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江山风雨之谜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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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客栈一楼另两张桌子边坐着的八人已同时跃出向四人攻去。 追命和厉南星立刻飞身而起迎上那八人。追命左脚在长凳上一点，借力跃起，右腿扫向面前两人持剑的手腕。那两人眼见躲不过追命的快腿，弃剑同向后翻，身形之韧实是少见。但尚未立稳，追命左腿又至，劲风扫过，那二人已躺倒在地，呻吟不断。
戚少商方一运劲，却觉丹田内空空如也，四肢瞬间麻软，心下大骇。顾惜朝见戚少商不动，心知有异，踹开戚少商坐的长凳，待他一着地，便拉过旁边另一张桌子，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将戚少商掩在其下。
顾惜朝拔出戚少商的逆水寒削向直刺过来的长剑，虽不含内力，但逆水寒刚猛沉重、削金断玉，竟将对方的长剑硬生生从中间斩断。另一柄长剑递到胸前，顾惜朝攀住桌沿急翻过身，左手小刀急刺而出，正中对方手腕，只闻一声惨叫，对方长剑脱手而出。
厉南星右手持箫抵住面前两人的长剑，眼见剩下四人绕过自己和追命攻向顾惜朝，心急如焚，手下再不留情，左手一扬，十几支银针罩向眼前两人。
耳边利刃破空之声又至，顾惜朝不及挡避，只能勉强仰身以避过要害，但其中一剑却在他身前不到一寸处停了下来，然后连人带剑软倒在地。另一人长剑只递出一半，便被追命一脚正中背心，直跌了出去。
厉南星拉起顾惜朝，急搭住他右腕脉搏，一向淡然的眼眸中满是忧急。 顾惜朝心中一暖，笑道：“你放心，我没有提真气。”厉南星探得顾惜朝脉象平稳，确实无碍，这才放下心来，和顾惜朝一起拖开桌子，将戚少商扶了起来。
客栈一楼的大厅里此时已是狼籍一片，躲在桌下，缩在墙角的客人听着没了动静才先后探出头来，一时间骂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
追命将那八人挨个点了穴道，拉住其中一人正欲问话，那人却忽然抽搐起来，两下便瘫软不动了。追命一惊，去探那人鼻息，已然气绝。再转头去看其他七人，无一例外，皆是面色青紫没了声息。
“站住！”
追命循声看去，只见顾惜朝站在客栈门口，拦在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身前，追命不及多想，腾空跃起欲拉住那老婆婆，人在半空，却听到身后厉南星大叫“别碰她！”。
追命反应极快，反拉了顾惜朝一步跃开。厉南星抢到门口，那老婆婆早已在黑沉沉的夜幕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追命叫客栈的老板报了官，和顾惜朝、厉南星一起把戚少商扶回房中。
“他中了什么毒？”顾惜朝脸色阴沉地似暴雨前的天空。
“是幻花草，中者无法运功提气，无法讲话，浑身麻软。”
“可有解？”追命急问。
厉南星点头道：“放心，这毒并不难解。”说着走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味药交给追命，追命拿了便跑去药堂抓药。
顾惜朝忽然俯下身把脸凑到戚少商面前，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夹杂着些微的苦涩揉进了戚少商的呼吸。戚少商在顾惜朝漆黑如探不见底的深潭般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戚大侠，你再这般神思恍惚，只怕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戚少商无比熟悉的淡淡的嘲讽。戚少商一愣，没想到自己在楼梯上出神竟被顾惜朝看到，又想到自己走神的原因，面上一热，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双能摄人魂魄的眸子。
顾惜朝并不知道戚少商这番心思，见他闭了眼，便直起了身，嘴角微扬，眼中尽是落寞。顾惜朝啊顾惜朝，你真是疯了，戚少商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站在一旁的厉南星不由讶异，他知道顾惜朝性冷，却缘何对仇人这般紧张。
顾惜朝转身对厉南星道：“我们走吧。”
厉南星点头，和顾惜朝一起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啪哒”一声轻响后，躺在床上的戚少商便睁开了眼，神色复杂。
刚才一番折腾，此刻楼下除了还在收拾打扫的小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这八人中的是凤求凰，先服下的毒药，方才闻到药引的香气才毒发。”厉南星检查了那几人放大的瞳孔、舌苔和插在尸体上变了色的银针后下了结论。转过身又指着地下酒杯的碎片道：“酒里的毒和戚少商中的一样，幻花草只要沾上一点就会中毒，气味与酒香很像，所以常混入酒中，让人很难查觉。但这种毒药的配制成本很高，所以江湖上很少有人会用。”
“看来他们还想抓活的。”顾惜朝皱眉，眼神锐利如刀，“我们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忽又挑眉冷笑道：“看我没有内力就以为是最好抓的那一个，算盘打的真响。”
厉南星欲言又止，心底却忧虑难尽。如果找不到化解九幽魔功的办法。那么就只有化去顾惜朝一身的内力。 但一个如此骄傲的人又如何能忍受功力尽失，需要依靠别人保护的日子？
二人都是心事重重，忽然一个圆润悦耳的声音传来：“两位大侠，小女子姓白名文瑄，方才见几位武艺超群，见识广博，很是仰慕，想和四位结交，不知道可不可以。”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杏脸桃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真挚的渴望。
顾惜朝和厉南星见这个小姑娘娇俏可爱，学着江湖人说话一板一眼，不由淡了方才的沉重，笑了起来。
“白姑娘，我可不是大侠，我是江湖上的大魔头，真正的大侠还在上面躺着呢。”顾惜朝脸上漾开的笑容让白文瑄有刹那的失神，她从未见过这样风光霁月的笑容。
“我妹妹诚心赞你是大侠，你何必吓唬一个小姑娘。”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的紫衣少女走上前来，满是笑意，正是白文瑄的姐姐白文瑶。白文瑶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略有些驼背的汉子，脸上似被药剂腐蚀过，凹凸不平，模样甚是可怖。白文瑶见顾惜朝、厉南星风姿卓然，言行举止皆不似平常百姓，心中本有好感，自然不会相信顾惜朝的话，只当他是在开小姑娘的玩笑。
顾惜朝却止了笑容，直视着白文瑶道：“白姑娘，我没有说笑，在下顾惜朝。”
白文瑶的笑容凝住，眼中半是诧异半是戒备。白文瑄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白文瑄看着顾惜朝“你……你……” ，又看着厉南星“那……你……你”
“在下厉南星，是顾惜朝的哥哥。两位姑娘若想结交侠义之士，等会儿可以去认识戚少商戚大侠和追命追三爷。”厉南星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全不在意方才的尴尬。
说曹操曹操到，厉南星话音刚落，追命就带了一班捕快进来，将手中的药塞到厉南星手里，笑道：“怎么样，我速度够快吧。”又看了看白文瑶、白文瑄，对厉南星道：“你和这两位姑娘认识？”
厉南星摇头笑道：“第一次见面。”又对白文瑶、白文瑄道：“这是追命追三爷。”
“幸会，小女子白文瑶，这是我妹妹白文瑄。”白文瑶对追命拱手见礼。
白文瑄的一双大眼睛盯到了追命腰间的葫芦上，笑道：“你果真和传闻里一样走到哪里都带着酒。”追命大笑，但白文瑶的下一句话却让几人都哭笑不得，“可是这位顾哥哥却和传言里的不大一样，不，是大不一样。”
白文瑶心道，一样不一样岂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妹妹也太天真了。
“原来是青洪帮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失敬失敬。”追命对二人拱手回礼。青洪帮是江南第一大帮会，帮众遍布江南各州。青洪帮帮帮主白啸天有一儿白文牧，两女白文瑶、白文瑄。
“追三爷太客气了，不知几位这是要上哪去？”
“去杭州。”
“我们也要回杭州，大家一起吧。”白文瑄生性爽直，爱交朋友，自小有爹娘和哥哥姐姐宠着，从不知愁滋味。此刻竟让她同时遇到江湖中有名的大侠和修罗，好奇心顿起，自然不会放过相处的机会。
第八章 波澜再起
细细密密的雨涤荡尽了空气中的尘埃，也蒙胧了天地间的一切。放眼看去，山川、树林都掩在了雾气之中，影影绰绰，似有还无。一辆马车独行在通向镇里的山道上，四下里一片寂静，惟有马蹄踏在路上，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随着初冬时节湿冷的风渐渐飘散。
马车的门帘忽然被掀开，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厉大哥，下雨了，你不进来吗？”
厉南星微微摇头，笑道：“不了，外面很舒服。”
坐在厉南星身旁驾车的白府管家常千安道：“包袱里还有雨衣，厉公子要不要穿上？”
厉南星笑道：“我带着斗笠，雨很小，淋不到。”
白文瑄吐吐舌头，放下门帘缩回了车里。待坐到座位上，晶亮的瞳眸就开始转个不停；来来回回一遍又遍地观察着戚少商、顾惜朝二人。过了许久，白文瑄站起来，坐到了追命身边，咬耳道：“崔大哥，顾哥哥是不是真的追杀了戚大侠千里？”她看着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像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对二人的关系无比好奇，终于忍不住开口相问。
白文瑄抵在追命耳边说话，声音又极小，加上马车行驶的噪音，普通人即使坐在白文瑄身边也听不到白文瑄在讲什么。但习武之人，尤其是内力深厚者，耳力往往超出常人许多。白文瑄的话便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戚少商耳中。
戚少商目光一抬，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顾惜朝。顾惜朝内力被封，自是什么都没听到，但他看见白文瑄神神秘秘的和追命耳语，一转眼又正对上戚少商的目光，刚一交错戚少商便将视线移开，便猜到白文瑄说的话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
追命答道：“是。”
白文瑄又问：“顾哥哥是不是真的血洗了连云寨、雷家庄、毁诺城和神威标局？”她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化身修罗是何模样。
顾惜朝看到戚少商皱起了眉，心中冷笑，下不了手杀我，现在听旁人说心里又不舒服了？戚少商，你何时变得这般拿不起、放不下了。
追命看了看顾惜朝，又点头道：“是”。
白文瑄安静了片刻，又问道：“既然这样，那戚大侠和顾哥哥为什么还能坐在一起？”既然两个人有深仇大恨，为什么戚大侠不报仇，为什么昨晚顾哥哥还要护着戚大侠？
追命一怔，他知道傅晚晴用自己一命来要求铁手放过顾惜朝，至于这和戚少商不找顾惜朝报仇有何关联他并未深想。是为了报铁手相助之恩，帮铁手守住他对傅晚晴的承诺？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一路上戚少商和顾惜朝不冷不热，话也未说几句，但途中戚少商几次提出休息，显然是为顾惜朝考虑。 昨晚顾惜朝对戚少商的在意也已是朋友兄弟才会有的表现。
莫说追命答不出来，就是戚少商自己，此刻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白文瑶看着车里四人皆是神色变幻不定，心中奇怪，正欲开口，忽然马车向前翻转，马长声哀嘶，追命立刻拉起身边的白文瑄，斜飞而出。
戚少商扑向顾惜朝，在车滚下坡前将顾惜朝拉出了马车。下一瞬七道银光划破了蒙蒙雨幕，向二人齐射而来。戚少商挥出逆水寒，一时间白芒大盛，直舞成练，将顾惜朝和自己罩在其中，激起无数水花，在剑光下折射出五彩光斑。
七个玄衣人一击不中，方位急变，四人分指戚少商眉心、咽喉，前胸、背心，另三人则攻向顾惜朝。七人速度极快，但这世上还有更快的剑，长剑叮当相交，攻向顾惜朝的三柄剑已被挡开，这快剑自然是戚少商的剑，可他帮顾惜朝挡了剑，他自己岂非陷入险境？
戚少商没有三头六臂，当然抵挡不了前后夹击，就在那七人以为戚少商必会受伤时，顾惜朝已转到戚少商身后，飞刀出手，虽无内劲，但准头极佳，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如果不想被射穿脑袋就必须回剑自救。只这一阻已经足够戚少商击退正面三人的攻击了。
顾惜朝叫道：“艮位！”戚少商会意，一跃而起攻向东北角一人，一声惨呼，那人手腕已被刺中，七人缺一，此阵已破，岂料剩下六人非但不退，反而纵身跃起，攻向已在阵缘的戚少商，显是不要命也要置戚少商于死地。
顾惜朝愕然，旋即大叫：“前金！”戚少商后仰逆水寒直挥而出，清音鸣响，如珠落玉盘，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穿透重重雨幕，直似礼祭中的钟磬之乐。六个玄衣人皆被震的手腕发麻，来不及再次出手，戚少商已经翻身退回了阵中。 顾惜朝此刻方觉全身湿冷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方才面对这种情况的若不是戚少商，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
另一处追命、厉南星，常千安和白家二女也分别被七人围住还在苦战中，顾惜朝低声道：“你水我火。”话音方落，戚少商飞身攻向水位一人，不出所料火位之人立刻出剑直刺戚少商背心。待那人到了近前，顾惜朝再次飞快旋身，背向戚少商而立，小刀刺出，拼着生受一剑也要毙对方于刃下。对方没有料到顾惜朝会不闪不避，再想躲开却为时已晚，小刀透体而出，但他的长剑却并未刺中顾惜朝，而是被戚少商踢来的另一柄剑挡开。
七人已去其三，再不能成阵，剩下四人对付戚顾二人已无胜算，翻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林雾之中，围住追命、厉南星、白家二女的几人也即刻退去。只眨间，二十一个玄衣人就再无半点踪迹，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天地间依旧只有细雨织就的网，将一切静静地笼在其中。
戚少商气极，上前一把拉过顾惜朝，呵道：“你真是疯子！”其实那一剑就算刺到顾惜朝，也不在要害，且伤口必不会深。但戚少商眼见顾惜朝如此诱敌法，却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顾惜朝被戚少商呵斥，心里也突地火起，冷笑道：“我原就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话一出口，却又立刻有些后悔，只得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去看看他们吧。”
戚顾二人朝厉南星和追命走过去，只见厉南星正低着头从自己的外袍上撕扯布条，到了近前才看清追命的右臂被剑划伤，血不断地渗出，在灰色的布袍上和着雨水迅速晕染开来。
白文瑶、白文瑄、常千安也聚了过来。白文瑄惊呼出声：“崔大哥，你受伤了！”
厉南星一边替追命包扎伤口一边道：“等到了城里，再买药给你敷上。”几人的包袱都随马车滚下了山坡，早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追命咧嘴笑道：“不打紧，以前大大小小伤的多了，也没怎么管，自己就都好了。”说着忽然呲起了牙，高声叫道：“轻，轻点儿，南星，轻点儿。”
厉南星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淡却了方才生死之间的紧张。
厉南星系好了结，抬起头看着追命，摇头笑道：“你啊，现在不在乎，等以后老了，有你好受的。”说完又将自己头上的斗笠取下，戴给了追命。
追命笑嘻嘻用手扶了扶，道：“还挺合适的，就送给我吧。”
厉南星笑道：“一顶斗笠罢了，你喜欢，就戴着。”
常千安道：“追三爷，你把这件雨衣穿上吧。”说着就开始脱身上的雨衣。
追命摇手道：“不用，不用，常管家，我还没那么金贵。”
常千安却不答话，只是径自脱了雨衣，道：“伤口如果浸了水，再发炎，就不好了。”
追命寻思这话也对，要真出了问题，岂不是又要麻烦厉南星？况且去杭州的路上还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