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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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小树枝从中折断。
郁枝深吸一口气:“我并不在乎这些年她看过多少女子。”
金石摇摇头:“奴说这话是提醒姨娘居安思危,放任四小姐与艳姬相处,恐不妥。”
“她去多久了?”
银锭沉吟一二:“回姨娘,四小姐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寻一枚印章而已,哪会需要半个时辰?
郁枝站起身:“带路!”
她总算有点姨娘的样子,金石银锭见之心喜:“姨娘是惊蛰院唯一的姨娘,若肯上进,何愁不能抬为正妻?”
正妻?!
郁枝才起来的声势眨眼被吓回去:她都没敢想做四小姐的正妻,她身边的人胆子可真……
“不试试怎知?”银锭言辞凿凿:“奴与阿姐都看好姨娘!”
“看好我?”
“不错!”
郁枝顿时高看她们两眼,暗道:胆大如斯,怎就甘心为奴为婢呢?留在她身边委实屈才了。
“为何看好我?”
“姨娘漂亮。”
“姨娘身段好。”
“姨娘性子娇,四小姐喜欢。”
“対了,四小姐不仅喜欢姨娘性子娇,还喜欢姨娘哭。”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听得郁枝脸红。
不用她们说,她自个也发现了,每当她在床榻哭哭啼啼时奚奚待她总会多两分温柔,嘴里取笑她是“哭包”,手上却缠绵。
“最重要的一点:姨娘是四小姐第一个女人。”
“若能熬过半年,以小姐蔑视礼法的性子,纳妾都敢,由妾抬为妻,不在话下!”
瞧着两位婢女气吞如虎的架势,郁枝喉咙微动:“为何要熬过半年?”
金石叹息:“因为四小姐迷恋一物绝不会超过半年。寻常两三月,多时五六月就会厌了弃了,这么多年也就作画坚持了下来。”
半年。
郁枝心一沉。
“那、那习武呢?”
“习武不算,四小姐说习武是立身之本,不可与俗物相提并论。”
俗物。
郁枝停在那,不再敢向前。
……
坐等右等不见有人来催,魏平奚冷声道:“好了,都散了!”
艳姬们扭着腰肢依依不舍地走开。
这沾了女人身子的四小姐,合该尝到其中趣味才是,怎么还是一副狗脾气?
她们想不明白,纷纷猜测是那妾不得四小姐心意,迟早会腻了。
“枝枝呢?她在哪?”
玛瑙看她一脸霜色,估摸是姨娘久不来让小姐炫耀美人的心思落了空,心思落了空,可不就恼了?
她小心翼翼道:“姨娘她、她在花圃前抹泪呢。”
“什么?”
玛瑙摸摸鼻子:“哭得可惨了。”
“……”
她又没欺负她,怎么还哭上了?魏平奚深感莫名其妙:“去看看!”
……
“求姨娘莫要再哭了!”
金石银锭一左一右跪在那,面色惶惶。
“我也、我也不想哭……”郁枝眼睛泛红,眼泪扑簌簌不止。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觉得怕,觉得得哭一哭心情才能好。
半年。
半年太短了。
她终归是刚把身子给了四小姐,新鲜味还没过,半年,也不知半年药辰子能不能医好阿娘,若是医不好,她们还得留在陵南府。
若在陵南府,纵使四小姐不来寻她,万一哪天碰到了,她该如何自处?
半年,够四小姐厌了她,可不够她厌了四小姐。
郁枝哭湿了帕子,哭红了一対柳叶眼。
眼泪砸在斜伸出来的花叶,风一吹,泪珠顺着脉络渗入泥土。
“姨娘千万莫要哭了,当是救奴一命!奴给姨娘磕头了!”
两姐妹后悔不迭,也是她们急于在姨娘面前建功,早知姨娘是爱哭的性子还多嘴多舌危言耸听,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被四小姐撞见,铁定以为是她们惹哭姨娘呢!
美人强忍泪意:“我、我不哭了,你们快起来。”
她还是做不惯主子,有人给她下跪磕头求饶,她压力好大。
金石银锭闻言颤巍巍起身。
魏平奚疾步而来,走近了见到的是面若土灰的婢子和忍泪忍得委屈的宠妾。
她倒吸一口凉气,一脚踹翻金石:“给你们脸了?拿鞭子来!”
郁枝本来这泪快逼回去了,见她一言不合踹人,吓得一哆嗦,泪唰地淌下来:“不怪她们,是我想哭了。”
她扒拉着魏平奚袖子,使眼色要金石银锭找机会溜走。
四小姐要打人,金石银锭哪敢溜?
也是她们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挨顿打不冤,当是长个教训。
两姐妹老老实实跪在那等着吃鞭子,郁枝在那,怎能眼睁睁看她们挨打?
她抽噎一声,牢牢抱住四小姐那把纤腰,压不住的哭腔:“你怎么这时才过来?印章是掉进砖缝了吗?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魏平奚压着火气还没发出来,正恼着呢,被她埋怨撒娇的话灌了满耳朵。
稍一寻思,她怒火渐消:“原是为这个哭。”
她转怒为喜笑着为郁枝擦眼泪,旁若无人:“怎么不要你?等出了门进了马车就要你。”
第24章 跳支舞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颠簸碎多少嗯嗯哼哼。
郁枝骨架松软,鬓发散乱,柔若无骨地瘫在四小姐怀里,累得狠了;竟是不分场合地晕过去。
魏家门前;门子亲眼看见四小姐抱着宠妾下了马车;雪白的大氅严严实实裹着那人间娇色;不待多看,他仓皇跪迎。
四小姐今非昔比,有颜家和帝后撑腰;府里的老爷子都得避其锋芒,眼不见为净。
郁枝双臂环着四小姐脖颈;猫儿似地睡得香甜;潮。红的小脸埋进魏平奚颈窝,气息温热;甚是惹人怜。
一路穿过九曲长廊;四小姐和魏大公子狭路相逢。
退回三年魏平奚和他还能好好在一处举杯共饮。
叹人心易变,她是从前世来的一缕孤魂,这府里谁好谁歹她自认有数,大哥道貌岸然,实则最不可信。
她见了自己连声起码的“大哥”都不喊,魏大公子心生不满;眼尖地瞧见惊蛰院新纳进来的妾,一对玉足靴子都没穿只着了雪袜。
以他对四妹的了解,大氅之下;指不定这姨娘正裸。着呢。
“大哥自重。”
“你要我自重?”魏大公子嗤道:“举止放荡无忌,传出去丢的都是我魏家脸面!”
魏平奚好整以暇地藏好郁枝探出来的小脚;小白袜,面带三分笑:“大哥还是多读点书,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同一套说辞,你说不腻,妹妹都听腻了。”
笑意微凝,她倏然变了脸色:“我的女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关你屁事!滚开!”
魏大公子气得手抖:“你……你……”
冰冷骇人的气息逼来,逼得他倒退两步,魏平奚哼着陵南府耳熟能详的儿歌从他身边走过:“大哥若再敢多看我女人一眼,我挖了你那对招子。”
睡梦中郁枝被这气息搅得难安,身子微蜷,四小姐顿时笑开颜:“不怕,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忍气吞声回到兴宁院,进门,魏大公子表现出的好修养毁于一旦,面容扭曲,目眦欲裂:“魏、平、奚!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惊蛰院,魏平奚放下累极了的美人:“姑且要他们以为我是个不可救药的疯子罢,少来惹我,惹了我还想拍拍手走开,梦不是这么做的。”
“那可是大公子……”
“气的就是大公子。”
她摊开手,翡翠恭恭敬敬将浸了水的巾子献上。
“下去罢,莫要忘记领罚。”
翡翠小脸成了苦瓜:“您还没忘呢?”
“我记性有那么差吗?十杖,玛瑙你来动手。”
玛瑙捂嘴笑:“是,小姐。”
姐妹二人悄声退去,魏平奚平复心神,大氅的带子解开,映出里面嫩白娇躯,她轻笑:“你睡得倒香,临了还得要本小姐伺候你。”
她分开美人细长的美腿,巾子拂去残存的花露。
郁枝一觉醒来已是夜深。
烛光下,魏平奚把玩长约两寸的玉石印章,头也不抬:“睡饱了?桌上有清粥小菜,自个吃。”
“奚奚?”
“再喊一声?”
郁枝羞怯,装聋作哑。
锦被掀开很快听得她惊呼一声,赶忙缩回小榻,脸皮可谓薄嫩。
魏平奚取了刻刀雕琢印章:“羞什么?你哪我没看过?趁你睡得沉,帮你擦了身子,感觉如何?”
一股热气直往脸上窜,难怪醒来浑身清爽,郁枝软乎乎道谢,软成水的娇媚。
“行了,你用饭罢,今晚不在你这睡,你能睡个安稳觉。”
“你要走?”
“舍不得?”
郁枝张张嘴,竟不知说何是好。被衾自胸前滑落,她赤足起身。
灯下看美人,美人如玉如雪,魏平奚看她略显局促地站在那,倏尔改了心意:“会不会跳舞?”
“会。”郁枝脸热:“只会陵南府待嫁女子都会的‘梦情郎’。”
“梦情郎啊,没事,反正我不会,我嫌这舞妖娆,当初死活没学。”
四小姐笑眼弯弯:“你要跳给我看吗?你跳给我看,今晚我就留在这,不走了。”
白日金石银锭的话到底入了她的心,郁枝担心没她早早抛弃,也想努力一二拴好的她的心,点点头:“我跳给你看,你不要走。”
魏平奚眸色渐深:“不穿舞衣,就这样跳?”
“……”
郁枝咬唇:“不穿舞衣,总得要我用饭罢?”
“用!”
魏平奚转身出门:“去拿我的琴来,再让后厨备几样瓜果点心。”
她扭头:“枝枝,你还想吃什么?”
郁枝躲在屏风后面摇头。
“那就这些,去准备罢。”
“是,小姐。”
惊蛰院灯笼高高挂,池塘内水色映照月色,入秋的夜沁凉,晚风乍起,枯叶回旋,别有一番趣味。
入口的粳米粥温热清香,郁枝坐在圆凳捏着瓷勺小口小口进食,魏平奚绕过屏风笑看她:“其实你不穿衣服最好看。”
“……”
倘她生得有半分丑,说这话势必要惹人厌恶。
然说这话的人是普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的仙女,单看这张脸,郁枝挺舍不得拿不好的话扣在她头顶。
她双腿并紧,好在内室远没外面秋凉,暖暖的,长发如锦缎披在光。裸的玉背,美人食量小,且晚食勋贵之家讲究甚多,六分饱足矣。
“累不累?”
“不累。”
魏平奚接过她的空碗:“不累之前哭得要死要活,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对你怎么了呢?”
马车内的经历郁枝一旦想起心跳禁不住加快,她喉咙吞咽:“我本来就爱哭。”
“酸不酸?还能跳吗?”
郁枝动了动腰和腿,脸红红:“尚可。”
“小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没主子吩咐,玛瑙不敢上前一步,守在门外静候。
取过琴和几碟子瓜果点心,身后的门关闭,魏平奚抱琴在腿上,起手拨弦试了几个音色。
她笑道:“许久没弹了,也不知有没有生疏,你才用饭,等会再跳罢。来给我捏捏肩膀。”
郁枝迈开腿到她身后,任劳任怨。
“府里没几个好人,老爷子一把年岁还会狎。妓,戏伶阁污七八糟的地方,你是我的人,谅他也不敢动,不过凡事要多警醒,以后见了他你避着走。”
“是。”
“我父亲仪阳侯,他一心爱慕母亲,在母亲面前活得像条狗。
“但他毕竟是侯爷,世人苛待女子,弄出什么七出之条,善妒乃大忌,所以母亲日常除了礼佛,闲来无事也会往他后院添人。
“我排行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俱已嫁人。
“下面嘛,有数不清多少个妹妹,庶女在府里没地位,少现于人前,都是用来联姻的器具。
“以后见到我那几位庶妹,可待她们温和几分,下人们捧高踩低,你的态度便是我的态度,你待她们好,她们日子过得能好受些。”
“为何要我待她们好些?”郁枝不明白。
“因为她们怕我,避我如虎。”
她浑不在意,眉一扬:“随她们怎么想,我过我的。”
堂堂侯府嫡女,竟在自个家里人厌鬼憎被视为洪水猛兽。
郁枝不知她是怎么笑出来的,看那样子也是真的不在乎。
“至于我那三位兄长,魏大,别瞧他人模狗样,心眼最多的是他,侯府嫡长,手段亦不少。
“他或许不会明着和你出手,但他恨我,恨我败坏家风,恨我夺去母亲所有关爱,更恨我不费吹灰地得到他汲汲索求的。
“他不会害你,他那妻妾少不得会阴阳怪气你。”
“我不怕。”郁枝认真道。
“是啊,有我在你怕什么?我要说的是,她们阴阳你,你就得给我阴阳回去!别丢我的人。”
“啊?”
“啊什么啊?骂人不会,当个阴阳人也不会吗?”
“什么阴阳人,听起来怪难听的。”郁枝拿小拇指戳她肩。
魏平奚被她戳得绷不住严肃脸:“我疼不疼你?”
郁枝心如鹿撞:“嗯?”
“我这么疼你,难道你要藏着不要外人晓得吗?
“大哥私底下养着不少外室,大半年了只往正妻房里闹过两回,他那正妻刚进门时挖苦我,说我有娘疼没爹爱,必要时你帮我把仇报回来。”
“好!”
她小声道:“怎么你大哥进正妻房里,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啊。”魏平奚眯眼笑:“你没进惊蛰院时,夜里睡不着我都会在府里‘巡查’几圈。”
“你偷窥人家?”
郁枝惊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魏四小姐放下琴,捞了她的手要她坐在自己腿上。
郁枝扭捏一二,不料三两下腰身被摸软,羞羞答答细腿圈着四小姐的腰。
“我那大哥,人不行,物什也不行,害得大嫂夜夜‘守活寡’,看得我都想给她送个汉子去了。”
这话满有深意,郁枝头回听勋贵家的秘事,惊得目瞪口呆,小脸羞臊:“你、你好不知羞!”
“我才不稀罕看她。”
四小姐嬉笑:“没有你一个指甲盖好看。”
“……”
郁枝呼吸不稳,红着脸装死。
“至于我那二哥,混账一个,文不成武不就,要我说魏家三子,没一个出息的,偏生不知怎么搞的,在外名声却不赖,比我好了万倍。”
魏平奚眸子轻转:“对了,二哥一向以大哥马首是瞻,全是假的,二哥和大嫂有私情,不巧,我也撞见过,怎一个激烈了得?
“我不仅撞见了,还送了他们一个大礼,可惜,那段时日大哥不在,要不然,可是有热闹看了。”
“这么乱?你家……”
“别你家我家的,四小姐我是正经人,和他们蝇营狗苟的势不两立!”
“是吗?”
正经人偏爱自家的妾在屋里不穿衣服,郁枝欲言又止,攥着她衣襟,竖起耳朵:“那你三哥呢?”
“我三哥还好,就是性子偏激了点,面子比天大,谁折了他面子,比要他命还难受。”
“你三哥不会和你二嫂……”
魏平奚大笑:“你想什么呢?三哥风流,游戏花丛,从不碰良家女,我都怀疑他娶不上媳妇。”
“这全是魏家秘辛,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如何?”
“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机灵点,借力打力才最省力。二嫂和大嫂不合,每次遇见都得明争暗斗好一番拆台,你呢,看戏便是。
“若有余力,就助我把这府里的水搅得再浑一些,大房二房狗咬狗满嘴毛,惊蛰院的日子才能痛快。”
“哦,好。”
她乖乖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