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年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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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很无厘头地想起在家时和珊怡经常玩的飞行棋,棋盘和棋子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是决定各方不同命运的,却是每次掷出的点数。如果说下围棋或下象棋更多的是依靠技术,那么玩飞行棋就几乎只需要运气。
很多东西,就像玩飞行棋一样,胜负生死,往往就看幸运女神是否总能垂青于你。即使上一盘赢得很轻松,下一盘也有可能会输得很惨。
先哲赫拉克利特曾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想这是对的。
(吕渊日记)
世界末日不够远,不是爱你的终点,就算眼睛看不见,我的手会记住你的脸。世界末日那一天,有你陪在我身边,就算耳朵听不见,拥抱就是最美的诺言。第一次觉得放不下,第一次心情像海洋,第一次无力抵挡,第一次会那么的渴望。
——信乐团《世界末日》
8月15日。天气不详。
我们摇出了第二张牌。这个宝贝果然很灵验。虽然我还没有想到它有别的什么用处,但至少可以用来指路。
在迷宫里,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方向感更为重要了。
但在感情面前,再好的方向感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难道说,感情真的可以跨越时空的阻隔?难道说,那些科幻片里所写的东西真的存在?记得小时候,很喜欢看《恐龙特急克塞号》,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有朝一日能够拥有超能力,穿过时间隧道回到过去,去寻找我的阿尔塔夏公主。
但当我真的跨越了时空,我却感到无比迷茫。
珊怡,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描述今天所发生的事,我只能说,对不起。
一切的起因都源于一首《如梦令》,说起它,你肯定不会陌生,就在上个月,你还兴致勃勃地给我看你从网上找到的歪词,什么“昨夜饮酒过度,误入校园深处”云云。但是我今天,却在小于等于五分钟的时间内,填就了一首《如梦令》,语言与意境均不输古人,实在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杨柳清风未裁,莺燕衔泥窗外。问春住何处,笑看桃红梅白。归来,归来,湖畔斜飘锦带。
直觉告诉我,这一首词中,包含的并不仅仅是对江南佳景的赞美。
一位朋友在博客上这样写道,孤独是没有人陪在你身边,而寂寞则是没有某个人陪在你身边。从离开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是寂寞的,可是现在,我又差点与孤独来一次亲密接触。
如果说今天还有什么别的收获,那就是新学了一道很有趣的题目:假设1等于5,2等于15,3等于45,4等于75,那么5等于几?别小看了这道题,还挺唬人的,我相信,随意选十位朋友来做,能有一个答出来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信,你试试。
周围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地道里,四下里一片寂静,那只巨型蝙蝠,也早已不知去向。
“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在饿死之前,找到那口棺材。”江骁有气无力地说着,脚步却反而快了起来。
“不是饿死,恐怕先是渴死。”我用气声和他说话,尽量节约水分与能量的消耗。
“吕渊,”江骁在前面停了下来,“这儿有岔路,你说我们走哪边?”
要是换作以往,我们一定会选择一个走一边,到了最后总能有方法汇合在一起。可是这一次,打死我也说不出那么托大的话来。
“摇张牌出来吧,”我惴惴不安地说,“看看会有什么提示。”
江骁犹豫了好久,几次想把盒子翻转,却都中途停了下来。看得出先前的那只巨蝠在他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公平起见,这一次我来吧,”我把铁盒从他手上拿过来,“不过你的那个电磁指南仪要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万一再出来个什么怪物……”
“知道知道!你这个乌鸦嘴!”他挥挥手,野蛮地打断我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我面朝着不知哪个方向默默祷告了一会儿,将盒子猛地一翻,一张牌轻飘飘地掉了出来。
这一次,牌上的图案是支发黄的珠簪。
我和江骁对视一笑,非生物总是要比生物让人放心得多。
“还好,不是什么吓人的玩意儿。”我松了口气,前面那一大段祈祷总算是没做无用功。
“好是好,”江骁看着在地面上逐渐消失的那支珠簪,心生困惑,“可是它并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有用的信息呀,我们该向哪条路走呢?”
“当然是这条!”我指了指左边这条路,“珠簪对准了它,我想这应该是种暗示。”
声音是果断的。心情是忐忑的。
第二部分 初探墓宫背水一战(3)
一条坦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左边这条路没有遇上一个岔道,顺着走就是了,这倒比较简单,省了我们不少心思。
但纵然是这样,我们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惟恐再踩上什么东西,触动了已经绷紧了千年的古老机关。
接连转过两个接近九十度的大弯后,眼前的光线忽然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石室出现在面前,白芒芒的夜明珠与水晶球嵌满在我们正对的那面石墙上,耀眼的光芒使石室内明若白昼。
“棺材!”江骁兴奋地跳起来,“吕渊,快来看,棺材!”
我也感到一阵欣喜,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翟前辈的话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原以为需要经历什么千难万险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到了。
然而找到了棺材终究是令人高兴的,我走过去,蹲下身仔细地看着棺材上的木纹。
江骁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拿出一把登山时开路用的弯刀,高高举起,看架势是准备在这口棺材上尽情地发泄一下。
“别冲动!”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右手,“你好好看一下,这口棺材,并不是檀木做的。”
“你确定?”江骁看了看我,我点点头,他的手垂了下来,俯身去看了看,还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一脸沮丧,“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萧宝融的棺材?”
“嗯,在封建王朝,帝王的墓里总是会有许多人陪葬的,这没什么奇怪。所以我让你别冲动,对死人不敬可是要遭天谴的。”我顿了顿,“何况,这还是一千多年以前的死人。”
“萧宝融这个混蛋!”江骁恨恨地骂道,“我也正奇怪,他精心设计建造的地宫,怎么可能让我们那么容易就走到了最深处,弄了半天这原来是个殉葬品,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不许你侮辱皇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开来,虽是嗔骂,却难掩其婉转动听的音质。
我们四面环视,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哪里来的声音?
棺材。只能是棺材。我们摒住呼吸,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这口棺材上。心脏狂跳不止,整个胸腔里充斥着“咚”、“咚”的回声。
我们不知道搬开盖板后会看到什么,但是在好奇心强烈地驱使下,我们决定试一试。
要么是具白骨。要么是个女尸。毕竟这里是中国,不是埃及,不太可能会出现木乃伊。
第三部分 相逢如梦相逢如梦(1)
“你们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个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却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浑身毛骨悚然。
“别……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我口拙地向她解释,“我叫吕渊,他叫江骁,我们乘坐的火车到了这里就不能动了,然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把我们带到这里。”
“火车?比马车跑得还快吗?”从她的声音判断,她至多不会超过二十岁,“不过你们所说的那种力量,也许是指当年皇上召合国内所有巫道一起施法埋下的封印。据说要消除这个封印,必须要走到这座墓宫的最深处,找到皇上的那口檀木棺材。”
“对,对,”江骁不住地点头,“翟前辈也这么说。”
“翟前辈?”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画面,“你说的是翟衍么?”
“嗯,是的。”我如实回答,“我们能走到这里,全靠翟前辈的帮忙。”
“唉,想当年,翟衍也曾经风光过一段时日,官居护国大法师,连我这个贵妃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后来墓宫建成后,不知是什么原因,皇上将他囚在这里,而且皇上自己也性情大变,终遭身死之灾。”
“贵妃?!”我们强忍着等她说完,“你是萧宝融的贵妃?”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生不过百年,纵然是贵妃又如何?”她的语气很淡定,仿佛经历了时间的沉淀与洗练,早已没有了怨恨的感觉,“我自幼就被父母送进宫来,所以没有名字,你们就叫我柳姑娘吧。”
“柳……姑娘好。”江骁半天憋出一句,若要以她的实际年龄来计算,我们还真不知道应该喊她什么才算合适。
沉默了半晌,柳姑娘的声音又悠悠地从棺材里传出来:“我相信你们都不是坏人,也能猜到你们在寻找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们——相信,但不盲从;勇敢,但不莽撞。祝你们好运。”
“谢谢。”江骁鞠了一躬,便按着原路倒退出去。
“等等,”我拉住他,“你就这么走了?不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不看了,走吧,别影响柳姑娘休息了。”走出几步,他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平时还自诩赛诸葛呢,她最后那句逐客令你难道没听出来么?”
我点点头,继而摇摇头,也不说话,提起包追上去,揽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踏出石室的一刹,背后传来柳姑娘如泣如诉的声音:“梧桐幽思竞传,尺素早报边塞。叹秋过愁浓,泪别玉砌雕栏。怎奈,怎奈,山渊空余孤宅。”
拐过第二个大弯,最后一句的回音仍然回荡在耳边。
凭我对诗词的那点浅薄的知识,我大致听出了这是一首《如梦令》。差点忘了,南齐早于宋朝几百年,估计在他们那个年代,还没有《如梦令》这种说法。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忽然有了一种写词的欲望。
我松开搭在江骁肩上的手,飞也似的跑回石室,提起那把弯刀,在棺材旁边的地上信手划了起来:“杨柳清风未裁,莺燕衔泥窗外。问春住何处,笑看桃红梅白。归来,归来,湖畔斜飘锦带。”
用《如梦令》对答《如梦令》,看着地上灰白的刀痕,连我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来。
江骁在转弯处唤我,并不走过来。我把刀往墙缝里一插,向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心里默念:“柳姑娘,后会有期。”
言毕,回身就走。
刚跨出一步,背后墙上的夜明珠和水晶球霎时放出无比强烈的光芒,比之前足足强烈数倍,纵然我背对着它,仍能感受到那股足以将人吞没的光辉。
一双白皙的手从身后轻柔地将我抱住。两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动弹。
“吕公子。”颈后飘来那个熟悉且悦耳的声音,伴随着一丝不知名的花香,令人迷醉。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不要走,”她贴在我的背脊上,竟有一阵暖流隐隐向我袭来,“吕公子,除了皇上,你是唯一让我心折的男子。”
声音轻柔而清晰,我不禁怀疑抱着我的柳姑娘,并非已逝千年,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何况那一阵暖意源源不断绵延不绝地温热着我的脊梁,更是让我无所适从。
传说中,鬼都是没有影子的,我微微侧了侧身,地上果然没有影子。
不但没有她的影子,居然连我自己的影子都没有。莫非,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游魂?
终于明白,很多事情,都是自以为万能的人类所不能预料及掌控的。譬如东方人有很多都信佛,而西方人却普遍相信上帝。可是谁也没有看到过佛祖或者上帝的存在。
要是真的有佛祖或者上帝的话,我只希望他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是关于生与死的问题,而是关于爱情。
因为我真的想不明白,柳姑娘为什么会一下子倾心于我?我除了随手涂鸦了一首词,别的什么都没做过。忽而想起最初我追求珊怡时挖空脑袋费尽心思的情景,鲜明的对比使眼前的一切显得如此的迅速且不可思议。
江骁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但一直没有走近,想必是他也无法接近这片强烈的白光吧。
她的胸部一起一伏,身体越贴越近,我几乎快要能够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我努力想转过头去看一看她的模样,但却被她抬手制止:“光线太强了,会刺伤眼睛的。除非……你把眼睛闭上。”
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眉梢,温润,细腻。
不再去考虑那些连上帝都无法解释的问题了,我和她,毕竟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年代。或许对于她来说,爱情,就是那样的简单。
第三部分 相逢如梦相逢如梦(2)
我顺从地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唇角不小心触到了她略略发烧的脸,她的长发披散下来,顺滑地拂过我的双颊。痒,却舒服。
“对不……”话没出口,已被她饱满湿润的双唇挡了回去。
难以遏止的冲动在体内爆发,汹涌澎湃,人的潜能也在一瞬间被完全激发。她的身体像蛇一样缠了上来,我们在地上翻滚,身体下面,是几分钟前我用刀划下的那首小令。
我奋力揽住她的腰,吻像雨点般地落了下去。几次猛烈的冲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绚丽夺目。
墙上那片光芒也渐渐地不如方才那般耀眼了,也许是已经适应的缘故。
许久,烟花散尽,我和她并排躺着,慢慢地睁开眼睛,一斑鲜艳的血色映入眼帘,恰如她指尖那抹诱人的殷红。
眼前的女子恍若天人。明眸皓齿,黛眉朱唇,这些描述美人的词汇早已了无新意,即使把它们拿出来挨个说一遍也不济事。实难想象,在一千五百年前,竟有如此令人惊艳的女子。
“柳姑娘。”我俯在她耳边,低低地唤她。
两朵红云在她素白的脸上掠过。她仿佛还兀自未回过神来,娇喘连连。
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母鸡张开翅膀庇护小鸡一样,即使是面对老鹰也全无惧色。
“对不起。”虽然内心里一片混乱,我还是坚持说出了这一句话。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柳姑娘听,还是千里之外的珊怡。
“吕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她的食指按在我的唇边,依旧是极浅极淡的语气。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那一首词。”她背对着我再度轻解罗裳,从衣服的夹层中,抽出一匹天青色的绸缎,上面好像绣着花鸟之类的物事,以地理位置推测,这应当是苏绣的针法。
“我虽幼年进宫,然而皇上常年征战,一直无缘谋面。直到我十六岁的那个春天,皇上班师回朝,我才有幸一睹龙颜。”她转过身,将那匹绸缎递给我,“这是皇上当年所赐之物,自那日匆匆一别,便再未相见。”
这么说起来,她这个贵妃倒真是名不符实,像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