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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山渐青-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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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点点头,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让人家伍行长表现一下才行,他准备转身去对街衙门找韦灵运聊一下,刚转过假山边,就着点和人撞上,许清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已轻快地跳开,他凝目一看,风灵儿一身长裙,俏生生的站在对面,脸上有些微红。

“风灵儿姑娘,你怎么来了?”许清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风灵儿穿裙子,细看上去多了两分娴静,少了一分英气,更具一翻别样的女性美。

“我没见过银行是什么样子,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风灵儿的理由似乎挺充分。

别是来踩点的吧!许清想身她们原先的身份,莞尔一笑,对她请手作请道:“走,我正好没事,咱们到隔壁茶楼上吃点东西,这里还在筹建,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估计你以后也会常来润州,到时再看也不迟,不过,你们赚了银子,记得拿来银行存哦!”

风灵儿来此,本不为参观,对他的邀请自不会拒绝,两人并肩走出,风灵儿修长的腰身袅袅婷婷,许清自个高一米七五左右,风灵儿却跟许清几乎平头,幸好时下没有高跟鞋,否则非被这妞儿比下去不可。

“将来,你真会去波斯吗?风灵儿突然望向他,问出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道。

许清听了对她眨眨眼答道:“我确实很想去,不过……我不会波斯语,若是风灵儿姑娘能随我一起去,那……”

“行,咱们一言为定,到时我陪你去!”

许清有些愕然,这也太爽快了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窗台上的茶花

由于还没到饭时,两层的酒楼里静悄悄的,掌柜的穿着一件皮袄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四个小伙计则围在火盆边,聊着润州准备建市舶司和海运码头的事。

见许清和风灵儿走进来,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声招呼道:“侯爷,您可是稀客,二位快楼上请。”

“掌柜的,你认识我?”

“瞧侯爷您说的,这润州城了,能有几个人不认识侯爷,侯爷您楼上请,六子,快吩咐厨房,把咱们店里最拿手的菜赶紧全上来,侯爷,这一顿务必让小店来请,您光临本店,就是本店最大的……”

许清赶紧打断这位嘴碎的掌柜,一边请风灵儿上二楼,一边说道:“掌柜的不用麻烦,随便给我们来两个小菜就行,多了可就浪费了。”

“这……侯爷,这如何使得?”

“行了,就按我说的办吧。”

许清二人上得楼来,在后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楼上收拾得干净整齐,散摆着七八张桌子,厅中柱子上挂着喜气的年画,无形中有种古朴的味道。窗台上一盆茶花已含苞待放,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后窗外就是清澈的小河,河边的枯柳千丝万缕,几只鸟雀落在枝条上,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风灵儿静静坐在对面,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许清看得有些讶异,这和她往日英姿飒爽的模样相去甚远,让许清莫名地想起了沙漠中的月光,越是清明美丽,越是给人寂寥无凭的感觉。

“你在润州倒是挺受尊敬的。”风灵儿依然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轻轻说道。

许清淡淡一笑,没有答她的话,也将目光投向窗外,河对面的马头墙上轻轻窜上一只大肥猫,对柳枝上的鸟雀静静地窥视着。

“我在螃蟹岛上也很爱尊敬,特别是上次抓住漕帮那些人,你答应送我们三条船后,连连爹爹都对我言听计从了,我们的岛不大,岛上三几百人,我每天都能把他们来回数好几遍,春天来时,野花满山,我一个人在山上摘了花,然后拿到岩石边,一片一片的洒到海里,看着它们慢慢的漂远,夏天的海很蓝,每次爹爹他们出海了,我就一个人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看着海上的海鸥,想象着海另一边的模样,想象着小时候娘亲说的波斯香药,还有那一串串熟透的葡萄,想象着娘亲她们不断迁徙的生活,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

风灵儿的声音轻柔如絮,让人仿佛是在听着晨光里的天籁,缥缥缈缈,但却直透心灵最深处。

“所以,你一直想去波斯,去你娘亲的故乡看看,对吗?”

“嗯!”

“但是波斯很远很远,到了占城的南边,过了一条长长的海峡,还要往西北一直航行,那边海上的风浪很大,而且,波斯那边已经被大食人占领,他们强迫所有的人信奉真主,你娘亲她们信奉的光明神已经不存在……”

风灵儿听后,双眸变得有些黯淡,喃喃自语道:“可我还是想去,因为娘亲总是对那里念念不忘,而且,除了波斯,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许清对这种气氛有些不适应,可以想象,风刀子这些人常出海,一去就是几个月,小时候的风灵儿由娘亲带大,每日里听她娘亲说的都是波斯的故乡风物,而这一切已深深地烙进了风灵儿小小的心灵里,再难以磨灭,她甚至对那个遥远的、从未踏足的波斯更有认同感。

而等她娘亲去逝后,让她感觉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所认知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对那个遥远的波斯痴痴地念想着,可事实上,她所念念不忘的那个波斯又不存在了,即使到了哪里,她也找不到她娘亲的故乡了,这已不再是纯粹空间上的距离,更多的时空的变换。

“风灵儿姑娘,我想说的是,其实,大宋才是你的故乡!”

风灵儿终于肯回过头来,对他轻轻一笑道:“谢谢你!”

许清呵呵一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不用谢我,要谢你就谢掌柜的吧,他说过这顿饭是由他来请的。”

风灵儿展颜而笑,心里仿佛一下轻松了许多似的,等掌柜的亲自把酒菜端上来,她举杯对许清说道:“干!喝了这杯酒,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呵,这喝的又不是交杯酒,难不成对饮一杯还非要有什么承诺才行?许清把酒喝完了才问道:“我说过的话很多啊,风灵儿姑娘指的是哪一句?”

“你……你说过咱们一起去波斯的!这快就忘了?你不是跟王守毅说要去抓波斯猫吗?到时我多帮你抓几只就是!”

“呵呵!哪个……风灵儿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里人比较爱养鱼,所以嘛,我这波斯猫怕是养不成了!”

“这个不怕,你天天把猫喂得饱饱的,猫就不会去抓鱼了!”

“噗哧!”许清一大口酒喷到了窗外,主啊,我若天天把波斯猫喂得饱饱的,家里那些美人鱼不房子拆了才怪。他一脸涨红着回头来刚要说话,就听楼下传来人声:“咦!下雨了,不对啊,是酒,喂!哪个不长眼的,胡乱往下泼酒啊?”

风灵儿听了伸伸小舌头做了个鬼脸,许清只好无辜的探出头去,只见一只刚好经过的小船上站着个汉子,肩头的冬衣上湿了一块。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唉!许清叹完赶紧拱手道歉:“这个大哥,对不起了,这酒中飞进了一只蚊虫,我只好把酒泼下去,不曾想淋对了大哥您,多有得罪,这位大哥若是得闲,请上楼来,在下置酒给大哥您赔罪如何?”

船上的汉子倒是纯朴,见许清诚心赔礼道歉,也在船上回礼道:“不妨事,不妨事,一杯水酒而已,公子您慢用吧,我就不叼拢您了!”

许清再次拱拱手,不得不感叹时下的人谦和知礼,若换了自己前世那会,这种情形少也央你赔件新衣服来才肯罢休,记得有一回他驾车外出,路上一只小狗窜出来,刹车不及,把狗给撞死了,村民汹涌围出来,非来他赔一千块才行,其实那样一条小狗最多也就几十块,许清心想赔两百吧,吃点亏了事好走人!于是跟人家讨价还价,谁知那些村民硬是要一千,理由还很充分,人家说了,我家狗是一般的狗吗?我家这狗会看家、煮饭、带孩子,这么好的狗一千块算便宜你了!许清当时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心想你怎么不说这狗还会养老送终啊!甭管,最后硬是赔了七百块才得以脱身!

从这点本说,许清倒是非常认可儒家导人谦恭守礼那套学说,相对来是,在整个儒家学说熏陶下,象那种蛮不讲理的现象真是极少。

许清一脸感慨的坐回位子上,却见对面的风灵儿还在抿嘴直笑,他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闷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才想问你呢,你方才有什么好笑的?还有啊,看你这人就知道,没一句实话,撒谎就撒谎吧!说什么有只蚊子掉酒里,这寒冬时节,哪来的蚊子,也就方才那个愣子才信你的鬼话!”

这回轮倒许清大笑起来,可不是,幸好方才船上的汉子没注意自己的语病。

“你准备回京了吗?”风灵儿突然问道。

许清点点头,提起酒壶给她斟满酒,风灵儿不等他相邀,自个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问题:“京城是什么样子呢?”

“你没去过京城?”

“没有,其实就是江南,我也总共才来过几次。”

许清心里不禁生出些同情来,一个姑娘家,从小长在小岛上的海盗窝里,心里藏着一个遥远的地方,但却只能每天守在那片小天小地里。

他和声说道:“京城很大,很繁华,行人商铺昼夜不息,风灵儿姑娘,你若是有时间,欢迎你到京城去,你应该还记得小颜那个丫头吧,她可常念着你呢,常说要跟你出海去抓海龟来着,如今她成天没事在京城里窜来窜去,到时让她带着你,把京城每个角落走个遍。”

风灵儿轻轻瞄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是问道;“你真会欢迎我去京城吗?我这样的人到了京城,怕是……”

风灵儿虽然没有说下去,但许清明白她的意思,随着接触外办越多,或许她越容易产生自卑心里吧。

“风灵儿姑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一口一个本副岛主,手提着鞭子,站在泥坎上俯视着我,呵呵,就我个人而言,更喜欢看到那个充满自信,充满阳光,英姿飒爽的你。”

“谢谢你!”风灵儿说完那美丽的脸上竟悄然红了起来,衬着她那蓝色的眸子,有种别样的风情,让许清不由得想起那日船上温香的感觉来,目光偷偷往她胸前一瞄,风灵儿如有所觉,酥胸起伏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许清赶紧把目光转投向窗台含苞待放的茶花,只是不知,这花开之时,会是谁在有幸鉴赏到它的美丽……

第二百四十四章风雪入楚州

一场子突如其来的大雪,袭卷了整个江南,气温变得极低,天空灰蒙蒙的,鹅毛般的雪片落到满面上不及消融,随着轻波荡漾着,舱外北风漫卷,寒气逼人,乘船北上的许清也不得不改变了行程,于楚州暂避风雪。

离上次王伦作乱已过去近月,王伦虽然攻陷过楚州,但由于他们人数少,占据楚州的时间也只有一天,入城后主要是抢掠,没有放火焚城,所以就他们那点人,对整个楚州的破坏力并不大。事情一过,楚州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许清他们的船进城时,城中河道旁停满了躲避风雪的粮船、盐船,各种客栈、酒肆及青楼之中,人声鼎沸,热气腾腾,南来北往的商客坐于勾栏之中,宴饮攀谈,各种不同的口音交织在一起,蔚为大观。

楚州不但地处南北大运河要津,而且自唐朝起,官方就在楚州东面的涟水等地开辟盐场,淮扬盐场不断的兴起,到时下已经成为大宋最主要的产盐地,而楚州作为淮扬盐的中转地,每日往来的商船难以计数,加上楚州本身农桑发达,是整个淮南东路仅次于扬州的大城。

晏楠脸上红扑扑的,脑袋缩在雪狐皮领子里,手上戴着紫色皮手套,把舱壁上的小窗挑开一线,对岸边的街景饶有兴趣地扫视着,渗时来的寒风轻拂着她的发丝。

许清把火盆移近些,帮她紧了紧狐皮领子,轻声说道:“你呀,怎么象个长不大的孩子,这寒风透进来正好吹在脸上,着了凉怎么办?”

许清说完,一片雪花刚好被风卷进来,落在晏楠脸上,让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许清用袖子帮她把雪花拂去,顺手在她鼻尖上捏了捏,晏楠回头瞟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羞窘,只好放下窗扇儿,转回身子轻声问道:“咱们今晚住哪里?客栈嘛?人家还没住过客栈呢!“

“呵呵,姑娘家住客栈多有不便,你呀,什么都想图个新鲜,这楚州新任知州是苏舜钦,咱们来到楚州若不去会会他,于礼不合,今后难免会受他责怪。“

“哦!“

晏楠轻应一声,脸上有点小小的失落,却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楚州府衙时,苏舜钦已立于檐下等着,胡子上都落下了几片雪花,两人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见面时深深一揖,对视而笑。

苏舜钦一边将人往里请,一边说道:“东京一别,不想此翻重遇在楚州,幸得风雪留人啊!否则子澄怕是不会光顾我这州府小衙了!“

“子美兄似乎颇多感慨啊,以子美兄之才,这知州之职确实不足已让子美兄施展,不过这楚州乃鱼米之乡,想必杜相他们让子美兄来楚州,也是煞费了一翻苦心。”

时近黄昏,衙门里已经散班,只余几个小吏还在打理着些杂事,雪片从高高房檐飘下,大院中显很宁静,晏楠和秋月收起了纸伞跟在身后,众人从右边的回廊中绕进了后衙。

许清让李光男带着大部分护卫骑马走陆路回京,身边只剩下荆六郎五人,后衙之中足以安置,苏舜钦的娘子是杜衍之女,三十岁出头,一副成熟妇人的风韵,进入后衙之后,由她出来招呼晏楠。

许清和苏舜钦在前厅中置酒闲话,红红的炭火烧得正旺,泥炉边几个精美小菜,一壶的女儿红,在炭上浓香四溢,翠帷半掩,看着满院飘雪舞回风,苏舜钦举杯道:“良朋对瑞雪,能饮一杯无?子澄这次回京,咱们重见怕隔余年,本想在城中楚湘楼置席款待,奈何子澄身边有佳人相随,倒不好叫子澄为难了,呵呵,来!且干这杯!”

许清见他拿晏楠打趣自己,和他举杯一碰,哈哈笑道:“子美兄倒是会找托词,小弟思量着,子美兄怕是被老丈人训诫过才是真,方才嫂子出来之时,频频对子美兄眉目传情,呵呵,我就估摸着,这酒怕是出不了这后衙了。”

苏舜钦听了一脸的尴尬,事实还真如许清所说,经上次进奏院之事,苏舜钦差点丢官去职,被杜衍狠狠训了几回,如今的行为可检点了不少。

许清见他神情有少许尴尬,一笑转开话题道:“子美兄这新官上任,如今这府事署理没受什么牵制吧,王伦作乱楚州,可曾留下什么遗患?”

苏舜钦一边张罗着将小菜倒进炉里,一边说道:“还真被子澄猜对了,这楚州户籍、田籍档案、府库账册,甚至是去年的州试举子名录,全被王伦乱兵夜里用来烤火焚毁了,如今我正为这事头痛呢,楚州目前吏员本就不多,样样要重新查计造册,千头万绪如一堆乱麻。”

许清听了也为之皱眉,这些档案是地方州府最紧要之物,没有了这些东西,对地方事务根本无从管起,王伦他们一把火烧了容易,重做起来就千艰万难了,样样要走街串巷,核对登记,得花上大量人力和时间。

许清想了想,走到桌案边画了一张表格,把姓名、籍贯、性别、年龄、家庭关系等标上,然后递给苏舜钦道:“子美兄可着人把这表格多印些出来,然后分发到各里正保长手上,由他们按这表格自己填写坊间百姓的户籍,这表格是统一的,等他们填写完后,衙门只须整理编订成册即可。”

苏舜钦一听,满脸喜色道:“这回子澄可帮了大忙了,这些天使员每天顶风冒雪走街串巷,州衙里就剩我一个知州守着了,百事拖沓下来;尽管如此,进展仍十分缓慢,有了子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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