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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海夏天-第9章

小说: 上海夏天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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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我不抱她难道让您抱吗?您抱得动吗?您和她谁摔伤了我都没有办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您说是不是?”从王朔的小说里学来的这一套果然强悍,老阿姨被我噎得哑口无言,我乘机直闯过去。上楼梯的时候她在我怀里使劲扯我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问我:“你说什么你?你说谁是伤残人士?你是谁的男朋友?”  “别乱动!摔到地上落个终身残废我可就要抱你一辈子了,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  她又没话说了,咬着嘴唇,眨着眼睛,任由我大摇大摆地抱着她走进宿舍,当着另一个女生的面把她小心地放到床上。“这位同学的脚受了重伤,不能走路,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向那个看得一脸茫然的女生微笑着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没有回头但满心愉悦。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把两包红塔山扔到死鱼般躺在床上乱翻白眼的小戴肚皮上。他不做声,又冲我竖起一根手指头。  “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货真价实的美女哦!两包怎么说也太少了,至少应该给一条吧?”小戴笑得一脸淫亵。  “一条屎要不要?”


第三部分第46节 就象老鼠爱大米

晚自习结束后,我又晃悠到了她的宿舍楼。我的流氓形象估计已经被舍监老阿姨象钢印一样拍进了脑仁,所以我刚一探头探脑,老阿姨就守门员般地蹦出来,堵在我面前,气势汹汹,横眉冷目,随便我再胡编乱造什么借口都兀自岿然不动,最后耗得我精疲力竭,十分无趣。眼看着我转身离去,老阿姨才洋洋得意地退回门房。  但是,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罢手?我兜了一圈后,回到楼下,四下搜寻,终于发现种在草坪上的一棵老梧桐树有一根很粗大的树枝一直伸到离她的宿舍门很近的地方,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三下两下爬上树去,一眼便从虚掩的房门缝隙里瞄到了上午见过我的那个女生。此人正带着耳机捧着课本在房间里闲庭信步,踱回来时乍一抬头,迎面看到我笑眯眯地坐在树枝上向她点头示意,吓得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我朝她招手,她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傻傻地走出来。  “我早晨送回来的伤残人士还好吗?”我大声问她。  “你来看阿米?”她问。  我笑着点头。她跑回房去,过了一会,扶着我要见的人出现在眼前。“谢谢你。”我向她道谢,她也很识趣,抿嘴一笑,自己回宿舍去了,留下我要找的人,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受伤的脚用脚尖搭上水泥护栏的底座,身体倚着护栏,这副样子看起来似乎站得也挺稳。  “你叫阿米?”  “嗯。”  “怎么会叫这么古怪的名字?”  “关你什么事啊。”  “准备给你写道歉信,不能没有称呼呀。”  “口述吧。”她撇撇嘴,打量我片刻,终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别人叫我‘阿米’,是因为我有个说话的习惯,如果我喜欢一样东西,我就经常会说‘东西东西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大米?”  “不是大米,是阿米!”  “阿米,脚还疼吗?”  “不疼了。”  “我不信。”  “不信也得信,我可不想被你抱一辈子。”  我们目光交汇,僵持了一会,最后都笑了。其他宿舍进出的女生看到我都露出很吃惊的神情,但我根本无视她们的存在。  “在宿舍里呆了一天?”  “嗯。”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是啊。”  “给你来点音乐解闷吧。”我说,可是一摸口袋才发现口琴没带,只好朝她耸耸肩,“我的乐器都忘了带,清唱的话,楼里的姑娘们会冲出来把树推倒,我不摔死也会被她们打死。”  “那怎么办呢?”她笑眯眯地问。  “吹口哨可以吗?”  “你来真的啊?”她有些惊讶,想了想又说,“那就来吧。”  于是我吹了一首《桂河大桥》。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挺满意,便又接着吹《北国之春》。一曲完毕,我问她如何,她不回答,用手指示意我向下看。我低头,看到树下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交头接耳,对我指指戳戳。我朝他们挥手,有人鼓掌,有人撇嘴。我抬头问阿米:“还想听吗?”她依旧不说话,用手支颐,笑着点头。于是我又继续吹高晓松的《流浪歌手的情人》。这时有人把舍监叫出来了,老阿姨叉着腰玩命地吆喝,叫我下去,我根本懒得理她,自顾吹下去,直到响第一次熄灯铃。  “演出结束,过些日子再来看你。”我对阿米说,然后爬回到树杈处纵身跃下。走到宿舍区门口,我扭头,看见她还站在原处,远远地望着我。  远远地望去,她的脸庞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第三部分第47节 夏奈尔19号

走进宿舍,小戴无限幽怨地看着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再打量其他室友,也个个都表情暧昧,一副想嘘寒问暖却欲说还休的样子。想必是小戴已经把早上的事情都张扬了,就不知道这家伙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  包大虾悄无声息地拿着本书从身后进来,一声不吭地开始围着我上上下下检查,东看看西嗅嗅,找虱子似的,连脖子带胳膊都不放过,弄得我莫名其妙。  小戴躺在床上嚷嚷:“耳朵后面,耳朵后面!”  我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包大虾在找什么,急忙一把将他推开。而看着众人一副受伤的表情,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从枕头下摸出一包红双喜散了一圈,再陪着笑挨个给点上火,这才算完事。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反复复地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系列戏剧性事件,越想越觉得饶有趣味。而回想起当年那个躺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面红耳赤地举着两手的十四岁腼腆男孩,我竟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变得可以这么厚颜。或许所谓成长,就是这样的悄无声息,如同竹子在雨中的拔节,不留一丝可被察觉的证据。  阿米,阿米。我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四周沉沉的黑暗里仿佛渐渐地弥漫起她身上的那种不知名的香氛,那种嗅觉就像有形的触摸一样真切,让我的皮肤酥痒烫热。我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等到耳边只剩下其他人的鼻息和鼾声,悄悄地爬起床,溜到洗手间里忙了一会之后一泻而出。回到宿舍门口,我穿着单衣站在早春的寒风中点了一支烟,感到凉意彻骨时才躺回床上,很快睡着。  半个月后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去探视阿米。这次没有爬树,站在草坪上喊她的名字。稍顷,她独自走出宿舍,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伤好些了吗?”我问。  “嗯,好多了。”  “下来一起散散步吧,让我看看你现在走路是什么样。”  “我不想下去呢?”  “我就爬到梧桐树上唱咏叹调,一直唱到楼里的姑娘们冲出来把树推倒把我打死。”  “谁心疼你呀。”  “好,我现在开始数数,数到‘二十’就开始爬树。”说完我转身走到那棵梧桐树下,开始数数。数到“五”的时候只见她扭头跑回宿舍,“十四”的时候又跑出来,“十八”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你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比走路时还好看。”我由衷地赞叹,她的脸又红了。  她身上穿的还是我前次见到她时的那件蓝色羽绒服,下面则是蓝色直筒牛仔裤,长发披在肩上,真的是非常好看。  “算你狠,走吧。”她气鼓鼓地转身就走,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生气是装的。  因为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走路依然有一点瘸,所以很容易就被我赶上。此时她也放慢脚步,与我并肩一起沿着林荫道漫步,让我的心里暖意油然。不知不觉走到了“5th Ave Café”的黄色大牌子,我给她买了一杯奶茶,自己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在稍僻静处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各自捧着热乎乎的纸杯一口一口地啜饮。我首先开口缅怀了一下她的蓝色开水瓶,随后便顺利地交谈下去,很快便就相互了解了对方的一些情况。譬如,我们俩同年级,但她因为中学时跳过一级,所以比我小一岁;我在中文系念汉语言文学,她在外语系念英语文学专业;我喜欢吃鸡蛋和土豆,她喜欢吃荷兰豆和西芹;我们俩都想去哥本哈根给安徒生的铜像前献一束迷迭香,等等。  我又闻到了她身上那种讨人喜欢的香气,我问她是什么,她起初不愿说,在我一再追问下才很不好意思地告诉我那是她用的香水,叫做夏奈尔十九号。在当时的我而言,香水这种东西就象另一个星球的商品,对于其价格和品牌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所以很不明白她有何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她则费了半天口舌才让我弄明白那个古怪的法文名字:Chanel No19。  这样交谈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她并不象我最初所想象的那样精明狡黠,实际上此人纯真得无可救药,至于她那种让我感到狼狈的说话方式,其实只是因为天生的灵气,或者简单地说,那就是她实实在在的说话方式,并非刻意,虽然那么与众不同。这一发现让我欣喜不已,更不用说她已经交待出自己歌唱得很好。  虽然同是纯真,但她与我记忆中的张昕又有些不同。张昕的纯真无遮无掩,而她的纯真却细致且相当有层次,这种区别就好像同属蔷薇科的月季和玫瑰。阿米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有温室的痕迹,柔和而不失妩媚。可是,当我问到她的家庭时,她却含糊其辞,叉开话题。  送她回去的路上,我看见她的双手藏在羽绒服的袖子里,不时取出凑到嘴边呵热气取暖。我犹豫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在它们再次探出时一把抓住。她小小的拳头猝不及防地被我的手掌整个包住,像草叶抖落露珠般地微微挣扎一下。而这个细微的动作,突然从我已沉睡的部分记忆中牵扯出隐隐强烈的振颤——多年前那个秋天的下午,那只被我此生唯一一次握在手里过的小手。时空竟有置换的企图。我的心被针尖极迅速地穿刺,就像本能反应似的,我不假思索地用力将她拉近我的身侧,将她的手紧紧攥着揣进大衣口袋,动作近乎粗鲁。  她没有反抗。什么话都没有说。之后的路途中我如征服了整个欧亚大陆的成吉思汗一样激动,心潮起伏。她却鼻息急促,神情紧张,躲闪着我的目光。冰凉僵硬的小手在我的衣袋里,在我的手心里,渐渐地温热起来,终于柔若无骨。  在宿舍楼前分手时,她又扯住了我的袖子。“怎么了?”我回头问她。  “你叫我阿米,那我叫你什么呢?我不喜欢你们宿舍人给你起的外号。”她嗫嚅着问。  补充说明一下,我在宿舍里的外号是“鸡毛菜(上海话:小青菜)”,其来由仅仅是因为我的头发最长但又不够扎辫子。这么恶心的外号不用我说你大概也猜得到是小戴的馈赠。  “叫我小雨吧。”  “小雨?”她一脸好奇,不用问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是我的小名。如果不讨厌它的话,你就是这个学校里唯一一个可以这样叫我的人。”  “唯一一个?什么意思?”  “就是别人叫我我也装作听不见的意思。”说着我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她的脸上立刻泛起潮红,那种皮肤的颜色好像玫瑰融化在雪中,着实动人心魄。


第三部分第48节 她的小手很冰凉

约会了几次之后,阿米与我见面时已经会主动把一只手伸进我的大衣口袋,而我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的腰。换而言之,我已经正式成为宿舍里继包大虾之后第二个有女朋友的人。  阿米似乎特别怕冷,她说自己是冷血动物,因为她的手总是冰凉冰凉的。而每当把她的小手在衣袋里紧紧握住,感觉它慢慢变热的时候,我的心里总会有某种东西在流动,痒痒的,很舒服。或许那就是所谓的幸福。  我们像校园里所有其他的情侣一样终日在林荫道上晃晃悠悠,以料峭的寒风为借口相互依偎,一起呼吸早春稀薄而沁凉的空气。  阿米有时穿那件浅蓝色的羽绒服,有时穿另外一件深色的大衣。在我的印象里大衣是黑色的,虽然她一再纠正我说那种颜色不是黑色,是藏青,是很深的蓝色。  她似乎特别偏爱蓝色,看见她就看见了各种各样的蓝,蓝得很有层次。这一点我不太能理解,因为我总是偏执地认为太多的blue就是blues,复数的蓝就是单数的忧伤。  她有很多可爱的小习惯,譬如喝奶茶前会说“奶茶奶茶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再譬如她打算说话时总是先呵一口热气出来,等它遇冷变成白雾再被风吹散的系列物理反应结束之后才正式开口。  我们的交谈内容大多都是各自过往生活中的一些趣事。我曾想给她讲严浩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如何讲起,就算仅仅陈述往事似乎也缺乏讲清楚的把握。想到严浩是我迄今唯一的好友,在我的生活中存在了那么多年,我却根本不能了解他,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真是令人沮丧。至于张昕,我更是决口不提。虽然我自己都确信阿米对我而言,就是我的阿米,决不是张昕的替代品,但我对于她是否能和我一样相信这一点缺乏把握。  我最擅长讲的是宿舍里那些搞笑人物的搞笑事件,添油加醋谈不上,绘声绘色而已。  例如金炅和小戴的故事。  金炅认为自己身材极好,所以从不放过任何展示雄性魅力的机会。他夏天去洗澡间冲凉时,从不把换洗的内衣带进去,而是先脱光衣服,只用一条浴巾围住腰际就大摇大摆地上路。某次在他出发后,睡在他下铺的小戴正和蚊子大战,突然灵感大发,把整整一盒清凉油全都抹在了他扔在床上的内裤里。此人回来后,浑然不知地穿上内裤,当即开始放声惨嚎,上蹿下跳,让整层楼的人都以为发生了地震,除了正在隔壁宿舍里吹嘘创意的小戴和听众。  “为什么呀?”阿米一脸好奇。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把清凉油涂在内裤里,那个大猩猩会那么难受?”  “你今晚回去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看你!笑得一脸坏相,我才不上当呢!”阿米大声宣布。  但后来她还是被我说得好奇心大起,扬言要戴上口罩亲自去我宿舍参观。我告诉她那会很危险,因为那里都是一些忧伤的音乐爱好者,忧伤的歌曲已经把他们折磨得濒临崩溃。  “崩溃了会怎么样呢?”  “看见你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而兽性大发。”  “你不会保护我吗?”  “那我就先下手,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全部气死。”  阿米抬脚踢我,我侧身闪开,顺势把她抱到了怀里。我们一动不动地拥抱了很久很久。最后我听到她的声音从我的大衣领子下传来:“你真的想抱我一辈子吗?”  她的声音小小的,隔着我的衣服听起来有一些不真实。而她的头发弄得我脖子开始痒起来,于是我放开她,一起继续向前走。  最后我还是带她去了我的宿舍。她很自然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室友们反而被她游览动物园般的神情弄得很紧张,在她离开前的一个多小时里,包大虾居然没有放一个屁,他们热情地给她倒茶,贡献出珍藏的零食,终于一个个都兴奋起来,拿着我的吉他轮流献歌,把她哄得象个傻大妈一样笑个不停。我也笑,在一旁边看边抽烟。  阿米走后,众人都很失落,挨个拥抱我,扯着我的头发对我感叹:屎人有屎运。  不出所料,小戴很快就想出了折磨我的恶毒招数——每当没烟抽的时候,他便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地反复絮叨:沈昱沈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直到我忍无可忍地主动掏出一支烟塞住他的嘴。


第三部分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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