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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十年砍柴个人文集-第45章

小说: 十年砍柴个人文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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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分快地跑到老屋。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屋外喊道:“爷爷,爷爷,鲤鱼大丘归昌文哥了,是狗狗抓的阄。”

  爷爷已经睡下了,等我走进他卧室时,他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亮了灯。

  “慢点说慢点说,跑得这样快做么子。”

  等我绘声绘色地将狗狗抓阄的过程说完后。爷爷喃喃地说:“你老爷爷地下有灵呀,地下有灵呀。把拐棍给我”

  接过我递过去的拐棍,爷爷慢慢地踱到一个黑黑的柜子面前,取出一摞纸钱,让我搀着,来到堂屋的灵龛面前。

  点燃纸钱,爷爷让我一起跪在灵龛面前,他指着一个黑褐色的木排说:“给太爷爷磕头”。我记事起,每年过年,都要给这个叫太爷爷的木牌子磕头。爷爷和爸爸说,这是太爷爷的神主,我纳闷,太爷爷怎的成了一块木牌子呢?现在渐渐有些明白了。

  在灵牌前,爷爷喃喃地说着,“爹,告诉你,分田了。鲤鱼大丘又让我家分着了,我晓得是你老人家地下有灵,给施的法。”

  田分完了,接下来就是分农具,分耕牛。方法照旧:抓阄。

  在生产队里,耕牛也是一家一户承包喂养,年底统一算工分。我家喂养的是一头不下崽的母牛。 这头牛,是我童年最亲近的伙伴。六岁那年,妈妈说:你年纪不小了,该给家里干点活了。当时还在生产队,队里的耕牛承包到各户喂养,年底统一计算工分。于是妈妈从队里领来一头不到一岁的小母牛,我成了挣工分的小牧童。

  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和它第一次见面,那是一个三月的清晨,姐姐害怕我降服不了刚离开母亲的小牛犊,把缰绳塞给我,一边给它梳理背上的毛,一边给我讲解怎样看管它,旁边是生产队种的烟叶,烟叶上的露水一滴一滴滴在小牛犊的头上,它很温顺的吃着草,我立刻喜欢上了这头小牛犊。

  但随着小牛的长大,它的长像开始与别的牛不一样,其他牛的角都是弯着向上长,而它的角却像稻穗一样垂下来,有点像绵羊的角,而且只有六颗牙齿,比别的牛少几颗。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六齿牯”。按老家的说话,这不是一头地道的母牛,没有生育能力,而且妨主,谁家看管谁家倒霉,正好那几年我家不怎样走运,妈妈怪罪上了它,几次想退回生产队,但找不到别的农户,所以一直呆在我家。它确实和别的母牛有着太大的差别,脾气暴躁,经常和公牛顶架,不过力气却“不让须眉”,犁田耙田都盖过了大水牯,可以算着牛群中的“铁姑娘”了。

  它极其嘴馋,只要我稍不留意,就会偷吃地里的庄稼,为此我没有少挨我妈的揍。有一次趁我在草地上睡着时,把整整一块田的禾苗全吃了,队上按着被吃的禾苗兜数罚工分,那一年我是白白看管了它,工分全罚没了。不过“六齿牯”还是很“讲义气”,对我这个小主人还是比较听话,有一次它和一头大水牯顶架,已经到了我身旁,我大惊之下想跑,谁知摔倒了,眼看那头大水牯就要踩扁我了,“六齿牯”如通人性,一向逞强好胜的它,立即停止了争斗,远远的跑开了,大水牯也跟着追击,我便逃脱了那一劫。

  等分耕牛时,我家在抓阄时顺利挑上了一头已生养了一头小牛的母牛,妈妈欢天喜地。“六齿牯”这头倒霉的牛谁家也不要,最后队里决定卖给屠宰场,我听了以后,回去对妈妈说:我还要那头“六齿牯”。妈说:小孩子懂什么,好不容易把不吉利的“六齿牯”送出去,怎么能用每年都能生崽的母牛去换?

  屠宰场的人终于来拉它了,为它送行的只有收钱的队长和伴它六年的我,它被拉出牛栏时,似乎已知道了它的命运,伤心的看着我,哀鸣着,我分明看见它的眼睛大颗大颗的流着泪,但是它的小主人已经没有力量救它了。 

  我家和大伯家,连同爷爷。一共分了十五亩地,爷爷的田让我家和大伯一人种一半。除了鲤鱼大丘外,还有3亩地曾经是土改前爷爷的田。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分完田的那些日子,爷爷特别兴奋。带着几个孙子,柱着拐杖,到我们一大家所的分的田垄上一丘丘的“视察”。要知道,这15亩地,零零碎碎地散做30多丘,最远的地得越过小河,走3里路。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去野外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给我们介绍,这丘田以前是谁的。

  (四)

  终于过了阳历年,进入了天寒地冻的腊月。天气真的冷了下来。田里的苕子草苗,每天早上,都有一层厚厚的霜。分田到户的第一个冬天,大伙儿格外勤快,根本看不到农闲的迹象。每家每户都急着将牛栏、猪栏的粪挑到田里去沤。

  一个中午,爷爷突然摔倒了。好些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开火做饭,不愿意和大伯或者我们家合在一起吃饭,除非逢年过节。那天做响午饭,摔倒在灶堂前,鼎罐里的米撒了一地。最先发现的是大伯的女儿山雀姐,她推开爷爷的门,边凄厉的大叫:“爷爷,爷爷摔倒了!”那声音,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我们赶到老屋时,大伯已经叫来大队的赤脚医生,将他抬到床上。医生说他这是高血压发作。而爷爷一直在昏迷着。

  第二天早上,县城的爸爸回家时,爷爷终于苏醒了。看到床边的儿孙们,他慢慢地想坐起来,但是被娘拦住了。

  “爷爷,你起来不得,得好好困倒休息。”

  “我这是怎么搞的,像困了一觉。”

  大伯和爸爸要将他送到县城医院治病,但是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爷爷坚决不干。“要死就死在老屋里。我哪里都不去。”按照我们这里的乡俗,死在外面的人,尸体不能进堂屋,只能摆在村外。否则将给全村带来灾难。

  在说一不二的爷爷面前,伯爷和爸爸只能遵从他的意见。请公设卫生院的医生到家里给看病、吊水。

  几天过后,爷爷的病似乎好了一些。他一会惦记着我和弟弟的学习成绩:“好好读书,千万地扔掉锄头把,做个城里人”;一会让我娘把他箱子里的一床大红被面找出来,说这是给山雀姐的嫁妆。

  但爷爷终于抗不过自然规律,在过年前的十天,死了。

  他死在一个夜晚。当时正是我们村一位婶娘刚生了个男孩,男孩虽然没有赶上分田。家里人还是异常高兴,给起名“分田”。办“三朝”(类似北方的汤饼酒)酒那天,他们家请了公社的电影队在晒谷坪上放电影,我现在记得清清楚楚,电影是赵丽蓉演的评剧《花为媒》,很喜庆的片子。

  我和弟弟正坐在晒谷坪后面的大树上看电影,山雀姐急急忙忙跑过来:“快,快走,爷爷不行了。”

  等我们走到爷爷的床前,我家和伯爷家的人都来了,伯爷抱着张家第四代狗狗离爷爷最近。爷爷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还睁着,但是已经没有一点光芒了,看着我们,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想,爷爷真得要死了么?爷爷死了,魂会飘到哪个地方去,我以后害怕的时候,叫爷爷,爷爷的魂会不会飘来庇佑我?

  爷爷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好像熟睡似的。娘和伯娘立即放出哭声,爸爸找出来已经准备很久的纸钱,在爷爷的床头焚烧,这叫烧“落气纸”,人一落气,得赶紧拿点纸钱上路,为那些路上的小鬼准备。

  听到哭声,村里的人跑来帮忙,而村晒谷坪的电影,还没有散场。

  送爷爷上山的那天,离过年只有五天了。天上下起了小雪,我们这些孝子孝孙都披麻带孝,拿着草把,打着赤脚,——赤脚上裹着些稻草,因为只有孝子孝孙在送葬时打赤脚,才能替死去的老人赎人死的罪与过错,他到阴间地府才不至于受磨难。

  灵柩走得很慢,我和爷爷的子孙们倒着走路,面对缓缓前行的棺木,三步一跪,五步一拜,膝盖用手里的草把垫着。抱着牌位的是伯爷,上面写着“张府讳基程公之灵位”。送葬的队伍特意从鲤鱼大丘旁边绕了一下,爷爷的老朋友们,虽然也是风烛残年了,但他们争着要扛一下棺木。十几个小伙子抬棺材,其中有一个杠专门为死者的老朋友准备的,老朋友们轮流扛着走几步路,算是最后送老友一程,这种扛棺木,多是象征性的。

  地下已是一层薄薄的雪花,我也不觉得冻,只想马上要埋到地下的爷爷,会不会寂寞。

  爷爷同辈的一位老人在灵柩经过鲤鱼大丘时,慢慢地说着:“基程哥,买这丘田你吃了好多的苦。现在田又分给你家了,再多活半年多,你就会赶上分田后第一回尝新。”

  爷爷没有赶上分田后的尝新,他已经成了祖宗坟山里的一堆黄土。过完年开春后,分田到户的人们开始插田。几个月后,早稻熟了,新米煮饭是很隆重的“尝新节”。我们家吃饭前,在桌上摆几只碗,几双筷子,爸爸一本正经地说:“爹、娘,各位祖宗,今天尝新,请你们先吃。”也许爷爷的灵魂飘了过来,吃着了新米做的饭,爷爷一定很高兴,会喝许多的酒。

  后来,我离开了山村,去城里谋生了,偶尔回一趟老家。去年回家过年时,特意到爷爷的坟头伫立了许久,他的那个顽皮的孙子长成男子汉了,而当年的新坟已经是墓草萋萋。爷爷去世那个夜晚放电影庆贺出生的婴儿,已经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刚从广东打工回来,看到我,非常礼貌地叫“哥哥”,他兴许不知道庆贺他出生而放电影时,有一个老人恰好死去了。我想告诉他这一段故事,但终于忍住了。

  一转眼,爷爷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不过鲤鱼大丘还是昌文哥在耕种,任凭哪丘田调给别人,这丘田无论如何不会转手。

  (2002年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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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闲书话 1976年记忆:红太阳落山

  (起7T点7T中7T文7T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08:00  本章字数:1933)

  我记事很早,毛爹爹(我们那儿小孩对毛主席的称呼)逝世的时候,我5岁多一点,但许多场景像电影片断一样,经常在我的脑中闪回,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片断背后的事件,一点点被理解和诠释。

  那是一个秋天的黄昏,天气还很热,我们这些小孩还穿着小褂子、短裤在村口玩耍。在公社中学读书的全叔叔回来了,穿一件红色的跨篮背心,挑一担水桶去村外的水井挑水,经过村口时,和村口纳凉的酉爷爷说了一句:“毛主席死了。”

  “你莫乱讲,这样的话能随便讲的?”酉爷爷一阵惊慌,说道。

  “不是乱讲,乡里广播里广播了,我们老师也讲了。”

  “毛主席真的去了吗?他去了,谁来管我们?”酉爷爷提出疑问。

  “全老满,你肯定是乱讲,毛主席怎么能死的?他老人家是万岁,是长生不老的。”一位老奶奶死活不相信。

  但第二天,大队的大广播里面终于证实了,毛主席逝世了,最红最红的太阳落山了。在山村孩子的心里,毛主席就是住在北京金銮殿的大救星,就是慈祥得像爷爷一样的毛爹爹,就是挂在堂屋正中间的那张像,下巴有一颗痣,村里的老人说,毛主席就是这颗痣生得好,是菩萨相。我们小孩最先认识的字就是生产队队部墙上用石灰写的几个大字:“毛主席万岁”,我们会唱的第一首歌就是: “东方红,太阳升”。我们村里一个地主婆,用上面有毛主席语录的报纸剪鞋样,被发现后,大队干部说她想把毛主席的指示踩在脚底下。她被抓住游行,斗了个半死。

  接下来,全村都在办丧事,根据家里的人口,除“四类分子”和没有上学的小孩外,其他人每人一个黑袖章,一朵白花。我和弟弟没有上学,所以没有黑纱带,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自己是另类,缠着妈妈要黑纱,妈妈没办法,只好从家里拿出黑布,给我们两人做了两个黑袖章,我为自己争得的“国民待遇”而高兴,终于我和读书的哥哥一样,可以戴黑袖章了。

  村里一个会写字的叔叔,在每家堂屋门的上方,用白粉刷白,画一个长方形的黑框,框框里用墨写几个宋体字: “伟大领袖和导师毛泽东主席永垂不朽”。前些年我回老家,许多家门口这些字还在,也算是那段历史的见证了。

  追悼会在大队小学的操场上开的,除“四类分子”外,全大队人都来了,广播架在树上,听着播放来自北京的声音。有一个贫农出生的老太太苦得晕死过去了,被人抬走,这个场面我印象最深。

  有一天晚上,全生产队的大人都被叫醒,说是要接画像。在村口,队长、会计早就起来了,有年轻的后生已经敲锣打鼓,原来大队从公社接来了毛主席、华主席的宝像,每家每户一套,必须起来迎接。

  我们家也接到了两张像,妈妈连夜恭恭敬敬地将两张像并排贴在堂屋正中间,毛主席的像我很熟悉,华主席的像是头一回见着,只是觉得华主席长得怎么那样年轻。我问妈妈,华主席是谁?妈妈告诉我,“毛主席走了后,华主席是接毛主席脚的,是接着毛主席来管我们的。”

  再过两天大队小学不上课了,全部老师和学生都出去游行,说是“打倒四人帮了,大快人心。”

  哥哥姐姐他们出去游行,是我最兴奋的日子,因为我可以跟着看热闹,而不必在家里放牛了。哥哥他们真神气,打着红旗,敲着鼓,喊着口号。我记得有人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画着三男一女的画像,真丑。男的不是大板牙突出,就是秃头,女的戴一副眼睛,像个巫婆。一位看热闹的大婶很奇怪地说了一句:“这么丑的婆娘,毛主席老人家他也要?”

  我问哥哥:“为什么要打倒四人帮?”

  “四人帮坏。”

  “哪里坏”

  “坏透了,就是该打倒。”

  不久后大队小学的学生们开始排戏,吸引我们这些没读书的小孩每天都去学校,看他们排演打倒四人帮,牛生叔家最调皮的棋哥哥,被老师挑出来演王洪文,人民群众一说打倒,他就乖乖地走出来,低头认罪。

  姐姐她们女生挑橡皮筋也加进去打倒四人帮的内容,我只记得两句:“我在路边捡了一根针,一举打倒王洪文,我在路边捡到一块钱,一举打倒姚文元。”我当时很纳闷,捡一根针和一块钱和打倒某某有什么关系。

  那年冬天学校开时排演《园丁之歌》,我跟着哥哥姐姐看了一场又一场,觉得学校真好玩,便回家跟妈妈说,我也要上学。

  1977年,6岁的我就上了小学。我记得在正式的第一课前头,还有五页。第一页,是毛主席的彩色画像,第二页是华主席的彩色画像,第三页是“伟大的中国gcd万岁”,第四页是:“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第五页是“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最后一篇课文开头就讲:“我的姐姐叫志华,上山下乡戴红花。”这个我理解,因为我家里就住着插队的女知青,但这位插队的大姐姐似乎没有课本上的“志华姐姐”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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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闲书话 物权法与人格权法,民法典草案的两只眼睛

  (起7K点7K中7K文7K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11:00  本章字数: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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