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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代文豪:茅盾的一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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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悲痛,愤慨,哀悼我们失去了一位热情的朋友,民主的战士和进步的作家。愿您灵魂永远安息,A·史沫特莱!”            
二七、儿子去游行         
  茅盾把家搬到信义村不久,就送女儿沈霞和儿子沈霜进了曹家渡的时代小学。女儿入该校附设的初中班,儿子读小学六年级。  
  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多半是工人子弟,他们入学都比较晚年岁也比沈霞和沈霜大一些。这些工人子弟读完小学就不再升学,因为已经到了可以当学徒的岁数,而且想升中学也由于学费太贵,读不起而作罢。  
  时代小学的校长脑筋一动,想出了附设初中班的办法,收取学费从低,这既满足了一些工人子弟升学的渴望,他又多了一笔收入。  
  初中班的学生不多,只有十几个。班主任是刘老师,他因兼教六年级的国文,沈霜也就成了他的一个学生。  
  天,沈霜放晚回到家里,忐忑不安地说:“爸,今天刘老师把我找去,问我《子夜》是不是你写的?”  
  孔德止在一旁听到,不待茅盾回答,忙问:“什么?刘老师哪会晓得的?”  
  茅盾让儿子放下书包,坐在凳子上慢慢地说。  
  原来事情是这样引起的:沈霜平时喜欢看小说,他去年已读过《七侠五义》,这几个月里又读了巴金的《雾》、《雨》、《电》。一天,初中班的一个学生发现他正在看小说,两人就交谈起来。后来,他看见那个中学生正在看《子夜》,于是用带点骄傲的口吻说:  
  “这本书是我爸爸写的!”那个中学生吃惊地望着他,不相信地说:“你别瞎说,这小说是茅盾写的,你知道茅盾是谁?”“茅盾就是我爸爸。”沈霜答道。“哦,是你爸爸!  
  那他真了不起!刘老师经常夸他的书写得好哩!”“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我和你去见刘先生。”  
  在刘老师的单人宿舍里,刘老师指着《子夜》问他:“这本书是你父亲写的吗?”沈霜点了点头。“你父亲不是教书的吗?”刘老师想起学生登记册上,他父亲的职业一项填的是“教员”,便又问他。沈霜并不知道他父亲隐姓埋名和所填职业的情况,他有点慌了,但仍坚持说:“我爸爸是写字的。”……  
  孔德止听儿子这么说,着急得很:“哎呀,小祖宗,这下可坏事了!谁叫人乱说一通的?  
  德鸿,快给他换学校吧!”  
  茅盾并不紧张,沉着地说:“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既然刘老师自己和他和学生在读《子夜》,可见都是正派人。”  
  “照你这么说,不是没事情啦?”妻子说。  
  “不是,”茅盾叮嘱儿子:“你明天早上到学校去找刘先生,就说是弄错了,是自己瞎说的。”  
  “这……这我怎么说……”  
  看到儿子面有难色,茅盾坚持道:“就照我讲的说,自己弄错、瞎说的。”  
  第天、沈霜拉了那位大同学去“更正”。刘老师一听就听出他是在说谎,但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对他说:“沈霜,你爱看小说,我这里有,你空时可来取去看。”  
  后来,茅盾了解到刘老师思想倾向进步,引导中学生读的书籍有不少是左翼作家的作品。  
  然而他还是警告孩子们在学校里说话要小心。  
  1936年的“五卅”纪念日来到了。上午11点,茅盾还在伏案写作。忽然房门开了,儿子走进来对他说:“爸,下午我要到市商会去。”  
  “噢,到市商会去──”他猛然记起妻子昨天说,儿子近来常常和同学们出去,有时走到文庙公园,来回足有二十里路,他年纪这么小,要走伤身体的。于是转身问儿子,“到市商会去干什么?”  
  “开会。”儿子回答,脸上浮出按捺不住的笑影。  
  茅盾盯着儿子的脸想,今天是5月30日,难道儿子也要去参加“运动”?  
  “三个人同去,都是同班的。”儿子猜想父亲有不让他去的意思,又加了一句。  
  茅盾了解儿子,平时关于他自己的事,是不肯对父母多说的。他也不主张对儿子的事多加干涉。这时只是问:“认识路么?”  
  “认识。同去的人认识。”  
  茅盾关照儿子来去路上都坐“巴士”。他取了两张角票,下楼去给儿子。妻子正在烫衣服,看到他来了,就说:“阿桑要到市商会去参加群众大会。你已经允许他了么?他先同你说,他知道你不会拦阻他。我想不让他去,有危险,可是他说爸爸已经答应了。”  
  茅盾说:“大概没有危险。”  
  “倘使被捕了,你怎么说?”妈妈问儿子。  
  “我说,轧闹猛的。”  
  “嗳嗨,你看,”她对茅盾说,“他们连‘口供’都对过了。有组织的,他们准备有冲突呢。”  
  “是谁叫你们去的?你们怎么知道今天在市商会开大会?”茅盾问儿子。  
  妻子代儿子说明,学校里并没有正式叫他们去,可是鼓励他们去。谁要是去了,不算缺课。教员也有去的。她对丈夫说:“依我看,还是不要让阿桑去的好;他太小了。”  
  “妈,你别噜苏了,快点给我炒蛋炒饭罢。12点我要和他们会齐的。”儿子催促她。  
  茅盾和妻子坐在旁边看儿子吃蛋炒饭。妻子叮嘱儿子:“开过会倘使去游行,阿桑,你还是不要去罢。”茅盾也说:“游行可以不去。你的肺病刚好,多走要伤身体的。况且,要是半路里被冲散了呢?你又不认识路,怎么回来呢?”  
  儿子大声说道:“不怕,不怕!不认识路,我会问,会叫车子!车钱呢?”  
  茅盾把两张角票放在儿子手里,送他走出门外。他妻子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儿子走出弄堂口。  
  回到客堂里,妻子抱怨茅盾不该先允许儿子去开会。她说:“我原先打算和他同去,倘使要游行了,就带他回来;可是后来一想,我去不免会碰到许多认识的人,再说阿桑也不肯跟我回来的。”  
  “自然,”茅盾笑着说,“他要跟群众走,怎么肯跟你母亲呢!”  
  “他是什么也不懂的,就凭一股血气,胆又大,──你应该教教他。”  
  “怎么教?教什么呢?难道对他说,要避免无谓的牺牲么?他太小了,不能理解的。”  
  下午6点钟,阿桑没有回来。8点钟,阿桑还是没有回来。于是茅盾和妻子都着急起来了。  
  这时一个朋友来看他们,带来参加当天集会得到的一些传单。两人听说下午没有出事情,才把心头的石头放下。但是妈妈担心儿子迷了路,三番五次地走到弄堂口去张望。  
  直到夜晚9点15分,阿桑才跑跳着奔进家门。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大把红红绿绿的传单,象是捧着宝贝似的交给父母亲。  
  茅盾和妻子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游行的?快讲给妈妈听听。”母亲拉着儿子的手问道。  
  “我们到了五卅公墓,后来到北火车站,有兵拦住不让过去,队伍就散了。”  
  “脚走痛了吧?”  
  “一点也不痛。”阿桑说着又摸出一张印着红色的小纸说:“这是口号,喊得真高兴呀!”  
  茅盾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年来,虽然自己和妻子不当着孩子的面谈论政治问题,可是孩子们不但知道共产党好,蒋介石政府坏,而且还会唱《国际歌》,家庭环境对他们还是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儿子今天去参加了第一次群众大会和游行,他还会参加第二次、第三次的。我们老一代曾在“五四”运动的感召下冲向街头了!好啊!  
  这就是中国革命的接力赛。靠着这种接力赛,中国革命总有成功的一天!            
二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再过二十多天,就是进入1934年。  
  这天下午,茅盾坐在写字台前,花了一个多小时,写出一篇散文:《冬天》。他搁下笔,目光从第一行依依看下去,到了结尾,他轻轻地读出了声:“近年来的冬天似乎一年比一年冷,我不得不自愿多穿点衣服,并且把窗门关紧。不过我也理智地较为认识了‘冬’。  
  我知道‘冬’毕竟是‘冬’,摧残了许多嫩芽,在地面上造成恐怖;我又知道‘冬’只不过是‘冬’,北风和霜雪虽然凶猛,终不能永远的统治这大地。相反的,冬天的寒冷愈甚,就是冬的命运快要告终,‘春’已在叩门。‘春’要来的时候,一定先有‘冬’。  
  冷罢,更加冷罢,你这吓人的冬!”  
  忽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身,看见妻子陪着傅东华来了。傅东华对他说,根据可靠消息,生活书店出版的《生活》周刊和《文学》月刊,都在被禁之列,国民党的禁令就要下来了。又说,听那透露消息的人的口气,《生活》肯定要禁了,《文学》似乎还有圆转的余地。茅盾提议他去摸清国民党市党部的真实意图,然后再采取对策。  
  过了两天,傅东华又来了。他对茅盾说,国民党市党部提出三条继续出版《文学》的条件,一是不采用左翼作品,二是为民族文艺努力,三是稿件送给他们审查。他向对方表示:对于寄到编辑部来的稿件,都是根据文章的质量决定取舍的,标准就是《文学》发刊词上说的,“只要诚实由衷的发抒,只要是生活实感的记录,而又是憧憬着一个光明之路的作品,我们就欢迎。”现在市党部提出一、二这两条,倒使我们难办了,这里没有个标准可以掌握。至于第三条则是政府下令规定的事。他们要他回来考虑考虑。  
  “第一第二两条都是空话,他们也知道我们是不会办的,关键是第三条。”茅盾笑了笑说。他认为国民党要对杂志下手,这是预料中的事,从《申报》的《自由谈》半年来对付国民党检查的经验来看,要瞒过那些低难的审查老爷的眼睛,还是有办法的。于是又对傅东华说:“看他们最后怎样决定吧。反正有一点要对他们说清楚:《文学》是个纯文艺刊物,既无政治背景,也不涉及政治。”  
  “好的,我就这样对他们说。我们跟他们来个‘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傅东华说着也笑了。  
  不久,国民党上海市党部宣传部通知傅东华:《文学》从第二卷起,每期稿子要经过他们特派的审查员的检查通过后才能排印;版权页上编辑者不能署“文学社”,要署上主编人姓名。  
  怎么办?《文学》编委会对事态的发展进行了讨论,最后决定:版权页上改署傅东华、郑振铎的名字,从第二卷起,主编就由傅东华实际负责,茅盾退入幕后,暂不露面。  
  《文学》第二卷第一期的新年号稿子送到了印刷厂,坐在那里的国民党市党部的检查官,利用审查办法滥施威风。他见到巴金的长篇小说《雪》,抽了下来;欧阳山的《要我们歇歇也好》、夏征农的《恐慌》,也抽了下来。巴金为新年试笔一栏写了一篇短文,检查官下令:“巴金”不行,改成“比金”!他又指着《文坛何处去》这个特辑中的文章说:“张天翼、郑伯奇的这八篇文章,都是与政府唱对台戏的,统统不能要!”  
  老舍的《铁牛和病鸭》、洪深的电影剧本《劫后桃花》、谢冰心为新年试笔栏写的文章,还有茅盾用“惕若”和“蒲牢”两个笔名写的两篇文章,却逃过了检查官的板斧。  
  当博东华把被检查的结果告诉茅盾之后,茅盾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写的《清华周刊的文学创作专号》这篇评论,居然蒙过了检查官的眼睛,大概是因为:一,他一时还不知道‘惕若’是谁;二,他大概以为书报评述而况又是贵族式的清华园出刊的周刊,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读也没读一启蒙就轻轻放过去了。检查官老爷的本领主要是辨认作者的姓名,凡犯忌的名字,不管文章内容如何,一律抽去。他哪里会知道‘蒲牢’是鄙人呢?其实,这位检查官老爷对文学是一窍不通的。你看──”。茅盾让命脉东华看冰心的文稿。  
  我愿有十万斛的泉水、湖水、海水、清凉的、碧绿的、蔚蓝的,迎面洒来、泼来、冲来,洗出一个新鲜活泼的我。这十斛的水,不但洗净了我,也洗净了宇宙中的山川人物。  
  命脉东华看后问茅看:“你是说这文章的寓意──”“对!”茅盾接口说,“检查官看不起懂其中的象征意义。”  
  “冰心就这样过关了。”傅东华做了个手势说。  
  “这叫做过关手术。他们不是骂左翼文学是‘妖魔’吗?我们就来它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茅盾说,眼镜片后闪着铰黠的光。  
  “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个‘过关术’,我看也要传给其他的朋友。”傅东华兴奋地说。  
  但是,国民党检查官的大抽大砍,毕竟打乱了他们原来的工作步骤。在过去,他们编的《文学》从不脱期,而这次的二卷一期却脱期半个多月。茅盾和傅东华两人实在不甘心,就拟了一则启事,在这一期上刊出:  
  本刊自去年七月创刊以来,每月一日发行,从未脱期,内容纯属文艺,绝无政治背景,极受读者界欢迎,销行至为畅广。近以特种原因,致出版延期,重劳读者垂询,至深歉憾!事非得已,尚祈曲谅是幸!  
  茅盾对傅东华说:“明眼人一看我们这则启事,也就明白个中原因了。”  
  1月22日,郑振铎从北平来到上海。他听茅盾说,国民党的检查老爷,目前施展的是程咬金的三斧头,徒显其不学无术和色厉内荏。茅盾又分析道,“不过,他们这样乱抽乱砍,也使我们忙于应付,而多数作者是等着稿酬买米下锅的,这样下去将马上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是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避开这个爷头,化被动为主动。”郑振铎说完思忖起来。  
  他们研究的结果,决定从第三期起连出四期专号:“翻译”、“创作”、“弱小民族文学”和“中国文学研究”。  
  茅盾估计,这四期专号中,有三期是国民党检查官捞不到什么油水的;至于创作专号,可以在选稿时预先避开有明显“违碍”内容的作品。  
  三人作了分工,由于郑振铎远在北平,联系不方便,把“中国文学研究专号”交给他负责编,由他在北平组稿;其它三期专号仍由茅、傅共同负责。  
  过了一天,茅盾和郑振铎一同去拜访鲁迅。他们向鲁迅谈了《文学》打算连出四期专号的想法,征求鲁迅的意见。鲁迅也认为,这是目前应付敌人压迫的可行办法,表示赞成。  
  但是他说:“《文学》能继续出下去吗?我有点怀疑。国民党的压迫只会愈来愈烈,出版刊物,写文章也只会愈来愈困难。他们是存心要扼杀我们的!”  
  果然如鲁迅所料,《文学》第二期送审的稿子,又被检查官抽掉一半。他们只好从存稿中再挑一些丝豪无“违碍”字句的去顶替,或者换上新的笔名。茅盾的短篇小说《赛会》,用了“吉卜西”的笔名,而得到通过。  
  上海的一张国民党御用小报在“文坛消息”中造谣说:《文学》内容与前完全不同,出二期翻译专号,一期中国文学专号之后,即行停刊。  
  茅盾立即起草并在《文学》上刊登辟谣启事,声明“文坛消息”“全与事实不符”,“至谓本刊专号出齐即行停刊,由更属捕风捉影之谈。本刊自始即以促进文学建设为职志,尚为环境所许,俾本刊得效绵薄于万一,本刊自当不辞艰险,奋斗图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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