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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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热闹,但是当她站到传真机前,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惊扰后的宁静,这种安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在州检察官办公室也好,在社会上其他各种工作单位也好,工作人员之间总有一种不成文的界限,大家都心照不宣。搞管理工作的就该和搞管理的在一起,律师也该和律师打交道,秘书、目击证人协调人、律师助手也就该呆在自己的圈子里。跨阶层做朋友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这都是很罕见很稀奇的事。思洁和秘书区隔了三层关系,首先,她是副检察长,也就是说她也属于管理阶层;再者,她是公诉人,也就是说是律师;还有,她也是玛丽索儿的“老板”,和她在一起,普通的人都会觉得有点压抑,玛丽索儿是秘书区的一分子,周围的办公桌也在她旁边形成了一道保护墙。所以思洁一跨进“迷宫”,“敌人”就已在旁边窥视,所有的闲谈也就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对探头看她的秘书微笑着,表情很不自然,心里默默祈祷传真快一点发过来,那些秘书也不自然地对她微笑。她害怕这几页传真永远都传不过来了,还好,只过了几分钟,传真机响起,5页传真纸慢慢地被吐出来。她尴尬地对着大家微笑道别,撤回办公室,把门再重新关上。
到晚上7点为止,她给查到信息的6个警局都打了电话,每次警局都给她提供了关于她想了解的案子资料。
她看着这6份资料,感觉如同读了6次自己被强暴的警方报告。每个案子的作案方法如出一辙:地点都是一楼的公寓,时间基本都是午夜,受害者熟睡之时。作案手段也相同:先把受害者用绳子绑在床上,嘴里塞上东西,然后是一个肌肉发达的陌生男人,戴着小丑面具,顶端是聚酯做的乱蓬蓬的红头发和红眉毛,大大地咧着嘴笑着,要么就是戴着一个野人的面具,黑眼睛、亮嘴唇。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刃上凹凸不平的刀,他用这把刀恐吓所有的受害人,让她们向他屈服。他折磨每个受害人用的工具不一样,但是每个女孩身上都留下了伤疤。那些女孩事后说他用啤酒瓶、扭曲的金属物、发刷强暴她们。每个女孩的身体都留下了一种残疾,她们的阴部,阴道和子宫都受到严重的伤害,有的乳房被他的刀割得变形,但是每次作案他都没有留下一点线索。体液、毛发、纤维、指纹,没有半点物证。完全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蛛丝马迹。
几起案件并不是因为这些相似得可怕的共同点使得思洁认为作案人都是班特林,而是因为每个受害者都表示,这个强暴她的人知道自己生活琐事,甚至是很细微很私人的细节。这些信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变成另一种武器,折磨着她们的心灵。他知道她们最喜欢的餐厅,最常用的香水和香皂的牌子。他知道她们穿多少号的衣服,设计师是谁,工作时间,甚至男朋友的姓名。如他知道加利福尼亚大学的那位女学生在大学里每门课考了多少分;他知道好莱坞那位酒吧女招待最近三个月信用卡上支出了多少钱。更别提生日、周年、小名之类的了。
一定是班特林干的,她可以确定。不会是其他人。这几件案子都没破案,也没有人曾经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没有一个警局逮捕了嫌疑人,没有半点线索,直到今天。
但是尽管今天她发现了这一切,又能起什么作用吗?她又想到了两天前和皇后县的鲍勃·舒尔的谈话她现在有些害怕知道自己已经在怀疑的事实。作为一名公诉人,她知道没有物理证据的案子是很难有把握胜诉的,现在假设每个受害者都愿意站出来指证,会不会还是为时太晚,过了案子的有效期限了呢?芝加哥的那起强奸案是10年前的事了。她很怀疑是不是还在时效内,当她查到了伊利诺伊州案件有效期是10年的时候,一点也不吃惊。和她的案子一样,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管曾经受到的是怎样的伤害。
不过最近的一起案件是发生在加利福尼亚的,时间是1994年3月23日,刚好是6年零5个月。据她所知,近年来有好几个州都做了调整,某些性犯罪案件的有效期延长了,加利福尼亚就是其中之一,发生在那里的几起案子应该还有希望。她上加利福尼亚官方法律网站,搜索加利福尼亚州法典中规定的性攻击案件的有效期限,看到答案的时候,她几乎哭出声来。
自案发日起6年。她迟了5个月。
第三部分 可怕的梦境第38节 他又是为什么这么关心呢
整个周末,多米尼克都在采访班特林现在和以前的老板、同事、邻居和交往过的女朋友。想弄清楚班特林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举止异常,发现他的真实面目——杀人恶魔。他是一只狼,混在羊群里,和它们一起生活、工作、休闲,一只一只地消灭它们,但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包括牧羊人在内——注意到他长了爪子的脚、大耳朵和刀刃般锋利的牙齿。
在发现安娜·普那多尸体的四十八小时内,专案组的其他成员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但他仍然觉得有必要在几天后再去和班特林身边的人谈谈。其他警探的工作做得很细致,但他喜欢给人一两天的时间去消化身边发生的一切,重新整理思路。有时,几天后,他们会想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回顾的时候,才能更清楚事情发生的脉络。
“法尔科奈提警探,现在想起来,我的好邻居班特林好像特别喜欢在凌晨三点左右把大麻袋的垃圾从屋里搬到他车上去。”也许那大麻袋里的东西不是垃圾那么简单。
过几个星期,他还要回去再和他们谈话,如果有耐心一遍遍清洗河沙的话,说不定你就能发现金子。
班特林1959年8月6日出生在英格兰的剑桥,父亲叫弗兰克,是一名木匠,母亲艾丽斯,家庭主妇。他本人于1982年到纽约上大学,就读于纽约时尚工艺学院,1987年毕业,获得室内装饰的学位。毕业后几年里,他在纽约市中心和附近的几家小型室内装饰公司工作过,1989年动身到芝加哥接受一份家具设计公司的设计师职位之前一直不断跳槽。8个月后,这个家具设计公司破产,1989年12月,他在一家位于洛杉矶附近名叫“印度印象”的家具设计公司做销售工作。他在这家公司一干就是5年,一直住在加利福尼亚,1994年6月搬到迈阿密,跳槽到南海滩的“汤米·唐设计公司”。
班特林在拉葛斯大街的邻居都提供了一个基本事实: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邻居,但是我们都不了解他。他的同事都认为他是个勤奋、踏实的销售员。在顾客眼里他很有魅力,关上门来谈判的时候却又和蛇一样狡猾,致人于死地。调查到的资料显示,他没交过什么朋友,只有几个熟人,都说其实并不了解他。多米尼克遇到了一个调查杀人案件最常见的问题,就是当一个人被证实是连环杀人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愿意承认和他深交过,更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的好伙伴,因为这会让他们感到耻辱。但是,如果所有邻居、同事和熟人说的都是真的话,班特林倒真是个“独行侠”。
只有一个人没有因为认识班特林而感到耻辱,就是他在迈阿密工作了6年的公司老板——汤米·唐。多米尼克和唐谈过两次话,他发现唐并不是因为发现他最优秀的雇员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感到吃惊,吃惊已经不足以用来描述他的表现,应该说他感到的是绝望。唐几乎崩溃,失声痛哭起来,第一次谈话时,他选择了他的助手之一赫克多的肩膀作为依靠,第二次谈话他选择的是另一个助手胡安的肩膀,幸好没有选择多米尼克。除了承认班特林有些傲慢之外,其实这个特点在唐的眼里也是“坚强、兴奋”,他对班特林极尽赞美之词,说他是最有才能的销售员,能发现“埋藏在各地的精美的珠宝”。在第三世界国家用很少的钱买来的珠宝,却用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价钱在时髦、奢侈的资本主义国家出售。唐是个有钱人,难怪他会如此喜爱班特林。
多米尼克也问过唐那个问题,但是他否认和班特林之间有恋爱关系,他赌咒发誓说班特林的性取向完全正常。他还坚持说班特林每次在南海滩的哪个俱乐部消遣,都会搂着个女孩一起去,和他交往的女孩都很漂亮、时髦,都很吸引眼球,而且他最喜欢的是金发女郎。说到这里,唐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靠在胡安肩膀上,完全不顾胡安身上穿的是名牌“范思哲”,多米尼克只好中断了谈话。
班特林从未结婚,甚至也从未订过婚,从专案组掌握的资料看,也没有在哪个地方留下班特林二世。当然,班特林交过不少女朋友,大多数的女孩,还在专案组的调查中。目前为止,他们已经采访过六七个女孩,每个女孩和班特林不过约会过一两次就告吹了,专案组也了解了大量的信息。班特林的确很古怪,做爱的时候好使用鞭子、镣铐、绳索、性虐待用具,还喜欢用摄像机拍摄全过程。这类东西吓坏了那些女孩子,尽管她们都是“身经百战”,而且,多米尼克可以肯定她们都见过不少床上用的玩意儿。他们对班特林有一个共同的认识:他是个典型的白天和晚上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白天他风度翩翩地邀你到高档餐厅吃饭,晚上在床上却感觉他是个禽兽。这几个女孩中有三个还出现在埃迪和克里斯他们在班特林卧室发现的他自拍的毛片里。有几个女孩被他那些让人望而生畏的性虐待用具吓退了,不敢尝试,他就暴怒,马上把她们赶出门去,深夜也不会为她们叫辆出租车,更不要说亲自开车把她们送回家了。有一次他还把一个女孩直接赶到他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前,那女孩一丝不挂,泣不成声,只好到邻居家借了些衣服,打电话叫家人来接她回去。
“法尔科奈提警探,想想这些事实吧,你说得真是对极了!我的邻居班特林真的不正常!”
他在美国没有一个亲属,他的父母5年前在伦敦死于一场车祸。媒体抢在专案组之前采访了他在伦敦的其他亲戚和朋友,但是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也没有人说得出他的性格如何,是安静还是乖戾。他从小学开始就没有朋友,身边也没有伙伴。没人了解他。
星期六晚上,多米尼克和曼尼“轰炸”了所有被杀害的女孩最后出现的俱乐部:克罗吧、液体俱乐部、入迷吧、吧间、勒维尔迪吧和阿米尼思亚夜总会。他们走访了所有的吧台服务员和包间服务员,这一次,他们直奔主题,因为已经有了目标——班特林。有好几个吧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他是这些吧的常客,经常打扮得高贵、时髦,每次都和不同的年轻美貌的金发女郎在一起。不过没有一个服务员记得他曾经和某个被杀害的女孩在一起过,当然也没有人记得清某个被杀害的女孩失踪的那晚他是否出现过。
“丘比特”案最初的三起杀人案发生后,为方便警方查找,佛罗里达司法厅的面部轮廓专家伊丽莎白·安布罗斯就大致判断过犯罪嫌疑人的特征:白人男性,年龄在25到45之间,是个“独行侠”,长相不是一般就是英俊,聪明伶俐,从事压力较大的工作,职位比较高。当然,很多人都有这些特征,包括多米尼克本人。不过随着案件调查的深入,所有的线索都逐渐明朗,因为每个案子都是犯罪事实的总和。所有的犯罪事实加起来,可以钉成厚厚的一本书。班特林的女朋友们说他性生活不正常,性格乖戾、傲慢,却又很自恋,不能接受被别人拒绝。他有虐待癖,喜欢施用暴力行为,对金发女郎着迷。他经常光顾这几家被杀害的女孩失踪的酒吧。班特林有“好度得”的处方,这可能把他和至少6个被害的女孩联系起来,因为这6个女孩身体内都发现了麻醉药品。他有一种嗜好是剥制动物标本,所以经常用刀片和解剖刀在动物身上做实验。他们在班特林的储物棚里的一把解剖刀上发现的人血,多米尼克可以肯定那是安娜·普那多的,所以她的尸体才会被损毁,塞在尾厢里。
班特林应该是个英俊、富有、成功的人,为什么他会步上歧途并且越走越远,每个人都在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多米尼克用不着找出答案就能把这个案子办下去。他犯罪的原因并不重要,只要不是因为他精神不正常就好。他杀人的手段古怪而残忍,陪审团也许会认为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做得出来,除非他精神确实不正常;除此之外,被告还有一段精神病史,起诉他也许真的很困难。所以多米尼克的任务不仅是寻找班特林犯罪的证据,还要搜集事实证明他是个正常人,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证明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将会造成的后果,能够辨别对错,证明他折磨并杀害妇女不是因为他精神失常,而是因为他有个邪恶的灵魂。
现在已经是星期天晚上10点了,他又一次坐在佛罗里达司法厅“丘比特”专案组那间黑暗的办公室里,瞪着被杀害的女孩的相片发呆,努力想找到他需要的所有事实,努力想整理出个头绪。从星期四开始,应该走访的人他们已经走访了70人,完成了三次搜查,从班特林的家和车上提取了174袋证物,投入了上百的警力进行调查。
关键是要找对地方。
他的目光又移到航测图上,蓝色的图钉指示的是每个女孩尸体被发现的位置。班特林为什么会选择这些地方呢?这些地方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他用手指摩挲着眉毛,看着手机,很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做。星期三晚上以后他就没有思洁的半点消息。她没给他回电话、传呼,他是个识相的人,所以从昨天开始他就放弃给她留言了。她在做着什么事,而且显然不想让他插手,他对他们俩的关系现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他是个坚强的男人,承受得起她的拒绝,现在他担心的是他们之间这种裂痕会影响到这个案子,这是他们俩都不想看到的。他需要想出一个办法,让他们退回到朋友式的关系,只在工作上打交道。
但是,对于思洁·汤森德,他有了更多的感觉——那晚在她的公寓里,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也有了更多的感觉——比她想在他面前展露的还多。他把她拥在怀里,直觉告诉他她的生活里正发生着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很想帮助她。他看到她那么脆弱、害怕——完全不能保护自己,这是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肯定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这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她可能觉得再面对他会觉得很难为情。
在法庭上,在她的公寓里,是什么让她那么害怕?是班特林吗?这个案子会不会出于某种原因对她来说有不同的、特别的意义?他也曾见过她处理很困难、复杂、暴力的案件。她总是游刃有余,占据优势,沉着面对。但是这次不同——这次她既恐惧又着急。这个案子对她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呢?
而他又是为什么这么关心呢?
第四部分 星期一上午九点过十分第39节 星期一上午九点过十分
维克多·查维斯警官站在走廊上,把她办公室的门拍得砰砰响,现在刚好是星期一上午九点过十分,他迟到了十分钟。
“副检察长汤森德吗?您是思洁·汤森德?”
思洁坐在办公桌后面,她从早上7点坐下来,到现在一刻也没离开过。她抬起头,看见这个年轻的新警察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事先发给他的面谈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