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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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加一个殷怀玺。
誓要将朝堂这下搅得翻天覆地,让长兴侯无所遁逃。
虞老夫人微微一叹:“世子殷怀玺虽是大难不死,可双腿残废,身体破坏,这些年来,强撑着一口气,便是要进京替父洗刷冤名,听说是,活不过二十,皇上见自己侄儿,落得这样的下场,当廷震怒……”
幽王就是罪犯谋逆,往大了说,事关江山社稷,往小了说,也是皇族内事,世子殷怀玺,是死是活,只有当今皇上才有权处置。
可世子殷怀玺落得这般地步,这是在挑衅天家权威。
后面的话,虞幼窈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猛然打断了祖母的话:“祖母,表、表哥现在可在府中?”
虞老夫人见她情绪不对,蹙了眉:“你表哥一直呆在府里,怎么了?”
虞幼窈摇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白着一张脸:“祖母,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窕玉院了。”
说完了,也不待虞老夫人反应,已经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跌撞了几下,就精神恍惚地朝外头走去。
虞老夫人吓了一跳:“窈窈这是怎么了?”
柳嬷嬷也是一脸担忧:“大约是受了惊,老奴听说,那叶寒渊受了三十杖刑,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的鲜血,流了长安街一路,那画面简直是……”
虞老夫人也听嘶牛Φ溃骸胺愿佬〕扛辖舭疽煌氚采褚┨溃厚核腿ィ刹恍邢挪×恕!
青袖连忙下去安排。
柳嬷嬷见老夫人担心,忙声道:“您也别太担心了,窕玉院有许嬷嬷在呢,小姐歇一会儿神就缓过来了。”
回窕玉院的路上,虞幼窈精神恍惚,都是春晓扶着她在走,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之前与表哥的一番对话,还有祖母刚才说的话。
“我听闻,闲云先生于幽州城内,摆下了珍笼棋局,却无一人破解,最后这一局棋,被一个神秘少年破解,那个人不会就是表哥吧!”
“后来这局棋被一名乔了装的神秘少年破解,而这个神秘少年,正是幽王世子殷怀玺……”
“……”
表、表哥是那位传说中的幽王世子殷怀玺?
那周令怀又是谁?
不、不对。
应该周令怀才是她表哥,长久以来,表哥竟、竟然顶替了她亲表哥的身份,这才住进了虞府?
待到了莲湖,虞幼窈老远就看到表哥一身玄黑衣裳,坐在白石桥上,望着一湖碧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虞幼窈肯定,表哥是在等她。
如果表哥是殷怀玺,那么跟闲云先生一起进宫的“殷怀玺”又是谁?
她定了定神走过去,勉强唤了一声:“表哥。”
叫完了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忍不住轻咬了唇。
周令怀回头,见她脸色惨白,单薄的身摇摇欲坠,蹙眉:“身体不舒服?”
虞幼窈挥退了春晓,一步一步走到了表哥身边,盯着表哥一字一顿的问:“表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突然上京,真的只是为了投奔亲戚吗?”
小姑娘面色煞白,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周令怀正欲回答,就见小姑娘手臂上,露了一截皓玉般手臂,上头有一大片乌青:“手是怎么伤的?”
虞幼窈满腔混乱疑问,被这一声关切一打岔,顿时就散了,她下意识低头,抬起了手臂,果然瞧见手臂上乌青了一大块,隐隐有些胀痛:“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敲登闻鼓,心中不安,就让车夫快马加鞭,大约是路上颠得吧!”
周令怀沉了脸:“过来!”
虞幼窈头皮一麻,哪儿顾得上,心里头的千头万绪,下意识就走到了表哥面前:“就是撞了一下,也不怎么疼,表哥你别……”
“伸手!”周令怀取下了腰间的荷包,里头随身携带了伤药。
虞幼窈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却乖乖听话,轻撩起了袖子,将受伤的手臂伸过去,表哥从前都是哄着她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凶她。
周令怀打开了玉盒,用小玉勺挑了些许些透明的药膏,轻轻涂到她手臂上乌青的一块,轻柔地用勺底打着圈儿,将药膏涂打均匀,持久了很久,直到药膏渗透进皮肤里,外层已经干了,这才作罢。
周令怀握着她的手臂,端详了一下,道:“於血散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虞幼窈动了动手臂,果然不像之前那样胀痛了,像要向往常一样,笑容甜软向表哥道谢,可突然又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抿紧了唇儿。
两人一坐一站立于白石桥上。
春晓远远地躲开了,附近也没有旁的下人。
自从在宝宁寺,无意间撞破了表哥的行迹后,虞幼窈就觉得表哥太过神秘。
第373章 绕指柔情(求月票)
无论是长兴侯府花会,平王进京,这一切看似和表哥没有牵扯,可表哥那份不加掩饰,了然于胸,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态度,莫名让她有些心惊胆颤。
叶渊寒远远从幽州逃到京兆,又悍不畏死,受了三十杖刑,敲了登闻鼓,所奏长兴侯十罪,必然是作不得假的。
幽王通敌叛国,谋逆之罪,是被人陷害。
世子殷怀玺,被人于战场上射杀,也是真的。
幽王妃和郡主被逼迫而亡,绝无虚假。
冒替军功,向朝廷请功,更不可能是假的。
光是此之四罪,便已经是罪大恶极,而在此之前,长兴侯才刚受了朝廷的封赏,登高跌重,曹氏一族怕是诛尽满族,亦不为过了。
如此一来,朝野上下难免动荡。
天下大势难免不稳。
威宁侯府难免会受到牵连,朝野上下的势力也将重新洗牌,朝堂们为了争权夺利,又免不了一番斗争。
朝纲乱了。
藩王又如何能安份?
天下也该乱之伊始。
她猜到这一切,可能有表哥的手笔,唯独没有猜到,这一切竟全出自表哥一人之手,而他这样做的原因,竟然是——
他是幽王世子殷怀玺!
周令怀目光瞧见了满湖碧荷:“我父王,镇幽州定北王殷厉行,封号定王,人称幽王,母妃乃上一任翰林院掌院,兼太子太傅,东阁大学士,内阁次辅温阁老之女,温如沁,母妃当年就有京兆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之名,父王心甚悦之,千方百计求娶,他知道幽州地域特殊,一直是皇上的心中大患,不惜自请前往幽州苦寒之地镇守,后来温阁老以身体年迈,而致仕,皇上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虞幼窈彻底呆住了。
所以,表哥真的是幽王世子殷怀玺!
一阵荷风吹来,吹皱了一湖碧绿,湖水碧波荡漾,荷叶也翻滚着细细的浪花。
周令怀面色淡漠,不悲不喜:“婚后第三日,父王就带着娇妻远赴幽州,此时我父王,还只是京里头一个娇生惯养,吃喝玩乐的纨绔,此生唯一的理想,大约就是带着媳妇儿吃香喝辣,在此之前,他连兵法都没读过几本,并不知道此去幽州将会面临的艰苦处境,以及肩上背负的责任。”
后来,父王每回提及了这事,便一脸悔不当初——
特么地,老子当年脑门儿一定是被门夹过了,京里头好好的日子不好过,非得带你娘来这破地吃土。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就算了。
老子心疼你娘啊!
他听后就嘲笑:“你不是脑门被夹了,你是压根没脑子!”
每一回,都会让他爹脱了鞋子追着他打。
虞幼窈抿着唇,没说话。
周令怀轻笑了一声:“第一年狄人杀进了幽州城,城里死了很多人,我爹一个大老爷们儿,连腿都吓软了,直到狄人闯入了幽王府,险些伤了我娘的性命,从那时侯起,他才真正意识到,为夫则勇的道理,他在幽州招纳贤士,学习兵法策论,每日在军中操练,为的不是精忠报国,而是他身后的娇妻。”
说什么一世英豪,都是屁话,他爹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别人是死是活,关本王什么事,老子只管自个媳妇儿!”
“我父王,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说,我母妃放下了京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陪着他来幽州吃苦,那么他也该担当起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责任,为她杀出一个太平盛世,为她杀一个锦绣荣华。”
虞幼窈心中大恸,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父王会因为下属给他进献美人,吓得自己跪一晚搓衣板,我母妃叫他起来,他都不肯起来,还说,若是不跪到了时辰,以后母妃与他吵架,拿这事翻旧帐咋办?到时候才是真冤,出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路边的花,开得漂亮,也要折几朵回来送给我娘,有时候看到路过的石头看好,也要捡回来送给我娘……”
虞幼窈也景仰幽王一世英豪,竟没想到世人眼中的幽王,竟然是这样的幽王,张了张口,想安慰表哥几句。
可话到了嘴边,才知道那些所谓的安慰之语,到底有多么苍白无力。
表哥从意气风发的幽王世子殷怀玺,变成了乱臣贼子,隐姓埋名住进了虞府,身在地狱,身如泥沼,这其中的绝望,艰辛,挣扎又何足外人道之?
她又凭什么安慰表哥呢?
“世人皆道,我父王一世英豪,战功赫赫,其实他以满腔的绕指柔情,化作了百炼钢索,他的心很小,小到只容得下妻子,便连我与姐姐,似乎都成了多余,这样的他,便是狄人大军压境,也能从容应对,解决了物资问题之后,瞬间逆风翻盘,因为他说,你娘还在家里等我,我不能后退一步,更不能败。”
虞幼窈顿时潸然落泪,却死死地埋着头,抿紧了唇儿,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更不敢让表哥知道了。
周令怀也没发现她的异样,唇边的笑容讽刺:“这样一个外表刚强,内心跟孩子一样的大男人,在京里听闻了幽王府大火,幽王妃和郡主畏罪而死时,连辩解的话也不屑说一句,因为支撑他一往无前,悍不畏死的脊梁骨断了啊,那个等着他回家,为他整衣理冠,依偎在他胸前,以一身温柔,以慰他一腔杀伐,一身血腥的人,不在了,所以死又有何惧呢?”
虞幼窈倏然落泪,心中充满了悲怆。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小时候祖母和她讲的,那个关于幽王与王妃鹣蝶情深的故事。
她声音沙哑:“你的真实身份是,幽王世子殷怀玺,外面一直传言你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的!”
她突然想到了表哥的腿,胸口不由一窒。
表哥说他的腿,是打马上摔下来后,叫马踩断了,原是在战场上,叫长兴侯偷袭射箭下马,被马踩踏断了的。
她难以想象,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弱冠少年,其父在前方杀敌,他坐镇于后方,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幽军物资问题,后与幽王并肩作战。
真正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第374章 借琴传意
可最后,他却坏了腿。
从前鲜衣怒马的世子,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变成了如今宛如渊沉,深不可测的残腿少年。
他敛去了一身锋芒,一身风华。
虞幼窈只觉得心里头一抽一抽得疼,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周令怀讽笑了:“当年,我确实被长兴侯一箭射下马腹,是身边的士兵,不惜以身体为盾,替我挡住了乱马踩踏,事后我身受重伤,昏迷了大半月醒来,双腿已废,幽王府化为了残桓断壁,我的死讯传进了京里,父王得了通敌叛国,谋逆之罪,我也成了罪王之子。”
虞幼窈喉咙一阵涩然,强忍着眼泪不掉:“那与闲云先生进宫的“世子殷怀玺”又是何人?”
周令怀淡声道:“替身死士,挑年岁相当,身高,模样相似之人,从小一起同吃同住,死士会模仿主子的一言一行,必要时,可代主行事,我尚需借“周令怀”这个身份行事,所以不便真身出面。”
虞幼窈上前握住他的手:“表哥,幽王与王妃同生共死,也是恩爱一世,求仁得仁,此生与所爱黄泉共赴,来生共谱缠绵,那是他们的选择,叶寒渊进京了,幽王的罪名会洗刷,你今后也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孙伯说了,再过三两年,你的腿也能恢复如初,到时候天地之大,山河之广,任表哥来去自如,”她哑声说:“表哥,你不要难过。”
周令怀喉咙微涩,小姑娘郑重地目光看着他,眼里黑亮,透彻,满满都是对他的关切与担忧。
他哂然一笑:“不生气呢?”
方才见了他时,如同见到了鬼一样,连“表哥”也叫得勉强生疏。
便是这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算计之内,心中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就怕惹恼了她,叫她生了气,往后真就不认他了。
虞幼窈俏脸一窘:“我、我那不是、不是一时受了太大的冲击,脑子没反应过来吗?才不是生表哥的气。”
之前在长安街上,她本就因叶寒渊敲了登闻鼓,满身血污,血洒长安街,高呼长兴侯十宗罪这一幕,受了不小的冲击,今儿天气本来就热,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她在马车里颠了一个七荤八素,也是头晕脑胀。
一回到家里,连气儿也不带喘的,就从祖母嘴里得了,表哥的真实身份。
这一事事,一个接一个,半点也不带喘的,脑子难免就有些犯傻了。
可这会儿,她心里对表哥只有心疼,没有生气。
周令怀悄然松了口气,握紧扶手的手也悄然松开,垂放到身侧,这才惊觉,手心里竟捏了一把汗:“还叫表哥?”
虞幼窈呶了嘴儿:“不叫表哥叫什么?殷世子,还是世子爷?”
周令怀也是一愣,听惯了她叫表哥,旁的称呼总觉得不顺耳。
虞幼窈摇晃了表哥的手臂:“我不管,只要你的身份一天没有公诸于众,一天没有大白于天下,你就是我表哥,不管是姓周,还是姓殷,我都认你是我的表哥,我最喜欢,也最喜欢我的表哥。”
看着小姑娘娇俏的脸儿,周令怀也生出了几分欢喜。
虞幼窈见表哥不说话:“表哥不许换了一个身份,就不认我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要一辈子对我好,我一直记得。”
周令怀脑子里一炸,说一辈子会对他好的人,是她自己吧!
虞幼窈拉着表哥的手,轻轻晃了晃:“表哥,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我要生气啦!”
周令怀倏然一笑:“不生气,我还要在府中借住一段时侯,之前答应过你的话,我也一直记得。”
虞幼窈顿时笑弯了唇儿:“表哥,太好啦!”
她潜意识忽略了,表哥将来可能会留开虞府的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周令怀笑了笑。
虞幼窈轻声说:“其实,还是有一丁点生气的,但一直对我好的那个人,是表哥,不是所谓的周表哥,也不是殷世子,而是表哥这个人,所以,在我的心里,表哥就是表哥,不因为什么身份,更不因为什么姓氏,就生气了,不认表哥。”
她也不是傻子。
仔细想来,表哥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她什么。
只是表哥身份太过敏感,不好明目张胆地告诉她罢了。
而且,不管表哥以何种身份住进了虞府,也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表哥对她的好,她有眼睛,也有心,能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钻那些无所谓的牛角尖呢?
周令怀点头,瞧着小姑娘一路回来,头发乱了,衣裳也皱了,一身的狼狈:“先回窕玉院好好梳洗一下。”
小姑娘脸色不太好,大约是方才一路回来,在马车里闷出了暑气。
两人一起回了窕玉院。
周令怀在青梧树下看书。
虞幼窈重新泡了澡,梳洗了一番后,脑子也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