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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海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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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的东西,踏上木板桥上船竟然如履平地。她年纪虽大,但周围的水手没有一个上前帮忙,这不是对她的漠视,而是对她的尊重!老太太在甲板上放下货物,从收货的梁方手里接了钱便凌空跳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小船里。船上的水手、岸边的百姓看见无不喝彩,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合十向四周人群致意,便摇船远去了。

东门庆正看得啧啧称奇,却听周围的人叫道:“洪舶主来了!”

便见西面开了十几艘小船,当头一艘较大,其它十来艘较小,最大的那艘船的船头站着一个锦衣绣袍的胖子,脸是弥勒佛的脸,肚子是弥勒佛的肚子,在经过一些船时不断有人叫道:“洪老板!”“洪舶主!”他也微笑着举手与众人示意,这笑容也如弥勒佛般,甚是和蔼可亲。

梁方也指着他对东门庆道:“喏!认识认识!这便是龙宫弥勒洪迪珍洪舶主了!王小哥儿,你这次跟我们到日本,就算没能赚到钱,能见识到洪舶主这样的大人物,便也不虚此行了。”

其实不用他说,东门庆也早猜出这人就是洪迪珍了,他脸上虽然堆着笑容,心中却没有半分兴奋,相反,有的只是戒惧!他甚至想赶紧跑回船舱躲起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混在甲板上的人群中跟大家一起向洪迪珍招手。

幸好洪迪珍也没上这艘船来,而是直接奔他那艘五桅大海船去了。

梁方道:“好了好了,祭完妈祖,就能开船了,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发笔大财。”

便听五桅大船上三声炮响,本船桅杆上几个阿班一起叫道:“祭妈祖!酬海神!”

一听到拜妈祖,所有水手船工商人都按规矩列队站好,各船都向洪迪珍的大船看齐,东门庆跟在梁方后面,随众列队,由本船舶主率领着来到船后。

海船的后端,建有一座两层的黄屋,上层置诏敕,下层供妈祖。因为现在海禁,这艘船是走私船,所以上层放诏敕的地方便空着,只在下层供奉着妈祖。海船上舱位贵比黄金,但每一艘大海船都不会吝惜地方而不建这座黄屋。

众海上男儿在洪迪通的带领下焚香祷告,乞求妈祖保佑他们顺风顺水,来去平安。当此情景,无论是平日家嘻嘻哈哈的东门庆还是满脸市侩的公孙驼子都变得一脸虔诚,不敢有半分亵渎的举止。拜完妈祖,天已大亮,主船上火长看着海上风起,计算了一下方向,说道:“可以了!”洪迪珍便下令扬帆!

“出海咯!”

“出海咯!”

“出海咯!”

大船顺着季风与浪涛向日本驶去,满载着濒海华族的希望。

后世一些瞎了眼的专家学者,拼命用他们在内陆观察到的“脸孔朝地背朝天”来论证中华民族乃是一个缺少海洋精神的大陆民族,却不知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上,另有他们所不知道或者刻意忽略了的动人景象——这不是郑和下西洋式的政治秀,而是拼着一条性命,在自由的风浪中寻找着财富与未来的勇气与野心!!

第十一章 倭伴

福建人好像生下来就注定会坐船一样。虽然是第一次出远海,但东门庆却一点不习惯都没有,海船的颠簸摇荡也没让他感到特别难受。

当然,东门庆也不会感到享受。像他这样的小商贩和底层水手是没有自己独立的船舱的,有的水手是直接睡在甲板上,呆在船舱里的也是睡在货物上!这是一艘商船,是用来赚钱的,不是用来享受的!

东门庆所在的这口船舱里堆满了货物,其中将近一半是梁方的,除了东门庆的四担以外,其它就都属于另外一个福建商人。不过那个福建商人在开船前来检查过一遍之后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年轻水手在这里看守。梁方对这个水手显然很不信任,他有事出舱时一定会让东门庆留下,暗中叮嘱他小心防范。

这日梁方出去溜达,东门庆在舱内睡觉,睡了一会隐隐听见有人在读书,醒了过来,才发现是同舱的那个水手捧着一本唐诗三百首正在小声诵读,心想:“这里人人都念着赚钱,他居然还有心思读书,真是难得。”心里便对他多了两分好感,有心要交他这个朋友,再次打量这个从来就没仔细看过的舱友,只见他身材短小,手脚粗糙,有如猴子方脱山林,颧骨高耸,下巴尖长,类乎野人进化不全,长得实在也有些丑陋,就是诵读唐诗的音调也有些怪异,而且常常读了两三个字就停顿下来,漏过了一个字继续读,东门庆便猜他是不识那个字,如此好几次,他忍耐不住,便出声指点。

这个水手吃了一惊,看了东门庆一眼,那眼神十分怪异,可以说是吃惊中带着一点戒备,戒备中又带着一点紧张。东门庆笑了笑说:“别这么看着我。你读你的,不懂的可以来问我。”那水手又低下了头看书,却不读书了。东门庆又问:“我叫王庆,你叫什么名字?”

那水手犹豫了一会,说道:“我叫唐秀吉。”

东门庆又问他是哪里人氏,唐秀吉咬着嘴唇不答话,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跑了进来,呼喝他道:“猴子!出来帮忙!”

唐秀吉道:“老板说……”还没说完就啪的挨了一巴掌,被喝道:“别啰唆!快出来!”唐秀吉不敢反抗,赶紧跟了出去。东门庆跟出舱外,见他是被拉了去扯帆。唐秀吉手脚极快,显然对船上的事务十分熟悉,与东门庆这种初哥完全不同。

忙到日落十分唐秀吉才回来,刚好他的老板经过看见他不在舱中,大怒道:“你怎么出去了!”

唐秀吉道:“刚才……”还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被喝道:“你个倭种!半点也不上心!我让你呆在舱中,你就得给我呆在舱中!要是货物有个差池,我找谁去!”唐秀吉低着头,也不敢回嘴。

东门庆听在耳中,心道:“原来是个倭奴。”便转身回舱去了。

过了一会,唐秀吉和他的老板一起从舱外进来,那老板重新点算货物,东门庆高卧货架之上,淡淡道:“不用点了,他出去的时候,除了我,没人进来过。”

那个商人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东门庆侧身横卧,虽是一身布衣,但姿势却显得十分优雅从容——那是养尊居贵陶冶出来的气质,虽经落魄,尚未荡尽,东门庆这两句话说的又是官话,字正腔圆,在福建这种方言横行的地方十分少见。那商人不敢怠慢,拱了拱手问:“小哥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东门庆笑了笑道:“不敢,小子王庆,漳州人。”说到“漳州人”三字,便用月港口音,那商人一听喜道:“原来是老乡。”

东门庆便问他是哪府哪县哪乡人,那商人道:“我叫赵谦和,福州人。”

东门庆道:“那怎么是老乡?”

赵谦和说:“都是福建人啊,出了省就是老乡,何况现在出了海,华夷杂处,只要是中国人,便都是老乡。”

东门庆笑着称是,又道:“赵大哥好像读过书。”

赵谦和叫了声惭愧,说道:“读过两年,读不好,只好出来做买卖了。盼着在我这一代人就能攒足钱,下一代就可以专心于学业了。”

两人聊了起来,赵谦和读过两年书,喜欢掉书袋,东门庆心中暗笑,也跟着他掉书袋,他是八面通达的人,说起八股学问还算不上登堂入室,但他无论内经外典、诸子百家都懂得一些,要是只论口头上吹嘘的话,就是在林希元这样的大儒面前也能应付,没两下就把赵谦和给镇住了,连声道:“王公子这等人才,怎么不去考个秀才、举人?”

东门庆道:“没办法,家道中落,只好收拾些家私,拼凑些本钱出海攒点铜臭,若这次有命回去,定要好好努力,希望将来能光耀门楣。”

赵谦和听了连声叹息,从自己的箱笼中取出一瓶好酒来请东门庆,又问东门庆哪些是他的货物,东门庆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了。赵谦和见他只有四担粗货,叹道:“这点本钱生息,什么时候才能让王公子安心读书?”便要送他两担生丝,助他本钱。

当时生丝在中国按照市价起伏一担大概在八十两到一百四十两之间,到了日本则可以卖到两百两以上,若是货物短缺甚至就是卖到三百两也不奇怪。这时已经发船,只要顺利到达日本这两担生丝就相当于是四五百两的白银!当时美洲白银尚未大规模流入中国,日本白银之西流也起步未久,中国市场上白银甚见贵重,一两白银在东南也够寻常农家一月之费了,则这两担生丝价值之高可想而知。(武侠小说中动辄黄金万两纹银百万,其实那是晚清的银价了。明代中晚期国库岁入也不过数百万,四五百两白银已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唐秀吉在旁边听见,脸色刷的白了,接连吞了两啖口水,东门庆却只是摇了摇头道:“谢谢赵大哥了,不过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他口中说这份礼太重,但神色间分明不怎么将这两担生丝放在眼里,赵谦和见了更加敬重,反而更要他收下,道:“咱们福建人比他乡不同,最重的就是读书人!何况我们又投契!王公子肯若不肯收下这点薄礼,那就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东门庆再三推辞不过,这才收了。赵谦和大喜,忙命唐秀吉去拿了笔墨来改了标签,刚好这时梁方回来,赵谦和便请他作证,又请东门庆在新标签上画押。

唐秀吉在旁呆呆看着那两担生丝就这么易主,不住的喃喃自语,说的却是倭话,赵谦和喝道:“你嘟哝什么!”把他喝得赶紧住口,但东门庆却已经听得分明,知道他嘟哝的是:“这么多的钱,说给就给,说收就收了?”心想:“这些倭奴手脚虽然勤快,不过毕竟小气了些,这么点东西就看得比天还重。”当初东门庆既可以眉头不皱一下就把上百两的财物送给吴平,此刻收下这两担生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赵谦和在舱中呆到傍晚便回去了,梁方继续出去溜达,舱中又只剩下东门庆和唐秀吉两人,东门庆依然高卧货架上,过了一会便睡着了,忽然感到似有一股寒气接近脖子,倏然睁开眼睛,只见唐秀吉站在自己身边,慌慌张张地将手藏在背后,东门庆斥道:“你干什么?”唐秀吉逃开了几步,东门庆又喝问:“你背后是什么东西?”

唐秀吉缩在一旁不说话,忽然哭了起来,用倭话断断续续道:“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我辛苦了几年,连三十两银子也攒不齐……他什么也不做,一转眼就得了这么多钱……”

东门庆这时已隐约看到他身后藏着兵器,一开始是既惧且怒,等见他哭泣,心中转为哀愍,问道:“你要三十两银子干什么?”

唐秀吉吃了一惊:“你……你懂我们的话?”

东门庆嘿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唐秀吉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喜欢一个女人,得有三十两银子,才能娶她……可我到现在还攒不齐……为什么!为什么你的钱来得这么容易!难道就因为你读过书?可我也读书啊,我也认字!难道就因为你是大明子民?天啊!为什么是你们大唐的人占尽了天下的好处!而不是我们!”此时中国本土已经是朱明天朝,但日本人在口语文言当中有时仍杂以“大唐”之称。唐秀吉说到这里敌意渐深,又露出那把短刀来。

东门庆刷的一声也从怀中抽出小冷艳锯,唐秀吉见到他也有兵器就不敢逼近,东门庆冷笑道:“别说你未必杀得了我,就算你杀得了我,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我的财物么?”

哒的一声唐秀吉的短刀掉在船板上,啪的一声他跪下了,磕头道:“王公子,王公子,求你放过我。我……我真不是想害你的。我刚才其实只是……只是……”

东门庆笑道:“妒忌?”

“是,是。”唐秀吉道:“我只是妒忌,只是妒忌。”

东门庆嘿了一声道:“算了。”

唐秀吉大喜道:“你……你真的肯放过我?”

东门庆淡淡道:“我没必要对你说虚话。”

唐秀吉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短刀,却还有些惴惴不安,过了一会,东门庆见他不安,心想:“这海路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放着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太也危险。”但他这时又还没有驱逐对方的能力,甚至连自己要换个舱位也难,便决定先安抚安抚对方,问唐秀吉:“你喜欢那个女人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

唐秀吉一开始不肯说,犹豫了好久,才道:“她叫阿春,住在平户。”

“阿春啊……”东门庆笑道:“听来是个不错的女子。虽然我不喜欢你,不过我这个人最欣赏的就是多情种子,嗯,要是这趟我们能顺利到达平户,这三十两银子我帮你出!成全你们这对鸳……哈哈,鸳鸯……哈哈,哈哈……”他说到鸳鸯时,看看唐秀吉的长相忍不住乐了起来,觉得应该是一对公猴子、母猴子才对,不过口中却不好说。

唐秀吉十分敏感,对东门庆那两声笑十分在意,不过听东门庆肯帮他娶阿春又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眼巴巴地问:“王公子,你没骗我吧?你真的?真的愿意帮我?”

东门庆道:“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唐秀吉高兴得笑逐颜开,左看看,右看看,看见货架夹缝上放着的那壶酒,赶紧跑上来拿杯子斟了,请东门庆喝,东门庆随手接了,说道:“我帮你个小忙是自己愿意,没有市恩于你的意思,你不用讨好我。”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倭……嗯,你们日本有姓唐的么?”

唐秀吉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我其实不姓唐,我姓佐藤,叫佐藤秀吉。”

东门庆哦了一声说:“佐藤就佐藤嘛,何必……”随即想起自己也改了姓氏,心想每个人改姓都有自己的原因,便不说什么了,但佐藤秀吉却对他的话十分在意,见东门庆只是摇头,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不好问。东门庆又问了些海上事务、倭岛习俗,佐藤秀吉但凡知道的无所不说,东门庆一开始是跟他说福建话,后来就直接用倭话与他对答,并有意学习佐藤秀吉的口音,这一点佐藤秀吉却没发现。

晚间梁方回来,见东门庆和这个倭奴居然也有说有话,颇为奇怪,而佐藤秀吉则前后奔走,显得十分温顺勤快。

第十二章 暴风雨

海路遥遥,前几天都很平静。船上无聊之余,东门庆只好和商人们、水手们闲聊。

赵谦和跟他说:出海来往,如果能顺利回家那是最好,如果中途出事,比如船漂到朝鲜,那就自称渔民,打出大明的招牌要求保护,如果是到了日本,遇到日本的官府同样可以打出大明的招牌,若是遇到浪人则要说自己是许氏兄弟或五峰船主的人。他还对东门庆说:“以王公子的学问,遇到倭人中较有身份的,如大名、武士或者僧侣,大可声称自己有功名!大凡能在大明取得功名的人,在日本都甚得尊重。”

这时的东海商贸圈基本是中国商人的天下,西来的葡萄牙人是在中国商人的帮助才得以前往日本,日本商人在东海商贸中的影响远不及中国商人来得大,朝鲜商人的影响更可以忽略不计。中国商人的这些辉煌成就,完全是在没有政府支持下取得的。

国民为了生存发展而要求与外国贸易,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其经商可以为国家增加税赋滋养民生,所以政府的正确态度本应加以支持、保护、引导并从中征税——这是春秋时管仲等大政治家就已经懂得的道理,与东门庆同时代的葡萄牙、西班牙诸国也基本是这么干。

但大明政府对民间的海外商贸不但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与保护,反而设置了重重障碍,争贡之役之后甚至全面禁海!在失去了正常商业通道的情况下,中国海商只好踏上走私这条既无奈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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