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轩的女人-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的眉眼中端详,金贵英觉得,她看到了一种她一时无法名说,但是很喜欢的东西,蓦然的,她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真有些怪呢,要说年纪也差得不少,可她竟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找到了投契的感觉。这丫头可爱,我喜欢她,她对自己说。而相比之下,那个姐姐就没有使金贵英生出什么感觉来,尽管她规规矩矩的,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在贵英打量别人时,别人也没一味闲着,任她打量品味。尤其是关太太,第一次见面,她就好生喜欢这个黑美人儿,不光是她的长相,还有她行事的得体大方,让她怎么看怎么对眼,难怪小黑那孩子那么规矩呢,敢情是这么出色的姐姐拉扯大的。也难为这姐了,一定受过不少苦,可怎么一点穷气都没有,里里外外显现出的,怎么全是大气呢?她真是犯了琢磨了。
终于,这两个东北女人的目光相遇了,而在这彼此的微笑中,好像一切都不用多说了。她们身上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根本不必多少交流,一种惺惺惜惺惺之感便油然而生。
“良辰美人,怎不令人凭生浮一大白之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女主人又不知是在对谁说了,“小红,拿酒杯来,上葡萄酒。”
“啥日子?要喝酒?”英堇小声问紫婕。
“你没看出我妈特高兴?”
“看出了,可我没喝过,不会喝。”
“没事儿,有我呢,我教你,喝一点儿,赶快吃菜,就没事儿了。你实在喝不了,就给我,我替你喝。”
“嗯。”
“怎么着,你们今儿大中午的,还喝了几口?”晚饭后,团座问太太。
“可不嘛,太太高兴,不,该说大家都高兴才对。”
“你说说,你们都高兴个啥?”
“这头一回见小黑他姐,我跟你说,我还真喜欢她,可不就高兴?”
“净听说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的,你女人怎么也喜欢起女人来了?”
“要说是呢,咱得承认,女人不容易喜欢女人的,不由自主的,一见面就好比个高低,谁好看谁不好看的,不光是长相,穿的戴的,加上孩子,没不比的,那比拼的心是不由你没有的。碰上不如自己的吧,有时免不了就不大看得起,比自己强的吧,又免不了个嫉妒,这些都是想免也免不了的,所以我还真是承认,女人一般没有男人心眼大。”
“哈哈,承认得好,那你接着说,小黑他姐咋就让你不小心眼儿了呢?你先说,她比你好看还是没你好看?”团座装作没见到金贵英一般,其实,不仅是见了,他那壮汉之心还因为她猛跳了好一阵呢。
“我跟你说,她是比我好看。”
“嘿,这可新鲜了,娶了你也这么多年了,你又是争强好胜的性儿,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自己说出来哪个娘们比你好看呢。在东北时,赵团副那个新媳妇,我们也都看着不差的,可你说啥也不承认人家比你好看,到末了,你也只承认人家比你年轻。今儿太阳从哪儿出来的呀,我老婆都肯承认点什么了。”
“你又胡说,咱到这儿,第一次见到太太,我说我比人家好看了?”
“那是不能比的,这人要比,也得同和自己哪地方都差不多的人去比吧。所以那次我问你了吗?”
“嘿,你这说道还挺多。”她说着,爱抚地伸出右手,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他嘴上软,手上却一用劲儿,就势将她揽入怀中。“让你男人亲亲。”说着,他猛的在她脸上啄了好几口。
“你又来劲儿?”
“我知道你要说啥,这钟点儿不行,不能干,那我先亲亲你总行吧?”他可不只是动嘴,双手急拉猛扯的,在她身上一痛摸索。
《紫玉轩的女人》 第三部分画眉深浅入时无(4)
“你又急?把我衣服弄得那么乱,不怕一会儿孩子看见?”
“还管那个?”他的手动得更猛了。
“你今儿是咋的了?想啥呢?”
“我能想啥,想你呗。”
“老夫老妻的,瞧你这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怎么了,像偷情的吧?”他嬉皮笑脸地说。
“你们男人,净想那个。”
“我可没干呀,想都不行?”
“不行。”
“好,好,你横,听你的。”话是那么说,他心里可一点儿也没听她的,说实话,那也是由不得他的事,自打白天见了小黑他姐,当时他那触电的感觉不说,自那一刻起,那黑美人的样子就总在他脑子里翻腾。要说这么多年,他还真是规矩过来的,从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去做什么花心的事。家里的女人把他拢得挺好,他是知足常乐,都当上团长了,心底还是那根深蒂固的最基本需求:老婆孩子热炕头。他那农家女出身的女人不知怎么,竟对风月无师自通,把他牢牢地拴在了裤带上。
可是今天,那灰地粉色百合花勾勒映衬出的美人儿,竟闹得他这心里头,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活到这岁数,今儿他才知道什么是闹心,那是真正让你觉得没抓没挠的感觉,整个儿一个云里雾里,可要说云里雾里,她又真灵灵地总在你脑子里闪动,撩你,逗你,搅得你坐立不安。
现在,搂着家里的女人,他脑子里还想着她,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而越想她,他这心里就越翻腾,全身发烧,一股热流东奔西突的,对太太的动作,不觉就比平日里猛烈了许多。
“你今儿是怎么了?这么疯?”她惊异地问道。她是灵性人儿,更何况这事关她的第一要务:伺候好丈夫,笼络住他。
“没什么,就是想呗。”他当然不能告诉她原因。
“那凭白的,咋这样?这没少没缺的,怎么就像饿疯了的?”
“好这一口儿呗,大老爷们,这不是该当的,我真要是不和你疯了,你又该毛了。”他说的倒是实话。
“你这话说的,还够……”她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来,但觉被他轻轻戳了一下,不怎么疼,可感觉还是有的。可不嘛,当女人容易吗?嫁个没点子能耐的穷汉子,你就得一块儿昏天黑地地挠食去,得捞上个有两下子的,这还不算像人家张先生那样有大能耐的,你倒不用去跟着刨食了,可一天到晚又得防贼般防他搞别的女人。唉,世间有几个女人能如张太太这般福气呀,估计也就她一个了。这不,这个贼汉子,虽是这么多年都没闹啥事儿,可能保得住他就没那贼心吗?他是没见到小黑他姐,要是见到,他一个男人,谁能说他就肯定目不斜视呢?
“够什么?我这是实在话吧。”
“得,我不和你贫,我信得过你,这么多年了你都规规矩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只会更规矩,对我们更好不是?”她真是机灵人,不自寻烦恼,往招自己不快的地方去多想,同时又善于引导,对这终身的依靠铁定了她的怀柔政策。
“那是,那是,到啥时,你也是我的黄脸……”他笑着说。
“你还敢胡说?我不干!我让你腻歪了啊?”她故作娇嗔。
“别,别,逗你玩儿呢,你真不吃逗。”
“本来,我这么白,你凭啥叫我黄脸婆?”
“好,好,我错了,任罚。”
“咋罚你?”
“让我脱了你的衣,好好地来上一盘儿。”他没说完,坏笑着。
“嘿,真新鲜了,罚你,怎么还是让你干那个?”
“这你就不明白了?你这如狼似虎的,我那样,不是为你效劳吗?”
“坏死你了,老是这坏透腔儿的话,怎么说都是你的理儿。”
“那是,你一个娘们家,到这样也不错了,对吧?”
“这倒是,比起多数女人,我还真是过得好的。”她有所思地说,“咱们一心一意的,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今后也不许变,听见没有?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他心里忽悠一下,如同被她的话击中一般,说到底,作为一个忠厚本分之人,他是从心底愿意和这糟糠妻走到头的。
“对了,还得说那事儿,我说,我看小黑他姐真是个能干又明理的人儿,那大气劲儿,没说的。我这么看着,回头人家要真能要英堇作媳妇,还真是不错的事儿。人不是都这么说吗,‘养男随娘舅,养女随家姑’,真要是成了,将来要生个女儿,得多好看呀,要是再随了英堇的白……”
“美死你,唉,这当妈的这心操的,不服还真不行,连将来隔辈人的长相都想到了,还有啥你不管的?”
“那是,当妈的嘛,当然是能管到哪儿管到哪儿了。你说说,要能有个美人儿外孙女,不得让人开心死?”
“那是,当然开心,就是人家得先看上英堇才行呢。”
“是,是。咱们当父母的,既是想明白了,也就不用下死拦着那丫头了。”
“听你的。不过我还得说,那丫头怎么着不是最吃紧的,关键还是个缘分。”
“那倒是,不过咱们该努力时,也别闲着。”
“你就别拔苗助长就是了。”
“这词我说不上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就是心里喜欢那姐弟俩,就忍不住想罢了。”
“这我没怪你呀。对了,咱们一离开东北,就给树青去了信,再有几天,他该来信了吧?”
“怎么也还得些日子呢,你想呀,能那么快吗?那孩子我倒不操心了,我也看明白了,操心也是白操,他主意太大,不依他也不行,依他的,结果呢,也都错不了的。”太太说道。
“好,你能想明白这就好,这么说你就操心俩闺女的事儿了?”
“话是那么说,现在是吧,将来树青回来……”
“我说吧,树青回来你能少张罗?现在你是离得太远,人家说的,鞭长莫及,就是了。”
“嘿,看不出你这粗拉拉的汉子,还真学得会说几个词了。”
“这些年,你以为周围都是老粗哪?是,庄稼汉多,可也有张旅长那样有学问的人呢。咱又不傻,人家说了,咱不会记着?”
就这么着,团座夫妇统一了思想,只是关太太有所不知的是,她那忠实多年的汉子,心下走了神儿。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好,他在对太太的支持中,究竟怀有几分私心。
《紫玉轩的女人》 第三部分去剑桥寻梦(1)
第九章去剑桥寻梦
世间的人与人、事与事之间,第一次的面对面是至关重要的,故有所谓“头阵胜,阵阵胜”之说。这并不是说,人与人之间,谁一定要真的降住谁,而是确立一种关系。人与人相处,可能一见即从内心觉三生有幸,也可能不由得就暗中视如寇仇的。
从关团座带家小到京,在张先生家做起事、过上日子以来,可说是诸事顺遂,和所有人的相处,皆可说从第一次起,即为愉快。当然,这是没有将他对金贵英暗生的非健康情愫算在内。不过话说回来,从那情绪诞生伊始他就意识到了其不道,只是他的努力并不足以将它扼杀,不过有一点他是明明白白的:他绝不能去想和那美人有什么事。他是个汉子,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要求自己做该做的事,终不成弄个晚节不保?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还是管不了自己,有时那种想法还演化成一些这样那样的幻境。活到这岁数,他这实诚的汉子,除了刚出去当兵时屡屡亦真亦幻的,感到新婚妻子来到自己身边外,是从不幻想的。这暗恋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他也真说不好该怎么去界定自己和小黑他姐的关系,是让他愉快了,还是难受了?他也说不清。可有一点他还是看得清的,就是人家对他坦荡荡的,除了应有的礼貌之外,什么也没有。除此就是太太跟前最掌事的丫头小红对关家暗暗的敌意了。都是英堇小丫头引起了那个小情敌的屋乌之恨。人家小黑正眼看没看她俩还不说呢,两个丫头先成敌人了,确切地说,是小红拿英堇当敌人了,英堇还傻傻的呢,只一门心思献自己的媚——如果她明白献媚的含义的话——她还真没那意识去注意别的,诸如竞争对手之类的事。怎么说呢,还是她娘给她的定义贴切,“整个儿一个东北蛮憨傻小丫头”,对周围的情况,她想都不会去想呢。而她那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小红更多了些怨气。小红有所不知的是,那个小丫头,无论知道不知道,看出没看出小红对小黑的意思,还是我行我素,那是性格使然。加上她还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呢,只知道心里就是小黑那俊小伙儿,管不住自己地一天到晚光想着他。
好的是小红那丫头心再大,再有主意,有爱恨,她也毕竟是个很次要的角色。从哪个角度说她都是无足轻重的。太太那聪明绝顶的人儿用她,也不过是让她去做她能做的小事。她处理得体,太太看在了眼里,自会表扬;她有些微不当之处,也漏不出太太的眼去。需要说的她就点小红一句,可不说的她就先攒着,找机会一块儿说。这么着,机灵的小红就在几个使唤丫头中脱颖而出,在一些事上也能独当一面了。不过,她倒还明事儿,一点不敢髭毛的,自己与太太之间的光年距离看得真真儿的,她早就把那事想明白了:自己惟有勤勉做事,争取修成正果。本来,没有英堇插进来的话,无论如何,去西天取经的路会少些磨难的。小红觉得,贵英姐还是喜欢她的,说句最泄气的话,小黑本人也不讨厌她呀,这样,将来太太不看她的功劳,看她的苦劳,肯出面的话,那天大的面子,小黑和他姐还不给?她小红人又不丑,怎么也还是个伶俐人儿,该有希望的吧。由于她生命中没有别的希望,对这仅有的企盼,她就以一当百地去尽全力争取了。对于她这个孤儿来说,没有别的希望,她所有的美好愿望,都存在于和小黑共同生活的梦想之中了。
小红心里别扭,但又毫无办法。人家英堇到底有个原来当团长的爹,现在他还管着小黑,负责调教他。就这一点上,孤苦伶仃的小红就大大地不利了。都不用关团长假公济私,那小丫头先就多了许多便利,再说了,小黑就是本来对英堇无所谓,他也不能不给关团长面子呀。思来想去,小红就剩下心里难受了,可她还没有任何办法,就是对关团长一家,她的怨气也不敢流露出分毫来。
这对于关家来说最大的怨气来源既兴不起风浪来,再加上团座本人一直与杂念做着斗争——结果另说——从这家人的角度说,从到这京城,过的就真是顺心的好日子了。一顺心,时间就显得过得特别快,眨眼间,两年就过去了。其间,他们自是和全家的希望,远在英伦的树青,没少了书信往来。得知全家到了京城,又过得很好,他当然很欢喜,同时他也让他们有了欢喜的理由:他已经成了名大学生。一踏入大学的门,他又赶忙寄来了新身份的照片,而这张照片引起的后果,可实在是他始料不及的。
与两年前将关家引入张家的那张照片相比,树青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也难怪,正当玩儿命长的年纪,再加上在英国吃的一定比在中国吃的好,整日价牛奶面包黄油牛肉的,哪样不是催长的东西?关团长个头儿不矮,中等偏上的个儿,本来遗传因素不错的,小时家里也不是吃上顿没下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