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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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辩护律师才不是东西呢。”曼尼提高了声调,尖声模仿道:“‘我们会证明那是动物血;我们会证明被告根本不知道尾厢里装着什么。虽然我们没有义务证明任何东西。’满嘴胡言。鲁米诺确实只能判定是否曾有血渍存在,不能判定其到底是人血还是动物血。她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这么说。有人于是就相信了班特林的故事,认为那就是制作鸟类标本留下的血渍。她根本证明不了。你说有什么鸟在被切开后血会溅得高到天花板上?不过卢比奥可不会想这些。她拉着陪审团人的那玩意儿,把他们领到悬崖边。”
“女的可没有那玩意儿。”
曼尼一脸厌恶地摇摇头,“你听说了吗?祁斯克尔的书记员跟我说,坐在前排的一个陪审团成员在对着班特林抛媚眼呢。内尔森医生的证词和照片够吓人的了吧,那女的还是和他眉来眼去,什么样的女人那么饥渴啊?”
正在这时,玛丽索儿从厨房里端着两杯啤酒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给,老熊,”她撒着娇柔柔地说,“因为你说了‘请’字。”
“行了,曼尼,我走了。我明天有些事要办,还要回去准备准备。有几个人还要和他们再次面谈。下周班特林表演之前也许还能再捞到些线索。”
“明天可是元旦节呀?”
“疲劳的人最好不要停下来,只要脑子放松就行了。”
“兄弟,明天再给她打个电话。可能派对也马上要结束了。”
“给谁打电话?”玛丽索儿咬着耳朵问曼尼。
多米尼克和众人告别,出了门。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电视里名主持迪克·克拉克高声叫着,整个房间沉浸在欢呼、口哨、碰杯声中。“看来2000年会是非常美好的一年!”电影《魂断蓝桥》的主题歌《友谊地久天长》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
“迪克,我可不这么想。”多米尼克自言自语,关上身后的门,离开了埃迪家。“我不这么想。”
第六部分 作案工具第67节 周末,命运终将被决定
星期二早晨九点,劳斯尔德·卢比奥开始就本案提供证据。首先她请位于迈阿密北海滩的“路易汽车涂漆修理厂”的老板出庭作证,然后请出美国动物标本协会的会长,最后是阿尔贝特·爱因斯坦医学院法医病理学的系主任。就在这一天,思洁曾经铁证如山的案子被许多疑点仿佛架空了,摇摇欲坠。
班特林的捷豹车九月十八日星期一整天都在“路易汽车涂漆修理厂”涂漆,十九日,也就是星期二傍晚大约七点一刻被取走。修理厂的老板路易证明,星期一晚上整晚这辆车都停放在一个无人看管的停车场,白天修理店的十多名雇员都有接近这辆车的机会。他还说十八日当天,班特林把车开到这里以后没有任何人打开他的尾厢看过,因为没这个必要。
威廉·班特林是一位知名的动物标本剥制专家,因为他精湛的技艺,曾多次受到美国动物标本协会东南分会的表彰。五号解剖刀是制作动物标本时经常用到的工具。一般说来,制作动物标本使用的是动物的尸体;但也有例外,为了达到更逼真的效果,使动物的眼睛看来更有神,这时就使用活的动物,生生将其做成标本。这样,在班特林制作标本的储物棚里洒上鲁米诺会发现血渍也不算异常。
思洁知道,只要肯花钱,在哪里都会找到那种专家,可以说出种种理由,再肯定的证据都能被推翻。一个十几岁的冷血少年杀手杀了人,心理学家可以从正面分析,说他是搏斗中一时失手;一个喝醉酒的司机撞死了人,从医学角度可以说遇害者死于心脏病突发。只要出得起钱,什么样的被告都能找到有利的证人和法律理论。有时候,这还真是个办法。但是,眼睁睁地看着班特林的证人轮番走上法庭,这个案子一点点陷入僵局……班特林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有信心,五号陪审员充满挑逗的媚眼越来越频繁地抛向被告席上的班特林——在五号陪审员眼中,班特林曾是魔鬼般让人恐惧的人物,现在她却用渴望的眼神和他勾搭……这太让人无法接受了。思洁的反询问完全起不到作用,她的声音也一天比一天绝望。很明显听得出,她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有这些证人,因此也没有准备,她完全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这些人的,她中了埋伏,掉进了圈套。她感到陪审团对她的信任度正在降低。
整个周末她几乎没有合过眼,她还是做着噩梦,只是内容不再是她遭强暴时的重演,而是班特林被宣布无罪释放时的情景。法庭上,他戴着小丑面具,咧着鲜红的嘴唇,让人恶心地笑着,对着她得意地笑。笑着看着执达官给他打开脚镣手铐,让他重获自由。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她面前,多米尼克、曼尼、劳斯尔德、父母亲、迈克尔、祁斯克尔法官、格雷戈·钱伯斯、杰瑞·泰格勒、汤姆·德拉弗罗斯,所有人都看着他把她按倒在公诉人席位上,用她的内裤塞住她的嘴,手里拿着把锃亮的带锯齿刃的新刀,把她衣服上的纽扣一颗颗割掉。
她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吓人。她的脸色惨白、蜡黄,两只眼睛周围都围着黑眼圈,遮瑕霜实在掩盖不住。衣服套在她身上,就像劣质服装店把不合身的衣服套在模特身上一样。
“今天熬过去,明天就好了。”她不断对自己说,但心里却知道事实也许恰好相反。过去的经验告诉她,每件案子的过程虽然是螺旋式的不断反复,但总的说来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发展的。如果班特林被无罪释放了,她也就完了。现在看起来,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五点四十五分,祁斯克尔法官允许陪审团离开了。“卢比奥女士,你还打算传多少个证人?我好安排时间。”
“只有两三个了。”
“被告是否打算作证?”
“法官大人,我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哦,如果他有此打算,你认为明天傍晚可不可以完成?”
“可以,法官大人。不过也要看公诉人如何了。”她朝思洁那边看了看。
“法官大人,我们做好他要作证的准备吧,我也不知道反询问的时间有多久。如果被告要作证的话,我可能需要时间准备。”思洁疲惫地说,心里想:“如果他作证的话,我有可能会被取消律师资格了。然后他也就无罪释放。”
“我明白,不过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审判进程,我们还是可以按步骤行事。我想星期四就把这案子了结,星期五早晨开给陪审团指示的会议,星期五下午就让陪审团开评议会,不过汤森德女士,你需要时间的话我们就另作安排。很快陪审团的裁断就会出来的,周末我们就会有结果了。”
到周末就有结果了。一切都将结束。就这样了。只要等到周末。正好可以赶上看新年的海豚高速公路竣工和椰林艺术节开幕。
周末,命运终将被决定。
她坐在办公室里,百叶窗如往常一样紧闭着,可携带电视上正在播送七频道的新闻,但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桌子上是堆积如山的无用的文件,旁边是一碗已经凉了的汤和一个咖啡杯。她已经喝了五杯咖啡了。现在正是六点半,七频道的新闻里,“丘比特”案的审判仍然是头条新闻,然后就是报道一家诈骗性质的投资公司,骗取了南佛罗里达的高级官员上百万的资金;再就是讲一个患了癫痫症的女大学生在劳德代尔堡走失。她讨厌回家,也讨厌呆在办公室。她几乎无处躲藏,无处可逃。周末之前,这就是问题所在。到了周末,一切都结束了。
有人轻轻地敲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就被推开了。她以为会是怒气冲冲的杰瑞·泰格勒,或者是脸上写满关怀的多米尼克或曼尼,她有一周都没接他们的电话了。但是她没料到,来人却是面带微笑的格雷戈里·钱伯斯。
“我可以进来吗?”他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四下打量着思洁的办公室。
她的背僵直了,摇摇头,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已经坐在她对面了。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问,眉头关切地皱着。“我刚在楼下开完性犯罪专题讨论会,顺便上来看看你。上两次治疗你都没有及时来,我有点担心,要知道现在你的压力可大着呢。”
“我很好,挺好。”她仍然摇着头说,“请你出去。”她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思洁,你不好,你的气色很差,精神状态不佳。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我非常担心你。”
“担心我?你担心我?”她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伤痛和疑惑。“我去过你那里,寻求帮助。格雷戈——钱伯斯医生——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把你不仅当医生,还当朋友看待。但你却一直都在骗我!”
格雷戈·钱伯斯的表情惊异而又受伤,“思洁,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去过那里。我到过你的办公室!”她大声叫着。
“是啊,艾斯特勒说你上周来过。”他仿佛开始自我辩护了,虽然仍是一脸迷惑,“但是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你的这种行为让我担心——”
她打断他,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声音哽咽着,“我都看到了,看到了,就在你办公室里。在你的约见记录上。”
“你看了我的约见记录?思洁,你怎么能这样做——”
“你也是他的心理医生!班特林,那个畜生!你一直都在跟他打交道,但却什么都没告诉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强暴我的人,却一直把我当傻子耍。”
听到她的这番话,格雷戈·钱伯斯惊讶的脸变黑了。“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思洁,你听我说,比利·班特林是我的病人,这是事实——”
“你却保持沉默!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我没有对不起你,也不需要给你做任何解释,不过看在我们多年的友谊份上,我还是想跟你说几句。”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愤怒,虽然听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他的话语非常尖刻,让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和软弱。“你是个公诉人,自然知道我不能泄露我的心理病人有哪些人。谁是我的病人,这都是非常私人的东西,需要保密。我永远都不能把这些泄露出去,永远都不能。我发过誓的。只要不经病人同意,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除非有什么冲突事件,但明显在你的这件事情上没有。
在你来告诉我被捕的‘丘比特’嫌疑人是强暴你的人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任何联系。那时,比尔·班特林被捕,于是我和他的关系也中断了。当然我不能告诉你我在治疗班特林的过程中获得的任何信息,所以也请你不要问。请你记住,我永远也不会出卖我的病人。永远不会。思洁,我这话可能听起来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你这样诋毁我的职业道德,还做出那么不应该的事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我的处境很困难,我都是按职业道德行事。
今天我到这里来看你,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是现在我再也不想管你的事了。作为一名医生,我建议你到另外的心理医生处继续接受心理治疗,因为你已经表现出崩溃的迹象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一股无法言表的羞愧感突然涌遍了她的全身,她又恢复了理智,虽然脑中还是一片混乱。“我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小声说,“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相信什么。我的世界就要崩溃了,我再也无力控制了。一切都不真实。钱伯斯医生,我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了。”眼泪从眶中滑落,虽然她以为已经咽进了肚里。
但这番话说出来却太晚了,格雷戈·钱伯斯非常生气,说出的话不可能再收回了。“思洁,一开始我就叫你不要接这个案子,也许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真相,也看不清感情。可能你和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而那个人你现在不再信任了。人在混乱的状态和过大的压力下做的决定常常是错误的。”
“多米尼克吗?你指的是他吗?”
“我现在给你的建议和几个月前一样。距离才能让你看清事物,现在你应该这么做。继续接受心理治疗吧,你会发现我的话是对的。再见。”
他重重地关上门,她又重新陷入孤独。
她把头埋进双手里,抽泣着,脸上的那个面具已经就要掉下来了,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十多年来她付出的努力,想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
她没有注意到电视屏幕上播出的那名走失的女大学生的相片,她二十一岁,名叫朱莉·拉特瑞恩卡,是佛罗里达大西洋大学的学生,电视里长脖子的新闻记者把她称为“黑发美人”,说她是新年前夜在劳德代尔堡“神秘”失踪。
第六部分 作案工具第68节 一级谋杀罪名成立
格雷戈·钱伯斯走出她办公室二十分钟后,办公桌上电话响了。她一开始不想接,就这样让它响着,但是打电话的人不肯轻易罢休,铃声一直不断。响到第十声的时候,她终于拿起话筒,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把眼泪擦干。
“你好,我是州检查办公室的汤森德。”
“思洁,是我,多米尼克。”她听到他那边响着警笛声,似乎有很多辆警车在场,还有很多人,听起来十分嘈杂。
“多米尼克,现在我不方便说话,我找时间再给你打过去——”
“不,你别给我打过来。相信我,现在正是咱们说话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你得到这里来一趟。”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我现在在基拉戈岛的一所活动住房里。这是班特林的婶婶维奥拉·特劳恩死后留给他的。我们找到了那些心脏。全都在这里,冻在厨房的冰箱里。我们还发现了很多照片,全是被害的女孩在轮床上被折磨的照片,有些照的甚至是她们奄奄一息的样子,真是骇人听闻。看起来很象是在他的储物棚里照的,他所有的罪证都在这里。”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她的心都快要蹦出胸膛,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轻松、激动、害怕、慌乱。太多的感情让她几乎呼吸不畅。
“我发现了门罗县的某位法官给班特林签发的一张拘票。大概是几个星期以前刚签发的,所以我们以前没有看到,原因是他藐视法庭。班特林的婶婶活着的时候,他是她的财产监护人,但是在她死后六十天内,他没有提出清算其帐目的申请,于是法官就签发了这张拘票。但是我想他们并不知道比尔·班特林就是在迈阿密被控谋杀的威廉·班特林。我找到那间房子的位置,和曼尼一起赶了过去,活动房屋停放场的主人让我们进去了。照片和心脏都存放在冰箱里。别担心,程序是合法的,因为活动房屋停放场的主人没有收到租金,正准备取消抵押品赎回权,他还有一应的财产所有文件等等。但是我们进一步搜查之前还需要你签发搜查证,都到了这一步,我不想搞砸了。”
“哦,天啊。”她挣扎着终于能够呼吸了。“好,我马上就来。”
“思洁,他跑不掉了。”多米尼克小声说,声音激动得发抖。“他跑不出我们的掌心了。”
星期三早晨,思洁在庭上再次出示证据的时候,五号陪审员不再对班特林抛媚眼了,班特林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特别警探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