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作羹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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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樊成沉默半晌道:“你是认真的吗?”
“当、当然是认真的。”殷佑微绞着衣带,深吸一口气,“我……我就想知道你的意思。不要考虑别的,我就想知道你心里、你心里的想法。”
沈樊成沉默片刻,说:“你还是太小了。”
殷佑微愕然。她想过很多他拒绝她的话,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
“我、我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我……我已经及笄了!”她嗫嚅道,“还是说……你是喜欢那种成熟妩媚的女人……”
沈樊成摇了摇头:“不是。我说你小,是因为你行事全凭一腔冲动,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殷佑微的双手在衣袖里死死握紧,她想,在这种时候还能批评她,他一定是不喜欢她的。她低下头,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沈樊成的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想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却说不要考虑别的。可是怎么能不考虑呢,我们根本不合适。你是商贾之女,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富贵生活,这是我不可能给你的。而我是江湖中人,时不时被人来个追杀,不仅自己朝不保夕,还会牵连到别人。”顿了顿,“比如这次,我不确定燕雁的死,是不是因为我。”
在江湖里跋涉得越深,他就越害怕回到江湖以外的生活去。多少前辈就算归隐也还是会受到江湖的影响,而他这一生和江湖撕扯不开,还是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他忽而见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他愣了一愣,微微蹲下身,手指在她脸颊上一蹭:“……你哭了?”
第41节
殷佑微没有说话。
沈樊成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想小姑娘也许比较脆弱,会不高兴,但没想到她就这么说哭就哭了。
他束手无策,指尖沾的水痕也不知道该不该擦掉,只好道:“你不要哭啊。我又没有说你什么。”
她瓮声瓮气道:“你说了那么长一段,就是在找理由拒绝我。”
“我没有找理由,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是,你说的都是实话。所以这才能成为理由。”她纤细的肩膀颤了颤,“说到底你就是不喜欢我,不然……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沈樊成无可奈何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你是个好姑娘……”
殷佑微却跺了跺脚,转身拉开门跑了。
她现在不好再继续在灵堂待着,只能穿过清白堂,打开大门出去,在门口站着吹风冷静一下。
夜风拂过她的面颊,泪痕处有些微凉。
她想,沈樊成那种直性子的人,能委婉地说出那样一番拒绝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他们中间当然是有阻碍的,可若是他喜欢她,他就会愿意去铲除阻碍,而不是拿出来作为理由。
他说她太小,行事没有考虑过后果,可他根本没有问过她,又怎么知道她没有考虑过。
她有在绞尽脑汁解决二哥那边的问题,也有在试图多了解他生活的圈子。她难道不知道他很危险吗?她当然知道,可是她告诉自己,因为她喜欢他,所以更要努力克服困难,所以就算她拥有不了和那些女侠一样的武功,也要拥有和她们一样的胆魄。
——但是沈樊成的态度太果决,让她最后的勇气都彻底耗尽,上面的话只会永远沉没在她心底了。
沈樊成隔了一道门站在屋里,听她在外面隐忍地吸着鼻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回去,在燕临泽身边坐下。
燕临泽仍然在那里看着棺材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进了屋里,继续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沈樊成侧头去看她。
她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呼吸也已经平缓了很多。
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殷佑微次日早上便和昌平一起回了江州,只跟燕临泽说出殡那天她会再来的,若是这几天还有什么新消息,也可以去殷宅告诉她。
沈樊成看着昌平驾着马车离开,一时无言。
殷佑微今天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难道还在生气吗?
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左思右想,也没想出自己昨晚哪里说了重话。
他说他们不合适,并不代表他就讨厌她啊,相反的,他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只是他们的关系不能再近一步了。
她又何必这么死心眼呢?
唉……罢了罢了,给她点时间自己想一想吧。
沈樊成深呼吸一口,转头对燕临泽道:“你在清白堂好好待着,我去找家暗馆打听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庄槿的事情来。”
燕临泽点头应好。
这座镇上没有暗馆,沈樊成要去暗馆,只能进江州城。
事实上他方才可以蹭一蹭殷家的马车,但看殷佑微那个冷淡的态度,他就没说出口。
好在他还有马。他同燕临泽告别,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
悠悠哉哉赶着车的昌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达达的马蹄声,忍不住回了头。
这一回头就看见一名黑衣少侠骑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他正要开口喊一声,却见对方直接同马车擦身而过,马蹄踏起的尘土让他不由抬手在眼前挡了挡。
他疑惑地转身对马车里的人道:“小姐,方才沈少侠过去了。”
殷佑微的声音车帘后传来:“他过去便过去,你管那么多作甚。”
昌平瘪了瘪嘴,转正身子。
殷佑微坐在车厢里,抱了个软垫发怔。
他一定是去江州的暗馆打听消息了。
等燕雁的事情结束,他和她又能有多少交集呢?
她忍不住攥紧了软垫的边角。
她还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又能如何。再拉下一次脸皮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了。
回到殷宅,久侯多时的殷俊立刻扶了妹子下车,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昨晚没出什么事吧?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唉还是先吃早饭吧,你一定没吃早饭,都要饿了,那些事情吃完饭再说。”
殷佑微蹙了蹙眉:“家里有早饭?”
殷俊道:“当然。我刚找的新厨子,花了大价钱从春风楼请回来的。快跟我进屋尝一尝他的手艺。”
殷佑微同殷俊进了屋子,便见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糕点和一小锅热腾腾的粥。
殷俊献宝一样地道:“江州新开了一家糕团店,生意特别好,这些点心是我让人早上排队刚买的,抢到了第一屉!你尝尝好不好吃,若是好吃,下次继续去买。还有这香菇鸡丝粥,就是春风楼的师傅煮的,来,我给你盛一碗,趁热吃。”
殷佑微笑了笑,拿了只小糯团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粥。
殷俊问:“味道怎么样?”说着自己也动了筷,尝了几口道,“嗯,糕点做得挺香软,就是太甜了点,不能多吃。”
“这粥也挺好的,二哥有心了。”殷佑微道。
“对了,你昨晚吃了什么?”
“随便吃了些面。”
“噢,那你现在赶紧多吃些好的。”
殷佑微没再说话。
春风楼的大师傅做出来的粥,自然是美味,可熨帖了胃,却没能熨帖得了心。
她有些怀念起昨日简单的小米粥来。
吃过早饭,殷俊问过一些凶案细节后,见殷佑微神色恹恹,便问她怎么了。
殷佑微道:“昨晚没睡好,现在困。”
殷俊便赶紧让人带着殷佑微回房休息去。
看着妹妹进了房间,殷俊把昌平叫过来:“昨晚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昌平摇头。
“那沈少侠和那燕家的男孩儿,跟我三妹没什么问题吧?”
昌平咽了口唾沫,摇头。
殷俊便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w)来给大家推本书啦,《女尊之小竹马》by卟许胡来,古言小甜饼,非常美味!接受女尊设定的姑娘们可以看看,没看过女尊的姑娘们也不如尝试一下~已经很肥,放心跳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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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霸王票:不许、froda、努力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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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再碎碎念几句,与正文无关,嫌烦的读者可以跳过。
这两天因为文章上榜增加了很多读者,也收到了一些比较尖锐的评论,主要集中在前面孟家姐妹那个单元。这个单元我写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后果,并不是想褒谁贬谁,就是想单纯地分析一下特定环境下造成的人心畸变(?)。
不过能坚持看到这里的读者想必已经抗过了天雷= =,多谢大家。
但我还是预警一下吧,除了主角线,单元配角故事暗黑与光明齐飞,变态与温馨共存,随便拎一个出来加强一下就可能成为一篇报社文。文中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大家不要过分代入,可以理性讨论但切勿激动吵架,就酱。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作者只是想把故事写出来而已,如何解读就看自己了。
如果能接受,那欢迎继续跟随作者进入猎奇世界(……)。
再次感谢一路而来的读者,感谢陪我很久的你。
☆、庄槿
暗馆虽叫暗馆; 表面上却也做的是普通酒肆的生意。
沈樊成刚在暗馆里坐下,便有眼熟他的伙计满面笑容迎上来:“哟,沈少侠,今儿来接单子?”
沈樊成摆了摆手:“不接不接。”又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凑过来,“想在你们这儿打听个事。”
“打听事呀。”伙计呵呵笑了笑; “咱们的事打听起来可不便宜。”
“我先问问你们有没有; 如果有的话; 我就买下来。”
“那沈少侠想打听什么?”
沈樊成压低声音:“庄槿的近况。”
伙计的笑容凝了凝:“庄槿?”
“正是。”
“庄槿近年几乎不公开出现; 我们对她的近况还真的不清楚。看来沈少侠这回可以省下一笔钱了。”
沈樊成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失望。
伙计想了想,又道:“没有她的近况; 倒有些别的旧况。沈少侠听不听?”
“这旧况值多少钱?”
“不值钱。”伙计摇了摇手指头,“这就是个传言; 不知真假; 所以不要你的钱。”
第42节
“哦?说来听听。”
伙计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庄槿年近三十却始终单身; 有传言是她身边养了个小男人。”
沈樊成嗤了一声:“这有何奇怪?”向庄槿求毒的人千千万; 她那么有钱,包个男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伙计却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可这个小男人,是她养了多年的药人。”
药人分两种; 一种是试药的人,旁人可以通过观察药人的反应来判断新药的特性;一种是在被灌药或是洗药浴中长大的人,这种人养到最后可能百毒不侵,也可能全身是毒。江湖对于后者的包容度比前者小的多; 因为养出来的药人往往会成为非常可怕的存在,尽管这种药人大多命数不长,但一旦存在就容易引起八方觊觎,暗潮涌动。
养药人,听起来像是庄槿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把药人视为男伴,却不太可能。且不说药人身上有乱七八糟的毒素,亲密接触后自己是否会有危险,光是他们那异于常人的外形就足够令人退避三舍了。成功培育出来的药人没有哪个是美姿容健体魄的,长得还算像个普通人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伙计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不过这件事也就小范围地传传,没见谁出来作证,所以无法验证真假。沈少侠,你自便。”
沈樊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距离江州二十里,有一座小山陵。
这座山陵没有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美景,还不生什么奇花异果,所以鲜有人至。
山陵半腰上有一间小木屋,曾是猎人居住,后来没了走兽,也就自然而然荒废了。这座木屋掩在层层树林后,若不进入树林深处,是发现不了它的。
暮色四合,夜晚降临。
一只雀鸟扑棱着翅膀从树梢飞离。
荒废多时的小木屋中,此刻幽幽地亮起了烛光。
那一抹暖黄色的烛光从空簌簌的窗户中照出,映亮了屋角大张大张的蜘蛛网。
那蜘蛛网早已陈旧破败,连飞虫都粘不住,轻轻一挣就能把蛛网挣出个口子。雀鸟盯紧了从窗沿上爬过的虫,轻盈地俯冲而下将它一口啄食,然后美滋滋地落在屋顶梳了梳羽毛。
从树林里传来轻轻的踩过草地的脚步声。
嚓。嚓。嚓。
雀鸟一声啾鸣,振翅离去。
一个女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在木屋前站定。
屋中的烛火忽然就熄灭了。
两厢静默,杀意涌动。
女人终于开口道:“是我。”
半晌,屋子里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怎么,他派了你来?就你一人?”
女人道:“我是自己过来的,和他无关。”顿了顿,“你为什么要逃?”
女声道:“想逃,便逃了。能逃这么久,我已是觉得幸运。你既然不是来抓我的,又为何来找我?”
女人道:“我听说你偷了一家店的香料。”
屋内沉默片刻,忽而响起一声轻笑:“我竟不知,你除了擅追踪,还能开天眼。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偷了香料?”
“因为你偷香料的那家店,和沈樊成有关。”女人卸下背上的窄背长刀,往门边一扔,“开门吧,庄槿。”
屋内的烛火再次亮起,腐朽的门板被里面的人用脚一拨就靠到了一边去。
端烛台的女子望着她,神态疲惫而依然美丽:“原来是偷到了沈樊成头上,怪不得会被你发现。你既然发现了我的踪迹,会去和那人禀报么?”
对方一怔,随即摇头:“你不是我负责的,若他不问,我也不会去说。”
庄槿轻叹一声,微微笑了:“如此,便多谢刀姑娘了。”
刀烈春低声道:“三年前我出任务受伤,你救过我一命,我一直记得。”
庄槿没有接话。她半转过身子,朝那勉强可称为床的东西上看了一眼,道:“他睡了,我们出去说话吧。”
刀烈春说:“他杀了人,一个无辜的女人。”
庄槿的脸色微微一滞,把门板放好,走出几步道:“对。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
“他掉了你给他做的香丸在酒馆里,被沈樊成他们发现了,现下已经在怀疑你了。”
庄槿说:“倒是奇怪,怎么能光凭一个香丸就猜是我。”
刀烈春却道:“总之你要注意。”
庄槿叹了一声:“天要绝我?”
刀烈春望向漆黑的屋内:“是你带着他离开的吗?”
庄槿点头,提到他连稍显冷艳的眉眼都温柔了几分:“我赶去江州找他,没想到正碰上他发病,握着把菜刀不肯撒手,我就直接把他敲晕带回来了。这可怜孩子,这几日一直做噩梦说胡话,没个清醒时候。”
刀烈春哽了一哽,才道:“那么,那个枉死的女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