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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表哥万福-第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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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在殷怀玺的算计之中。
  殷怀玺施舍了他一个眼睛,慢悠悠道:“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
  “你,”梁王脸色铁青,咬紧了牙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殷怀玺,你确定要和我做对?你可要想清楚,幽军骁勇善战,以一敌十,但我梁军也不吃素的,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岂不是平白让龟缩在山东的东宁王,渔翁得利?”
  东宁王坐拥山东,距京不过六七百里,他一直视东宁王为最大威胁,防着东宁王,将最精锐的军队布署在天津防线上,导致京中人马不足,万万没想到,会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了武穆王内外夹击,已是强弓之末。
  殷怀玺抬眼,没有说话。
  梁王自觉说动了他,趁热打铁继续道:“我相信武穆王是个聪明人,理当明白如何取舍,倘若武穆王就此退兵,从今往后,幽州整个地界,都由武穆王说了算,我绝不干涉。”
  说白了,就是让武穆王在北境自立为王。
  将北边半壁江山拱手相让。
  他自认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殷怀玺却嗤之以笑:“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梁王勃然大怒:“殷怀玺,你别太嚣张,我便再不济,可这京兆也不是你想拿下,就能拿下来的,不如双方各退一步,你若执意与我为敌,大不了鱼死网破……”
  殷怀玺一阵无语,都说了,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区区二十万残兵疲马,能与他三十万幽军,拼得鱼死网破?
  就这自以为是的智商,还想当皇帝?
  怕不是想屁吃?!
  殷怀玺懒得与他废话,抬起手,下令:“攻击!”
  梁王瞳孔一缩,就见不远处武穆王的军队直逼而来,眼见军队步入射程范围,他大喝一声:“放箭!”
  密集如雨的箭矢,宛如一张箭网,从城楼射下,只听得底下大喝一声,一张张厚盾,前后、上下、左右地将攻城的大军挡在牢不可破的盾墙里面,攻城军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不停地向前推进。
  见到这种情形,梁王心凉了半截。
  这是幽军精锐。
  殷怀玺紧随在攻城兵其后,等两排弩机到达了射程范围,就下令放弩,弩机是大型弓弩,攻城掠地必备,弩机射程远,可一次齐发十余箭矢。


第1062章 瓮中之鳖
  身穿重甲的战士一同拉动弩机,密集的箭雨,箭向城楼。
  梁王已经后退至墙后,对方一波又一波的弩射,每一次都能带走守城梁军的性命,梁王一颗心不断下沉:“开侧门,向外冲,杀一人,重赏十两!”
  两边的侧门打开,梁军宛如猛虎出笼,迎上了攻城的大军。
  “轰——”侧门再度紧闭。
  冲出城门的梁军都明白,他们已无退路,唯有杀死面前的敌人,才有活路。
  密密麻麻的人潮,不计生死地冲杀向前,城楼上的箭雨,也一直没有断过,一个个年轻壮实的身躯倒在了战场上,再也起不来了,鲜血染红了城外的土地。
  前进的道路,是用血与尸体铺就,可他们仍然还在往前,没有人后退一步。
  有人架起了登城梯。
  一个又一个的战士爬上了登城梯,就在即将登上城楼时,被当头泼下的热油浇个正着,被当头砸下的石头,被滚烫的热水,被长棍乱捅,惨叫着跌落。
  有人抬起了攻城滚木,用力撞击城门。
  牢不可破的城门,渐渐撞出了缝隙。
  攻城从晚上持续到黎明,天边有一颗金星冉冉升起。
  梁王心力交瘁,若非梁军一部分主力,布署在天津防线,远水解不了近火,布署在京里的各处兵力,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令他损失惨重,无法抽调过来,援助守城,梁军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听着一声接一声的撞门声,梁王陡然生出了一股力不从心之感。
  为了拿下京兆,他想过了无数可能。
  唯独没有想到,六十万狄军,一统草原的拉达汗王,在武穆王跟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到一年,殷怀玺荡平了草原,悄无声息地带兵返回,并且在京里进行了布署,对他来了一招瓮中捉鳖,让他成了困兽犹斗。
  “哐当”一声巨响。
  只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城门开了,杀……”
  攻城大军冒着箭雨,一路冲杀向前,一窝蜂一般冲向城门,人潮很快就将城门推挤开一条,可容一人进入的大缝,一个接一个的战士,拼了命挤进城内。
  守在城楼下面的梁军乱成一片,底下一片血肉横飞。
  “轰隆”一声,城门被人潮挤开。
  叫喊声、厮杀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副将见此情形,一把抓住梁王的胳膊:“王爷,城门守不住了,我们快撤……”
  梁王咬紧了牙,一刀砍下了冲过来的幽军头颅。
  “走啊,等武穆王进了城,想走也走不掉,”副将一边护着梁王,一边杀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在天津防线上,还有十万主力……”
  梁王看着梁军战士,在幽军主力的冲杀下,一个个地倒下,终于后退了一步,在副将及战士们的掩护下且战且退。
  当太阳自东方升起,城中百姓感受到了由远及近的地颤。
  有胆大的百姓悄悄从门缝看去,黑金色的大旗,在阳光下猎猎招摇,身穿铠甲的战士,宛如一条长龙,在长安街上蜿蜒盘旋。
  有百姓忍不住热泪盈眶:“是武穆王的军队,武穆王进城了,他来救我们了……”
  武穆王收容流民,镇守北境的功绩,实在太深入人心,这一刻没有人怀疑,武穆王和梁贼一样,是为他们带来战火和动乱的乱臣贼子。
  他们坚信,武穆王是平定战火,是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大军攻破了城门,但梁王在京兆布署了不少兵力,大战仍然还在继续。
  宁皇后执掌一万禁卫军,配合武穆王的包抄,三千潜蛟军由暗转明,从旁掠阵,很快就将梁王在京里的大部分主力歼灭。
  接下来,还要继续清剿梁贼分散在京中的部分兵力。
  虞幼窈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十天后。
  此时,殷怀玺已经攻破了京兆,活捉了梁王父子,并且将梁贼在京中的兵力一一清剿干净。
  梁王布署在天津防线上的部分主力救援不及,在得知梁王父子皆被武穆活捉了之后,当即缴了兵器,投降了。
  主子都被捉了,再反抗也是无津于事。
  能活着,没有人愿意去送死。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东宁王偷难不成蚀把米,被山东残余氏族阴了一把。
  事情也不复杂,武穆王一夜之间,就攻破了京兆,东宁王顿觉大事不妙,连夜撤离山东,打算退守东境。
  东宁王做梦也没想到,一路势如破竹,攻破京兆的梁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败的实在太快。
  也没想到,武穆王与宁皇后里应外合,让梁贼成了瓮中之鳖。
  更没想到,武穆王竟然不到一年,就打败了六十万狄军,让将他视作最大对手,将主力精锐布署在天津防线上的梁贼,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投降认怂,怂得又快又彻底的镇西王。
  东宁王长叹一声:“当真是时也,命也。”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退守东境,表达他对武穆王的归降之心,等京中大局已定,就向武穆王递降书,表明归顺之意。
  东境也是他的老窝,占据天然守势,万一殷怀玺眼里不揉沙,也是要掂量几分。
  他的算盘打得精。
  却万万没有想到,东军在撤离途中,遭到了以叶寒渊率领的水师,以及氏族残余势力的联合围剿。
  东宁王这才知道,所谓的“山东起义军暴乱”,分明就是请君入瓮的把戏,是殷怀玺亲自为他设的陷阱。
  所谓的“起义军”,也不是真的起义军,而是登州卫的驻防水师。
  登州乃关防重镇,濒大海,为高丽、倭国往来要道。
  叶寒渊主本为南直隶总督,山东原不在他辖下,但因倭寇频繁滋扰东南沿海一带,登州也属于重战区,皇上下令让叶寒渊协防登州防务。
  叶寒渊也因此有了出入山东的权利。
  又因叶寒渊多次出入登州,协助登州卫水师打退了倭寇,在水师中名望极高,登州卫的水师也渐渐以他为首。
  殷怀玺利用梁贼造反,朝廷名存实亡,对地方的掌控和管束力度大大减弱,并不能精准地获取地方的消息,联合当地氏族残余势力,上演了一出“起义军暴乱”的大戏,混淆视听。


第1063章 成王败寇
  算准了朝廷在无奈之下,一定会下达文书,让他去山东平定暴乱。
  更算准了,他对山东虎视眈眈,也一定会利用此次机会率兵进入山东。
  而当地氏族,更因他从前为了根除氏族弊患,取得皇上的信任,顺理成章地掌控山东,大肆烧毁氏族世世代代传承的法典、经史等典籍一事,对他恨之入骨,为了报复他,不惜以身作饵,诱他进了山东。
  东宁王一口老血当场喷出,大喊一声:“想必当年,武穆王平定了山东叛乱,皇上恐氏族死灰复燃,命我协治山东,清除氏族弊患这一事,也与武穆王有关吧!”
  协治山东有利有弊。
  一方面可以趁机在山东安插布署自己的人脉,将山东的资源掌控在他手中,以图来日可以顺理成章地掌控山东,所以他上了武穆王的当。
  另一方面,皇上令他协治山东,并非出于对他的信任,而是武穆王平定山东,朝廷声望大增,正是清除氏族弊患的最佳时期,为免皇上猜忌,也是为了获得皇上的信任,他不得不自损名声,尽快助朝廷根除氏族弊患。
  若他真能掌控山东,进击京兆,损点名声也不算什么。
  可若这一切,是武穆王一早就算计好的呢?
  东宁王怒吼一声:“真是好一出关门打狗的戏码啊……”
  敢情这吃力不讨好,又得罪人的活儿,全让他做了,却是为殷怀玺做了嫁衣,好处全让殷怀玺得了去。
  如今,山东氏族被他几通搅和下来,已经然七零八落,不成气侯,山东历年来的弊患,彻底根除了。
  氏族归心,但归的是殷怀玺。
  如今殷怀玺助氏族剿了他,氏族还不得对他越发感恩戴德?!
  他活了大半辈子,竟让一个毛头小子给耍得团团乱转?!
  想想都觉得荒唐。
  叶渊寒木着脸:“东宁王趁梁贼谋逆,内乱之际,谎称山东起义暴乱,伪造朝廷平定暴乱的文书,打着平定暴乱的名义,私入山东,进入山东之后,打着平定暴乱的名义,伤民敛财,囤粮积物,搜刮民财,无诏北上,其谋逆之心,乃天下有共睹之,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
  东宁王一听这话,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成王败寇,武穆王还真是好手段呐,本王佩服,佩服……”
  战事彻底平定,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住在襄平别苑的骊阳公主,在武穆王活捉梁王父子后,就已经悄悄返回了京兆。
  时至十一月。
  襄平城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京兆传出武穆王要改朝另立,登基称帝的消息。
  虞幼窈坐在妆梳台前,怔愣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想到最后一次见殷怀玺,是去年六月。
  那时,北狄正忙着推选汗王,统一草原部族,殷怀玺时不时带兵袭击北狄部族,双方的战事正处于胶着状态。
  她也还在锦州锦园春。
  殷怀玺连夜乘马,入了锦州,没有惊动任何人。
  见到他时,他满身风尘仆仆,坚毅的脸上满是疲惫,站在门口,笑着对她张开了手臂:“我回来了!”
  虞幼窈既惊且喜,乳燕投怀一般,奔进了他的怀里,掂记脚尖,手尖轻轻抚着他眼底的青黑,心疼得直掉眼泪:
  “你回来做什么,把自个儿折腾狠了,成心叫我心疼,是也不是,你怎就那么坏,日日叫我牵肠挂肚也就算了,还要叫我心里难受。”
  气狠了,还抡起拳头,狠捶了几下他的胸口,结果没把他打疼,倒把自己的手给捶疼了,可把她委屈得,埋在他胸口哭得昏天暗地,天塌地陷。
  殷怀玺哄了她许久,也哄不好她,倒把自己折腾得没了脾气,掐着她的小腰,将她按在怀里亲了许久。
  等一切平复下来后,虞幼窈红着脸儿,像个小妻子一样,为他准备药浴、衣裳、膳食。
  当天晚上,她在殷怀玺的臂弯里,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虞幼窈恍惚以为做梦,直到她坐到梳妆台前,发现上面多了一个薄胎妆盒。
  淡绿色的薄胎,薄如蝉翼。
  是一盒眉黛。
  她满怀着惆怅与欢喜,调了眉黛,执起了眉笔,轻描细眉,深色的眉黛如烟似雾一般在眉间化开,却是烟光凝而暮山紫,仿若雨后远处的山岚,凝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山峦呈现一片氤氲的烟紫。
  秀媚无比。
  她给这一盒眉黛取名为“暮山黛”,从此之后,每日以暮山黛描眉,一日不曾落下,她想眉黛有尽时,到那时,殷怀玺是不是就回来了?
  虞幼窈轻叹着,将已经空掉了的薄胎妆盒收好。
  这时,夏桃匆匆走进屋里:“小姐,殿下派人来接您上京了。”
  虞幼窈彻底愣住。
  她有想过,有朝一日,殷怀玺登临大宝会怎样,可当这一切成真之后,反而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屋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虞幼窈恍惚地抬起头,茫然地喊了一声:“外祖母。”
  谢老太太眼眶不由一红,将外孙女儿搂进怀里:“好孩子,别怕,”她拉着外孙女儿的手,从袖里取了一个信封,郑重地放到她细白的掌心上:“你太外祖父让我拿给你的,也好叫你瞧了,心里也能安稳些。”
  空白的信待,连漆封也没有,仿佛没什么重要,可太外祖父交给她的,必定是紧要的。
  虞幼窈取出书信,轻轻一抖,熟悉的行楷跃于纸上,“矫若惊龙”、“虎卧凰阁”,字字纵横,曲尽其态,笔雄逸恣,静动相加,仔细观之,却是峭拨开张,气脉相通,给人以行云流水,延绵不绝之感。
  是殷怀玺的字。
  虞幼窈逐字看过,神色变得十分复杂,她张了张口,声音晦涩地问:“谢府当初就、就是,”喉咙里一片干涩,一开口,鼻里头的酸意,令她眼眶都红了:“为了殷怀玺的这一承诺,所以才举尽家财,竭尽心力地助殷怀玺平定北境,荡平北狄,平定天下?”


第1064章 离开襄平
  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当初殷怀玺送她前往泉州,正式拜访谢府,与太外祖父一番密谈写下的保证书。
  不生二心,不纳二色,不异腹生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拿了弱水三千,只一瓢饮的宪宗皇帝,和自己的父亲周厉王做保,增加了这一纸文书的可信度。
  世人喜欢指天发誓,敬天畏地之人,自然遵其天道誓言,约束己身。
  不敬天畏地者,誓言也不过空话。
  却鲜少有人拿自己的宗祖、亲人发誓,因为没人能承担得起背祖违宗的后果。
  敬天畏地者,唯心。
  敬祖畏宗者,唯己。
  北境的发展,是建立在谢府庞大的人脉、渠道、家财的基础上,没有这些,一切都空话。
  她看似做了很多,可谢府为她付出的更多,她所有的底气都源于殷怀玺和谢府。
  殷怀玺给了她放手一搏的勇气。
  谢府给了她资本。
  为了攘助殷怀玺,谢府掏弄了世代累积的家财,可这薄薄的一张纸上,却不见任何承诺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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