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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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可口。
一众人用完了午膳,就是之前没有聊完的话题继续聊。
有在募捐的细节,也都一并敲定。
一直到了未时,一众人才下了山,虞幼窈与黄太太一行道别,这才乘上了车驾,返回了城里。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虞幼窈侧耳一听,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冤,刚要掀开帘子,往车窗外面看去,马车突地一下停下来了。
虞幼窈蹙了一下眉,转头交代夏桃:“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夏桃连忙应是,跟着就掀帘出去了。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虞幼窈听到妇人凄厉地喊冤。
百姓公然拦截郡主的车驾,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怎么看都不简单,这会儿车驾四周,想必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不一会儿,夏桃满脸凝重地回到车厢:“外面有一个妇人,跪在了街中间,拦截您的车驾,想要告状,孙婆子听这妇人的意思,好像是家里死了男人,怀疑是药铺抓的药有问题,去衙门告状不成,认定药铺的东家,花钱收买了衙门,想要请您主持公道。”
虞幼窈眉心重重一跳,陡然想到了,襄平城最大的药材商,就是白府。
第875章 韩氏
白太太今儿一早,就上了宝宁寺,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张氏告状一事。
而告的,就是药铺这状。
虞幼窈神情一冷:“你去转告孙婆子,让她这样……”
夏桃见小姐面色凝重,便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仔细听着小姐的交代,匆匆下车寻了孙婆子,将小姐的意思转达。
临街有一家琼玉酒楼,此时二楼的一处包厢,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身上穿了藏青色蟒袍,站在窗口,一边把玩着手中翠绿的玉扳指,一边注视着楼下,停在街道中间的马车,四轮四马的车驾,四周挂了帷幕,无法窥见马车内的情形。
贺知县是襄平县知县,他谄媚上前:“韩六公子,下官的安排您可还满意?”
朝氏一族祖上,曾是高祖皇帝立国之后,首次科举的第一批进士,是大周朝开国首臣。
随后,高祖皇帝在西北边境一带颁发了一系列,强边御外的国策。
国策的顺利推行,往往需要当地家族来大力推动,因南北文化的差异,就导致南方人杰地灵,北方人才凋零。
矮子里拔高个,出了进士的韩氏一族,也就进了高祖皇帝的眼睛。
高祖皇帝对韩氏一族多有提拔,很是器重。
名不经传的韩氏一族,渐渐发展成了陕西第一士族。
底蕴虽然比不上虞氏族,但韩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却不容小觎,首辅虞宗慎丁忧之后,如今内阁掌权两位次辅,其中就有韩氏一族的阁臣。
这就是韩氏一族不畏藩王的底气。
眼前这位韩六公子,出身韩氏嫡系,早几年就考中了举人,原是打算在去年恩科上一鸣惊人,哪知道上次恩科,先是牵扯出了舞弊一案,宁远侯府下了大狱。
之后,又因周厉王一案,今皇上对北方士族十分不满,也有心敲打北方士族,科考取仕,山、陕地区及浙江一带的取仕名额少之又少,几乎都被两湖的考生所取代。
就导致韩六公子落了榜。
韩六公子模样风流俊雅,他似笑非笑地瞧着,楼下韶懿郡主的车驾:“这个闹事的张氏可不可靠?”
这个计划是他定计,为免叫人察觉了端倪,顺藤摸瓜牵扯了他,他全程都没有插手,一律交给贺大人自己在安排,甚至连过问都不曾。
多少有些不放心。
贺知县“嘿嘿”一笑:“六公子请放心,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种事自然要谨慎安排,绝不能出了任何差错。”
韩六公子瞥了他一眼,语气莫名:“哦,是吗?”
一条船上的蚂蚱?
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也配?
可真是给了一张脸,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贺知县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为韩六公子,只是不放心,就连忙道:“张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苦命人,前头的丈夫战死后,朝廷拖欠军晌,幽军只给她发了微薄的抚恤,她一直对此心怀怨怼。”
这事他也知道一些。
倒不是幽军不想多给些抚恤,而是幽军本就军晌不足,紧跟着北狄就大肆进犯,也没人顾上这事,随后周厉王身死……
“后来日子过不下去了,张氏就带了两儿一女,改嫁了一个农夫,农夫前头死了老婆,留了两个女儿,老爹瘫在床上,老娘腰椎不好,不能干重活儿,一大家子全靠男人有个修房的手艺养活,如今死了男人,整个家里就跟天塌了似的,是把命豁出去了闹,光脚不怕穿鞋的,可不是轻易能打发的。”
日子都活不下去了,哪儿能消停?
韩六公子似笑非笑:“这个张氏,还和幽军有些牵扯,难为你还能想到这处,还真是妙哉,妙哉。”
贺知县连忙凑上前去邀功:“我是打听了韶懿郡主到了北境后的所作所为,发现韶懿郡主名下的产业,都是优先招收烈士家属、遗孤、在籍军属次之,最后才是普通的孤儿寡母,由此可见,她对这类人抱着极大的善意,也极容易对这类人心软善良。”
人都有弱点,再刚强的人,只要抓住人性里弱点的部分善加利用,他就能不堪一击。
更遑论,韶懿郡主还是一介女流。
女人嘛,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也都心软得很,以韶懿郡主如今的身份,便是为一个普通的民妇出头,放在平时这也没什么。
又怎么能想到,只是一个民妇告状,这背后会隐藏这么多的暗潮汹涌,以及陷阱算计呢?
简简单单的一个举止,就能令人万劫不复。
韩六公子笑了:“世人皆道,韶懿郡主圣善仁德,是个活菩萨,现在就睁大眼睛仔细瞧一瞧,这个活菩萨看到有民妇当街拦驾,喊冤,她会不会大发善心,为一个民妇出头。”
韶懿郡主是不是活菩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一出好戏,是自打韶懿郡主到了北境之后,他就已经暗暗在筹备,一直到现在,好戏才开始上演。
贺知县连忙道:“六公子英明,倘若韶懿郡主不管张氏告状一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只怕她活菩萨的名声,也要大打折扣,毕竟世人愚昧,往往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如果韶懿郡主管了这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眯着眼睛,声音透了一抹阴险。
韩六公子接了他的话:“女子不得干政,韶懿郡主堂而皇之,仗着自己的身份,插手县衙之事,那就是干涉朝纲,目无法纪,逾越法制,贺大人就能名正言顺地上疏朝廷,光明正大地告她一状,女子涉政不是小事,朝廷不可能轻拿轻放。”
如今朝中保皇党势大,韶懿郡主言行有差,也是韩党攻歼保皇党的最好机会。
贺知县笑眯眯道:“六公子所言不错,韶懿郡主还牵涉了武穆定北王,皇上虽然信重武穆定北王,却如始终没有忘记,武穆定北王也是手握重兵的藩王,还需要用士族牵制武穆定北王,届时只要韩氏一族,联同朝臣们一起上奏,韶懿郡主搅弄朝纲,祸国乱政,是受武穆定北王指使,武穆王亦难独善其身。”
第876章 活菩萨
韩氏一族势大,朝中遍及党羽,内阁里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次辅,到时候众口烁金,凭着朝廷对藩王的猜忌,韶懿郡主和武穆王,就没有好果子吃,若是操作得当,甚至连虞氏族也要受到牵连。
韩六公子轻叹一声:“韶懿郡主拿了谢府作伐,意图拿捏豪绅,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对付士族,士族和豪绅合作多年,一些干系牵扯不断,瞧瞧今儿白太太,及辽东一带不少豪绅家眷,都急巴巴地凑到韶懿郡主跟前,就知道韶懿郡主此计,到底有多么高明,将人性拿捏得分毫不差。”
若让韶懿郡主成功了,豪绅转投武穆王,反过来对付士族,士族难免要牵扯其中,难免会伤筋动骨,损失惨重。
他的话中透了对韶懿郡主的赞叹,只是语气显得轻浮散慢,就显露出了不屑与嘲讽来。
果然!
韩六公子嗤笑了一声,话锋一转,一边摇头,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啧、啧、啧,可惜啊,便是世族精心教养的嫡长女又如何?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无知女子,却是小看了韩氏族,白府拿捏了韩氏族的把柄,想要将其当成,投诚武穆定北王的筹码,可韩氏一族同样也拿捏了白府的把柄,并且先下手为强……”
张氏告状一事,看似针对的是白府,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韶懿郡主已然是骑虎难下背。
贺知县连忙道:“韶懿郡主要是不理会张氏告状一事,那就相当于不管白府的死活,白府自然就知道,投靠武穆定北王不能保命,就要回头来求韩氏一族,也就不敢帮着武穆定北王对付韩氏一族,而其他有异心的豪绅,见此情形,自然也就老实了。”
谢府捐钱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两日已经在辽东一带陆续传开,各地豪绅们也是人心浮动。
“若是管了这事,难免就要被扣上一顶干涉朝纲,祸国乱政的大帽,韶懿郡主意图拿捏豪绅,对付士族的算计,已然不攻自破,您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太高明了。”
韩六公子得意地笑:“若不是韶懿郡主是禀了大义,过来襄助武穆王,在北境推广番薯种植,缓解北境,乃至大周朝的灾情,关系了朝廷颁发的国策,干系甚大,区区一个郡主,在京里头尚有几分体面,到了北境的地界,她就是一条金凤凰,也要保管她有来无回。”
贺知县身体一抖,连忙垂下了脑袋,不敢开口了。
周厉王一案,北境血流成河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
皇上没有追究到底,是皇上还要利用北境士绅,继续牵制藩王,是士族在朝中势力庞大,牵一而发动全身,也是士族在北境根深蒂固,贸然动了,北境难免动乱。
彼时,长兴侯押解进京,时至秋冬季,北狄虎视眈眈,可北境却由骠骑将军辅战,急需尽快安定北境局势。
韶懿郡主虽然是外臣之女,可她封了宗室爵位,身份很高贵,深受皇恩浩荡,也得太后娘娘看重,更是虞氏一族京里这一支的嫡长女,她代表的是朝廷,身后站着保皇党的利益,虞氏族的支持,倘若她在北境出了什么事,就直接捅了马蜂窝,挑衅的是天家威严,宗室体面。
万一有个差池韶懿郡主,那就是公然挑衅皇权,朝廷不会善罢干休,而北境士绅也将成为众矢之的。
动了她,无异于自寻死路。
……
此时,虞园护卫军已经横刀在前,挡在马车四周,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有几个护卫,将一个蓬头污面,衣衫褴褛的张氏围住,腰间的佩刀已经出鞘,雪亮的刀锋,对准了张氏头、喉、心三处,保管张氏要是有什么异常举止,瞬间能一击毙命。
而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对这一幕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张氏浑然不怕,跪在地上哭声凄厉:“民妇有冤情,求韶懿郡主为民妇做主,您可是活菩萨啊,民妇给您磕头了……”
孙婆子沉着脸上前:“你有冤情,不去衙门审冤,半道拦截郡主是什么道理?”
“郡主又不是县太爷,难不成还指望郡主为你审冤不成?”
“国有国法,朝有朝纲,后宫的娘娘们,尚且不能干政,郡主乃为女子,岂非乱了朝纲法度?”
“郡主以外臣之女,恩封了郡主之尊,是蒙天家恩典,受皇恩浩荡,自然是要遵纪守法,又岂能势仗身份,乱了国法?”
“郡主身份尊贵,你半道拦截冲撞,对郡主无礼,便是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大罪,亦不为过。”
这一席话,叫四周一众百姓也都心有戚戚。
张氏更是凄厉痛哭:“民妇先头的男人,可是跟着周厉王一起上战场,最后战死的,后头的男人,是个木匠,也是经常帮着幽军做一些木匠活儿,不都说,韶懿郡主是活菩萨吗?民妇就是想求一个公道,求求您帮帮民妇吧……”
接着,张氏又扯了嗓子地嚎哭,哭自己的男人死得不明不白,哭自己有多么命苦,哭家里死了男人,公婆身体不行,孩子都是半大一点,以后的日子没法活。
唱演俱佳,夹杂着现实真情切意的悲苦,令在场的百姓无不感同身受,一时间热泪盈眶,悲痛不已。
张氏的悲苦,是北境大部分老百姓的现状,更是大部分军人家眷们的血与泪。
便连虞幼窈也不禁红了眼眶,低声交代春晓:“请张氏过来说活。”
春晓下了马车,打开了车门,掀起了厚重的帷幕,只留了一层薄薄的纱帘遮挡,众人只能看到,纱帘背后端坐着一位珠玉翠冠的女子,虽瞧不清这女子的模样,可女子一身玄纁霞帔,在一瞬间便震慑了在场的百姓们。
百姓们不通礼法,只听说韶懿郡主位同嫡公主,当下就恐惶地跪了一地,深刻地认识到,韶懿郡主虽有圣善之名,却亦有贵女之尊。
尊贵威仪不容置喙。
更不是他们能够,议论指点的对象。
第877章 祸水东引
春晓径自上前,走到了张氏跟前,弯腰对张氏说:“这位大婶,韶主请你上前说话。”
张氏猛然抬起头,一把抓住春晓的手,神情激动:“郡主是不是愿意帮我?”
春晓眼皮子一跳,心里涌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道:“你先别急,有什么话一会儿见了郡主之后,好好地跟郡主……”
哪知!她话还没说完!
张氏已经是满脸地悲喜交加,连忙跪到了地上,不由分说便“砰砰砰”地,给车驾里的韶懿郡主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磕破了血皮:“民妇叩谢郡主大恩,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春晓微蹙了一下眉,小姐并未明确表示,要管张氏的事,只是碍于张氏家里,与幽军有些牵扯,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不管不问,这才提出要见张氏一面,哪知这张氏这般不识大体,竟故意嚷嚷得,好似郡主真要帮她似的。
这不是摆明了给小姐下套,逼迫小姐么?
果然!
人群里传来小声的议论说,无不在说韶懿郡主圣善仁德,见不得百姓受苦,受冤,简直就是活菩萨。
“郡主出身虞氏大族,禀承了祖上仁德孝义之心,颇有忠烈公遗风……”
“虞老夫人笃信佛法,素有贤德之名,朝廷赐旌德牌坊,旌德树善,立牌坊,彰其节烈,韶懿郡主打小,就是在老夫人跟前教养长大,与祖母一般,养了一副菩萨心肠……”
“对对对,韶懿郡主打小就开善堂,收容孤寡,时常施粥舍米,赈济百姓,早前浙江水患,韶懿郡主捐了一百万两白银,襄助朝廷赈济灾民……”
“韶懿郡主以祖母的名义,捐了一笔银子,赈济北境旱灾……”
“年前还捐了一批药材……”
“番薯缓解了北境的旱情……”
“人人都说,韶懿郡主圣善仁德,最见不得百姓受苦、含冤,今儿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
七嘴八舌地议论声音,从虞氏族祖德光耀,到虞老夫人旌德树善,再到虞幼懿善仁德,都做了哪些善事,事事桩桩,钜细无遗。
不消片刻,就将虞幼窈的“懿善”形象,拔到了一个新高度。
最后,还给虞幼窈扣了一顶,见不得百姓“受苦”,“含冤”,“为百姓伸张正义”伟光正的大帽。
虞幼窈听了一会,也听出了端倪。
老百姓们不通礼法,在他们看来,韶懿郡主出身大家族,不仅身份尊贵,而且有权有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