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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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租前台湾水田平均地租率为48.63%,减租后减少了11.13%。每一公顷水田,一年两熟收稻谷6000公斤,减租前须交地租2917.8公斤,减租后则只交2250公斤,少交667.8公斤。 减租使台湾296043户农户受益,占全部农户的44.5%。减租后土地价格下降,为进一步土改创造了条件。这是第一步棋。 第二步棋是把公有土地租给农户,之后更把土地卖给农户。地价按照耕地主要作物全年收成价值的2.5倍计算,为免受货币贬值影响,地价以实物计算,全部地价由农户10年内偿付,不负担利息。 公有土地地租远低于私有土地地租的37.5%,只有25%。农户只要连续交完10年地租,即取得耕地所有权。 公有土地的转移从1951年开始,到1961年完毕,165443户农民获得了96004公顷土地,每户获0.6公顷。 第三步棋就是对地主动手术了。与共产党没收土地不同,国民党采用赎买。1953年1月20日台湾《耕者有其田法》规定:凡私有出租耕地,地主可保留相当于中等水田3甲(每甲合0.97公顷),或旱田6甲,超过的土地一律转给现耕地农户,当局补偿地主被征收土地的地价,地价为征收耕地主要作物全年收获量的2.5倍,以实物土地债券7成、公营事业股票3成搭配补偿。公营事业股票主要是原属公营的台湾水泥公司、纸浆和造纸公司、工矿公司、农林发展公司等。农户在10年内付足地价。 这次手术,地主被征收的户数为166049户,占地主总户数的60%。得到土地的农户有194823户,占承租私有耕地农户的65%。台湾当局为征收而支出的全部企业股票总面值约合新台币65000万元。 土改之后,大量农民有了土地。1949年台湾总农户中,自耕农占36%,半自耕农占25%,佃农占39%。到1960年情况大变,自耕农占64%,半自耕农占21%,佃农则下降为15%。 耕人家的地和耕自己的地感觉就是不一样。自此,台湾农村政治结构大变。50年代后期,台湾乡镇代表中只有23%是地主,而69%是自耕农(其中更有40%是新自耕农),7%是工商业者。 地主干什么去了?据调查,地主所得的地价款约22%用于消费,42%用于投资,其余的持有土地债券。大量富农转变成了商人,大地主获得了大企业的股票,摇身一变成了持有股票的资本家。大陆改革开放后,南方深圳一带农村有被征地的农民,征地款有的没有分掉,而是买了股票。这既支持了当时刚刚起步的证券市场,也使这些农人一夜巨富。 【人物】农民杨伟名号召撤离延安 每看《当前形势怀感》,哪怕只看到题目,都有一股颤栗感。写此文的人叫杨伟名,陕西户县城关镇农民,任七一大队会计。 1957年杨伟名第二次成了中共党员,几乎与此同时娶了河南女人刘淑贞。据说刘小事上有时糊涂,大事上却从不糊涂。她反对杨伟名写文章:农民么,种好地就行了,惹事生非干啥? 杨伟名写的文章让今人汗颜。1961年杨写了《关于处理目前物资供应困难的建议》、《关于自愿参加食堂的建议》、《应该以生产队为基础——对六十条修正草案的修正意见》、《谈关于一类物资的开放问题》。单看题目,这些都是国家正部级以上干部才有发言权的。所以说刘淑贞大事上明白——咱丈夫,一个农民! 让杨伟名走向尽头的是《当前形势怀感》。这回题目比较谦虚,毛泽东在1947年7月写过《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这篇文章有另一个名字《一叶知秋》,同样令人颤栗。文长近万字,12小节。 在文中,杨伟名议论农村形势:“目前我们已经承认困难是十分严重的,而严重的程度究竟如何呢?就农村而言,如果拿合作社前和现在比,使人感到民怨沸腾代替了遍野歌颂,生产凋零代替了五谷丰登,饥饿代替了丰衣足食,濒于破产的农村经济面貌代替了昔日的景象繁荣。” 有哪一位部长会这样问:“同是在党和人民政府英明领导下,何今暗而昨明?” 杨伟名进言:“看来形势是逼人的,不过困难的克服,倒是很容易的,关键在于我们能否把当年主动撤离延安的果断精神,尽速地用于当前形势,诸如一类物资自由市场的放开,中小型工商业以节制代替改造,农业方面采取集体与单干听凭群众自愿等,都是可以大胆考虑的。” 如果杨伟名真是一位部长,坐在毛泽东边上,他是否还会有如此判断力?是否还有把判断力说出来的勇气? 正是由于没有坐在毛泽东边上,杨伟名的《当前形势怀感》中发现了鸡蛋问题—— 据说毛泽东主席把农业社(后改为队)每年制订的三包方案称之为烦琐的哲学,也正因为这部哲学过于烦琐,现在已决定不再采用它了。然而放眼看来,我们工作的各项措施和方法,可称为烦琐哲学的,倒不仅限于三包方案。这里试举一两件小事谈起。 今年二月间,给我队的鸡蛋派购任务是18斤,所辖生产队9个,每队平均2斤,将任务落实。为了完成这项任务所做具体手续如下:(1)供销社同志送来红糖9斤。(2)大队向各队下达派购鸡蛋任务,并通知把蛋送到大队。(3)因蛋价低,社员售蛋不踊跃,组织干部做思想动员工作。(4)大队干部称收各队交来的鸡蛋,并按规定,每斤蛋付红糖半斤。(5)供销社按每斤蛋奖售半斤粮的规定,又送来包谷9斤,并叮咛发给各队。(6)按糖、粮、蛋各自计价,并向队里找补价款。(7)大队通知各生产队领取奖售粮——包谷1市斤——又领找价九角八。(8)各队原来所交鸡蛋,有的来自社员各户,各户所得粮为几两几钱,款为几角几分,逐户称粮点款。(9)大队分粮、糖中或多或少总有损耗,书写证明财务队长签字,用作账务处理。(10)完成任务过程中,无论蛋的交纳,糖、粮、款的领取,须催逼再三,令人大害头痛。 以上收购18斤鸡蛋的手续,看来是够烦琐的了!而目前这种烦琐并不限于我队,也不限于鸡蛋收购一项。 另外,在计划供应中,有过这样一回事:供销社给我大队配套了带碱煮青颜料6包计6市斤。全大队286户,每户平均2分多些,如何分配呢?十分作难,谁家需要就给谁家吧,其实谁家都需要。既想不出妥当办法,又不敢叫群众知道,怕闹出纠纷,只好暗里一户一包分配给认为“需要”的个别户(其实这是不合理的,但又无法合理)。 关于鸡蛋收购问题,我曾向供销社收购蛋的一位同志说过,你们门市部如果用自由市场或稍高于自由市场的价格收购鸡蛋,不但手续简便,而且收购率将会数倍提高。如果认为高价赔本,何不高售、高购?这样以高对高,虽高何妨?这位同志答:有理。 关于以高对高的办法,其好处还不仅此而已,内中还包含着通过价值法则,鼓励养鸡取蛋的积极作用。而所出售的东西,又会为最需要者购之。以上所举仅一两例,然而“一叶知秋,异地皆然”…… 写完此文,1962年5月10日在大队办公室,杨伟名把文章读给支委们听,支部书记贾生才和大队长赵根离也在文后签了名。 毛泽东怒了。1962年8月6日在北戴河中央工作会议上说:任何阶级都讲自己有希望,户县城关公社的同志也讲希望,他们讲单干希望,共产党员在这些问题上不能无动于衷。 杨伟名的苦日子渐渐来了。但还是有人敬仰杨的伟名。 刘景华是西安冶金建筑工程学院的学生,比杨伟名几乎小20岁,他在前中央西北局书记刘澜涛专案调查团看到了《当前形势怀感》。1967年10月刘景华来到杨家,一老一少谈到天亮。 刘景华后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在他家里搜出了与杨伟名的通信。有人断言:“大鱼露头了!”1968年5月,户县城里开始揭批一个农民加一个学生组成的反党集团,《当前形势怀感》作为黑材料再次广为人知。杨伟名被连续几天批斗。杨还听说刘景华被判死刑。 5月5日晚雨下个不停,杨伟名晚饭只吃了一碗。下半夜,杨伟名的儿子听到母亲刘淑贞拉风箱的声音,刘说:“你爸要洗脚,我烧点水。”又过了会儿,父母屋里传出了呻吟声。儿子和两个女儿破门而入,一股浓烈的农药味。 杨伟名、刘淑贞双双洗净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在风雨之夜服毒自杀。一个大事上从不糊涂的女人,跟着丈夫走了。 第二天送葬时,有这样的大标语:杨伟名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罪该万死! 雨仍在下。 【透视】18人的工作组管不住20户农民 一张皱巴巴的纸,签着18个人的名字。如今这张纸被国家博物馆收藏起来了,说是这18个人在1979年前后冒死把地分了,这纸是个契约,谁被逮了,其余的人养他的家小。 这18个人是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的农民。 凤阳人一定天生就喜欢自己单干,就像安徽无为人喜欢外出当保姆一样。 1957年正是全国大踏步地走进人民公社的年月,而凤阳却发生退社风潮。 鲁山社是1956年1月办起来的,全社375户1708人,人均耕地只有1亩多一点。当年秋收后便有人吵着要退社,秋种也搞不下去了。次年2月,连续发生退社风潮,哄闹乡社干部和工作组。 社员要求退社的原因是:办高级社时干部强迫入社;领导乱指挥造成生产混乱,全年少收粮食40万斤;耕牛死亡严重,缺草料;干部自私不劳动却生活好,作风不民主;单干户生产好生活好,还有多余的草料卖给社里,借钱给社员。 小岗村也闹了起来。队长在辩论中说了一句“现在小岗全队打的粮还不如我家以前一年打的多”,正巧城里反右的风刮到乡下,就把队长捆到乡里开斗争会。对那些想退社的社员也一一开了斗争会,把退社风潮压了下去。 但社员的生产积极性却一落千丈。秋季水稻几乎没有收成,粮食生产由1956年的16.5万斤降到10万斤,第一次吃了国家返销粮,有人外出讨饭。 人民公社后社员干活儿记工分,一个劳动日挣满分也才值一两毛钱,一年也只能分个一二百斤粮。所以许多农民宁肯每天给生产队交1元钱,也要外出做木匠做瓦匠,甚至讨饭。当时有一顺口溜:“七千分八千分,不如老母鸡窝里蹲。” 上头并不是不想管,《皖东通讯》曾通报过小岗村,并把农民的小农行为抬举成搞资本主义的典型,一个20户的小村,曾被派去过18人的工作组,先后换了15个队长。 但就这么折腾,农民觉悟也没提高,乍暖还寒的1978年,小岗村又闹将起来。 万里一定也觉得天还冷,所以从下面先干起来再说,万时任安徽省委书记。1979年1月5日,万里对凤阳县委书记陈庭元说:单干也没什么了不起。 1980年9月14日,中南海召开省市区第一书记座谈会。会后,中共中央发了一个很谨慎的文件:包产到户是“依存于社会主义经济,而不是脱离社会主义轨道,没有什么复辟资本主义的危险”。 危险的是人民公社。1980年4月,四川省广汉县向阳乡第一个摘下人民公社的牌子。到最后一个摘掉牌子,几乎又过了近20年。 当然,没有人民公社这个牌子也能搞集体经济,比如叫农工商总公司。
回首已经千年第151节 做工 实业之舟老在水里打转
做工 实业之舟老在水里打转 千年前哪国造船产业最发达?是中国人。宋朝造的“万石船”可载漕粮数百吨。南方还有一种车船,人力踩动踏板,带动翼轮激水行驶。当时冶矿业也很发达,金银铜铅锡铁煤。多数冶铁炉以石炭作燃料,鼓风设备已由皮囊改为木风箱。 军工受到重视,每年能制造铁甲3万余具,弓弩千余万具。火炮用于攻城,其中还有能致敌中毒的毒药烟球。此外,纺织业、制瓷业、制盐业、造纸业、印刷业、制糖业、酿酒业、建筑业等都已颇具规模。 但这些家庭手工业或工业作坊没能发育成现代工业,中国这条大船老找不到航线。 虽然宋朝工业很朴素很幼稚,但一开始就不是纯净的自由经济,比如官府就喜欢到处插一杠子,比如官府就禁止民间开矿。 清朝雍正皇帝也不喜欢谁都去开矿。1724年9月,他说:百姓生养的根本在于务农,如果大家都舍本求末,争夺眼前的利益,不肯下力气务农,实在不是正道。而且矿砂是自然物质,不是可以种出来的,怎么能取之不竭呢?至于税收,我富有四海,用得着这个吗?为可怜那些无业者,让他们在深山里开一点矿寻口吃的也就罢了,何必招商开厂,让大家蜂拥而去,岂不坏了安定团结! 直到1740年前后矿禁才开了。历史学家高王凌认为,此政主要是有益于农村劳力的转移。 1983年前后,中国的煤矿也对乡镇企业开放了,当时胡耀邦提出“有水快流”。此政着眼点一是解决煤炭紧张,二是给农民兄弟开一条致富之路。 话说回去。真正让雍正们把工业把矿业当个正经事来办的是洋人。 ⊙李鸿章单打独斗国企梦 1840年洋人坐着大船打进来了,鸦片战争给中国人以极大刺激,官府出头办实业了,官办、官商合办或官督商办了一些轮船运输、棉纺织业、矿业,等等。 官府一定自我感觉很高尚,比如李鸿章:“原期收回中国利权,徐图自强之计。”上层号召大家要团结一致保护国有企业。李鸿章办上海机器织布局,要求10年内只准国人入股,不能另外再办什么机器织布局。李鸿章搞开平煤矿,清政府给予“距唐山10里之内不准他人开采”的特权。李鸿章又闹了个轮船招商局,又规定50年内只准入股不设分号。 李鸿章一定是很崇尚计划经济的,但他的想法与传统经济不对路子,他的轮船招商局虽然没有官资出来竞争,但一条条不起眼的沙船却对李先生不客气。 沙船业曾经是上海最大和最有势力的一个行业,漕运是它的主要营生。西式夹板帆船被蒸汽动力轮船赶走了,李鸿章的招商局也要对沙船动手。但不管谁做官都希望天下太平。虽然招商局是清政府的亲儿子,但也要给老儿子沙船一口饭吃,要在新式企业和传统经济之间找一个平衡。一个明显的例子是,江浙两省每年北运的漕米有数百万斤,而直到1876年,招商局在这数百万中只分到二三十万石的业务,其余大部分仍由沙船揽去。总不忍心看着那许多沙船职工下岗吧。 令招商局头痛的不仅仅是沙船,更多的是洋人——洋人更不想和李先生团结一致。 比如英国人不听招呼,1876年在上海建成吴淞铁路。中国人照会说侵犯了中国主权,人家不理,没辙,中国人花钱把这铁路买了来,然后就不知该把这邪魔之物怎么办了。末了拆了运到台湾,在海边没保存好全让海水泡烂了。 窃以为,如果那会儿留住了,将来建台湾海峡大桥,没准还能用得上。 虽然建铁路可以不理睬中国人的吓唬,拆了铁路也不会赔钱,但洋人还是不高兴。终于,1894年又和日本人打了一仗,被迫签了《马关条约》,自此洋人可以到中国开厂了。用规范的语言就是:从1840年《南京条约》开放了中国的商品准入,到1895年《马关条约》中国又开放了资本准入。 1894年中国各口岸的外国商行数为552家,从1895年大为增加,1990年达1006家,1910年更增至3239家。 ⊙官员抢先下海办厂 既然对外国资本开放了大门,对内的限制就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