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第7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识的摩里斯阿布拉罕柯亨将军,他非常高兴。他还同伯金斯一起吃了一顿时间花得很长的午饭。后来他同他的第二儿子,在纽约读书的帕特里克和第三儿子在弗罗里达州读书的基基汇合后回古巴。孩子们将在古巴度过春假。
春假过后,厄内斯特的两个儿子都返回学校去。这时,他又感到孤单和寂寞。他雇请了好几个工作人员。其中包括一个中国厨师,一个管家,一个女佣,一个汽车司机和两个跑腿做杂事的小孩。他还请了四位园艺家修整在一九四四年被暴风雨破坏的庭园以及用茅草盖覆游泳池旁边院子的破漏屋顶。他把存放在房里书桌中长期没有回复的信件处理掉。一到晚上他感到最难受,长夜难熬到天光。为了加大活动量,晚上能睡得好,他特意开车到哈瓦那去。到那里后,步行到他以前去过的熟悉地方去。他原来打算及早返回家去。可是当他经过娱乐场时,他的决心动摇了。他进去玩了一阵回力球,然后喝冰镇代基里酒一直到凌晨两点。本来到弗罗里迪达旅店去住是诊治这种恶梦般的生活的最好良方,可是现在那个地方住满了扳着脸孔的德国大兵。除了创作的时候外,他喜爱过热闹的集体生活。现在两者都做不到,自然就感到十分寂寞。他写信告诉玛丽他准备阅读索洛①的作品。索洛特别喜爱僻居独处的生活。然而,他不象索洛,他根本不希望过孤独的生活。他说,他耐心地等待着玛丽的到来,只是他等得近乎发狂了。
①索洛(1817—1802)是美国名作家。
三月十三日上午玛丽终于给他打电话了。当时她正从波涛汹涌的大西洋彼岸来到了纽约。她说,第一件必须办的事是到芝加哥向她父亲解释她为什么要离开原夫诺尔蒙克斯并准备同海明威结婚。他仔细地听着她那速度又慢,又不响亮的声音。然后对她说,见不到她,就是两个星期他都无法捱过。不过,他后来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保养一下前年冬天在欧洲战争中无暇顾及的身体健康。后来,他果然取得了一些进展,胸部和头部不象以前那么痛了。早上起床后不再喝酒了,等到吃中饭时才喝四分之一瓶的葡萄酒。他并不是真正有意要戒酒,只是控制自己不喝得那么厉害。
第二天,有位十分健谈的外科医生佐斯路易斯赫雷拉到厄内斯特的游泳池附近吃中饭,厄内斯特对他讲起自己的症状和病史:在战争中两次脑震荡,引起严重的头痛,思维和说话没有以前敏捷,记忆力衰退,拼写时音节错乱,偶尔有耳鸣现象,听力减退等。医生听他叙述后,知道他在伦敦得病后只在医院住了四天,很不满意。医生说,厄内斯特在法国喝的苹果白兰地和杜松子酒对抑制脑血起了坏作用。他写信告诉玛丽,由于脑受伤发炎,使他在巴黎时有时候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现在在古巴他的症状预测结果十分良好。赫雷拉医生建议他每天从事适当的脑力劳动,以便逐渐地重新训练那受伤了的神经。
厄内斯特为自己迅速恢复脑力感到高兴。三月十四日星期六他同格拉西拉桑切兹一起在外面吃晚饭,后来到一家咖啡店里喝酒,一直呆到第二天凌晨两点钟。第二天他在俱乐部玩打鸽子游戏,赢了三十元。星期一他应邀到哈瓦那吃中饭,因为星期日他在那里同一些射手比赛射击,他们都被他打败了。星期二驾着他的小艇“彼拉”号到巴克拉纳小港湾去玩。他有意裸身露体只穿一个下体护身,好让太阳把皮肤晒得黧黑,迎接玛丽的到来。三月十九日他打了个长途电话给玛丽,游泳池旁边的棚屋顶上已修复好,挑选一些书摆在新的书柜里,在游泳池里游了十个来回,做了七十二次举手练习,在俱乐部里同阿尔瓦里托维拉玛耶比赛射击,有二十只鸽子,他射杀了十九只,从而得了三十元的奖金。最后,他打了三盘网球,在游泳池里又游了几个来回才结束了一天的锻炼活动。他对玛丽说,进行这样一系列的体育活动是很有必要的,特别对于他的写作,他的爱情,同他的未来妻子共同生活;时于他的思维,必要时参加战斗。总之,对于他的一生是非常重要的。一旦生活恢复正常化,他就全力投到写作中去。他计划往后他的写作安排是:书信录,简易短篇小说、内容较复杂的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
厄内斯特十分轻视那些没有参过军作过战的人。高斯塔夫杜朗就是这一类的人。过去厄内斯特曾把他看作西班牙内战时期的英雄,但后来在“骗子工厂”时又贬低他。有一次,厄内斯特出席一个在大使馆举行的鸡尾酒会。正当他醉意朦胧地斜靠在走廊的石栏杆上时,高斯塔夫走上前去向他打招呼。他们握手的时候,厄内斯特显得十分冷淡,但他仍很有礼貌地问起对方小孩的健康情况。杜朗告诉厄内斯特他又添了一个小孩。“哦!”厄内斯特用十分尖刻的口吻说,“你真不错,永远脱离战争了,是吗?”显然,话里含有讥讽嘲弄的味道。杜朗向他点了点头走开了。
巴克朗哈姆在三月份被提升为旅长。厄内斯特除了经常同朗哈姆有书信来往外,他暂时不愿过多地知道战争的情况。他对罗斯福总统突然死去并不怎么关心,因为他向来不喜欢他。他甚至不愿意参加群众性的哀悼活动。他说,人们在谈到罗斯福总统殉难的时候会同耶稣复活日相提并论。但事实上,凡是没有跟随陆军从巴黎开往战场作战的人,他对战争是一窍不通的。他自我解释说,本来他准备同第二十二战斗队一起作战直到欧战取得胜利的那一天①。可是当他知道德国人已被打败的时候,他认为应该可以回家了。否则,他将成为无家可归的人。他觉得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和玛丽维尔斯而回到古巴去是理所当然的。只等玛丽一到,新的生活就开始。
①欧战胜利日指一九四五年五月八日德国投降的日子。
玛丽终于在五月二日到达了。厄内斯特开汽车专程到机场去接她,并喜气扬扬地带她回家,看看芬卡的环境。玛丽发现他比三月份在巴黎时身体好多了。他肚子比以前肥大些,吃得多,喝得多,简直是个食品的品尝家。他对家里的佣人和爱畜特别好。他主动地承当管理家务的责任,等玛丽的西班牙文学得深一点能胜任此项工作时,他才交给她。玛丽对于这个新的生活环境很快就适应了。这同一九三九年玛萨初到这里来时的情况一模一样。玛丽非常喜欢这个地方的热带气候,而厄内斯特发现她喜欢他的猫,喜欢海洋和钓鱼,会游泳,愿意同他一起乘坐“彼拉”号到海上航行。厄内斯特很快写信告诉朗哈姆,赞扬玛丽勇敢、善良、无私、能干和美丽。
虽然玛丽的到来消除了厄内斯特前些日子的寂寞感,增加了自己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的信心,但他觉得他不能——也不希望——从此就忘记了战争。这年春天最振奋人心的消息是他的大儿子波比终于被释放了,并将回到芬卡自己的家休养恢复健康。六个月来波比一直被关在敌人的俘虏营里,每天除了一点汤水外,什么也吃不上。六月份波比同帕特里克和格雷格里一起回到厄内斯特身边。波比仍象过去那样高高兴兴,爱交际,可是他极需休息和调整。厄内斯特为他儿子是个军人而高兴,他十分自豪地对他的朋友们说,他的儿子右肩受伤,伤口至今仍可放进一只拳头。杰克波比十分愉快地在“彼拉”号上吃格雷格里做的饭菜,同他父亲到弗罗里塔饭店喝冰冻代基里斯酒,并且象他的两个弟弟一样,很快就接受玛丽为他们的母亲——芬卡威吉亚新来的家庭主妇。
六月二十日,波比留在家里,他的父亲开车送玛丽到飞机场乘飞机去芝加哥。那天上午天下着雨,这是八个月来头一次下雨。在通往哈瓦那的曼提拉公路的一处山坡上,卡车正在拖运泥土。路面上的泥被雨水一泡滑溜溜地好象有人在上面涂了一层蜡一样。虽然厄内斯特小心翼翼地开车,速度很慢,可是当他刹车时,突然失灵,车子不受控制,一下滑过路旁的土沟,撞到一棵大树上。他的头猛地砸在后视镜上,排肋骨被驾驶盘撞折了四根,左膝盖撞在车前的仪表板上引起内出血。玛丽的左脸颊被车上金属物刮了一道很深的沟,血流满面。额头上也有几处轻伤。虽然她十分恐惧,她仍尽量克制保持沉着。她后来提起这件事时,她十分钦佩地说,“爸爸的手和脚都受了重伤,可他不顾一切把我抱在怀里去找医生急救。”不久找来一个外科医生,立刻采取措施,保护她那张“可爱的脸孔”,不留下永久性的伤痕。
由于车祸引起的受伤和治疗,大大推迟了玛丽同诺尔蒙克办理离婚手续的时间。玛丽的父母亲现在已经同意玛丽与海明威结婚。玛丽的父亲T·J·维尔斯还寄给海明威三本有关宗教方面的书作为他送给海明威的第一批礼物。在回信的时候,海明威首先表明自己对宗教的看法和态度。他谈到在三次战争中他的信仰所经历过的变化的过程。他说,一九一八年,他在战场上受伤之后非常惊恐,因此也就十分虔诚。他害怕死亡,相信自救,认为只要多多祈祷,自有效应。到了西班牙内战期间,他的这种思想观念有了明显的变化。主要是他看到宗教同法西斯主义结合起来。于是他认为一味为自己的利益而祈祷,未免太过于自私。尽管他失去了“灵魂上的安慰”,正如同一个被雨淋得又湿又冷的人一样。一九四四年虽然他没有祈祷过一次,却顺利地通过了几次危险。他认为在他个人的问题上,他已丧失了任何祈祷的权力,认为不管自己处境如何困难,要求别人帮忙是不应该的。对他或者波林来说,尽管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作出解释,西班牙的国内战争是个重要的转折点。由于他得不到宗教上的精神安慰,又不愿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信条,他干脆抛弃任何个人的信仰,转而象他小说里的主人公罗伯特约旦那样一心一意寻求生活的自由和幸福。
几个月后,厄内斯特对玛丽说,他们已一致同意不信奉玛丽的父母亲所信奉的基督教,也不信奉公理会以及清教徒对人类行为的错误看法,他所赞成的是享乐主义,情感主义和人道主义。他说,他和玛丽必须发展他们的行为准则——彼此信赖。这就须要象一个好的园丁那样给一座好的花园提供好的土壤。他们力图使自己做到体谅他人,了解他人,为人正派大方。自己认为对的就努力去奋斗;教育小孩子们也象大人那样去对待人生;写出能给他人带来永久欢乐的书;给世界留下美好的回忆,永远欢乐幸福。厄内斯特希望他的这些希望和要求和他的父亲海明威医生有所不同。不过他估计,在某些方面可能有所倒退。
过了夏天,厄内斯特的健康情况大有好转,但偶尔还有点头痛。他十分悲凉地用一种简短而醒目的香烟广告式的话说,“某些东西已经变质腐坏了。”但当《先锋报》编辑把约翰格罗斯的电影剧本的校正稿寄给他时,他多多少少想重新写点东西。他答应给该剧本写个序言。这本书里有一章“斯奇洛斯,海明威”专门描述十一个月前斯梯夫史蒂文生把格罗斯从师部带到厄内斯特的“指挥所”来的情况。厄内斯特后来写道,“当你象我们喜欢约翰那样喜欢某个人,敬佩他的勇气,欣赏他的幽默,赞扬他的人道主义时,你用不着为他的书或画册写序言。约翰的画同格里姆的童话插图有着密切的关系。既然史哥尼爱菲尔据说生活在美好的故事之乡,那么其中自有深刻道理的。我们读到他所描写的这一地区的生活,其吸引人的程度和格里姆所写的差不多。详细情况我忘记了。谁也记不住那些情况。”
八月底,玛丽乘飞机去芝加哥办理离婚手续。厄内斯特没有陪她前往,主要原因是他同玛萨的离婚需要他在古巴继续住半年。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愿意因此去见住在伊利诺斯·里物·弗里斯特他的年迈的母亲。玛丽走后,厄内斯特写信给因胃溃疡住进阿拉巴马福特·麦克莱兰医院的巴顿将军。厄内斯特说,第四步兵师在巴顿将军的统帅下,已成为美国军事历史上最伟大的部队之一。厄内斯特为通过他本人把有关情报转告给别的记者提高了巴顿领导的部队的声誉而感到自豪。同他打交道最多的记者有:美联社记者汉克·高雷尔;娜娜杂志社记者;时代周刊和生活杂志的记者查理士沃登巴克等。厄内斯特说,对这些记者进行这样的接触和保护是十分必要的。因为这既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又可及时把该师团的战绩见于报端,公诸于世,不必等到六个星期之后才由柯里尔报社独家报导。他还为自己能给“那脾气古怪的雷克莱克”提供了敌人在朗姆波立特和巴黎之间的军事布局的情报而感到自豪,虽然这些情报被第三军团的总监察官所否定。厄内斯特说,关于此事,后来美国战略情报局局长告诉他,美军最高领导机构授予海明威荣誉勋章,表彰他在朗姆波立特的出色工作。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巴顿都把它放在心里。他立即回信给海明威,告诉他,在他离职退休前,准备向上级提议授予海明威铜质星形勋章。他说,“我的建议书是以你给我提供了(在不违反日内瓦章程的前提下)非常宝贵的情报资料为依据的,其中包括你安排我同法国的游击队员见面以及越过法国边界追击敌人的情况。我没有提到你在圣波依斯用手榴弹打击敌人的情况。就我个人来说,我希望你能获得更高一级的勋章。不过,我不知道这个希望能否实现。”
玛丽在芝加哥未回。在此期间厄内斯特接到了巴顿将军和巴克朗哈姆将军的信。朗哈姆和他的妻子彼德接受了厄内斯特的邀请,到古巴度假。九月二十二日他们抵达芬卡作为期两周的访问休假。朗哈姆刚从欧洲回国出任国防部情报教育处处长。厄内斯特第一次见到朗哈姆的妻子。他发现她风度好,十分迷人;为人坦率、诚恳、勇敢和聪慧。她的原名也叫玛丽。身材和玛丽维尔斯差不多,只是她的头发过早地变得灰白了。他们去哈瓦那观看拳击比赛,晚上去娱乐场。他们在弗罗里达饭店或中国人开办的饭店吃晚饭;到俱乐部打鸽子;乘小艇“彼拉”号和她的辅助艇《温斯顿》出海钓鱼。
朗哈姆对这些活动表现得十分热心。厄内斯特对于朗哈姆赞扬他在战争中所作出的贡献,表面上显得很不好意思,心里却十分高兴也非常感激。他常常把话题转到谈论过去的战争和有关世界政治、日本的投降、俄国的地位,原子弹等方面。当朗哈姆告诉海明威他从未读过《春潮》这本书时,厄内斯特立即从书柜里拿一本给他,并站在朗哈姆背后看着他读。厄内斯特看到朗哈姆读书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朗哈姆想,他一定笑自己智力的迟钝,只是没有明讲出来而已。他们吃中饭时喝可口的红色葡萄酒,席间,厄内斯特回忆起他的童年生活,提到有一次他捉弄一位姑娘,说他作了一首进行曲。实际上那支曲子是抄袭别人的。
中饭后,朗哈姆习惯睡一下午觉,厄内斯特和彼得却继续交谈。彼德是个性格直率,不人云亦云的女人。她认为斗牛十分残酷,古巴丛林里可能有毒蛇出现。厄内斯特不同意她的看法。因此两人激烈地争论起来。厄内斯特在写给玛丽的信中怒气冲冲地表示,他不喜欢这种正面的攻击。朗哈姆夫人认为海明威对女