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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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早晨,思洁在庭上再次出示证据的时候,五号陪审员不再对班特林抛媚眼了,班特林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特别警探多米尼克·法尔科奈提在法庭的证人席上,提供了两个多小时的证词,到中午时分,没有一个陪审团的成员敢往班特林的方向望一眼,一股无法言说的寒意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下午听过证词后,两名男性陪审员掉下了眼泪,三名女陪审员在看过安娜·普那多的心脏后都呕吐不止。警方已经用透明的容器把所有的心脏保存起来,随后,从班特林的婶婶维奥拉·特劳恩厨房的冰箱里找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相片也作为证物在法庭上展示。五号陪审员吓得面如土色,大概担心自己险些成为班特林被释放后的又一猎物,也许自己也会被拍这样的照片。安娜·普那多的母亲又一次歇斯底里地哭闹起来,被家人架出法庭。不过这次,祁斯克尔法官决定中间休息,让大家吃午饭。不利的局面终于被扭转了。
午餐休息时间,多米尼克起诉威廉·鲁颇特·班特林十起一级谋杀,往戴德县监狱又补送了十份粉红色的拘捕令,这样,班特林根本就不可能脱身了。劳斯尔德放弃了被告初次到庭的权利,将近傍晚的时候又宣布被告不会为自己作证了。班特林脸上狂妄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其面部肌肉一阵阵紧张的抽搐,脸色也变得惨白。辩护席后面,不时传出他与劳斯尔德激烈争论。
闭庭前的辩论在星期五下午进行,比起开庭陈词,劳斯尔德不再那么确信班特林的无辜。对陪审团的指示会议后,两名候补陪审员被允许离开,他们立即被MSNBC、CNN、福克斯新闻电视台的记者团团围住。剩下的十二名陪审员由法官对他们进行法律方面的说明。最后,在下午四点二十七分的时候,他们被送到法庭外的一个小房间去商讨被告的命运。
还不到一个小时,大约五点十九分,小房间里有人敲门,汉克进去,拿了张纸条出来交给祁斯克尔法官。
陪审团作出了裁断。
“这是你们的裁断吗?是你们一致作出的吗?”祁斯克尔法官的目光从眼镜上面投出去,望着陪审团主席说;这时所有旁听的人都忙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听结果。没人想到结果这么快就能出来,因为这是一起一级谋杀案。思洁更是觉得太快,她刚到一楼自动售饮料机前买了听咖啡,准备回来慢慢等。还没一会儿,埃迪·鲍曼就坐着电梯跑过来通知她陪审团作出裁断了。
法官的眼睛扫过陪审团的裁断决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法庭里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了——挤满了公诉人、辩护律师、媒体记者、旁听者和被害者的亲属,每个人都很激动。
“是的,法官大人,这是我们一致的裁断。”陪审团主席急忙回答,他四十多岁,是迈阿密海滩上的一名清洁工。他的四周架满了摄像机和麦克风,仿佛要记录下他的每次呼吸和一举一动,他努力想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他的上嘴唇上仍然冒出了一堆小的汗珠,他用手背把它们擦干。
“很好,您可以坐下了。被告请起立。”祁斯克尔法官把决议折好,交给书记员詹妮。陪审团主席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众人的焦点,很是松了口气,轻松地与其他十一位陪审员坐在一起;他们的表情都有些不安,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敢往比尔·班特林方向看。“书记员,请你宣读决议。”祁斯克尔法官坐在他高背的皮椅子上,往前倾着身子,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桌子上的木槌。
“我们,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戴德县陪审团全体成员,两千年一月五日,裁决被告威廉·鲁珀特·班特林一级谋杀罪名成立。”
罪名成立,一级谋杀罪名成立。法庭里传来一声抽泣,思洁猜那肯定是安娜·普那多的母亲喜极而泣。
“请保持法庭肃静,请大家不要离开座位。”法官严厉地说,他低沉的声音盖过了人群焦急、兴奋、不安的躁动声。“卢比奥女士,你需要陪审团投票吗?”
“是的,法官大人。”劳斯尔德犹豫片刻回答,她的双手支在辩护席桌子上,仿佛需要什么东西支撑。班特林瞪着法官,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宣判。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要求你们单独投票,看这个决议是否确实由你们每个人作出。一号陪审员,你的意见是什么?”
“罪名成立,” 来自肯德尔的退休秘书回答,他此刻仍泪流不止。
“二号陪审员呢?”
陪审员一个个回答,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红着眼圈带着眼泪,有的看起来松了口气,有的满脸写着厌恶与愤怒;但他们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罪名成立”。
十二号陪审员回答完毕,法庭里的人群不由得议论开来。普那多的母亲嚎啕大哭,其他被害者的亲属都开始大叫和欢呼,记者们纷纷涌到门外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新闻社。思洁低着头,祈祷着,向本以为抛弃她的上帝致谢。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时,威廉·鲁珀特·班特林大叫起来。
这是到戴德县监狱与他和劳斯尔德谈话后,思洁听到的最让人冷彻心扉的话语。沸腾的人群也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和摄像机都对准了班特林。
他双手举过头顶,用力拉扯着头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眼圆睁,怒火一浪一浪地从里面喷出来,嘴里吐出最难听的脏话。他转过身看着思洁,用指头指着她。
“操你妈的婊子!”他咬牙切齿,“臭婊子,我当时真该他妈的一刀宰了你!我真该宰了你!老子和你没完!”
“肃静!请保持法庭肃静!”祁斯克尔法官也高声嚷道,他的脸赛着班特林的红。“班特林先生,你听到本庭的话了吗?我命令你安静下来!”
劳斯尔德把手放在班特林肩上,想让他平静下来,但是被他一把甩开,一个趔趄撞到椅子上。“你他妈的别碰我,你和她一样都是他妈的婊子!你和她是一伙的——我心里清楚得很!”
“班特林先生,我不能容许你在法庭上这样咆哮!你如果再不闭嘴我就要让人堵上你的嘴了!”祁斯克尔法官看着汉克说,“汉克,把陪审团带出去!快点!”汉克急忙推着陪审团成员往外走,他们却都停下来看着班特林歇斯底里的表演,被不情愿地带到隔音的小房间里。
班特林转过头,看着法官说,“大人,我要求换律师,现在马上就换。”
“班特林先生,你刚被判一级谋杀罪名成立。只要你能支付得起,上诉的时候你可以请你想请的律师。如果你请不起的话,法庭会为你指定律师。但是现在你不能换律师。”
“法官大人,你不明白,我真的没有杀人,她们俩都知道。”
“先生,你需要冷静,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几年前我搞过那个公诉人。当时她在纽约,我在她的公寓里把她操得半死,现在她编出这些谋杀罪名来陷害我!我要重新审判!我要换律师!”
祁斯克尔法官的眉头又拧紧了。“班特林先生,你找错了时间和地点,你不应该此时在这里辩解,而且你说的话也十分荒唐可笑。你上诉的时候可以和律师讨论任何问题。”
“你问她!她会告诉你!她会告诉你她被强暴过!她知道是我强暴了她!我的律师也知道这事,她同情汤森德女士。她同情可怜的克洛。所以她没有尽力为我打官司。她应该被取消律师资格!”
“汤森德女士?卢比奥女士?你们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祁斯克尔法官疑惑地问。
来了,她一直担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她知道终究逃不过这一关,但是今天居然还奢望过能躲过去。“一切都崩溃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思洁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站起来面朝法官。“大人,”她的语速很慢,“我,事实上,多年前在纽约还是一名法律学校学生的时候,被一个暴徒强暴过。”
此话就像一颗炸弹,掉在法庭上,炸出一片空白,人群都不知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说:“哦,天啊!”另一个声音说:“上帝啊!”还有一个声音,“你听到了吗?”今晚CNN头条新闻可能就是:来自迈阿密的现场报道——“丘比特”谋杀案公诉人隐私大揭秘!
她清了清嗓子,尽力表现得坚强。“很明显,大人,被告可能是通过旧的警方记录和公众记录获悉此事的,而且知道强暴我的人没有被抓获。为了愚弄法庭,让本次审判披上不当和仓促行事的罪名外衣,班特林先生编造出自己就是当初强暴我的人这个故事。然而,法官大人,我可以向法庭发誓,事实并非如此。班特林先生并不是当初袭击和强暴我的人,以前在与他的律师卢比奥女士会面时我也做过说明。我相信卢比奥女士也不会支持他这样满口胡言的。”
祁斯克尔法官目瞪口呆,他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情况,而且他刚刚还在庆幸自己又成功审理了一起谋杀案。“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吗?你们告诉我。”他看着劳斯尔德说,“卢比奥女士,你希望我们再次就这个问题进行审理吗?”
劳斯尔德·卢比奥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法官,连余光都没有瞟思洁。“法官大人,我与被告谈过话,也阅读过警方关于汤森德女士被强暴的记录,也与汤森德女士亲自谈过话,”她轻轻地顿了顿,接着说,“我认为被告对汤森德女士的指控是不道德的,而且我也不支持。”
祁斯克尔法官没有吭声,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怎么做。法庭里其他人也没有说话。终于,祁斯克尔说话了,声音虽然低沉却很真诚有力,他的话也显然是经过斟酌该怎么说给媒体听的。“汤森德女士,很抱歉今天你被迫在法庭上公布自己的隐私。我希望今天在场的媒体代表把这件事看作是他人隐私,酌情处理。”
“全他妈的在撒谎!”班特林猛地把面前的桌子推倒,劳斯尔德的文件也掉了下来,洒得满地都是。“全都是撒谎!你们都算计我,都想杀死我,因为你们同情公诉人那个婊子!”三名管教所的工作人员上前,按住他不停挣扎的四肢。他们给他戴上脚镣和手铐,他却一直瞪着思洁,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火焰,嘴巴里喷着白沫。
祁斯克尔法官的声音高得仿佛在喊叫:“上诉的时候你可以和律师提出任何你想提出的问题。但是现在案子已经结束了。汉克,堵上他的嘴!”
“你这个撒谎的婊子!克洛!老子和你的帐还没算完!老子和你没完!”班特林歇斯底里地叫着。
突然,他安静了下来,因为汉克用胶布粘住了他的嘴。
第六部分 作案工具第69节 彻底结束这起案子了
她回不了家。那些记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把她轻易不透露的地址搞到手,在她公寓大楼下的停车场上安营扎寨,等着她回去。显然,第七频道的记者还买通了楼下的保安,不要拦阻鲜蓝色的采访车。所以虽然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半,她仍然坐在办公室里,想给某家宾馆打电话,找个房间避几天风头。等那些记者新鲜感过了,停在停车场上的采访车开走了,安在她家门口的麦克风也取走了以后再回家。所以,他站到她办公室门口时,她并没有注意到,他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思洁?”
她抬起头,以为是泰格勒,但是却发现来人是多米尼克。
“你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法庭上宣读陪审团裁断决议时,他也在场。
“你在干什么?”
“哦,我,我正在想找个地方呆几天。我楼下10…16房间的克隆斯比夫人帮我照看提比和露茜,她建议我这几天找个地方避避。我现在简直就像在马戏表演。”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走进来,绕到桌子后面,坐在桌沿上。她感到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像研究标本一样研究她,她真希望此时他能走开。
“你以前告诉我是出过车祸。那些疤痕不是车祸留下的对吧?”
她的嘴唇颤抖了,她使劲用牙齿咬住,“不是。”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实话?”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真相大白了,今天晚上我曾被强暴的消息成了全世界的头条新闻,被翻译成二十四种语言到处传播。”她的手指插进头发里,头靠在手上。“我不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
“如果我知道的话,你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同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多米尼克,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真的不需要。”
“思洁,这不是怜悯,不是同情,而是重要得多的东西。你真的认为我那么肤浅吗?”
“唉,不是你的问题,行了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过去。我现在每天都在试图用最好的心态去面对这个过去。今天只是处理得不太好的一天罢了。”
“别把我拒之门外。”
“多米尼克,我不能生孩子。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了。也许这对你来说很要紧,也许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不能生育,现在你全都知道了。你全知道了。”
好一会儿,他们俩都没说话。墙上的时钟不知疲倦地数着分分秒秒,但是,还是没人开口。终于,多米尼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是他干的吗?是班特林吗?”
几小时之内,媒体那班精干的人马就搜集到了关于思洁被强暴的所有情况,有声有色地把所有的细节都公诸于众。听到这些,他联想到当时曼尼给他打手机,说在班特林的住宅发现了小丑面具;联想到思洁有一天非常突然地出现在放证物的房间里。只要擦亮眼睛,事实就在面前。
这个问题让她思索了漫长的几秒钟。她感觉到眼泪破眶而出,顺着双颊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但是却不知怎样才能止住。她看着他,看着他充满疑惑的棕色的眼睛,终于用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回答,“不,不。不是他。”
他审视着她。她那张象牙色的脸是那么美丽,透着金黄的棕色头发,发根处颜色要浅得多,就像个孩子的头发。她深邃的翠绿色眼睛,下面是恼人的黑眼圈。他在脑中想象着班特林是怎样给她留下那些疤痕的。他想像着面前这张深爱的脸,被那个魔鬼折磨时是怎样一副扭曲、痛苦的表情。他知道她在说谎,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关上你手里的东西?”
“什么?”
“关上你手里的电话簿,放下电话。”
“为什么?”
“因为你要跟我回家,我要带你回家。”
他握起她的手,把她从椅子里拉起来,然后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他用力把她贴在胸前,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声,抚摩她的头发。永远不想让她离开。
几天过后,“丘比特”谋杀案已不再是头版头条,一周后,甚至从晚间新闻里消失了,媒体又开始追踪其他的悲剧谋杀案、火灾或洪水事件。她被强暴的那些不忍回顾的细节,引发了人们关于动机和报复行为的思考,一开始也是新闻热点,但是,很快人们的观点开始转向,反过来指责媒体不该将这么隐私和痛苦的事散布得尽人皆知。
思洁向办公室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想重新整理思路,安排未来的生活,同时也躲避媒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