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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何灏-开到荼蘼_何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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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得,社会与人生自有无尽风雨,但我真爱的是金庸在《神雕侠侣》中反用其意。

    这意义是,我的欢喜若非你的欢喜,这样的欢喜也不过是悲凉。

    千年之前,一个“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清晨,女子的思念已憔悴不堪。

    紧闭的门扉之外是肆虐的狂风骤雨,黑暗令这风雨更加凄凉。

    女子的心比黑夜更加黯淡。

    直到叩门声起,犹如雨点落在地上。

    与风雨同时赶至的,是已经思入膏肓的人。

    狂喜的女子提笔写下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种喜出望外,字字真切。

    哪里想到,这样的欢喜对于另一些人却变成悲哀。

    当杨过冲上前去抵挡金轮法王,不顾性命地保护黄蓉母女却被打得狂吐鲜血晕死过去时,戴着面具的女子及时现身出手,将他救回茅屋疗伤静养。

    女子是程英,一名杨过的暗恋者。

    程英的茅屋是清素洁净,一如她对杨过朴素的爱。

    见到杨过衣衫褴褛,程英忍不住替他缝补,更亲手缝制新衫。

    然而,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杨过的心已水泄不通。

    程英虽得遇良人,然而他不是她的。

    因此,程英对杨过的感情始终都保持着缄默,直至大敌当前,生死难料片刻,她奏起了古琴。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唱多一遍,是伤多一番。

    虽有绝情谷底,小龙女跳崖,与杨过短暂相守,到底伊人思君成狂,随风而逝。

    程英当时安慰陆无双道:“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

    其实,她并非劝慰无双,她不过是劝慰自己。

    苍白的劝慰。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是悲在喜中,悲喜交加。

    无论多么淡漠、多么骄傲的女子,一旦爱了,便比寻常女子更为惨烈。

    她为他而生,然后也便为他而死。我为君子误一生。

    有些人,等了十六年,比如杨过、小龙女。

    虽则久,到底等来了。

    有些人,便是等一生,也什么也等不到。

    “兄妹之情,皓如日月。”

    这样的清白,也就是空白。

    人生之中,便是有这样交错的际遇。期待时,他不出现。他出现时,已物是人非。

    纯粹的爱与纯粹的恨一样,没有足够的福份竟然不可以保有。于是,不得不在爱的同时拥有绝望。

    因为,爱而不能。

    爱情,似乎是命运手中骄矜的礼物,说不上多么名贵,却一再地要你拿既有来换。

    要么换你的一生,要么换给你寂寞。

    “既见君子”,却始终没有办法快乐。

    是完全不划算的一笔烂账。

    但人们还是欢呼雀跃地迎接他傲慢地到来。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另外一种宁肯不见,是爱还存在,然而缘分却已用尽。

    有很多真心爱过,然后怆然分开的感情便是如此。

    在人生的清晨,谁不是轰轰烈烈、义无反顾踏上爱的列车?

    谁不曾想过一生一世?

    谁不是看着缘分远去却怎么也抓不住?谁不是眼睁睁等黎明带着倦怠而来?

    这个人世,感情如蜉蝣,谁都没法说了算。长久相伴,将最初的热爱哗为一生的温暖,不但要看机缘,还要看彼此相处的功力。

    太多的激情在跌跌撞撞的日子里变成伤筋动骨的武器。

    这样的分开反而是解脱。

    即便感情仍在: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也只好,相见不如怀念。

    好过一再纠缠对错,才是对过往的尊重。



 不解风情的子衿

    我在城边伫立

    听过了长夜肃风的歇斯底里

    也试图将整晚的雨一朵一朵绣成千门万户斑驳的窗花

    我伫立着

    过去了一天

    如同三月的长和迷惘

    而你

    一无所知的你啊

    竟夕不解

    令我伫立惆怅的

    不是那嘶哑难驯的风雨

    我所惆怅的

    不过是你那青青的衣领

    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

    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情怀。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来来往往张眼望啊,在这高高城楼上啊。一天不见你的面呵,好像已有三月长啊!

    《子衿》是《诗经》中最珊然可爱的一首,然而它写的却是一名少男不解风情的故事。

    少男和少女约好了在城楼上见面。

    离约会还有半天之久,少女已经坐立难安了。妆匣被合上又打开,反反复复许多次。脸上娇艳的妆容已经一再地修饰过了,她要以最美好的容颜去见她的爱人。

    在焦灼中,少女急急地出了门。

    然而她又小跑着回来了,她拿掉了她的荷包。

    等她拿走荷包走到半道又折回了,这次是她忘记戴上早晨新鲜摘下的芙蓉花瓣。

    来来回回,当她赶到约会地点,时辰已过,她的爱人,久候不至,已经怅然离去了。

    少女只好呆呆地在城楼上坐下来,等候她的爱人返身。

    然而她的情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怅惘地等待,她的心,如“楼前乱草,是离人方寸”,已然乱了。

    悔恨的少女照例是骄傲的,她不禁抱怨情人: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这样断绝音信了吗?难道你就再不来找我了吗?

    她怨,然而又急切期待。这种嗔怪也不过是爱吧。

    她爱,然而却恨这样没有结果的等待。

    等待中,他的影像自她眼中浮现出来—“青青子衿”,青衿是男子父母健在者之服。

    他是着青色领襟的衣衫、生机盎然、模样俊俏的少年。

    他在她心里青涩而迷人地微笑着,少女想起了很多与他有关的快乐时光。那些小小的甜蜜,如同蓓蕾初放的喜悦。

    少女仿佛才明白,那个被她娇叱的少年,竟然这样令人愁肠百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于是,她便在这样的发现里忧心忡忡地等待下去。

    这首诗,将一位娇憨的少女面对爱时的嗔与喜写到入木三分。

    偏是后世的曹操,拿男子玩弄权术的心来引用此诗,“青青子袊,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用求贤若渴之意,在那深谋远虑中竟透出些浪漫来。

    钱钟书先生说:“《子衿》云:‘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子宁不来?’薄责己而厚望于人也。”

    钱先生是以男人本色看子衿心上人。

    所谓薄责己而厚望于人,说的是少女分明是自己迟到在先,才不得不面对少年的离去。但她不仅不自省,反而责怪那少年不解风情,等不到便放弃。

    要说自私,这少女是真自私,她只知索取无限宠爱,却不肯承担爱情的烦恼。真的,很多少女的爱便是这样,蛮横霸道,却也不乏天真。

    然而,她是这样的娇憨可人,你怎忍心责怪这初放蓓蕾那透明的自私?何况,

    她若不爱这少年,又何须为他心烦意乱?

    而这少年又何尝不是不知变通,辜负了少女整个早晨的盛装期待?

    世情往往这样,解风情的男子,通常是浪子。他既能对你体贴温存,当也能为他人解颐。你觉他善解人意,旁人何尝不做如是想?

    倒不如那只呆鹅,不够灵活周全,可是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何况,他若不呆,怎肯忍受你颐指气使的爱?

    这一点痴,便值得珍惜坚持。

    辜负一次花枝招展的装扮不算什么,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所以,读过了《子衿》,我们恍然大悟:为什么古灵精怪的黄蓉会拒绝风流倜傥的欧阳克,把个憨实的郭靖当成宝贝。

    因为,她知道他的憨实可以依靠。

    黄蓉诗卜书画,女工烹饪无一不通,主持着天下第一大帮,能破英姑穷尽一生都无法解除的迷阵,总在紧要关头想出匪夷所思的毒计,聪明可谓一时无二。

    然而,黄蓉最大的聪明是选择了郭靖。

    郭靖是绝对不解风情的男人,而且超级蠢笨。四岁才会说话,全凭一股傻劲练成了绝世武功。

    但郭靖是最专情的男人,明辨是非,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爱人的事。

    同郭靖生活,当然不会风花雪月,说不定他笨手笨脚,每每毁了你矫揉造作的心。但是,他能给予黄蓉绝对的安心。

    心安处即是家。女人要的是安定的爱,不是颠沛流离的风情。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他步出东门

    面带若有所思的微笑

    东门熙熙

    他侧身缓行手肘虚抬

    如相扶而出

    意想里携手的

    是他爱恋已久的素衣绿头巾

    他笑着步出东门

    熟视无睹

    美女如云

    漫步城东门,美女多若天上云。虽然多若云,非我所思人。唯此素衣绿头巾,令我爱在心。

    漫步城门外,美女多若茅花白。虽若茅花白,亦非我所怀。唯此素衣红佩巾,可娱可相爱。

    这一首,是专情的赞歌。男子唱道:虽然身旁美女如云,但心中始终只有你。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歌子很美,然而并不容易做到。

    关于此诗的解释仍然存有分歧:

    诗序叙述了此诗的背景:

    “《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针对这个解释,清姚际恒《诗经通论》曰:“小序谓‘闵乱’,诗绝无此意。按郑国春月,士女出游,士人见之,自言无所系思,而室家聊足娱乐也。”

    所以此诗所展示的,不过是红男绿女于红尘中交错而过的一个场景。

    这是充满诱惑的场景:千门如昼,钿车罗帕,嬉笑游冶。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一干青春貌美的女子施施然而来,红妆浅黛眉,眼波流慧,顾盼生姿,“乱花渐欲迷人眼”。

    男子当然也被这样铺天盖地的美丽震住。

    没有人不被美丽震住。

    叹为观止。

    然而,叹则叹矣,男子清醒地知道,这些美丽不过是风景。

    “我是过客,不是归人,你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因为: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再巧夺天工的美丽,虽然碰巧被我见到了,但不属于我,我又何必沾沾自喜?

    何况,男子早已名花有主。他心灵的主人是那位“缟衣綦巾”、“缟衣茹藘”的她。

    据朱熹考证,“缟衣綦巾”、“缟衣茹藘”,均为“女服之贫贱者”。朱老夫子在学术上偏爱煞人风景,仿佛不扔出个贫困女子来不足以表现这男人对爱的忠贞:

    原来捆绑他心扉的,竟是一位素衣绿巾的贫贱女子。

    贫未必贱,素飱的躯壳反而更易绽放清新的心香。在那样的绽放之下,一切艳妆都将黯然失色。

    在男子心里,她的好势必胜过那些莺莺燕燕。

    他肯把心交给她,总有她的过人之处。这个世界的春天,不只有明艳的桃李。心有灵犀,本与一切无关。

    因此,不仅感慨:这个男人,真是个有智慧的男人。

    人生的苦恼泰半是由有所欲求而不得满足而来。

    佛经说,人生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求不得”是其中主要的苦恼。

    希腊神话里讲坦塔罗斯杀子为羹,款待众神,企图证明众神并非无所不知。

    众神为了惩罚他,将他囚禁于水潭中。

    水及下唇,潭边有果树,果平于眉。他若是渴了喝水,水位便下降,恒及于唇;他若是饿了去吃果子,果枝便上扬,恒平于眉。

    这便是著名的“坦塔罗斯的苦难”:求不得。

    所以,把握手中的远比遥不可及的向往来得幸福。

    与此诗有戚戚焉的是《邶风·匏有苦叶》。

    鷕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瀰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出其东门》陈述者是男,《匏有苦叶》则是女。

    如同《出其东门》中的“有女如云”,《匏有苦叶》中的渡头风物也颇俊朗。渡车,求偶之雉,深厉浅揭涉水人,也是美好的。

    然而,“人涉印否。人涉印否”。

    “印须我友”。所有美好的环境终抵不过心底真实的爱情。

    可见,有智慧的男人、女人,面对三千弱水,都只取一瓢方能饮尽。

    可见,有智慧的男人、女人,面对三千弱水,都只取了一瓢。

    弱水,始见于《尚书·禹贡》:“导弱水至于合黎。”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郑康成曰:‘弱水出张掖。’”按古籍言弱水亦见于《史记·大宛传》、《汉书·地理志》、《后汉书·东夷传》与毕沅注《山海经》等。

    三千,出于佛家三千大千世界,天台宗善言一念三千。

    一瓢饮,见于《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后来弱水引申为爱河情海。最早出现在《红楼梦》第九十一回。

    黛玉道:“宝姐姐和你好你怎么样?宝姐姐不和你好你怎么样?宝姐姐前儿和你好,如今不和你好你怎么样?今儿和你好,后来不和你好你怎么样?你和他好他偏不和你好你怎么样?你不和他好他偏要和你好你怎么样?”

    宝玉呆了半晌,忽然大笑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黛玉和宝玉都是聪明人。

    黛玉想见了所有“求不得”的苦难,层层剥离,然而她看得见却挣脱不了,最终还是因“求不得”失了性命。

    宝玉看见了解决“求不得”的通途,明心见性直指人心,但他想得到却无力实施,到底落了个“举案齐眉意难平。”

    古书记载:通冥界之入口,必经三千弱水。凡世间之生灵入此水者,骨肉无存,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

    宝黛皆属入而不返者。

    尽管凶险若此,许多痴人还是取了一瓢又一瓢,扔掉一瓢又捡起一瓢。爱,就在这捡拾与抛弃中变得不稀罕、不珍贵,也不再动人。

    因为稀有,所有难得,因为难得,所以稀有。

    历史上有很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故事。偏偏那些故事多是悲剧收尾。

    难道命运便是如此颠倒众生?

    还是痴人做梦,自作孽不可活?

    千江有水千江月,对智者而言,一瓢之中已知天下。

    足矣。



 感情的鞋子

    一双灵巧的手将美丽的衣裳缝制罢,一手提腰一手捏领,请那贵妇试新装。

    而骄傲的贵妇将纤细的腰肢一扭,只顾拾起妆台上的象牙发针揽镜自照,将那手捧衣衫的女子难堪地晾在当地。

    据余冠英先生袭用闻一多先生《风诗类钞》的大意,这首诗讲的是婢妾为嫡妾缝制衣鞋,而嫡妾大模大样,不理不睬。意含对傲慢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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