瞑过去也就是顺便探探情况,如今我和拓跋铣断了联系,胡人如何,要全靠猜了。猜测之事,做不得准的。”
逸白不疑有他,笑道:“姑娘既起了这心思,那必然是哄回来的好。将离三军,狼离种群,凶险的很。”
“你这么说……”薛凌真有了些想法,沈元州治于乌州一线已有三四年,少不得有万儿八千亲兵在侧,即使将来让他孤军无缘,估摸着也能撑上一段时间。倒不如哄回京中,无兵之将,和断翼之鸟无异。
她顿了顿,话说的很缓:“确然是哄回来的好。不过,西北胡人大患,要将沈元州抽离,只怕难了些。”
逸白笑道:“胡患虽凶,可这足足两月余未见安城有丝毫闪失,足以说明我大梁疆防固若金汤。既如此,何须沈将军日夜在侧。再说了,胡患远在天边,而黄贼,明日就要再临开青,孰轻孰重,陛下分得清的。”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打算找个人去蛊惑魏塱,魏塱对沈元州本有疑心,何况拓跋铣迟迟不攻,估计安城来的折子,大半都是谎报,先找人去说道说道,再提议将沈元州调回来带兵剿黄。
听来居然有那么几分可行,薛凌思忱着,以为逸白已有打算,她乐见其成,笑道:“甚好,你们想让哪个忠臣栋梁去给他提这安邦大计呢。”
逸白略躬身,语调很是温顺,颔首道:“霍家姑娘以为,苏大人该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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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章 不知春
屋里静了片刻,薛凌收了笑意,却并没驳斥,半晌正色道:“是这么个理,该上朝了。”
逸白甚是心喜,笑着接话:“那先替姑娘备着,午后去瞧瞧苏大人?”
薛凌点头称好应下,刚刚逸白说是霍云婉的意思,本也由不得她说不好。再记起自己为着上回见面不太愉快的缘故,是有好些日子没去看苏凔,不知他伤好透了没有,去走一趟妥当些。
此话说罢,逸白退去,她脑间又想了几个转,拿不定主意是否真的要将沈元州弄回来。到底此人留在安城,可以挡一挡拓跋铣。
正思量间,含焉在外门处轻喊了声“姑娘”,听来略有疑惑。薛凌忙回了神,几步走到屋外门口道:“何事?”
含焉温婉笑道:“竟真是你起了,往日都见你起的晚,我瞧这门开着……还以为……”
她面有羞赧,话没说完,总不能是以为进了贼,毕竟是薛凌睡的地方,说出来有些落了她面子。
“昨日睡的早,今日便醒的早。”薛凌笑道,又指了指含焉手上一只白瓷花瓶样东西:“你拿的什么玩意?”
含焉顺着她指向看了看瓶子,一手捏着瓶颈,一手托底往薛凌面前凑了些,笑道:“是供水的净瓶。”
“嗯。”薛凌只是随口一问,听了也就随口一答,虽这“供水”二字一听就是求神拜佛的道儿,然皇后还能抄经,含焉不过废了两瓶水,总不好拦着,由得这些人爱干啥干啥。
既是二人都起了,丫鬟提前布了早膳,恰笑着来请二人。薛凌转身跟着走,不忘招呼含焉道:“供完就走吧,好些日没与你一起吃过。”
含焉稍有雀跃,笑道:“姑娘先去,我与屠大哥请了就来。”说罢不等薛凌答,捧着那瓶子赶忙往她住的屋里去。
薛凌脚步走到厅里饭桌前坐定,才想起那个“屠大哥”是谁。等含焉再来,特问了句:“怎么还供上水了。”
含焉接了丫鬟递过来的粥碗,轻道:“九九八八一日还没过呢,可不得日日供着。”话虽如此,她并无多大伤感。大抵这事儿已成了个习以为常,并不是当初牵肠挂肚。
薛凌搅和着勺子算了算,给申屠易念经是开年的事,这才三月初初,还真不够九九八十一的。她喝得几口粥,勉强凑出个情真意切:“辛苦你了。”
含焉忙道:“何来辛苦,屠大哥他……”
薛凌丢了勺子,抓着碗呼噜噜长喝一气,逗的旁儿丫鬟忍不住笑,止住了含焉要说的申屠易如何,跟着一块儿笑,问薛凌“怎么了,几日没用膳一般”。
碗中见底,薛凌自站起身往里添了两勺,还是狼吞虎咽,迷糊咕哝说昨晚没吃,早上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遭笑声愈盛,丫鬟讨好问怎不传一声,便是三更半夜也不能短了姑娘吃食。含焉只道是近日多有不见薛凌在园中,都去了什么地方。
薛凌一一敷衍则过,待到吃饱喝足,人往椅子上一仰,当即定了决心,还是去试试将沈元州哄回来的好。至于能不能哄回来,都好。
她看含焉还在吃,看了好一阵,看的含焉不好意思,低声问:“怎么了,这么瞧着。”
薛凌咧嘴一笑,道:“怪得很,我吃三碗,你一碗没吃完。你们吃东西都这么慢,好像要数清碗里几粒米一样,天灾还没来,用不着这般省。”
含焉嗔了一句,还待再驳,薛凌已起了身,道:“事多的很,今日也不在园中了。”言罢扬长而去。
她终没把那句话问出来:是屠易,还是申屠易?
反正人死的透,何况人家男欢女爱小两口,叫啥都行。既是起了要给沈元州找不自在的心,少不得要再思量一阵。薛凌回了自己房里,再出来时约莫午时初,估计朝堂上差不多该散了。
遣了个人去告知逸白,就说自己要早些往李敬思一躺,原打算等车夫套好了马就走。不料得片刻逸白亲自来告罪说是张二壮还没到,本是与他说的下午去苏大人处,没料得薛凌突而改了行程。
此事微不足道,怎么也不值得逸白亲自跑一趟,壑园大小也是几亩园子,俩人日常呆的地隔了三四个院。薛凌当是李敬思处去不得,笑道:“谁赶不得马,何必非得你跑来说一声,还有旁事?”
“非也,只是怕姑娘换了人不舒畅,还是小人亲来坦诚一声的好。那张二壮非家养马夫,往日里,是为求个万一,养几个不干事的生面孔。若姑娘着眼,莫不如干脆将人收进来,免了今日这事。”
听闻不是为着李敬思,薛凌尚有些不信,嗤了声:“家养早买来了,人家清清白白好端端的生意,估计也不会卖身。”
“姑娘真有此意,再好的生意,三五日间做不下去也是有的,人有旦夕祸福嘛。”
薛凌正在扯袖子,手搭在腕口处顿了顿,笑道:“不必不必,不过是个赶车的,谁来不是一样。他的铺子,你且照料照料,让他过的舒心些。”
逸白笑道:“若他知道姑娘这般助他,不知要如何感激。”
“他像我旧时认识的一个故人,过的好些,我亦多些开怀。”
逸白赔笑答是,下人来报说是马车已备好,薛凌一蹦三尺往外。逸白在身后笑笑跟着往外走,薛大将军的小公子,故人能与个个人赶马的蠢货相像?他也有没问出来的话:你是开怀于他过的好,还是开怀于在你对一个人拥有绝对掌控?
薛凌到李府时,果然李敬思已散朝回府,门口小厮见是薛凌,忙上前请了又请,连连道是薛凌好久不来。
饶是薛凌知底下人讨好,这热情也太甚了些,问得几句,方知李敬思回府时脸色不太好看,难免府上丫鬟家丁俱添愁容,唯恐哪处惹了主家不喜。壑园姑娘来了正好,往日她一来,大人就……就多有收敛。
薛凌听的好奇,三步并两步往里院走。她走的快,小厮却是跑着去通传李敬思的。才过垂门处,李敬思已迎了出来。
薛凌娇声喊:“李大哥。”倒真像情郎多日未见。
李敬思强颜欢笑应声“你来了。”脚下步子未停,只走到薛凌面前又道:“许久不见你过来。”
下人识趣往旁边退,他二人还在笑,薛凌晃着脑袋,鬓发上一只团菊招摇乱撞,开的颤颤巍巍好似怒放秋风,嗔声道:“我不来,也不见李大哥去壑园瞧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李敬思尴尬且小有烦躁,笑不由衷催着薛凌往里院说话。才稍走得几步,离下人远了些,就凑近薛凌身旁,压低嗓子道:“不得了了,黄承誉死了。”可能是怕薛凌不信,还特意补了一句:
“头都在垣定城门口挂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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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3章 不知春
薛凌轻“嗯”一声,小有疑惑,逸白早间是说黄承誉已死,且没说脑袋已经挂出来了。她还以为这死讯是个暗事,没曾想李敬思都知道了,那必然是消息已经传回了朝堂。虽说杨素等人的公文可以飞鸽传,但要赶上早朝,那估摸着,黄承誉是昨夜就已经死了?
李敬思却以为她是不知道这事儿,心下焦虑更甚,左右无人,又嘀咕得一句:“你不是说这场仗要拖许久么,怎么短短几日人就没了。”
两人说着话,脚下却没停,走出拐角处,薛凌刚要答,院里大片绯红如云如霞蓦地闯入眼帘来,像是一瞬间有火升腾而起,让她无端握了下手指。
她看了两眼,方察是几株桃夭正值花期,其貌娆娆,其势汹汹。
联想壑园里也多了几颗,不难猜出这东西必然是永乐公主送来的。那秋千架子拆没拆还是个未知,这厢又搭起御花园子了。
她不欲得罪人,轻笑道是“隔墙有耳,李大哥找个安静地方再说话”,这才稍稍止住李敬思焦急,过了花园再进到李敬思日常住处院落,桃花尤甚,好在,那秋千架子确实是拆了。
里院寻了个僻静亭子坐着,丫鬟上了茶水,又有一面熟女子拿了笔墨竹架各物,说是给薛凌与李敬思扎风筝玩。
笑闹一阵,方只剩她二人,薛凌三言两语将黄承誉之死的内由说了一遍,复劝道:“是这么回事,李大哥不必焦急。”
李敬思拿着削竹条的刀,没抬头,削好之后递给薛凌,脸上笑意和煦,语气却是明显有责问之意:“这等大事,如何你们竟没与我商议?”
薛凌面色如常,毫无凝滞接了那竹条,顺手去舀碗里浆糊往纸上粘,脆生道:“何以李大哥反见外了,你我来往过密本就不是好事,说得多了反容易走漏风声,他在垣定,你在京中,各不相干,这不人一死,我立马就急匆匆的来告诉。”
她粘好了那根竹条,奉承的不动声色:“没想到你居然比我先得到消息。”
李敬思不信,停了手中刀,道:“怎么可能,陛下都知道了,你才知道,往日都是你先得了信的,你有内应在黄承誉身边,岂会现儿个才知道人死了。”
薛凌指了指那竹条,气囔囔催:“快削快削啊,还差两三根呢。你可说岔了,我何来的内应外应,那不是都是……霍家姑娘的主张。怎么如今,你还埋怨上我了不是。我是大早上收的消息,瞅着你快回了就立即赶了过来,还打算蹭顿好饭吃来哉。”
李敬思将信将疑,刀在竹条上刮了一下,又闻薛凌若有所思道:“说来也怪,这种事,逸白肯定第一时间报知我的,他既今儿早上说与我知,没理由已经传到朝事上了啊。何况他也没跟我说黄承誉的人头被挂起来了,李大哥是听谁说的?”
李敬思又削得两刀,竹丝顺着刀锋打卷向下,他面色稍缓,勉强笑道:〃自然是朝事上听得的,不过当着臣子的面,陛下拿不得准,只说杨素呈了折子回京,上头写近日之内,必破垣定。
底下议论纷纷,几日前垣定还是固若金汤,都没听说攻城,如何就必破了,陛下尚没细说,只提及杨素乃是猛将,他说必破,黄承誉必是气数将尽。
散朝后陛下诏了几个心腹往房里,适才明言黄承誉已死,要他们先拟章程。说是杨素这一仗打的有些艰辛,事急从权,免不得用了非常手段,垣定一破,必然万千流民。我听得一嘴,话间提及……“话间稍顿,他看了眼薛凌,续道:”黄承誉的人头已经在垣定城门挂着了。〃
薛凌丢了手上勺子,瘪嘴叫屈:“我就说来哉,李大哥现如今的消息可是比我灵多了,我怎么就不知道那脑袋都挂门上了,这事儿是真是假。”
李敬思竹条削的顺畅许多,一根削完递给薛凌,方道:“你当没听说?既然你们一开始打算让他死,现人的脑袋只要掉下来就行,至于挂在哪,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影响?”
薛凌接了竹条,却未如先前立即去粘,郑重道:“这影响可大了去了,我晨间听得他死了,还没当回事呢,你要说人头都挂着了……这……”她抿着嘴,一副为难样子:“我怕不是得赶紧回去再商议商议。”
李敬思笑开来问:“商议什么。”
薛凌还在深思熟虑,又忽地放开来,捏着那竹条去粘,轻松道:“算了算了,也就是早了两日,部署一切妥当,我也不急在这一刻。”
“如何早了两日?”
薛凌讳莫如深,转过脸来沉声道:〃我原以为,便是黄承誉死了,垣定城破也还要几日呢。听他们嘴里,杨素也是个聪明的。一城主将死了,底下肯定怨气沸腾,他若求稳,必是要再围几日方攻城。而城里为求逼真,肯定也要装装宁死不降啊。
你现儿却说,黄承誉的人头已经挂在了城门上,这说明城内已无半点士气,但凡有点血性,岂能将主将的人头挂上去,我看,垣定不日即破。〃
说着话又去粘那竹条,一副尚好的硬翅春燕筝,就差两根翅联条了。平城外头原子大,正适合放这东西,她小时候没少玩弄,不然,去年也不会想起让苏夫人用风筝报信。大抵是凑巧,这会子倒做了个得心应手。
摸索间又记起李敬思生在明县,抬脚水,落脚山,那种地方哪能放的起来风筝,分明是来京学的。薛凌不动声色,眼角余光看了眼院里东风姣好,暗咬了两下牙才撑住脸上笑意没褪。
李敬思尚在思索,忽薛凌高声惊“啊”,丢了手上东西。他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薛凌鬼祟看一眼四周,紧张道:“明日,明日垣定必破。”
李敬思跟着悬心,问:“如何是明日?”
“明日是先帝大忌,这等场合,正适合传捷报。既然垣定里头军心已散,杨素定会在明日进城的。”她恍然大悟,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后知后觉,劫后余生,且惊且怕,且嫌且怨:“李大哥不说这么一出,怕不是我以为还要好几日,也不知逸白这蠢狗如何办的事,如此要命东西,居然都没传回来。”
李敬思看她半晌,无可奈何样笑劝:“怎么说着说着骂上了,刚刚还说也不急,这又成要命东西了。”
他指那只风筝:“快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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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4章 不知春
薛凌恍然才回神,接着做手上活计,只两人气氛逐渐愉悦许多。问得几句,果然桃花也好,风筝也好,无外乎都是永乐公主带来的小玩意儿。
薛凌装作吃味,酸酸抱怨两声,道是自个儿一门心思替李敬思着想,到了来李敬思被红粉香脂迷了心,一天天的让麻烦进府,出了事怎么好。
李敬思笑道:“她是公主,又脑子不好,非要来,大梁上下谁能闭门不成。”又劝道:“也不甚要紧,我隐隐问过陛下心思,他……根本不甚在意永乐如何。”
薛凌抖着那扎好的风筝笑:“如何就不在意来哉。”
“我说不好。”李敬思抢了话,又停顿片刻,故意不看薛凌,却掩饰不住心中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