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烟花之你在哪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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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回到他的脸上。而林，他如果给我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买卖，补偿，给予，赏赐，抑或是别的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图，而无论是出于怎样一种意图，我相信都是难以接受的。 我握紧了拳头。林说我这样的动作是为了积攒力量，一种对付现实的力量。我想他说得没错，现在，我又需要这种力量了。任何一种对于掏钱所下的定义，都无疑于给了我狠狠的一记耳光。一场美梦，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难道就要在纷扬的钞票中降下帷幕。我紧张地注意着林的举动，红艳艳的钞票，此刻成了彼此感情或命运的主宰。 林终于又把钱包放回衣袋里了，他似乎只是在寻找一把钥匙，或者是一张纸条。我暗暗地松口气，原本快要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 〃我走了，晚上回来。〃林临出门的时候不忘说上这一句。他说得很平淡，好像我们一直以来就是如此：他去工作，而我呆在家里，安安静静等他晚上回来。空闲的时候，再上街去买买他所需要的剃须刀，内裤，袜子什么的。等到华灯初上，我准备一顿两个人的晚餐，耐心地听候着他敲门的声音。 是这样的吧，就是这样的吧。我一跃而起，欢快地在屋子里翩翩起舞。澎湃的浪潮袭卷全身，幸福来得迅速而汹涌，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走得太远，脚步更显沉重；跑得太急，于是开始踉跄；背负太多，终于就此卸下。关于回忆的种种苦涩，都在光怪陆离的生活中，成了最为彻底的〃回忆〃。生活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当翻过了一张日页，谁又会知道下一张将会是什么，又将呈现给我们一种怎样的际遇与历程。只是，至少现在我是鲜活地活在现在，活在生活中的。生活并不曾抗拒我，不曾排斥我，我能感受得它对我鲜有的眷恋之情。
第三部分第39节：绿色的四个大字丛林记忆
命运携带着一个叫做林奕的男人，以温情脉脉的步伐，来到我的身边。多么徒劳的挣扎啊我曾经多么无知地将林的温柔当成毒药，不敢靠近，不敢涉足，怕一不小心就会无辜葬身。多么无谓的痛苦啊生活一步步地在继续，它的喜怒哀乐，都需要我去体验，而我竟是多么自私地守在了这片没有阳光的天空下。如果这样的爱情命中注定，如果这样的男人在劫难逃，那些用冷漠所铸成的利器，又岂是能够阻挠得了的。 宽大的披肩跟随着我的身体飘来飘去，恍若振翅欲飞，我像只忙碌的蝴蝶，认认真真地打扫了所有的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暗角，容不下任何一粒灰尘，以一种干净清爽的面目迎接我的新生活。往日的一切，也在我的来回跑动中，烟消云散。如果换在昨天，我依然会固执地认为：难道一切污点就能够如此轻易的抹去，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吗？年轻的生命如同一张洁白的纸，只要稍有污垢，就再难洗清。可是现在，我再不愿意去想这些令人沮丧的问题。我只是需要快乐哪怕是短暂的，至少，这一刻我是快乐的。 我换上了白色的紧身裙，外罩一条七彩的大花披肩。如同我的心情一样。ＷａｌｔｚｏｆｔｈｅＦｌｏｗｅｒｓ的手机音乐响起，这是一曲华尔兹吧，悠扬的音乐适合跳舞。我握住手机，在屋子里转圈。我以为是林的电话，刚接通，才发现，原来是管的声音。 〃过来吗？〃管问。 〃什么？〃我不解地问，〃什么过来？〃 〃我在国际饭店１５０２房，〃管简单地说，〃刚送走一批客户。〃 我不吱声。我知道管要说什么。他果然又说：〃你快过来吧，我下午有时间。〃 〃我不。〃我一口拒绝。 管愣住了，这样的拒绝是很少见的。他停顿了三四秒，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不想再去那种鬼地方了。〃 〃那你要去哪里？我换个地方？〃管继续问。 我有点愤怒了，叫道：〃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不去了，你听清楚了没？〃 管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我都能想到他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他也许筹划好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人不知神不觉的，和我共度一个下午。可是，我再也不是昨天的那个我了，我想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纠缠。 空气隐隐有些冷肃，地上的积水都已结了冰。广场上聚满了晒太阳的人，他们围成一团，讲着笑话，唠些家常，爽朗的笑声飘散在空中。生硬难懂的方言此刻也变成了一个个律动而活跃的音符。他们看着我美丽的披肩，对我笑笑也许只是因为这样的好天气，也许只是因为这样的好心情。而在我看来，这座冰冷而残酷的城市终于也在融化，融化在彼此的笑容里。 我翻找着手机中的通讯簿，很想找一个朋友来陪我。快乐需要和别人分享，不像痛苦，只属于自己。梅姐？不，她像个巫师，不断地蛊惑我。她所有的言论都令人害怕，不知不觉陷入到更加沉沦的沼泽里。王倩？不，她冰冷的手指永远没有热度，即使是在这样的阳光下。她脸上的暧昧神情，只能让我远远地逃离。小雪？不，她的身边肯定有个男人。她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孤独，即使她不爱那个男人。她纯粹把性爱当成享受，把小姐当成职业。别的女孩？不，和她们永远只有金钱的纷争，为了某一个男人，准确地说，是为了那些钞票，相互勾心斗角，暗中使劲。你永远不能和她们说出真实的话，我厌倦了这一切。 这样的境况是可悲的。你夜夜笙歌，可是你没有朋友；你得到金钱，可是你永远寂寞。在夜色弥漫里所构筑起来的种种人际关系，等到放在太阳下晒的时候，才发现都只是几滴露水，璀璨的光芒稍纵即逝，难以长存。 我先去买了剃须刀，这是林交代的。生平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准备着他的生活用品。这个男人的生活里，从此多了一个女人，他们的命运将紧密相连。何其幸运，我就是那个女人。我对着每一个人微笑，抑制不住的笑容，一波接一波地绽放在嘴边。在拥挤的街上停停走走，再抬头望望太阳，这一切是真的吗？噢，是真的，这不是梦，那个困扰我多年的噩梦，早已随着冷风而逝，随着冷雨而终。 木质的招牌上，刻着绿色的四个大字丛林记忆。我记起我曾经来过一次，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如一幅江南烟雨图。推门进去的时候，恰巧听到她在通电话：〃今晚还不能回来吗？嗯。好的。好的。〃她娇柔的声音，略带翘舌音，淡淡的眉，含水的眼，小巧的鼻，唇不抹而红。与我惯常见到的女人不一样。夜色弥漫里所有的女孩都化妆，她们通常都会抹上白白的一层粉，眼线描得很黑，黑色，紫色，蓝色的睫毛膏，深红的嘴唇。遮盖住了本来的面目也许这才是重点，谁都不喜欢自己的真实面目在夜色弥漫暴露，大家都需要伪装自己。 有两个营业小姐站在一旁，整理着刚上架的时装。没有相同的款式，没有重复的色调，所有的衣服都只有一件。我饶有兴趣地挑选着。她合上电话，看到我，笑道：〃你来了？〃 看来她还记得我。我点点头，笑说：〃这个品牌的衣服，我从没见过。款式也很独特。〃 〃谢谢。〃她抿嘴一笑，〃这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禁不住地说：〃啊，你真棒，自己设计，自己制作，有自己的店铺！〃
第三部分第40节：叶琳，我来你店里打工吧
她淡淡地一笑，仿佛这些本来就是无可厚非：〃我学的专业就是服装设计，自己也很有兴趣。〃 〃能够做一件自己有兴趣的事，本来就不容易。〃我说，〃再说，每个女人都不会嫌自己的衣服多的。〃 〃是的。〃她领我到玻璃门边的沙发上坐下，纯白的沙发，黑色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把车钥匙。她向我笑笑，面带得意地说：〃你等一下，我专门替你设计了几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 不一会儿，她便从后面的库房里抱着几件衣服出来。一件玫瑰色的敞领风衣，一件红白相配的斗篷，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披肩，我惊奇于她的设计以及所挑选的颜色。这几件衣服，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来，试试吧。〃 〃我想不用试了。〃我笑着摇头，只是一眼，我就已经看中了。 〃试一试嘛，我对你的尺寸只是目测了一下，担心大小不太合适。〃她自己先笑道，〃我总是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迫不及待地先设计了这三件。对了，你是模特儿吧？只有模特儿，才有你这样完美的身材。〃 我尴尬地笑笑。她的问题问得太快，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没有一个可以拿来做挡箭牌的职业借口。即使就在昨天，我还是一个小姐，强烈的自尊心令我无地自容。为了掩饰自己，我拿过衣服来，套上了那件玫瑰色的风衣。鲜艳的色彩，映衬着皮肤，愈加显得千娇百媚。她不夸赞，脸上却是藏不住的骄傲：〃怎么样？〃 〃当然，很棒。你……〃我突然想到，我一直都没问过她的名字，〃我怎么称呼你？〃 〃叶琳。〃她问，〃你呢？〃 〃沈非。〃我继续说，〃叶琳，你有点冒险。如果我不喜欢你所设计的衣服呢？〃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样的，我也相信你的眼光。〃 叶琳虽是柔和的口气，但却蕴含着极度的自信与热情。她小小的身体里，迸发着一种我所陌生的生命火花。她光洁的额头，凸显着善良；闪亮的眼睛，折射着刚毅；微抿的红唇，代表了倔强；简洁的话语，透露着睿智。这样的女人，无论男女，都愿意臣服于她。 我笑着点头，今天笑得太多了，这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下午。我说：〃你的工作间在哪里？我真想看看。〃 〃在后面。〃叶琳拉住我的手，这是极为自然的举动，〃我很高兴，带你看看我工作的地方。〃我跟随着她走到后面。打开一扇门，原来后面是一个小区。叶琳占用了两层楼，下面一层是服装制作，上面一层是她的设计室。依然是同样的黑白搭配，各种颜色的布料散落一地，墙上张贴着巨型的设计图纸。 〃你很喜欢黑白两色？你的设计室，服装店，都采用的同样的装璜。〃我说。 〃是的。我男朋友喜欢。〃叶琳拿过一张设计图纸，〃看，这就是我为你设计服装时，画出来的草图。〃 〃真漂亮，连模特都很像我呢。〃我赞叹道。 叶琳笑道：〃人与人的相遇，很难说清楚。那天，你的一个表情吸引住了我。你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那条围巾的眼神，真是太迷人了。〃 〃那我要感谢小雪，因为她的生日，所以我在街上四处寻觅礼物。〃 〃小雪？是你的同事吗？〃叶琳不在意地问。 我涨红了脸。同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同事关系呢。或许我可以说是朋友，但是，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朋友关系呢。两种答案都无法令人信服，重要的是我无法自圆其说。原来，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职业，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何其的必须。而我，能做什么呢。也许我可以像叶琳一样，守着一个自己的店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我急于敷衍叶琳的问题，信口问道：〃叶琳，我来你店里打工吧。〃 叶琳在我身上打量一圈，不相信地摇头：〃你身上的衣服，都抵得过一个月的工资了，谁敢请你？〃 〃哈哈。〃我无奈地干笑两声。梅姐的话又一次印证：由贫到富容易，而由富到贫穷呢。一千元的衣服穿惯了，我是不是可以穿一百元的衣服在身上？一个月四五千元的零花钱用惯了，我是不是可以接受每月一千元的开支？这样的问题，以前只是想想，不作深究，而现在则需要直面了。我想我可以的，我可以过上最为普通朴素的生活。一切的外在奢华都不重要，重要是内心的熨烫与安逸。 与安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苦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那时的我，穿着便宜的地摊货，每日吃着稀饭咸蛋。可是，那种单纯的快乐，是多么的弥足珍贵。没有任何现实的纷争，也不会有经济的困扰。那是一场最为单纯而虚幻的梦。虽然安离开了我，我堕落过，以为金钱才能拯救一切，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但是，林奕，他终于唤醒了我，他在用他的爱一步一步地将我从堕落的深渊拉回到现实，而我同样一步一步地陷入到他编织的美丽爱情中。日子始终是一天一天地好转起来的。 也许，对于生活中出现的第一次爱恋，才会这么的盲目与固执。不管这个人是谁，怎么样，对你做过什么，或者是如何狠狠地伤害了你，都将在你原本纯洁的记忆里留下烙痕。而不去计较这份爱的真实度，漠视了它存在的种种欺骗性，在这样的锤炼中，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于是，第二次的爱情来了，这才把爱情提升到一个现实的基础上。我与林，在最现实的场合中相遇，有着最为现实的交往，产生了现实的爱情。它像一团火，将我们彼此熔化。即使是在这样的冬日里，我依旧是热得不行。
第四部分第41节：这辆车是属于她和林奕的
〃沈非，你怎么了？〃叶琳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多么美丽的现实啊，我为什么一直要抗拒这一切呢。 〃没什么。我们走吧。〃 走到楼梯间，叶琳突然叫道：〃呀，我的车钥匙。〃 〃怎么了？〃我问。 〃我忘了把车钥匙放在哪里了。〃叶琳焦急的说，〃刚刚那会有点忙，我只顾得招待客人，不知道把车钥匙放在哪里了。〃 〃啊，不要急。〃我笑着看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在茶几上，我刚刚看到了。〃 〃真的吗？〃叶琳虽是疑问的口气，但已经放下心来。 〃当然。〃我问道，〃你开的是辆什么车？〃 〃宝马。我男朋友喜欢。〃一提到她的男朋友，叶琳的脸上便会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她拉住我的胳膊，指着停靠在小区里侧的一辆车给我看：〃呶，就是那辆。〃 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停靠在那边，熟悉的车型，令我一瞬间目瞪口呆。我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走上前去仔细看看，熟悉的车牌号码，确认无疑。这一辆车，林奕曾经驾驶着，副驾驶的位上，也许还存留着我的痕迹。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握着我的手。我蜷在车上，听着王菲的《不留》，车里混合着彼此的气息。而现在，另一个女人告诉我，这辆车是属于她和林奕的。 千百个疑问在我心里涌动，看着叶琳的笑餍如花，她的优雅与满足令我胆怯。我闭闭眼睛，我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错觉，也许真的是我看走了眼。那几个数字，如同林的手机号码一样，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刺痛着我的眼，撕扯着我的心。我握紧拳头，身体不可自制地颤抖，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我现在能做什么？到底是该冷静地走开，还是怒可不遏地质问叶琳，或者是向林奕求证一个答案。强大的心理落差，使我依旧怔怔地站着，身体与神经都处于麻木状态。 〃这是他挑的颜色。我原本说要白色，他非要选个黑色。〃叶琳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依旧笑说，〃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黑白配。〃 〃黑色的好，黑色的好。〃我讷讷地回答。牙齿在打颤，脸上的神经都在收缩。 〃沈非，你怎么了？〃叶琳奇怪地看着我问。她干净的脸上，是多么无辜而真诚的关心。 我拼命地摇头。我再不能说话了，我只怕一说话，泪水就会止不住地潸潸而落。我努力地对叶琳挤出一个笑容，嘴唇动了动，又努力用牙咬住。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在叶琳面前失态，她的存在是我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