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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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又故意挨着卢孟实,气得小辫刘直瞪眼,赌气回后院了。
小辫刘一走,刘金锭就换了口气,生气地问卢孟实道:“昨天下午,你上哪儿了?鸭舍送鸭
子来,王子西又不在,我又收货又交钱。”“有点小事。”卢孟实简单地回答说。“你又
上功德斋去了,是不是?”刘金锭就像在审问卢孟实。“哎,咱们兄弟是兄弟,我的事你最
好别管。”卢孟实觉得刘金锭问得多余。
“着,我的事你也甭管。”
“我是为你好。”
“我才是为你好。那小娘儿们有什么好,跟蜜蜂见着糖似的。”
“你是这些年在宫里见不着女人,不懂得女人的好处。男人就得有女人,有女人就有
劲儿
,干活有奔头儿。好像你干出点什么,就想让她知道,她知道你就干着有劲儿。要是漂亮的
知情知义女人,那感觉更不一样。”
“我就看不出来她漂亮。”
“那你真是有点不正常。虽然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可玉NFDA6儿那美劲儿是人见人爱
。一样的衣裳穿在
她身上就是不一样。我不喜欢大红大绿,觉着俗,可有时候她穿上件大红的衣裳,就显得
特别美。怎么看,都那么顺眼。”
“你是中了邪了!”
“南方人本来皮肤就好,她又白,就跟那‘双妹’雪花膏上画的一个样。”
“女人太白,显着贱!”
“她不是一般的白,她也不搽粉,天生得白,白得跟玉似的,象牙似的。那双眼睛白眼珠
大,黑眼珠亮。”
“那叫‘四白眼’。长这样的眼睛,一肚子心眼。”
“没错,她就特别明白人,明白人的心,你还没张嘴,她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是肚子里的蛔虫。”
“她就那么明白那么懂事儿,看她跟看明镜似的。”
“我还明白你呢,你也看不见。”
“她懂得男人,我心里想什么,好像她都知道。”
“干她们这一行的,都会这一功!”
“我有空儿就想往功德斋跑,不由人。说有事吧,其实没什么事,找点事由去一趟,看看她
,看见就不想走,老想再多待一会儿。”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刘金锭已经醋性大发,卢孟实沉浸在自我的情悦中,没发觉。
卢孟实接着说:“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人间少有呢,我老想,她会不会是九天玄女下凡,
为拯救我来的……”
“狐狸精下凡还差不多。”
“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瞅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
第六章十七(10)
刘金锭猛把笔一摔:“我不写了!”
卢孟实愕然,一时搞不清刘金锭是怎么了。
阿根在北京住得惯了。功德斋里有吃有喝,玉NFDA6儿为了让他早点走人,凡事忍让,
倒叫阿根打
定主意死赖着不走了。他哼着小调,趿拉着鞋,搓着脚丫坐在秋阳下晒太阳。此时刘金锭
找到功德斋,进得门来没细看,张口就喊:“哎,有人没有?”
阿根正哼着小调,见来了陌生人,站起来走近了问:“你找谁?”
刘金锭见着下人打扮的阿根,摆出一副少爷的架势,不瘟不火地回答说:“不找谁,吃
饭。”
阿根打量着刘金锭说:“吃饭得预定,你预定了吗?”
刘金锭摆摆手说:“什么了不起的,事还挺多。”
阿根说:“我们每天就做一两桌。”
刘金锭环视四周,话里带刺地说:“我说,你们这儿说馆子不是馆子,说尼姑庵又没庙,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阿根一听,此人说话怎么不着调,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刘金锭不无好气地说:“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什么NFDA6儿的小娘儿们。”
阿根一听原来是找玉NFDA6儿的,就来了劲:“你找她?”
刘金锭没好气地说:“我来会会她。”
“刚出去。哦!你是她的……”阿根猛然明白过来,接着说,“你是她的……熟客,对
吧?”阿根一直怀疑玉NFDA6儿暗自卖身接客,以为刘金锭正是来寻欢的男人。
“什么熟不熟的,在望春台见过,常听有人说起她。”
“说她什么?”阿根急切地问。
刘金锭拉长了语调说:“说她长得白,有心功,会迷人……”
阿根猜测地问:“是说她不光是会做菜?”
“光是会做菜就好了。仗着有个样儿,勾引得男人中魔似的往这儿跑。是不是有男人常来
找她?”刘金锭说完盯着阿根看。阿根心里直发毛:
“没错,来了她就白送!”
“白送?不要钱,白吃?”刘金锭加重了语气。
阿根发觉说走了嘴:“不,不是白送,是要钱的。”
“吃饭当然要钱。”刘金锭想着一定可以从阿根这里套出些什么来。
阿根嬉笑着:“我不是说吃饭。男人嘛,往这儿跑图个什么?不就是想来,来那个……的?
”
刘金锭兴奋起来:“早知道小婊子不是好货。”
“哎,货比三家,玉NFDA6儿可不是便宜货。咱们都是老爷儿们,老爷儿们找小娘儿图
得就是年轻
貌美,痛痛快快。哎,你肯出多少吧?”阿根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来图快活的,说不定还
能捞上一把。刘金锭自语:“小婊子真是干这个的,卢孟实还蒙在鼓里呢!”又打量着阿根问,“你是她
什么人?”阿根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我……我是她……我是收钱的。”
“原来你是……”刘金锭正欲往下说,被阿根打断了。
“哎,你要想找她,先得通过我,把钱交给我。”阿根说着,向刘金锭伸出来一只手。
刘金锭从怀里掏出一把钱。阿根见钱,眼都亮了。刘金锭把钱往阿根手里一放,命令似的说
:“这钱你拿着,你给我记着,有多少男人找她,来一个记一个,来一回记一回!”
阿根眉开眼笑地把钱收下,刘金锭扬长而去。
第六章十七(11)
王子西在家待了几天,就要回福聚德了。行前,他又来到了卢家,见到凤英就问:
“凤英,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有什么带的没有?”
凤英赶忙说:“有的,我都收拾好了,都在这儿呢。”
王子西顺凤英指的方向一看,见有一大包东西,说道:“呵,这么多?”
“有两双鞋,我自己纳的。一件大棉袄,里面三新,是今年新下的棉花做的,就要入冬了。
这是自家地里的大枣、洋芋、花生,我都炒好了,这两罐辣椒,是自家种的,我精挑出来,
香油炒的……”
凤英一样一样说着,子西不由得感动起来。
“你弄了这么些给他,可他吃得了吗?”
凤英 说:“ 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帮不上他,只有这么点心意了。”
“唉,可惜你这么心疼他,可是他……”王子西欲言又止,心里却在为凤英鸣不平。
凤英以为孟实有什么事,忙问王子西:“他没什么不好吧?”
王子西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啊,他挺好。我是说,他在北京城,什么都有,你不用这么惦
记。”
想到卢孟实,凤英眼圈都红了:“子西大哥,我一个农村女人,什么也帮不了他,又和他不
般配,我老觉得对不起他……”凤英话未说完,就哽噎着说不下去。
王子西赶紧上前劝慰:“你可不能这么想,老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他有你这么贤惠的媳
妇是他三生修来的。不过……”
凤英觉得子西吞吞吐吐的样子肯定心里有事,便
问道:“子西大哥,你吞吞吐吐的,有话说?”
“不过他要是有良心,就不枉你一片心。”王子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说出这么一句
话来。
凤英隐约觉到卢孟实有事:“难道他……”
王子西感觉出来凤英猜到些什么,“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是说,你应该抽空儿去看
看他,男人出门在外,难说不……”说着说着,王子西又觉着自己要说出真话来,只好索性
改口劝凤英到北京一起看看孟实去。
“是不是……他又有了别人?”凤英瞪大了眼问王子西。
王子西缓下气来:“大妹子,是我多嘴,你也别瞎想。”
“我是她娘给娶的,岁数又比他大,长得也不好看,又没个生养,我知道早晚他会休了我,
再找一个……”
话没说完,凤英哭了出来。
王子西看着凤英伤心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安慰她说:“都是我不好,叫你伤心
。孟实也当上掌柜的了,等冬闲了你还是去看看的好,万一闹出点事儿来,就晚了。”
凤英抹抹眼泪,没说话,子西的话已经引起她的不安。
已经很晚了,福聚德里的客人都已离去。卢孟实每天照例最后一个睡,正忙着检查门锁
。忽地,一股臭味传出来。“什么这么臭?”卢孟实自语了一句。
这时福顺从厕所跑出来,说:“厕所粪都溢出来了,沾了我一脚。”“没人淘?”卢孟实看着福顺问。
福顺提着尚未系好的裤子说:“好几天没来了。”
“这怎么办,明天还得开门呢。”卢孟实想着这事还得尽早解决了才是,对福顺吩咐道
:“福顺,明儿一早,你跑一趟,问问为什么不给咱们淘厕所?”
第六章十七(12)
深夜的大风呼啦啦地朝四面透风的破庙吹过来。大执事缩在乱草堆里,想着他遇到小辫刘的
情景。大执事一拍大腿,脱口而出:“小辫刘!”
第二天,福顺按着卢掌柜的吩咐来到粪霸西的住处。满脸横肉的粪霸西指着福顺说:“告诉
你们掌柜的,钱没短我们的,可情短了我们的!”
福顺满口应承着说:“是,是。”
粪霸西仍扯着嗓门对福顺说:“叫他送一桌八盘九大碗,两大只烧鸭子来,爷儿们吃高
兴了,给你们淘;不高兴,就让他臭一条街!”
福顺乖乖地听着,连头都不敢抬。
回到福聚德,福顺就把粪霸西的话说给了卢孟实听。卢孟实听完福顺的话就火了:
“这个恶霸,他这是成心!钱也给了,没拖没欠,我短他什么情了?!”
“他说,他养的一群鸽子飞到咱们的屋顶上,咱们没给喂食,就给轰走了。”福顺就像做了
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卢孟实把桌子一拍:“什么?有这事吗?”
福顺吓了一跳:“不知道。每天咱后院都有鸽子抢鸭食吃。”
卢孟实气得鼻子都歪了:“这是他妈的找碴儿!他养的鸽子写着字哪,我认识吗?”
福顺试探着说:“他让送席,送鸭子。”
卢孟实吼道:“我就是不低这个头。”说完,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福顺跟了过去说:“那他们就不管淘了。”
“不给淘就不给淘,我自己淘……”卢孟实气得端起一杯茶就往嘴里灌。这时刘金锭走
了出来,说道:“这活儿你自己可干不了。就算你能淘,往哪倒啊?”
“你说,他这不是找碴儿吗?”卢孟实仍气得不行。
刘金锭说:“北京这三霸,水霸、菜霸、粪霸,咱们一霸也惹不起,这一桌说什么也得送。
”
卢孟实稍有缓和:“这两天要来人装电话,我离不开。”
“席面我去送,行了吧?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看这不是粪霸西的事,不定你
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刘金锭说完,转身走了。
一大早,大执事穿得破衣烂衫地在福聚德门口晃来晃去,时不时地往福聚德店堂里看,
像是在找人。福顺看着以为是个乞丐,走过去对大执事挥着手说:“走,走!上别处要去,
这还没开门哪!”大执事仍往里探着头。
小辫刘在福聚德内也发现了大执事,但他没想起此人就是大执事。小辫刘伸长了脖子往
外瞅着,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他……谁呀?”
刘金锭走了过来,问小辫刘道:“你看什么哪?”
小辫刘把脖子缩了回来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别在这儿站着,我们掌柜的规矩多。”刘金锭说着往门口走去。
大执事看见了刘金锭,忙低下头,怅然而去。
“这人是谁啊?”想了一天的小辫刘躺在刘金锭的炕上睡不着,突然坐起来,“是他!大执
事!”
第六章十八(1)
想到大执事的出现,小辫刘惊慌不已,在刘金锭的房子里到处找地方藏他那套书。柜里,炕
底下,放哪儿都觉得不保险。
“你忙活什么哪?”看着慌慌张张的小辫刘,刘金锭感到莫名其妙。
小辫刘双手颤抖着:“我看见大执事了!”
刘金锭从炕上坐起来:“宫里的大执事?”
“是啊!”小辫刘描绘着看到的大执事的样子,“苍白的脸,两个黑眼圈,跟他妈鬼似
的。”
“这老东西还没死哪!”刘金锭低下头想着。
“穿得破衣烂衫,混得跟要饭的似的。他好像也认出我了,你说他会不会想起这套书的
事?”小辫刘凑过来坐到炕上,问刘金锭。
刘金锭和小辫刘眼对着眼。“你老这么提心吊胆,鬼上身似的,干脆卖给古董铺子算了
。”刘金锭说。
“它跟了我这些年,蹲破庙饿肚子我都没舍得卖,我还留着它开馆子用呢。可放哪儿好
呢?”小辫刘眼珠子四处乱转,总想找个能藏书的地方。
刘金锭想起什么事情来,说:“哎,你不能老在福聚德白住,虽然掌柜的没说什么,那
是看我的交情,可那些下边的人说闲话,特别是那个讨人厌的罗大头。”
小辫刘生气地说:“我要是买得起四合院,早搬了。”
刘金锭不想和小辫刘再扯这个事,
便问小辫刘道:“你整天在外边跑,找着工没有?”
小辫刘叹气说:“唉,北京城全变了,没人懂吃,没人识货,没人要会做熊掌的,就请
会做家常便饭的。”
刘金锭躺在床上,对着房顶说:“如今不是当年了,有钱的不懂得吃,懂吃的没钱。”
小辫刘说:“我这些年在外边也琢磨出来这个理儿,就是想不到北京人,皇城根儿天子
脚下的人,也沦落到只图吃个‘肚儿歪’的地步。我也死了心了,你去找掌柜的说说,把我
留下。”
刘金锭转过头来看着小辫刘,嘲笑地说:“你不是说,福聚德是小池子装不下大王
八吗?”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现在就找他说……”小辫刘正说着,卢孟实推门进来,说道
:“不用找了,就这么着了!”
被卢孟实留下来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