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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藏最后的驮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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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加最终犟不过小马,他把缰绳交给了前来救援的桑多。小马还是不敢下水,蹬着前腿后撤,有几次差点把桑多从马背上掀下来。这时索加在桑多的指使下,忍痛割爱 地用牛皮鞭子猛抽猛打,小马这才战战兢兢地下水,跟在桑多的白马的后面。    
      人们赶牛的声音经久不息。索加一边吆喝着将最后一拨驮牛赶进江中,一边慢慢靠近一头 大驮牛,当这头驮牛正欲下水的刹那,索加像一个鞍马运动员那样利利索索地跳上牛背。这头受惊的驮 牛往牛群中挤了几步后,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步态,驮着索加向对岸走去。    
      索加像一坨驮子稳稳当当地坐在牛背上,还忙不迭地吆喝着驮牛过江。 相比之下狗的惨象更令人揪心。    
      驮队开始过江的时候,两条牧狗已表现出焦躁不安。它们在江边来回嗅着跑着,希望能找到 一条不用涉水的道路,并发出一种低吠的叫声,像是向人们求救。可是驮牛涉水而去,人们骑马而去,没有人理它们,连个同情的信号也没有。其中有一只牧狗像下了天大决心似的跳进了江水中,在江中斜着漂游过去了。而另一只似乎胆子更小,在江边的冰堤上跳着跑着总是不敢下水,刚才还发出像求救般的低吠,现在却像狼一样朝天嗥叫。牧民称这种狗叫为狗哭,想想真的是坐地哭天,向苍天求救。那只狗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应,最后干脆豁出去了,跳进江中漂 游过去,总算渡过了江。    
      驮队又恢复了正常的行军方阵,越过河床形成的缓坡远去,两只牧狗也如释重负,竞相追 逐,想必是在以此御寒吧。 现在要考虑我们自己怎么过江的事了。    
      离我们不远处的江岸有一座孤零零的平顶土屋,这是目及之处惟一能见到的人迹。这里 有一座木桥——帕那桥,这便是上次我们宁肯绕道上百公里也没敢过的那座桥。平顶小土屋是守桥人的屋子。 当追随驮队而去的牧狗从摄像机镜头中消失之后,我们收拾好器材,直奔帕那桥驶去 ,在临近木桥的土路上,我们高兴地发现了新近的车辙印。    
      到了桥头,只见桥上拉着一根铁丝,却不见守桥人的影子。下车察看桥况,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桥面的木板破损不堪,木板与木板之间布满一个个大窟窿,从中能看见桥下流淌的江水。如 果你是一个富有童心的人,可以重温孩提时代那种俯瞰流水的感受。但是此刻的我们却 没有那种心境,人站在桥上,随时能感觉到浮冰撞击钢架立柱的震动。    
      更糟糕的这座钢架桥桥身只有十多米,中间却有一个弯 道。这实在让人有些费解,在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桥梁中,没有见过哪座桥的中间有一道拐弯,更何况跨度只有十多米的钢架桥。无论当时设计这座桥的专家出于何种考虑,这个弯道 足以让我联想起前些年一辆东风货车从桥梁的弯道处栽进江中的惨景。    
      就在我们踌躇不前时,从土屋里出来一位穿光面羊皮袍子的妇女。她说:“这里每天有 好几辆满载盐巴的牧民车队通过,小汽车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这与我们在桥头看到的车印完全吻合。其实稍作思量,我们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既然 有守桥人就证明有车辆通行,既然有车辆通行就证明桥是安全的。回想起来足以嘲笑自己一番。 我们的两台车,在摄制人员的簇拥下安然无恙地过去了。一个电影摄制组,在20世纪90年代,开着小汽车在一座钢架桥上顾虑重重地渡过江去。    
    


第三章 扎加藏布江悲歌格桑旺堆讲的故事

      驮队过了江后,就在一个坐东朝西的甘泉旁扎下了营地,与一家牧户隔河相望。盐人们到牧户家去要牛粪。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传统习惯,盐人不会不要,住户不会不给。要牛粪回 来的桑多信口开河地说:“这家只有女人,今晚可能要犯忌了。”    
      索加大喊:“妈妈,煨桑师犯大忌了。”顿珠总是不慌不忙地说:“犯什么大忌 了?”    
      索加说:“他说今晚他要到那家去打狗。”    
      格桑旺堆说:“在盐湖附近可不得犯这种口忌啊。”    
      顿珠微笑着说:“那就给他吊上小盐袋转一圈营地再说吧。”    
      “觉达,(盐语,意思是对不起。)”,桑多忙赔不是,“向营部所有盐人及大首领,觉达!”索加开心地笑了,笑得特别夸张和放肆。    
      吃完饭,盐人们喝着茶,听格桑旺堆讲他当年随驮队过扎加藏布江时发生的一个故事——    
      大概是六十年代的初期,我记不得确切的年份。我们还是在赞宗采的盐,那年的盐质特别好。驮队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寥寥无几,有当雄宁中的盐队,有娜根拉山以北的广大牧民,包括属于那曲县的巴塔、桑雄一带的牧民和属于申扎县雄麦部落的牧民。    
      因为盐质好,在赞宗采盐的驮队自然就很多。我们到赞宗的时候,已经有几十顶盐队帐篷 在湖边安营扎寨,采盐驮盐。后面来的有些盐队没处下手,只好暂时等候。由于盐层厚,只要肯干,要不了几天就可以驮上上等盐巴返回故里。就这样,一拨拨的驮队来了,又有一拨拨的驮队走了。后来,我们还在湖里采盐的时候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扎加藏布江发大水,很多驮队困在江边,无法过渡。这对所有驮队而言都是非常不幸的消息。    
      但是,我们不可能在盐湖待着,赞宗到扎加藏布江还有两程路要走。所以,我们还是按 原定的计划启程。俗话说“坏事假不了,好事真不了”。我们到达江边,果然不出传言所说,沿江搭满了盐队的帐篷,满山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牛羊。过去有很多羊驮队。渡口附近搭满各式帐篷,好在这里是北方,不怕没处扎营。我们就在离渡口很远的地方扎下营地。无法想像当时的情景,不知道这北方的扎加藏布江从哪来的那么多水,可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在河床底下流淌的蓝色江水。当时洪水灌满了整个河床,看不出哪里是江边 ,哪里是江心,像一汪黄色的湖。    
      没有办法,所有的驮队只能在江边等待。你知道这种日子有多难熬吗?过了七八天,水还是那么大,水位没有下降的样子。派了一些人马到上游巡视到下游察看水情,一切都无济于事。这么大一条江,哪里是头哪里是尾?既没有桥也没处绕。    
      在这种情况下,最糟糕的是驮牛没处放。你看,这种沙地里长出的牧草,本来就不禁吃,加上那么多牛那么多羊,还有马,加央是知道的,马是最能吃草的。这样每天放牧的地方就越来越远,直至放牧员没法晚上归牧,就只好把家人分成两拨人马,一拨专管放驮牛,一拨在江边守营地,隔两天轮换一次,因为放牛的那拨人没有帐篷,白天黑夜都在野外和牛在一起。    
      过了十来天,水还没有退,而盐队面临的各种困难越来越多,形势越来越严峻,情况越来越紧急。但江水仍旧是黄色的湖水,别说驮队过江,就是单人骑马也无法横渡,这就意味着想给家乡捎个口信也不可能。尽管人们早就开始了节食计划,食品袋里的东西还是一天天在减少,糌粑口袋越来越干瘪。开始家里的人相互接济,但这又能解决多大问题呢?我们的“老爸”决定,把家里的所有茶叶拿来与当雄、宁中的盐队换糌粑,反正他们总是带很多糌粑在盐湖边跟盐人做买卖。但在这种情况下,茶叶再珍贵也只有做亏本买卖了,眼看着人家要狠狠地宰你,只有认了。    
      我们在江边立了一块石头作为水文标,看每天的水位是否有变化。一天早上,我去打水,看到水位下了。我高兴坏了,回去给家人说,每个人都露出了笑容。于是,在江边的盐队都相互报告这个消息,其实几乎每个盐队都立了各种测试水位的东西,每天都有人前去察看各自的水位标志。但到了中午,水位又回升了,又到了最高的水位,可到落日时分水位又有所下降,而且这一降再也没有大的回升,水位一天比一天在下降。    
      水退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些人骑马、有些人赤脚涉水前去察看。总之,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纷纷过了江。我们驮队的首领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看到前面驮队过江时,个别牛背上的驮子被水冲走了,所以,又多待了好几天,才慎之又慎地动身。就这样还是有几个驮子被水冲走了。    
      我们过江的时候,从北坡下来一支羊驮队,他们的牛队在前面,这种羊驮队都会有几头 驮食品的牛。我们过江后,他们也跟着下水了,牛队在前羊队在后。结果,羊子下水后,无法立足,只有游水,一游水,背上的盐袋沉入水中,就这样(格桑旺堆做了一个四脚朝天的动作)被水冲走了。那是一支有四五百只驮羊的庞大队伍,过江之后可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羊。那是一个多么悲惨的景象啊,都过去三十多个年头了,驮羊在水中翻身冲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奇怪的是,扎加藏布江发大水的事情是所有驮队关注的焦点,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再说 我们过江的时候,他们应该能看出来羊能不能过得去,那支羊驮队就这样在江水中所剩无几。这事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们虽然过了江,但形势仍很严峻,除了糌粑,整个驮队没有任何副食品,没有茶叶,没有酥油,没有肉。经过大家协商,加大每天的行程距离,每天可能要行进二十来公里 。但这也不是一个万全之策,首先驮牛累得受不了;再就是人,每天要完成那么长距离的行走,还要装卸那么多的驮子,劳动强度太大。扎营之后,只有熬糌粑糊糊冲饥,喝完糨糊一样的糌粑糊就蒙头大睡。大概这样走了两三天,终于碰见家里来接应的驮队。    
      到家乡以后才知道这场水患的原因:上年在扎加藏布江上游地区——我也不知 道源头在哪里——反正是上游下了大雪,来年开春,大量的雪水涌入江中,形成了洪流……    
      格桑旺堆不仅是一个善于演讲的牧人,而且是一个天才的演员。每次采访,他特别投入,滔滔不绝。在讲上面那个故事时,他完全沉浸在三十年前那次心急火燎的驮盐当中。    
    


第三章 扎加藏布江悲歌阿觉的小木屋

      这里到盐湖只有一站的路程,盐人们听完格桑旺堆的故事就都回到各自的帐篷去了。我们从 五村出发时,旺青说我们到了那么切可以找阿觉借他的房子住。    
      “那么切”是整个山谷的地名,其藏语意思是“大那杂草原”。其实,与其说是“那么切 ”,还不如说是大平原更合适些。不过,你留意观察这片宽大的谷地平原,就会发现南北走向的两条山 脚下有五六泓泉水,谷地深处是一条河流,河流两旁是长长的沼泽地,也许多少年前这里曾是一片丰美的那杂草地,然而现在却看不到一根那杂草。在这个方圆几十公里的大河谷中只 有五户人家,分布在沼泽地两旁。    
      这里到盐湖只有一天的牛队路程,盐湖附近的草场更丰美,但因水源因素, 宽广的天地间没有一家住户。    
      我们要是不想在盐湖边住在四面漏风的盐队帐篷里与寒风正面交手,就得想办法 在这里找到一处借宿的人家。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去找旺青的朋友阿觉。    
      我们沿着去盐湖的公路向北驶去,在路边不远处看到一群绵羊,放牧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说来也巧,一经打听,这位小伙子就是阿觉的大儿子。他说:“我和爸 爸在这里放牧母羊,妈妈和妹妹还有几个小孩在西边阿吾山脚下,冰坡旁那顶黑帐篷周围放牧公羊和山羊。我爸爸刚回帐内去了。” 我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帐篷,就问他帐篷的位置。    
      他指着离我们不远处的小山说,帐篷在那个山包东面。 我看了半天,才从山色的背景中分辨出那座小小的山包。我们向小伙子道过谢,朝小山包飞驰而去。绕过小山,的确有顶羊毛织成的小帐篷,门口拴了一条藏獒。这只懒洋洋的藏 獒听到生人来访,好像向主人报信似的叫了几声,等主人一出来,它似乎完成了任务,跑到一边,不再刁难我们了。    
      我向阿觉作自我介绍说:“我叫加央。我们是跟旺青驮队一起来拍电影的。是旺青让我找你,想请你帮我们找个住处。”我又说,“我哥哥叫诺章,你可能认识他。他原先在你们的色洼区卫生所工作。”    
      一听到旺青和诺章两个人名,他一下热情百倍,爽快地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你们就 住在我家里吧。正好房子也空着,不过火炉不在房子里面,还劳驾你们到妈妈(孩子他妈)的牧场上去拿。你就说,爸爸同意了,她就会给你的。” 说完他从腰上解下房门钥匙递给我。他一边送我们上车,一边说:“房子没人住,需要    
      收拾,天色已经晚了,我不能帮你们,请多原谅。”听了这些话,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些天真的牧民如此善良如此豁达,他们毫无条件毫无防备地把房子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也许人之初本性真的是很善良。    
      我们来到小房子,里面有一间客厅,一间储藏室。我们把客厅打扫干净,把不用的东西放到储藏室,储藏室堆满了青稞、面粉、茶叶和皮张等杂物。然后把客厅设计出工作区、生活区等几个区域,非常不错。应该说在这不毛之地的北方牧场找到一间能独家拥有的小木屋,对我 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享受。    
      我和谭导去阿觉妻子的牧场上借火炉。阿觉的妻子是一位藏北难以见到的臃肿肥胖而不乏 热情的女人。她的两个胖孩子,穿着光面羊皮袍子,这里的红土把两个孩子的皮袄同他们的胖脸蛋染成和土地一样的颜色,而他俩最可爱之处是留着都市青年式的竖起的发型,看上去很时髦呢。    
      回到我们的小木屋,在铁皮火炉里生起牛粪火,炉膛烤得通红,室内气温直线上升。夜幕将至,阿吾神山矗立于我们的后面,守护着赞宗爱妻和三个孩子。对它而言,我们又是什么呢 ?我们自然是它名下的臣民,要不它会赐给我们如此温馨的小屋吗?    
      明天,驮队将从这里路过。他们又会有新的分工,留下两个放牛员,剩余的全部人马则到盐湖采盐装盐。    
    


第四章 盐湖的传说及驮队的遭遇可爱的日地

      我们在木屋小睡了一夜懒觉,太阳把大地叫醒了。当我们手忙脚乱地发动着车子准备出发时 ,两拨驮行李的队伍顺着驮盐古道,从木屋的西侧一越而过。尽管先遣的八个人马早已到了盐湖,但从盐队的习惯而言,牦牛到达盐湖那天才能算真正抵达了盐湖。    
      没有云彩的天空湛蓝如洗,苍苍莽莽的峰峦中那座高耸的红色主峰便是阿吾山,著名的赞宗盐湖就坐落在高山阴面的旷野。    
      驮队开进阿吾山东边一座低矮的山口。山口上有座塔形的石堆,这是盐人们朝见盐湖的祭台,但是祭品极富象征意味。当人们走近这座简陋的祭台时,白花花的盐湖也就展现在儿子们眼前,人们高声朗诵祭山颂词:    
      索,索!    
      索索索索索!    
      右边是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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