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砍柴个人文集-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间道》中的明在当了警长以后,有种摆脱黑道,真正融入主流的强烈欲望。当他一枪击毙了派他到警方窝底的琛以后,预示着他若不被主流承认,就是彻底毁灭,他已无退路。即使他不被警方发现真实身份,一直平步青云,他也会终身受到良心谴责。——琛对他的关照与黑道的原则会终生像梦魇一样折磨他。
实际上世上所有的招安者都是如此,如果宋江不是征讨和他同为强盗的方腊,当宋官家磨刀霍霍时,他还有再造反的可能;如果吴三桂不是在昆明五里坡用弓弦亲手绞死从缅甸抓回来的明永历皇帝,他后来也不会再恢复汉家衣冠,起兵反情时,却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地步。因为他已经在道义上没有再做汉族代言人的资格。
再面对红孩儿时,猴子实际上是面对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和自己影子斗争是十分痛苦的。——我窃以为红孩儿是他和罗刹女(铁扇公主)私通的结晶。你看红孩儿长相瘦小,不似五大三粗的牛魔王,行事机灵乖张,逞强好胜,这一切活脱脱是当年入龙宫、上天宫的美猴王再世,因而《大话西游》中的牛夫人和至尊宝的暧昧也并非无端编排。对红孩儿,猴子不想撕破脸皮,还想通过旧时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辈分(猴子也许不知道红孩儿是他的私生子)化解矛盾。但此时的红孩儿正是500年前的孙大圣,对于背叛者有着刻骨的仇恨,兴许红孩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对抛弃娘儿俩的猴子更有一种弑父的冲动。
差点手足相惨,幸亏大慈大悲、洞察一切的观世音菩萨及时出现,收罗了红孩儿,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即使没有红孩儿的过节,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也不会放过猴子,背叛兄弟、背叛盟约、背叛爱情,怎能不让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怒火像火焰山一样熊熊燃烧?
最后又是菩萨出来收编了牛魔王。——这是吴承恩无可奈何的笔法。只能如此,试想真的让猴子伙同哪吒杀死了他的把兄,他如何成佛呢?这种罪感恐怕比紧箍咒还难受。
我在想,后来猴子功德圆梦,成了战胜王佛,在莲座之上,菩提树下,成了佛的猴子再想起红孩儿和当年的把兄,不知能否心绪难平?也许他真的出离了三间六道。也许他认为他做的是善事,是拯救了牛魔王一家,他真的以为当年自己和牛魔王都是“魔”。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答案。 (3月20日)
好书尽在cmfu
杂谈 美伊之战——瓷器店里打老鼠
(起6Y点6Y中6Y文6Y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33:00 本章字数:1475)
美伊战争已经经过了10天,开始陷入了胶着状态。
诚然,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一场理念全新的战争。它是一个最强大的民主国家针对被之制裁封锁12年,几乎成了国际社会弃儿的独裁国家的战争。没有人怀疑美英联军的胜利,而且普遍认为这种胜利将来得很快,——所以在战争开始之初,联合国和美英法等国就战后重建问题各执一词。而战争的准备、发起、进行中,让电视全天候转播,在世界人民面前上演了一场“战争秀”,——就像动物园里一只猛虎扑食小鸡,让无数的看客观赏。
然而,再现代化的战争依然是战争,虽然前后方的界线模糊,虽然战争开始、相持、决战的时间大大缩短,虽然后勤补给的手段越来越先进。但我们看到,这场全豪华战争还是呈现了当年“秦王扫六合”冷兵器时代一样的规律。
而要命的是,布什、布莱尔等人战争之初企图改变这种规律,陷入了“瓷器店里打老鼠”的尴尬。既要把老鼠打死,又要不打碎瓶瓶罐罐,还要提防自己别被老鼠咬着了。
布什最大的困难不是后勤补给,不是财力支撑,强大的美国足以支持这场战争。而是他发动战争道义上的理由,在美国大多数人看来,这就是武王伐纣之类的“有道伐无道。”但民主政府,大众对“有道者”的要求实在太苛刻,民主国家和专制国家人民对战争的理解,对战争成本的程度度是不一样的。布什不小心说出了“十字军东征”的典故,这说明在这个基督徒的潜意识里,就是把这场战争当成一种为信仰、理念而打的战争。如果真的是“十字军东征”,如果美国真的是罗马帝国,那就好了,他可以不顾忌双方特别是对方平民的伤亡,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如《孙子兵法》所说的那样,“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决堤之下,所有的生灵都不在考虑之列。然而他不能,他战争的理由就是惩罚独裁、张扬人权,如果爆发了人道主义灾难,他就失去了道义的基础,赢得了军事,输掉了政治。而军事无非是政治的最高表现形式而已,政治上失分的胜利有什么意义?布什显然不想步乃父之后尘。
《孙子兵法。九变》里说道:“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因此中国人说“慈不掌兵”,过多地有“爱民”之念,正是给萨达姆提供了可以攻击的“软肋”。
所以我们看到一种战争史上奇怪的现象,进攻的一方考虑敌国百姓比敌国的领导人还周到,战争开始,不但要想到自己的后勤补给,还要想到如何给敌国老百姓提供粮食。这种不对称的战争不仅是实力的不对称,也是战争理念的不对称。
独裁者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老百姓的伤亡,自己老百姓的伤亡反而会使自己成为悲情英雄。在这样的国家,独裁者可以把自己的百姓当成人质,搞人体盾牌而不用担心道义上失分,因为独裁者的理论就是“朕即国家。”国家的一切臣民和财产都是自己的,都可以成为战争的工具。想想也是,一个导弹稍微偏离航向,炸了一家市场,死了的百姓还不如某大国一场矿难。但进攻者必须接受谴责,包括矿难频发的政府的谴责。
随着战争越来越难打,复杂因素越来越多,当“打赢”成为终极目标时,人道主义的考虑将逐渐退位。因为你考虑对方的百姓,自己的战士就会多流血,两害相权取其轻,平民的伤亡肯定会越来越大,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动,其轨迹往往是发动者都难以驾驭的。
美国在军事上和政治上会赢得这场战争,而布什本人和共和党也许会输。因为民主国家不可能“朕即国家”、“党即国家”,往往是胜利的果子留给国家,而元首和执政党将承担责任,和独裁国家正好相反。
瓷器店里打老鼠,好难啦,布什也许有点羡慕萨达姆。
好书尽在cmfu
杂谈 暴君的权威建立在沙滩上
(起5D点5D中5D文5D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33:00 本章字数:1402)
昨天,联军进入了巴格达市中心“解放广场”,——不同的人赋予了“解放”不同的涵义。全世界许多人看到了那一幕:萨达姆的塑像被老百姓自发推倒,一位老人从宫殿里拿出萨达姆站织在挂毯上的头像,用鞋子拍打并向上面吐唾沫。
就是这位萨达姆先生,不久前以100%的选票再次当选为总统,伊拉克宣传机构就此讽刺布什获得的52%选票;就是这位萨达姆先生,不久前还君临万方,面对3000万臣民露出帝王式的自豪;就是这位萨达姆先生,在联军即将进入伊拉克前,广大人民集会宣誓要誓死保卫他;就是这位萨达姆先生,20多年来一直做着统一阿拉伯世界,做萨拉丁那样的“英雄”。
如果还活着,躲在某个地堡里的萨达姆要是看到他遭人唾弃的那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据介绍,整个伊拉克各地悬挂不下5000万张的萨达姆画像,估计命运也差不多,而几个月前,这些画像还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图腾。短短的几天,就成了冰火两重天,伊拉克老百姓真的是容易变脸的“势利小人”?
靠暴力和谎言建立起来的权威就如沙滩上的建筑,无论看起来如何高大巍峨、金碧辉煌,只要根本一动,这房子就会呼啦啦立刻坍塌。一世枭雄萨达姆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暴君用威胁谎言维系自己的统治,时间一长,往往就会不由得陶醉在这种幻象中,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呼百应,人民爱戴的领袖。齐奥塞斯库在被罗马尼亚人民处死前不久,一次召开罗共全国代表大会,中共派出了高规格的访问团。中国同志看到当齐奥塞斯库出来时,会场响起了长大15分钟的掌声,中国同志惊讶齐奥塞斯库在罗马尼亚人民心中“有如此高的威望”。
前几天,我们某些电视里的专家还不无讥刺地说英美联军进入伊拉克后,“并没有遇到他们想象的箪食壶浆、欢迎解放的人群。”伊拉克不敢欢迎联军的原因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对国家民族一种荣誉感在支撑,对进入自己国土的外国军队有着本能的排斥;一方面是他们害怕,害怕英美联军如12年前一样,半途退兵。萨达姆将会秋后算账,萨达姆上一次以97%的选票当选,那3%的人不是人间蒸发了么?
恐惧是压在百姓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时间长了,这种恐惧深入骨髓,在枪炮和谎言下,除了宣誓效忠,我们还能要求小老百姓什么?不要以为愚民政策就能真正的愚民,当这块石头搬走后,伊拉克百姓觉得这次谁也救不了萨达姆,他们就会表达自己真实的意愿。
靠暴力与谎言维系政权的独裁者,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皇帝的新衣”和“掩耳盗铃”。他们以为只要大家口上说皇帝的衣服漂亮,那么自己真的穿着最漂亮的衣服;他们以为只要捂住耳朵,别人也不会听见铃声。专制不但愚民,也在愚己。
当年崇祯皇帝在李闯攻陷北京后,身边的太监全跑了,只好自己去宫殿里敲响大钟召集臣工来勤王,可无一人应召——几天前他好享受着三呼万岁的顶礼膜拜。崇祯只好砍死公主,自缢于煤山。几天前我去了东北,坐在鸭绿江江心的一只游船上,看到东岸用朝文写的大红标语:“21世纪的红太阳金某某万岁”。我不相信,一个百姓为了吃饱饭冒死偷渡的国度,真的能“以一当百”,真的能“处处是要塞”?
萨达姆的下场足以让天下数目越来越少的专制者警醒,有些东西就如窗户纸,一捅就破,别在效忠、歌颂声中自慰了。世界潮流,浩浩荡荡。这潮流是什么呢?在21世界的今天,答案应该谁都知道。
萨达姆,今天,你连请一个给你唱挽歌的乐队都很难。
好书尽在cmfu
杂谈 天地难容一书生——…悼吴祖光先生
(起3I点3I中3I文3I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35:00 本章字数:1695)
4月6日晚,我收看了凤凰卫视制作的专题片《永远的霞光》,片子最后几个镜头是吴霜抱一只小狗搁在吴先生的膝上,吴先生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窗外。电视片配了一句旁白:吴先生在等待,去追寻窗外那道霞光,去和她融会到一起。
一语成谶,片子播出才两天,吴先生就驾鹤西去。我愿意将吴先生的逝世视为一种解脱。从这个让他饱受煎熬、才华难施的尘世解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一生坎坷的他应早参透了生死。何况,大河的彼岸,还有他的爱人在等着他。
余生也晚,无缘接触到吴先生,晚年的吴先生依然受到打压,深居简出,难以和外界接触。有幸在三年前和乃弟吴祖强先生闲聊过。当时舆论界正为国家大剧院的修建是否会破坏古都风貌争论。吴祖强先生半带调侃半带激愤地说,北京哪还有什么古都风貌呀?都糟蹋成这样了,再糟踏一回又何妨。直言硬骨,宛若其兄。
大概是1998年,正值老舍先生百年诞辰,我的一位老师参加了纪念会,并作为研究老舍的专家发言。发言的还有其亲属代表舒乙,其老友代表最后找的是邓友梅。本来找吴祖光是最合适的,在当时活着的人中间,和老舍的交情无人超过吴先生。但有关部门断然否定了这种建议。因为当时的吴祖光只要公开发言,肯定会抨击GCD。而且当时纪念老舍定的调子是决不能探讨老舍的死,要是让吴先生发言,怎能不会说起老朋友怒沉太平湖呢?
现在吴祖光先生最让人称道的似乎是他和新风霞类似《紫箫记》中李、霍相爱的传奇本事。朱鲁子先生尤其欣赏他“生逢其时”的题词。炼狱锻造,尝尽苦乐,依然有“逢其时”之得,这正是吴先生具有悲天悯人,敢下地狱的宗教般情怀写照,这种情怀,在今天中国的知识界越来越少。
吴先生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以他的天才,应该有更多的著作留给后人。然而造化弄人,没完没了的运动中,他一次次沉浮,一次次受到牵连,创作最活跃的年华在狂风骤雨中度过,活下来已属不易,哪能有更多的机会创作呢?
吴先生可以说是真正的“老运动员”。和他同时代的文化人,要么在沉默中逃过劫数,要么改头换面迎合新形势,要么受不住苦熬一死了之,要么受过磨难后学乖了干脆三缄其口。而吴先生,总是不长“记性”,多少次折腾都改不了他的刚直、他的独立、他的清醒。建国以来的运动,他几乎一场不拉地都承受过。57年大鸣大放的“阳谋”中,他成了网中千万只鸟儿中的一只;“文革”中,他最先被剃阴阳头,扫地出门去团泊洼劳改;80年代中期,又因为反自由化被劝退出党;直到90年代,因为他为超市中被搜身殴打的女孩而著文鸣不平,被大有来头的老板,运用权力和金钱,借法律的名义进行打击。
想想看,有哪个文化人,有哪个时代的文化人,受过吴先生这样多的磨难?远的不说,宋代苏轼遭遇“乌台诗案”,被流放,但总是给了个“团练副使”(副师级干部),解决了吃饭的问题。最后还能饮长江水,仙逝于吴先生的故乡常州;最黑暗的明代,也有议论时政的东林党人;以蛮夷之身入主中原的满清贵族,那样没文化,也知道开“博学鸿词”科,来笼络汉族读书人,满清灭亡后,那些如张宗昌一样丘八出身的军阀,也知道尊重文人。更重要的是,长达几千年,中国读书人是“可杀不可辱”,像金圣叹这样人,你可以杀掉他,但如果让他顶大牌子游街,“踏上一只脚”、自己写悔过书当众进行自渎,恐怕会激起天下士人公愤。皇帝们因此不敢那样做。
但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所以有人敢做皇帝们不敢做的事情。知识分子最自豪的不是气节和精神吗?那么打蛇打七寸,首先就是要辱你的气节和精神,比杀几个人高明多了。
“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经历过“九死”的吴先生,竟然学不会趋炎附势,学不会说套话假话,学不会自我保护,还是那样率真直言,这是我最敬重先生的地方。
斯人已逝,但风骨不灭。若干年后,也许我们回头研究那一段历史,吴祖光先生的经历将会是最好的范本。晚生不才,用几句打油诗敬悼先生:
造化总妒真才情,
天地难容一书生。
梨园悲欢岂是戏,
盛世谁人送耆卿?
2003年4月11日
好书尽在cmfu
杂谈 “走下马背”和“两杆子”
(起5D点5D中5D文5D网更新时间:2004…3…21 20:09:00 本章字数:3023)
四月初,我和陈永苗在喝酒闲聊时,提到了刘邦曾讲: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